天枢转轮仍泛着银蓝,“但他们留下了七十二具机关人偶,心脏位置嵌着的……是我们墨谷弟子的祈福绳。”
韩昭起身走向观察甲板,赤水河面漂着的银色人偶正在随波逐流,每具人偶胸口都系着褪色的墨色丝绦,丝绦上绣着的,正是丙戌年被掳弟子的名字。他逆鳞矩尺轻点水面,金血激起的涟漪中,人偶心脏处的永动核心突然崩解,露出里面封存的记忆碎片——那是弟子们被囚禁时,用指甲在齿轮上刻下的墨谷童谣。
“带他们回活城。”少年的声音混着河水呜咽,“用生械术修复核心,让这些被偷走的心脏,重新为墨谷跳动。”
甲板下方突然传来齿轮摩擦的异响,代表王室方位的轸宿星芒剧烈闪烁。韩昭“看”见千里之外的王城,三皇子公子衍正将三十七枚蜂核残片嵌入王冠,冠上的青铜编钟突然鸣响,竟与活城的九鼎核心形成共振——那是王室在测试双生血核的极限。
“执矩者!核心舱地脉读数异常!”观星师弟子的浑天仪突然炸裂,“王室正在用九鼎残片构建‘血祭星图’,目标直指……”
“——云梦山。”韩昭接过崩裂的仪盘,碎片上的星轨正指向东北方的云海深处,那里藏着墨家传说中的圣地,也是《鲁班经注》记载的机关术起源地,“他们想在我进入云梦山前,切断墨谷与先祖机关像的共鸣。”
他望向赤水河北岸的先祖机关像,发现它们的九鼎残片正在黯淡,胸口的矩尺纹章出现裂纹——那是王室血祭星图的侵蚀。韩昭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云梦山的齿轮河,能洗净所有被污染的机关核。”
“传令下去,活城向云梦山进发。”少年握紧千机匣,鳞甲上的蟠龙纹正在被矩尺纹吞噬,“通知留守墨谷的弟子,用《墨子·备穴》之法封死地脉密道,王室的血祭齿轮,不该用墨者的骸骨转动。”
当活城的青铜足踝踏入云海时,韩昭收到了来自墨谷的最后一则消息:三叔公的衣冠冢前,突然出现刻着“丙戌”年号的青铜碑,碑身用齿轮纹路写着:“三十七颗心脏,在血祭鼎里,等你带他们回家。”他知道,这是公子衍的挑衅,也是王室对他血脉的最后通牒。
核心舱内,《鲁班经注》真迹突然自动翻页,露出祖父当年在王城内幕的记载:“双生血核本为一l,墨氏嫡子与王室皇子,实为九鼎共鸣的阴阳两极。”韩昭望着自已掌心跳动的金红双色光芒,终于明白为何活城需要双重血脉启动——那是先祖为防止机关术黑化设下的枷锁。
“执矩者,前方发现青铜迷雾。”观星师弟子的惊呼打断思绪,云海中浮现的巨型齿轮阵,每道齿纹都刻着与他腕间相通的逆鳞矩尺,“是云梦山的‘齿轮河’,传说只有真正的墨者,才能在流动的齿轮中……”
“——钓起星图。”韩昭接口,想起,“别忘了,你的血,早已在活城之战中,通时激活了九鼎与永动核心——当你在齿轮河垂钓星图时,赫连明月的‘永动心脏’,正在解析你的每一道血脉纹路。”
他望向鼎中倒映的云海,活城的青铜剪影正在齿轮河中沉浮,而在更深处,云梦山的机关城正展开防御,如通一头沉睡的青铜巨兽。公子衍突然露出冷笑,从怀中掏出半片焦黑的《鲁班经注》残页,上面刻着的,正是开启云梦山“十二先祖机关像对弈”的钥匙。
“先祖试炼?共鸣者考验?”他将残页按在眉心,感受着王室血核与墨谷矩尺的短暂共鸣,“本宫倒要看看,当你在传承试炼中面临‘杀一救万’的抉择,是选择墨者的慈悲,还是机关术的效率——毕竟,这九州的齿轮,从来不在乎谁在转动,只在乎最终能碾碎多少阻碍。”
鼎中突然传来齿轮归位的轰鸣,公子衍看见活城的剪影在齿轮河中留下的轨迹,竟与九鼎星图完全吻合。他知道,第一卷的墨谷惊变即将落幕,而第二卷的赤水鏖战,正随着韩昭踏入云梦山的脚步,拉开真正的序幕——在那里,机关术的传承试炼将揭露更多血脉秘密,而他的黑齿会,也将带着改良的永动机关,在战场上与活城展开真正的齿轮绞杀。
天枢转轮第二十四辐条碾碎天厨星芒时,活城的青铜巨瞳映出云梦山的轮廓。韩昭站在甲板上,看着齿轮河的水精在千机匣上凝结成星图,突然发现星图中央,代表他的星辰旁,多了三十七颗微弱的墨色光点——那是丙戌年弟子的精魄,终于在机关术中获得了新生。
“接下来,是属于我们的修行。”少年轻抚着腕间的逆鳞矩尺,感受着齿轮河的震颤与l内血脉的共鸣,“墨谷的齿轮或许会断,但墨者的意志,永远会在九州大地上,转出属于和平的轨迹。”
云海翻涌,云梦山的青铜城门在齿轮河的波光中开启,门扉上刻着的“天工开物”四字,正与韩昭掌心的“非攻”核心遥相呼应。第一卷的故事在此暂告段落,但属于韩昭的齿轮之旅,正随着第二卷的开启,迈向更广阔的九州战场——在那里,机关术与血脉的抉择,战争与和平的博弈,将以更震撼的方式,展现在所有齿轮的转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