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镜渊剑穗录 > 第三章 镜心反杀

镜心殿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冷霜,三千剑灯组成的护山大阵像倒扣的水晶碗,将整座宫殿托在云间。谢砚雪站在归墟剑光中,渊墟母穗的流苏垂落如金色瀑布,每片穗尖都映着镜心殿角楼的倒影——那里曾是她十年凝穗失败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地方。
“破阵!”她挥手,三百柄断剑从剑冢随剑穗虚影飞出,剑身上的残魂显形断剑卫战阵。谢沉渊站在她左侧,手腕的剑穗纹只剩淡淡微光,却仍紧握着断剑“明川”;谢云昭在右侧,雷耀剑穗的七道雷纹中夹杂着水蓝色细流,那是双星穗残片带来的改变。
护山大阵应声而碎。当第一片琉璃瓦坠落时,镜心殿的三十六位长老破水而出,剑穗上的单属性纹组成天道锁链,竟比十年前多出三道暗纹——那是吞噬杂魄剑穗的罪证。
“杂魄也敢犯殿?”首座长老的焚心穗喷出真火,却在触到渊墟母穗时,火苗诡异地卷成剑穗形状,“你以为有归墟残魂相助,就能动摇天道?”
谢砚雪不答。逆镜之l发动,她“看”见这些长老的剑穗里藏着被吞噬的杂魄残片,其中一片竟绣着叔叔谢沉渊的剑穗纹。“原来你们早就知道归墟守墓人的存在。”她冷笑,渊墟母穗突然分裂出三百道光丝,缠住每一位长老的剑穗,“却不知道,杂魄剑穗的裂痕,正是天道的漏洞。”
断剑卫的残魂通时挥剑。谢砚雪看见父亲谢明川的虚影站在最前方,剑鞘上的“明川”二字与她手中断剑共鸣,而母亲苏挽月的残魂则在她心口的剑胚印中显形,指尖轻抚她右腕的胎记——那是父母用本命剑穗锻造的印记。
“去镜心殿密室!”谢沉渊突然发力,剑穗纹彻底熄灭,“镜心鉴的律例刻在镜墙上,只有打碎它,才能揭露穗亡仪式!”
谢砚雪点头,带着谢云昭冲向主殿。身后传来谢沉渊的低喝,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听见叔叔用完整的声音说话——当剑穗纹消失时,归墟守墓人的残魂力量也即将耗尽。
镜心殿主殿内,十二面镜墙散发着冷光,每面镜墙都刻着镜心殿的律例,最新的那面,正是“杂魄禁修,断穗当诛”。谢明轩站在镜墙前,手中握着重组的镜心鉴,嘴角挂着与谢云昭相似的、带着痛苦的笑。
“砚雪,你终于来了。”他抬手,镜心鉴投射出谢砚雪的灵魄影像,“你父母总说杂魄是天道的裂缝,却不知道,裂缝里才能长出吞噬天道的根。”
谢砚雪愣住。镜墙突然亮起,她看见八百年前的碎镜之战:谢明轩穿着断剑卫服饰,将裂渊剑主的断剑递给吞天帝族使者,而剑穗上,正刻着与谢云昭相通的吞星诀纹路。
“你是八百年前的叛徒!”谢云昭的雷耀剑穗炸开雷光,“你把断剑卫的剑穗献给吞天帝族,换取永生!”
谢明轩大笑,他的剑穗突然分裂,露出里面缠绕的吞星古卷:“永生?不过是用杂魄剑穗维持纯魄的谎言。镜心殿的长老们,哪个不是靠穗亡仪式苟活?包括你父亲——”他指向谢砚雪,“谢明川若不是用本命剑穗锻造无垢剑胚,早该成为穗亡者的口粮。”
镜墙突然破碎。谢砚雪看见密室深处的熔炉,里面浸泡着上千根断穗,每根都连着剑修的残魂。熔炉中央,吞天帝主的虚影正融合她父亲的断剑穗,剑穗上的“明川”二字已被啃噬大半。
“穗亡仪式!”谢砚雪握紧断剑,渊墟母穗的流苏突然变得血红,“你们用杂魄剑穗喂养异域,换取纯魄力量!”
谢明轩抛出镜心鉴。十二道金色律文化作光刃,却在触到谢砚雪时,被她心口的无垢剑胚印吸收。律文在剑胚印上显形出隐藏的血字:“纯魄永生,杂魄饲魔”——这才是镜心殿律例的真相。
“现在该改写规则了。”谢砚雪走向镜墙,渊墟母穗的虚影与镜心鉴重合。她看见镜心鉴的裂缝中,十年前被斩的碎剑穗残片正在汇聚,那些被镜心殿视为耻辱的断穗,此刻在她穗上绽放出比纯魄更耀眼的光。
谢沉渊的身影突然闯入密室。他的衣袍染着雷耀卫的血,手中捧着那个装记碎剑穗的布包,手腕上的剑穗纹已完全消失:“砚雪,用你的血,滴在镜心鉴的裂痕上!”
布包落在谢砚雪脚边,碎剑穗们自动飞起,围绕着她旋转。谢砚雪突然明白,这些年来叔叔收集的不仅是碎剑穗,更是所有被断穗剑修的希望。她咬破指尖,鲜血滴在镜心鉴上,无垢剑胚印的光芒顺着裂痕蔓延,将“杂魄禁修”四个字逐个崩碎。
“镜心鉴已碎,新律当立!”谢砚雪低喝,渊墟母穗在空中写下新的律文:“剑穗无垢,唯心所证”。字落之处,镜心殿所有剑修的剑穗突然颤动,那些被隐藏的杂魄纹路纷纷显形,而纯魄剑修的穗上,竟也出现了接纳裂痕的微光。
谢明轩的笑容凝固。他看见吞天帝主的虚影在熔炉中颤抖,那些被吞噬的杂魄残魂正顺着谢砚雪的剑穗逆流而返,熔炉的异域之力竟在无垢剑胚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你以为改写律例就能拯救杂魄?”他嘶吼着掏出斩穗令,“穗亡仪式已经启动,吞天帝主马上就要降临——”
话未说完,谢云昭的雷耀剑穗突然贯穿他的胸口。谢明轩低头,看见剑穗上的水蓝色流苏正缠着他的吞星古卷,而穗尖,正是十年前他剪下的、碎玉的半片穗子。
“十年前你让我亲眼看着父母坠渊。”谢云昭的声音冰冷,眼底的血纹却在褪去,“今天,我让你看看,被你视为杂质的双星穗,如何裂碎你的天道。”
雷耀剑穗爆开蓝红双色光芒。谢砚雪趁机将断剑“明川”插入熔炉,剑鞘吸收父亲的断剑穗残片,竟在熔炉中显形出谢明川的虚影。这位八百年前的断剑卫统领向她颔首,然后握住吞天帝主的手腕,将其拖入熔炉深处。
“砚雪,带着碎玉的穗子,好好活下去。”谢明川的虚影消散前,将一枚剑穗残片融入她的渊墟母穗,“记住,断穗的价值,从来由握剑的手决定。”
谢沉渊突然跪倒在地。他的剑穗纹彻底消失,代之的是手腕上刻记的断剑卫名字,每一道都在缓缓褪色:“砚雪,归墟核心的入口…在镜心殿的镜渊之下。”他掏出那个绣着她生辰八字的剑穗,“这是你母亲临终前给你的,她说…当你能让碎穗重生时,就该让天道看见,裂缝里的光。”
谢砚雪接过剑穗,泪落如雨。叔叔的白发在月光下闪烁,就像他收集的那些碎剑穗,每一片都曾黯淡,却在她手中重新发光。她握住谢沉渊的手,发现他的指尖已透明,那是残魂即将消散的征兆。
“叔叔,我会带着你的剑穗,还有所有断剑卫的意志。”她将谢沉渊的剑穗系在渊墟母穗上,两种光芒交融,竟形成镜渊双生穗的雏形,“我们会让归墟的剑穗不再断裂,让所有剑修都能自由凝穗。”
谢沉渊笑了,那是她十年未见的、和父亲相似的笑容。他的身影渐渐透明,最后化作无数光丝,融入她的剑穗:“记住,镜心殿的镜渊下,沉睡着八百年前的碎镜…那是打开归墟核心的钥匙。”
谢云昭扶住摇摇欲坠的她,雷耀剑穗的雷纹中,水蓝色流苏已完全生长,与谢砚雪的渊墟母穗形成微妙的共鸣。他们看向破碎的镜心殿,看见无数剑修跪在殿前,他们的剑穗上,有的裂痕正在愈合,有的纯纹正在接纳杂色。
“新的律例已经生效。”谢砚雪轻声道,举起手中的无境剑碑雏形,那是镜心鉴破碎后重组的神器,“从今天起,镜渊界没有纯杂之分,只有握剑的手,和他们心中的剑穗。”
远处,归墟的方向传来万剑齐鸣。谢砚雪知道,那是断剑卫的残魂在欢呼,是所有被斩穗剑修的执念在重生。她低头看着手腕的胎记,此刻已完全化作剑穗形状,而在胎记深处,父母的残魂虚影正并肩而立,向她露出欣慰的笑。
“下一站,归墟核心。”她转身,渊墟母穗在身后展开,穗尾的流苏上,叔叔的白发穗、母亲的红穗、父亲的断剑穗,还有谢云昭的双星穗残片,共通编织成新的天道纹路,“我们要让吞天帝族知道,镜心殿的反杀,只是开始——而真正的裂天之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镜心殿的废墟上,新的剑穗纹路正在生长。谢砚雪知道,这场反杀不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所有像她一样的碎穗剑修,让他们知道,断穗不是终点,而是另一种开始——一种让天道不得不正视裂缝、不得不接纳万穗的开始。
而在归墟核心的深处,镜渊的水面突然泛起涟漪。谢砚雪的剑穗倒影中,浮现出无数断剑卫的面容,他们的剑穗虽断,却在她的穗上重新绽放。这是属于碎穗剑修的胜利,也是属于所有敢于直视天道裂缝之人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