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便利店的冷柜嗡嗡响了一声。
我正在擦拭货架,玻璃上映出我泛青的脸——我已经连续上了七天夜班,眼下的乌青都能当眼影用了。
手机在围裙口袋里震得发烫。
我掏出来一看,是夏梨的消息:顾砚要和林棠订婚了,今晚八点,丽思卡尔顿酒店。
玻璃清洁剂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三年前的雨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顾砚的母亲举着我父亲手术费的缴费单,指甲掐进我的手背:暖暖啊,小砚要接手恒远集团,和林氏的合作不能搞砸。你和他玩也玩够了,也该懂事点了。
我攥着她塞给我的支票跑了出去,回头时,看到顾砚正站在楼梯口。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眼神比雨水还要冰冷——那天是他的生日,我本来打算给他看我们交往三周年的手写信。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找过我。
我换了手机号码,去便利店上夜班,以为日子就这样熬过去了。
可是夏梨说,他上个月在董事会上摔了我送给他的袖扣,还说像苏暖暖这种人,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
手机又震动起来。
夏梨的语音消息炸响:我刚接了林氏的密室设计项目,能给你弄一张合作方代表的邀请函。你想不想当面去撕顾砚的脸
我盯着货架上的可乐罐,倒影里的自己突然笑了起来。
换衣服的时候,手机弹出一条未知号码的短信:任务:告别过去。当前身份:林氏集团合作方代表(有效期3小时)。演技自然度实时评分,达到70分解锁关键道具。
我捏着短信,愣住了。
夏梨说过她是托关系弄来的身份,难道……算了,今晚一定要让顾砚知道真相。
当丽思卡尔顿酒店的旋转门裹着风把我卷进去时,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钢琴协奏曲。
头顶的水晶灯闪烁着,穿着西装革履的人们举着香槟杯,像一群游动的银鱼。
苏小姐
我转过身,看到林棠正端着酒杯微笑着。
她穿着香奈儿的高级定制礼服,耳坠是我三年前在顾砚手机里见过的——他说等周年纪念日就买给你。
顾太太的位置,早就该是我的了。她抿了一口酒,指甲划过我的肩膀,怎么,来看着前男友订婚,哭一场吗
我的喉咙发紧,想起顾砚母亲当年说的林小姐的父亲是董事,你拿什么和她比。
但我还是微笑着说:林小姐真会开玩笑,我是来谈合作的。
叮——
手机震动,屏幕弹出系统提示:演技自然度65分。建议:唇角弧度减小2°,眼尾保持松弛。
我低头看了看手机,再抬头时,林棠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扫了一眼我胸前的胸牌——夏梨做的林氏合作方代表烫金标志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谈合作她轻蔑地笑了笑,林氏最近就和‘谜屋’密室有项目,你不会是……
苏暖暖
熟悉的声音像冰锥一样刺进我的后颈。
我转过头,看到顾砚站在五步之外。
他穿着深灰色的西装,袖扣是黑玉的——不再是我送的蓝玛瑙了。
他的目光扫过我的胸牌,然后又落在我的脸上。
三年前的雨幕突然重叠在眼前,那天他也是这样盯着我,说:原来你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
我的喉结动了动。
系统提示在手机屏幕上跳动:当前任务:引导目标质问‘你不是说再也不见’。建议:后退半步,瞳孔微颤。
我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
眼前的顾砚轮廓渐渐模糊起来——三年前那个会在我上夜班时给我送热豆浆的人,那个在暴雨中背着我去医院的人,是不是还藏在这张冷漠的脸后面
我……
顾总。林棠突然贴了过来,挽住他的胳膊,这位是林氏合作方代表,说要和您聊密室项目。
顾砚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
他扯了扯袖扣,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说天气:林氏的合作,我让助理去对接。
我的心口一阵发闷。
系统提示变成了红色:关键对话即将错过!请立即回应。
顾总。我向前走了半步,鞋跟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声,我是以林氏合作方代表的身份来的。
他侧过脸,眉头皱了起来。
我盯着他的喉结,那里还留着我当年咬的小疤痕——他说就当是你标记我的。
合作他冷笑一声,苏小姐现在倒是会挑时候。
我的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
系统提示突然变成了绿色:演技自然度72分!解锁道具:微型录音笔(已放置于左手包夹层)。
林棠身上的香水味刺鼻得让人头晕。
我伸手去摸手包,指尖触到了那个冰凉的小物件。
顾砚还在盯着我,眼神像一把刀。
顾总。我深吸一口气,有些话,我想单独和你说。
我喉咙发紧,盯着顾砚西装领口的暗纹——那是我亲手绣的并蒂莲,三年了,他竟还留着。
顾总,我是林氏新对接的密室项目代表。我抬手指了指胸牌,声音发颤,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您。
他垂眼扫过我指尖,喉结动了动。
林棠的指甲掐进他胳膊,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几乎要嵌进他西装里:顾总日理万机,哪会记得这种小项目
小项目顾砚突然笑了,可那笑比冰碴子还凉,林氏上周刚为这项目砸了八百万,苏小姐倒是会挑合作方。
我心跳漏了一拍。
系统提示在手机震动:目标质疑动机,建议示弱。
我后退半步,指甲掐进掌心:我……只是按流程来。
顾砚的目光刺得我眼眶发酸。
他忽然倾身凑近,呼吸扫过我耳垂:最好别耍花样。温热的吐息裹着冷意,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再尝一次被整个商圈拉黑的滋味。
我攥紧手包,夹层里的录音笔硌得掌心生疼。
系统提示跳出绿色数字:78分!关键道具已激活。
顾砚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林棠瞪了我一眼,踩着细高跟追上去。
我望着他背影,三年前暴雨夜的记忆突然涌上来——他也是这样转身,留我在雨里喊不是你想的那样,可那时他连头都没回。
晚宴开始的钟声敲响。
我盯着台上被镁光灯笼罩的两人:顾砚的袖扣在发光,是林棠送的碎钻;林棠的项链垂在锁骨间,是顾砚去年生日时我挑了半个月的蓝钻。
苏小姐侍应生端着香槟走过,我接过酒杯,指甲在杯壁上敲出轻响。
系统提示闪烁:音响控制室在宴会厅东侧,监控盲区,3分钟内到达。
我绕着水晶吊灯走,避开林氏董事长的寒暄,避开顾母扫过来的视线——那女人正端着红酒杯,目光像两把刀。
三年前她也是这样看着我,说你配不上顾砚,说他要的是能站在他身边的名媛,说你若不离开,我就让恒远撤了谜屋的投资。
夏梨的密室项目刚拿到A轮融资,我不能让她的心血打水漂。
音响控制室的门虚掩着。
我闪进去,控制台的红灯在暗格里亮着——夏梨昨晚帮我装的微型播放器,和录音笔同步。
系统提示弹出:播放键在第三个旋钮下方,按三秒。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旋钮。
宴会厅的音乐突然中断。
小苏啊,我知道你和阿砚感情好。顾母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混着三年前咖啡厅的杯碟碰撞声,但林氏和恒远的合作,是能让阿砚少奋斗十年的机会。你要是真为他好……
阿姨,我和顾砚是真心的。我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说过要娶我的。
娶你顾母冷笑,你不过是个便利店打工的,拿什么和林氏千金比你要是识相,就签了这张支票,从此别再出现在阿砚面前。
全场死寂。
我扶着控制台,指节发白。
台上的顾砚转身时撞翻了香槟塔,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台布往下淌。
林棠的脸比桌布还白,她抓着顾砚的胳膊尖叫:这是合成的!肯定是苏暖暖伪造的!
顾砚甩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主桌。
顾母捏着酒杯的手在抖,红酒溅在她真丝裙上,像一滩凝固的血。
妈。顾砚的声音在发颤,是真的
顾母突然把酒杯重重搁在桌上:是又怎样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林氏能带来的资源,是苏暖暖这种女人能比的吗她转向我,眼里冒着火,你现在闹这一出,就是为了毁了阿砚的订婚你安的什么心!
我的喉咙像塞了团棉花。
三年前的委屈、不甘、半夜躲在便利店后巷哭的那些日子,突然全涌了上来。
我张了张嘴,想说我没毁他,我只是想让他知道真相,可这时候——
着火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宴会厅东侧突然腾起浓烟,有人撞翻了烛台,水晶吊灯在烟雾里忽明忽暗。
人群尖叫着往门口涌,我被推得踉跄,后腰撞上控制台。
一只手突然攥住我的手腕。
是顾砚。他的掌心烫得惊人,眼里的慌乱比烟雾还浓:跟我走!
可下一秒,涌过来的人群把我们冲散了。
我踉跄着扶住墙,透过烟雾看见他在喊什么,嘴型像是苏暖暖。
烟越来越大,我听见消防警铃在响。
有人拽着我的胳膊往安全通道跑,可我的视线始终黏在顾砚身上——他逆着人流往我这边挤,西装被扯得皱巴巴的,碎钻袖扣闪着零星的光。
后来的事我记不太清了。
等我被扶到大厅时,消防员已经在撤消防水带。
有人说只是后厨的油锅起火,烟顺着通风管道窜进来了。
我摸了摸手包,录音笔还在。
手机屏幕亮着,系统提示跳出来:任务进度:90%。请查收‘记忆混淆’奖励(24小时有效)。
可我没心思看这些。
我望着宴会厅门口,那里站着个身影——顾砚的西装搭在臂弯,领带歪在脖子上,正四处张望。
他的目光扫过来时,我转身融进了人群里。
背后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攥紧手包,加快了脚步。
(烟雾警报刚停,后厨的帮工正擦着额头的汗。
角落里,林棠捏着手机,屏幕上是刚发给私人侦探的消息:查苏暖暖最近接触的人,尤其是那个叫夏梨的。)
我在走廊转角找到夏梨时,她正踮脚往宴会厅里张望,发梢还沾着点焦糊的灰。
找你半小时了!她拽我袖子,消防说火灭了,咱趁乱从员工通道撤吧。刚才林氏的人往这边来了,被我支去前台领应急物资——
等等。我按住她手背,我想等等顾砚。
夏梨瞪圆眼睛:你疯了刚才顾老太太差点没把你生吞了,林棠那疯女人指不定在查你身份——
我三年前被他妈堵在地下车库,说‘你要是敢告诉阿砚我逼你分手,我就把你爸的病历卖给高利贷’。我喉咙发紧,他刚才问‘是真的吗’,我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
夏梨的手慢慢松了。
她摸出粉饼盒替我压了压泛油的鼻尖:行,我在楼梯间守着,五分钟,超时我扛你走。
宴会厅里的人散得差不多了。
水晶灯重新亮起,服务员正擦着被红酒染脏的桌布。
我站在主桌旁,盯着顾母刚才坐的位置——那里还扔着半杯没喝完的香槟,冰块早化了。
苏暖暖。
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顾砚的西装搭在臂弯,领带歪到锁骨,眼尾还沾着点黑灰。
他离我两步远站定,喉结动了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攥紧手包,录音笔隔着皮子硌得手腕生疼:三年前你在出差,我接到你妈电话,说你签不下林氏的单子就得被董事会罢免。她给我看了律师函,说我要是不消失,你爸的老工厂就得破产。
他睫毛颤了颤:所以你就——
所以我连夜退了公寓,删了所有联系方式。我笑了笑,后来在便利店上夜班,后巷的路灯坏了三个月,我蹲在纸箱上哭,手机屏保还是你送的草莓熊。
他突然伸手,指尖悬在我眼下半寸停住:你瘦了。
我今天来,是想让你知道,我从来没不要你。我后退半步,现在你知道了,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他没说话。
天花板的水晶灯在他眼底碎成一片,像那年跨年夜我们在顶楼看的烟花。
给我一点时间。他突然说,声音哑得厉害,我得……我得和我妈谈。
他转身走的时候,西装下摆扫过我的手背。
我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就想起三年前他送我上班,总把我推进副驾驶座说穿高跟鞋别跑。
原来有些疼,真的会在说出口的瞬间,轻得像片羽毛。
傻姑娘。夏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往我嘴里塞了颗水果糖,至少你把卡在喉咙里的刺拔了。
我们刚走到旋转门,身后传来尖细的女声:顾砚!你为了她连林氏的合作都不要了我爸说下周就签的合同——
林棠。顾砚的声音沉下来,我不会再让你伤害她了。
我脚步顿住。
夏梨戳我腰:别看,怪不好意思的。可我还是侧过脸——顾砚站在宴会厅门口,逆光的轮廓把林棠挡在身后。
林棠的珍珠耳坠晃得厉害,手指几乎要戳到他胸口。
苏暖暖!夏梨拽我胳膊,走了走了,再看保安该以为你是狗仔——
我的手机在包里震动。
系统提示跳出来:任务完成度:100%。隐藏支线触发:顾砚的选择。
我低头按灭屏幕,听见林棠拔高的声音:你别忘了,你妈手里还有20%的股权!
夏梨的高跟鞋敲着大理石地面,清脆得像敲在我心上。
我回头望了眼,顾砚正抬头看过来。
他的眼神很亮,亮得我突然有点慌——原来被人坚定选择的感觉,比三年前他送我的那束玫瑰,还要烫。
前面有辆出租车!夏梨喊。
我小跑着追过去,风掀起裙角。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刚要抬腿上出租车,夏梨突然扯住我后衣领:顾砚那傻子追过来了,你俩事儿还没掰扯清呢,现在跑像落荒而逃。
我回头,顾砚正穿过旋转门,西装裤脚沾了点地毯绒毛——他方才大概走得急。
林棠在他身后喊顾总,声音尖得像划破玻璃,他却连头都没回。
去休息室。夏梨拽着我往侧门走,他要谈就光明正大谈,别在风口里吹成冰棍。
休息室在二楼拐角,铺着深灰地毯,墙上挂着抽象画。
我们刚推开门,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苏小姐。
顾母站在转角处,珍珠项链在廊灯下泛着冷光。
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块黏在鞋底的口香糖,很快又扯出得体的笑: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找个地方整理心情。我攥紧手包,指甲掐进掌心——三年前她也是这样,用温声细语的为阿砚好,把分手协议推到我面前。
她点点头:也好。转身时,香奈儿5号的味道裹着风扑过来,比记忆里更浓。
她刚才看你的眼神,像要把你生吞了。夏梨关上门,从包里摸出小镜子给我补口红,我赌五包辣条,她不会就这么算了。
我没接话。
手机在包里震了两下,是系统提示:演技自然度82%,微型录音笔已存入道具栏。
门突然被推开。
顾砚站在门口,领带松了两颗,喉结上下动了动:我想听你说完。
我愣住。夏梨戳我后腰:说啊,傻了
三年前的事像潮水涌上来。
顾母把我堵在总裁办,推过来的文件不是离职申请,是自愿解除与顾砚所有关系的承诺书。
阿砚的公司刚上市,林氏的投资占了30%。她摩挲着翡翠镯子,你要是非赖着,我不介意让媒体拍到你和前助理的绯闻。
我搬去便利店宿舍那天,房东说你找过我三次。我盯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第一次你站在楼下,手里拿着我落在你家的草莓熊;第二次下大雨,你在门岗避雨,外套全湿了;第三次……
第三次我没敢进去。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保安说你退租了,我以为你嫌我穷——那时候公司刚起步,我连辆好车都买不起。
我抬头,他眼眶红得厉害,像那年我发烧39度,他守了我整宿的样子。
对不起。他伸手碰了碰我手背,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我错怪了你这么久。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
林棠喘得胸口起伏,钻石耳钉刮着门框发出刺耳的响:苏暖暖!你还有脸说明明是你自己签的字——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签字吗我摸出包里的微型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顾母的声音清晰响起:你要是非赖着,我不介意让媒体拍到你和前助理的绯闻。
林棠脸色一白,又梗着脖子喊:顾砚!你不能信她——
够了。顾砚走到我身侧,挡住林棠投过来的视线。
他的体温隔着西装渗过来,像团小火苗,我信她。
林棠的指甲掐进掌心,口红蹭到门牙上:你别忘了,你妈手里还有20%股权!
顾砚没说话,只是转头看我。
他眼睛里有光,像三年前跨年夜,我们在顶楼看烟花时,他突然低头吻我那样。
我听见自己心跳得厉害,像要跳出喉咙。
他的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
顾总!门外传来助理的声音,林董说合作合同要重新谈。
助理的声音撞进房间时,林棠的指甲正掐得掌心发白。
顾砚的目光却始终黏在我脸上,喉结动了动: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望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和三年前我退租那天在楼下蹲到凌晨的模样,像极了。
喉咙发紧,我点点头:我已经选好了。
林小姐。顾砚转身,西装肩线绷得笔直,这场订婚,我不能继续。
林棠的钻石耳坠晃得人眼花。
她尖叫着扑过来,指尖几乎戳到顾砚鼻尖:你疯了你妈手里20%股权,林氏30%投资——
那是我的公司。顾砚挡在我身前,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我的选择。
夏梨在我后腰轻轻掐了下。
我转头,看见她瞪圆的眼睛——平时总把碎发别到耳后的手,此刻正攥着我外套下摆。
出去说两句她拽我往门外走,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鼓点。
走廊风灌进来,我打了个寒颤。
夏梨反手把我抵在墙上,压低声音:你知不知道顾砚现在取消订婚意味着什么林氏撤资,他妈的股权能卡到他喘不过气——
我知道。我摸出包里的录音笔,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可三年前我没说清,今天再说不清,他要带着误会过一辈子吗
夏梨的手指蜷起来,在我肩膀拍了两下。
她身上还是熟悉的雪松香水味,像大学时我躲在她寝室哭,她拍着我背说有我呢的模样。
行吧。她吸了吸鼻子,要打要骂,我陪你。
再推开门,宴会厅已经炸了锅。
顾砚被围在中间,几个股东模样的人举着酒杯追问:顾总,林氏那边怎么办合作黄了股价要跌——
我挤开人群。
他侧过脸,眼尾泛红,却朝我笑了下。
我伸手碰了碰他手背,像三年前他守着我打点滴时,我偷偷勾他小拇指那样。
别怕。我轻声说,我在。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掌心全是汗。
各位。他提高声音,三年前苏暖暖离开,是我母亲用绯闻威胁。今天的录音,各位可以听听。
宴会厅霎时安静。
录音笔里传出顾母的声音时,有人倒抽冷气,有人交头接耳:怪不得恒远那时候突然换助理……林氏千金原来就是个商业筹码
林棠的高跟鞋咔地断了跟。
她扶着桌角冷笑:顾太太,您倒是说说——
我来说。
熟悉的翡翠镯子碰响的声音。
顾母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主桌前,银发梳得一丝不乱,手里的香槟杯还剩半杯。
她扫过林棠,又看向我,眼神软了些:既然阿砚和暖暖把话说开了,那不如重新办场宴。她端起酒杯,庆祝他们重归于好。
玻璃杯相碰的脆响里,我听见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顾砚的手在我掌心收紧,像要把十年前在操场第一次牵我时的温度,重新焐回来。
顾母的目光扫过我时,我突然想起三年前她推过来的那份承诺书——最后一页右下角,有行极小的字迹:若阿砚查明真相,此约作废。
此刻她举着酒杯笑,眼角的细纹里,藏着我看不懂的意味。
顾母的话像颗惊雷砸在宴会厅里。
我被顾砚攥着的手有些发颤,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指缝渗进来,和三年前在医院走廊里他攥着我哭时的热度,重叠了。
顾总,林氏那边的合同......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人群又开始嗡嗡响。
顾砚把我往身后带了半步,冲人群点头:各位稍等。他低头看我,眼尾还红着,我去处理点事,你等我。
我还没应,穿西装的男人挤过来——是恒远的法律顾问李维,我以前见过两次,总板着脸翻文件。
他凑到顾砚耳边说了句什么,顾砚的眉峰立刻拧成结。
去我办公室。他拉着我往后台走,暖暖一起。
电梯里李维递来文件,纸页窸窣响:取消和林小姐的婚约涉及三重条款,违约金、合作项目终止赔偿,还有林氏持有恒远的百分之五股权......
顾砚捏着文件角,指节发白:需要多久
最快三天,但林小姐要是闹......李维推了推眼镜,她刚才在后台摔了个香槟杯。
我忽然想起林棠断跟的高跟鞋,还有她那句顾太太的位置早就是我的了。
三年前她在顾砚办公室送花,被我撞见时也是这副表情——指甲掐进掌心,笑里带刺。
办公室门砰地被推开时,我们刚把法律条款摊了半桌。
林棠的头发散了半缕,耳垂上的钻石晃得人眼疼:顾砚,你要为了个便利店店员毁了恒远
顾砚站起来,比她高半个头:三年前我被蒙在鼓里,现在不会了。
不会她抓起桌上的合同摔过去,你妈当年逼走苏暖暖,是怕她分走你的精力!
现在你为了她要跟林氏翻脸
我爸要是撤资......
李维。顾砚打断她,把林氏合作的补充协议拿给林小姐看。
李维从文件夹里抽出张纸,推到林棠面前:恒远愿意将新开发的线上商城项目利润分点提高至百分之十五,替代婚约绑定。他指了指条款,林氏的股权收益不变,还能提前两年收回投资成本。
林棠的指甲在纸页上划出痕,抬头时眼尾红了:你就这么急着甩了我
顾砚没说话,我却看见他握在桌沿的手在抖。
三年前他在我租房楼下站了整宿,淋得浑身湿透,也是这样抖着说你怎么能不要我。
林小姐。李维敲了敲桌子,这是对双方最有利的方案。
林棠盯着那份协议看了十分钟,最后抓起笔签了字,墨水在林棠两个字上晕开个小团:顾砚,你会后悔的。
她摔门走后,顾砚瘫在椅子上,捏着眉心笑:比谈并购案还累。
我正要递水,手机在兜里震了震。
是顾母发来的消息:来顶楼露台,有事说。
露台风大,顾母的丝巾被吹得飘起来。
她手里端着杯茶,见我来,指了指石凳:坐。
刚才的事,我听说了。她抿了口茶,阿砚这些年过得不好,我知道。
我攥紧衣角,三年前她把绯闻照片拍在我桌上时,也是这样的语气——冷静,不容反驳。
但恒远不是小公司。她突然看向我,阿砚需要个能站在他身边的人。
我心跳漏了一拍:顾阿姨,我......
明天来恒远报到。她放下茶杯,杯底和石桌碰出轻响,总裁助理的位置,还空着。
风灌进领口,我打了个寒颤。
顾母的话像根针,扎破了刚才的甜。
她明明知道我三年前被迫离职时,连离职报告都是她让人代写的;明明知道我现在只是个便利店夜班店员......
为什么我问。
她笑了,眼角的细纹里藏着和三年前一样的精明:你不是想和阿砚好好走下去
手机在兜里又震了震,是顾砚发来的消息:谈完了
我在楼下等你。
我抬头看顾母,她的丝巾被风吹得缠上栏杆,像团解不开的结。
顶楼的灯突然亮了,照得她鬓角的银发泛着白,我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份承诺书最后一行小字——若阿砚查明真相,此约作废。
她到底,还藏着多少事
顾母的茶盏碰在石桌上,脆响惊得我手指一颤。
她鬓角的银发被风掀起,像根细针扎进回忆里——三年前她也是这样,把伪造的绯闻照片拍在我桌上,说阿砚要联姻,你别耽误他。
我需要时间考虑。我捏紧手机,指节发白。
阿砚等不了。她端起茶盏,杯沿沾着浅褐色茶渍,和三年前那杯一模一样。
露台门被推开时,风灌进来带起一阵凉意。
顾砚站在门口,西装裤脚沾着雨星,应该是从楼下跑上来的。
他目光扫过我攥得发白的指尖,走过来握住我的手。
他掌心烫得惊人,像三年前那个雨夜,他隔着防盗门抓我手腕时的温度。
妈。他声音哑得厉害,她的事,我自己决定。
顾母放下茶盏起身,丝巾从栏杆上滑下来也没捡:我只给她一天时间。
等她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顾砚低头看我:刚才在楼下等了你十分钟,看你没下来,就上来了。他拇指蹭过我手背,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我仰头看他,他眼下青黑得像团化不开的墨。
三年前我搬离公寓那天,他在楼下站了整宿,也是这样的黑眼圈,敲我家门时手都在抖,我躲在窗帘后咬着唇,把他的未接来电截图存进了相册。
我去。我反握住他的手,我倒要看看,顾太太当年能逼走我一次,能不能逼走我第二次。
顾砚的喉结动了动,把我拉进怀里。
他西装外套带着电梯里的冷气,却比我心跳还烫:我陪着你。
第二天早上七点,我站在恒远楼下。
玻璃幕墙映出我身上的米色套装——夏梨翻出她的通勤装硬塞的,说不能让顾家看轻了。
前台姑娘查完证件,递给我访客牌:陈总监在18楼等您。
人力资源部的门开着,陈思明坐在办公桌后,起身伸手:苏小姐,早。他掌心干燥有力,顾太太昨天亲自交代的,总裁助理的位置非你莫属。
我接过工牌,金属边缘硌着指尖:我之前在恒远做过助理,流程还算熟。
那就好。他翻开文件夹,这是岗位职责,下午顾总会布置具体工作。我扫了眼文件,和三年前的助理职责差不多,多了条参与重大项目决策会议记录。
苏小姐。陈思明突然笑了,顾太太说您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我多说。
我捏紧工牌:明白。
午休时,员工餐厅人挤人。
我端着沙拉找位置,看见李维坐在角落,面前摆着半凉的咖啡。
苏助理。他招招手,推过来半块三明治,陈总监没给你饭卡
看你餐盘里只有沙拉。
谢谢。全麦面包有点干,我嚼了两下,刚入职,流程没走完。
李维搅动咖啡,勺子碰着杯壁:顾太太让你回来,怎么看
我想起露台那杯茶,想起顾母鬓角的白发:她可能觉得,我比林棠更适合站在顾砚身边。
不止。他放下勺子,三年前那份承诺书,你记得最后一行小字吗
我顿住。
三年前顾母逼我签的承诺书,最后确实有行极小的字:若阿砚查明真相,此约作废。
顾太太这三年在慢慢放权。他压低声音,恒远的董事会,有人盯着顾砚的位置。
我突然明白顾母为什么选我了——我没背景,没野心,当年被她拿捏过,现在又和顾砚有旧情,是最安全的自己人。
小心陈总监。李维喝光咖啡起身,他当年参与过你离职手续,顾太太的人。
我捏着餐盘的手发紧。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照在工牌上总裁助理四个字上,亮得刺眼。
下班时,我抱着一摞文件走出办公室。
顾砚的秘书小周追上来:苏助理,顾总说明早九点有项目会,需要您提前半小时到,整理会议纪要。
我接过资料袋,里面沉甸甸的:知道了。
电梯里,我低头看手机,夏梨发消息:第一天上班如何我打字:比便利店夜班累十倍。
电梯门开了,晚风灌进来。
我抱着文件往地铁站走,路过恒远楼下的便利店时,橱窗里的钟显示八点十七分——以前上夜班,我总在这个点买关东煮当夜宵。
手机震动,是顾砚的消息:下班了我在地下车库等你。
我回了个嗯,加快脚步。
风掀起西装外套下摆,露出里面的白衬衫——夏梨说这是职场新人战衣。
明天九点的项目会,我得今晚把资料看完。
路灯亮起来时,我看见顾砚的车停在车库入口,他靠在车门上,手里拿着杯热饮,雾气模糊了他的眉眼。
他看见我,直起身子举起杯子晃了晃:红豆奶茶,去冰的。
我走过去接过杯子,温度透过纸杯渗进掌心。
资料袋蹭着他的西装,发出沙沙的响声。
今天累吗他替我拉开副驾驶门。
还行。我坐进去把资料袋放在腿上,就是......
嗯
陈总监给的资料,比三年前厚了三倍。
他发动车子笑出了声:我当年也被他这么折磨过,现在轮到你了。
车库的灯依次亮起,照得他侧脸柔和。
我低头翻资料,第一页是恒远新线上商城的项目报告——和林棠解约那天李维提的那个项目。
车开出车库时,我听见他轻声说:暖暖,这次换我护着你。
夜风从车窗钻进来,吹得资料页哗哗响。
我捏紧页脚,在心里对自己说:苏暖暖,这次别再躲了。
回到家已经十点,我把资料摊在桌上,台灯照亮项目风险评估那几页。
手机弹出系统提示:今日演技自然度评分82分,中级解锁成功。
我盯着屏幕笑了——系统送的微型录音笔,该派上用场了。
床头柜上的相框里,是三年前我和顾砚在海边的合照。
他搂着我肩膀,海风把我们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照片边缘有点卷,是我搬了五次家都没舍得扔的。
我伸手摸了摸照片里他的脸,转身翻开资料。
明天九点的项目会,顾砚会坐在主位,我坐在他右手边,记录每一句发言。
而我西装内袋里的微型录音笔,会记录下所有——包括顾母没说出口的,那些藏在为你好背后的真相。
早上七点半,我抱着笔记本冲进恒远大厦。
保安大叔在扫描我的工作牌时挑了挑眉说:苏助理,你比顾总还早到半小时呢。
我扯了扯皱巴巴的衬衫——为了赶地铁,我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前台小妹递给我日程表,最上面一行用红笔标着:9:00项目进度会,10:30客户接待,14:00财务预算审核。
打印机在走廊尽头,我跑过去的时候差点把保洁阿姨的水桶撞翻。
姑娘,慢点。她笑着递给我纸巾,是第一天上任吗
嗯。我擦着袖口的水痕,看着打印机吐出的文件纸——这是顾砚要的竞品分析报告,是陈总监昨晚临时加的任务。
十点半,客户带着三个助理涌进了会客室。
我端茶的时候,客户太太的钻石镯子勾住了桌布,水晶杯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没事没事。我弯腰去捡碎片,余光瞥见顾砚靠在门框上,嘴角挂着一抹笑意。
下午两点,财务部的刘洋抱着账本走了进来。
苏助理,预算表第三页的营销费用和上周的会议记录对不上。他推了推眼镜,手指敲着表格说道。
我翻出会议纪要,指给他看:顾总说要增加线上推广,所以把线下活动的部分费用挪过来了。
他低下头核对,半天没说话。
我正捏着笔等着他挑刺呢,他突然说:行,逻辑说得通。转身的时候又补了一句,比上一任助理思路清晰。
三点钟,顾砚敲了敲我工位的隔板说:发展方向报告,下班前给我。
我盯着电脑上的空白文档发愣——陈总监没提过这个任务啊。
市场部在十五楼,我抱着笔记本冲过去的时候,电梯里的镜子映出了我发红的眼眶。
张悦的工位靠窗,她正咬着笔修改海报。
苏助理她抬起头,找我有事
能借一下市场部的用户画像数据吗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顾总需要分析未来三年的增长点。
她把U盘扔给我:早说啊,我这儿有季度分析。数据都是上周刚更新的,竞品动向也都标红了。
我坐在她旁边敲键盘的时候,她突然说:三年前你走的时候,顾总把办公室的绿植都扔了。
我的手指停在了键盘上。
她瞥了我一眼:别紧张,我就是八卦一下。
五点半,报告的最后一页写完的时候,屏幕弹出系统提示:今日协作演技评分85分,自然度达标。我关掉提示,把文档存进了U盘。
顾砚的办公室里飘着咖啡的香气。
他接过U盘的时候,指尖擦过我的手背。
坐。他说,一起看看。
屏幕亮了起来,他翻页的速度很慢。
用户分层这里做得不错。他停在第三页说道,但下沉市场的案例太少了。
我凑过去指给他看:倒数第二部分有三个县域的调研,张悦说林氏去年在那边亏了两百万。
他抬起头看着我,目光热得让我的耳尖都疼了起来。
进步很大。他说,比三年前更沉稳了。
我低下头收拾U盘,心跳声盖过了空调的声音。
六点整,我收拾好包准备离开,手机在抽屉里震动起来。
是陈思明的号码,他说:苏助理,晚上七点会议室有紧急会议。
需要带什么资料吗我捏着包带问道。
和林氏相关的所有文件。他停顿了两秒,顾总说,你跟进了一天的项目,最清楚情况。
我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天空,晚霞把玻璃染成了血红色。
林氏——林棠的林氏。
三天前顾砚刚和林氏解约,现在却要开紧急会议。
手机在掌心发烫,我摸了摸西装内袋——微型录音笔还在。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今晚,也许要揭开更多的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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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我抱着一摞文件冲进会议室时,顾砚已经坐在主位上了。
他西装扣得严实,指节抵着下巴,目光扫过我怀里的资料:坐。
会议桌一圈坐满了部门总监,陈思明冲我使眼色,我挑了离顾砚最远的位置坐下。
林氏今早发了律师函。顾砚敲了敲投影仪遥控器,屏幕亮起红色的律师函三个字,说我们单方面解约造成三千万损失,要走法律程序。
市场部张总监清了清嗓子:顾总,林氏在行业里人脉广……
所以要妥协顾砚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锥,三年前他们用残次原料替换合同里的A类钢材,害死三个工人的时候,怎么没人说人脉广
会议室安静得能听见空调滴水声。
我摸了摸西装内袋的录音笔,笔身被体温焐得发烫——这是系统昨天刚解锁的道具,中级演技达标奖励。
陈思明咳了两声:我建议成立应急小组,重点盯供应链和招标会。另外……他瞥了我一眼,苏助理跟进过林氏项目,或许能补充。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砸过来。
我捏紧文件角,喉咙发紧:林氏去年在县域市场亏了两百万,可能会拿下沉渠道开刀。
顾砚抬眼,目光像火:记下来。
散会时已经十点。
我抱着文件往电梯走,陈思明追上来:苏助理,顾总让你把会议纪要整理好,明早九点送他办公室。
我点头,转身时撞翻了墙角的绿萝。
蹲下去捡文件,瞥见财务总监李姐的高跟鞋尖在转角一闪——她刚才全程没说话,却在顾砚提到三年前时,手指抠进了桌沿。
接下来三天,我像块海绵似的吸着公司信息。
张悦在茶水间拽我袖子:昨天行政部小刘问我,你是不是和顾总谈过恋爱。前台小妹把快递递给我时压低声音:这包裹拆过,我重新封的。
最诡异的是周三早晨,我手机弹出二十个未接来电,号码全是乱码。
系统提示在屏幕上跳:警惕度+10%,建议保持演技自然度80%以上。
周末,夏梨发微信:来谜屋,新主题‘镜中局’缺测试员。
我到的时候,她正蹲在前台调监控。
见我来,拽着我往后台跑:新密室在二楼,我带你走员工通道。
路过储物间时,里面传来熟悉的尖细嗓音:顾砚不是爱面子吗下周三招标会,我让人在恒远的展示板上贴他和苏暖暖的旧照片——
林棠夏梨瞪圆眼睛,拽住我胳膊。
……当年苏暖暖被顾母扇耳光的视频,我让人剪进PPT。林棠笑起来,顾老太太最要脸,到时候她逼顾砚娶我,看他还嘴硬不硬。
我耳朵嗡嗡响,摸出录音笔按下开关。
夏梨要冲进去,被我死死拉住。
这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我摸出来,屏幕亮着一条短信:小心陈思明,他桌上有林氏的汇款单。
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
储物间的门突然开了条缝,林棠的香水味涌出来。
夏梨拽着我闪进清洁间,门后堆着的拖把哗啦倒了一地。
谁林棠的脚步声逼近。
我屏住呼吸,手指死死攥住录音笔。
夏梨的手在发抖,贴在我后背上像片叶子。
储物间的门砰地关上,林棠的声音飘远:肯定是老鼠,走。
清洁间的灯忽明忽暗,夏梨掏出手机照亮,我看见她额角的汗。
短信还在屏幕上亮着,陈思明三个字刺得我眼睛疼——那天会议上,他让我补充发言时,袖口闪过林氏的刺绣logo。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夏梨拽我往楼上跑。
新密室的门虚掩着,镜子墙里映出我们苍白的脸。
我的手机又震了,第二条短信:明晚十点,地下车库B3区,有你想要的证据。
夏梨凑过来看,倒抽一口凉气:这号码和早上骚扰你的一样!
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睫毛在颤抖。
林棠的阴谋、陈思明的异常、神秘短信……所有线索像团乱麻,我捏紧录音笔,指节发白。
今晚,该收网了。
从谜屋跑出来时,夏梨的防狼喷雾还攥在我手里。
她把我塞进出租车,车窗摇下一半说:今晚住我家,别回出租屋!
我盯着手机里的短信,第二条明晚十点B3区还在屏幕上。
系统提示跳出来:警惕度提高30%,建议优先验证内部威胁。
凌晨两点,我蜷在夏梨家沙发上,把录音笔里的内容又听了一遍。
林棠的笑声像根细针,扎得我耳膜生疼。
短信里陈思明三个字被我截图放大,那天开会他弯腰捡文件,袖口闪过的暗纹——确实和林氏集团的刺绣标志一模一样。
第二天七点半,我站在恒远大厦18层IT部门门口。
韩磊抱着一摞报表出来,看见我愣了一下说:苏助理
能帮我查最近两周内网的异常登录记录吗我指了指他怀里的报表,特别是非工作时间的远程访问。
他皱着眉说:这涉及公司机密……
有人发短信说陈思明和林氏有交易。我压低声音,林棠要在招标会搞事,你真打算看着恒远栽跟头
韩磊的喉结动了动,转身往监控室走:跟我来。
电脑屏幕泛着冷光,韩磊敲了二十分钟键盘,突然停手说:这里。他指着一条记录,上周五凌晨三点十七分,财务部07号电脑被远程登录。
我凑过去——那天我加班到十点,陈思明说要送我,被我找借口拒绝了。
还有。韩磊又点开一个文件夹,技术部、市场部各有两台,都是同一IP段。他手指抵着太阳穴,对方用了跳板服务器,暂时追不到源头。
能继续查吗
他点头说:给我半天时间。
上午十点,顾砚的办公室里,核心团队围坐在长桌旁。
他把西装袖口挽到小臂,指节敲着桌面说:林氏的招标书漏洞太多,他们肯定有后手。
我盯着投影仪上的合作方案,突然开口说:可能不止外部问题。
所有人都转头看我。顾砚的目光扫过来,像根细针。
上周三例会,陈总监的袖口有林氏刺绣。我拿出手机,有人发短信说他桌上有林氏汇款单。
会议室安静得能听见空调的风声。
顾砚的手指停在桌面,慢慢攥成拳说:散会。
其他人出去后,他走到我面前,衬衫下摆蹭过我手背说:昨晚的事,详细说一下。
我把在谜屋听到的、收到的两条短信,全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他听完后,伸手碰了碰我的头顶说:以后别单独行动。
我后退半步说:我能处理。
不能。他声音低沉下来,三年前你也这么说,然后就消失了。
我喉咙发紧,系统提示突然跳出来:演技自然度75%,需保持80%。
下午五点,韩磊发微信说:备用服务器有问题,地址是谜屋。
我给夏梨发消息:今晚十点,老地方见。
谜屋的前台灯没开,夏梨从后台钻出来,手里攥着防狼喷雾说:韩磊说备用服务器在这儿
我点点头,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韩磊的电话打进来:查到了,异常登录的源头是二楼储物间的备用服务器。
夏梨的喷雾咔嗒响了一声说:走。
我们刚迈上二楼台阶,楼下传来咚的脚步声。
夏梨拽住我的胳膊,楼道里的声控灯依次亮起。
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出现在楼梯口,额头有道疤,正仰头看着我们。
他的眼神像淬了冰,直勾勾地钉在我脸上。
夏梨的指甲掐进我的掌心,我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男人抬起手,我下意识后退一步——他摸的是后腰,那里鼓起一块,像是……
他摸的是后腰,那里鼓起一块,像是枪。
我喉结动了动,夏梨的手在抖,指甲快掐进我肉里。
别动。赵强开口,嗓音像砂纸擦铁板,跟我走,少受点罪。
夏梨突然拽着我往旁边闪,防狼喷雾对着他眼睛就喷。
他吼了一声,抬手去捂,后腰的枪套露出来半截。
我冲过去,抬脚踹他手腕,金属枪当啷掉在楼梯上。
夏梨抄起旁边的拖把杆,结结实实砸他膝盖。
他踉跄着栽倒,我扑上去按住他的手,指甲掐进他虎口。
他疼得闷哼,夏梨立刻用绳子把他反绑——这是她密室逃脱常用的道具,总挂在腰上。
手机在口袋里震得厉害,我摸出来接通,韩磊的声音劈头盖脸:查到了!
赵强,林氏安保部的,三个月前调过来的——你们没事吧
有事。夏梨踹了赵强一脚,现在有事了。
我给李维发消息:谜屋二楼,需要你。二十分钟后,李维带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冲进来。
赵强被架走时恶狠狠瞪我:林小姐不会放过你的。
审讯室的灯刺得我眯眼。
李维推过来一份笔录:他招了。
林棠让他黑进恒远备用服务器,偷招标书数据,顺便抓你逼问顾砚动向。他敲了敲纸页,还说林氏在恒远安了内鬼,职位不低。
顾砚的电话打进来时,我正盯着窗外的雨。来会议室。他说,声音像冰碴子,韩磊有发现。
长桌旁坐满了部门总监,韩磊把投影仪切到IP追踪图:这三个异常登录,都指向市场部。他点了点高亮的红点,张悦的电脑。
张悦猛地站起来,脸白得像纸:我没有!
昨天电脑借出去过,行政部的小王说要打印——
够了。顾砚打断她,手指叩着桌面,苏暖暖,即日起回总裁办当助理。他抬眼看我,眼神烫得我心尖颤,盯着她。
接下来三天,我像块膏药似的贴着张悦。
她去茶水间,我端着咖啡跟;她打印文件,我站在旁边看;她接电话,我假装整理报表,耳朵竖得比猫还尖。
周四下午,我在她抽屉最里面翻到半张汇款单——林氏集团,两百万,收款人账号被撕了。
刚拍下来,手机震了。
苏小姐。林棠的声音甜得发腻,还在查张悦呢
她就是个替死鬼。
我捏紧手机:你什么意思
老地方见。她笑了一声,人民公园后门的蓝山咖啡馆,五点。
挂了电话,我盯着窗外的梧桐叶。
风一吹,叶子打着旋儿落下来,像极了三年前顾砚送我的银杏书签。
五点整,我站在蓝山咖啡馆门口。
玻璃上蒙着层雾气,看不清里面坐了谁。
门把手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里面的灯却亮着。
我推咖啡馆玻璃门时,门铃叮铃响了一声。
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最角落的卡座亮着灯。
林棠跷着腿坐那儿,指甲盖儿上的碎钻在暖黄灯光下刺眼睛。
她面前摆着杯没动过的卡布奇诺,奶泡塌成一滩白。
坐啊。她指了指对面椅子,怕我下毒
我拉椅子坐下。木椅腿刮过地砖,发出刺啦一声。
真正的内鬼,是你最信任的人之一。她端起咖啡抿了口,眼睛弯成月牙,猜到是谁了
我没接话。手指攥着椅垫边缘,掌心沁出薄汗。
陈思明。她突然笑出声,人力资源总监,够意外吧
我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在张悦抽屉翻到的半张汇款单突然浮出来——收款人账号被撕了,但汇款方确实是林氏。
陈思明管着全公司员工档案,调赵强进安保部太容易了。
证据呢我问。
林棠从鳄鱼皮手包里抽出个牛皮纸袋,啪地拍在桌上。
封条没粘紧,我瞥见里面露出半张转账记录——陈思明的账户,每月十五号固定进账五十万,备注是项目咨询费。
上个月他帮我黑了恒远的客户名单。林棠托着下巴,本来想订婚宴上给顾砚个惊喜,谁知道你搅局。她指甲敲了敲纸袋,现在给你,算我送你的分手礼。
我捏起纸袋时,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响:演技自然度82%,中级解锁成功。
出咖啡馆时天已经黑了。
我攥着纸袋冲进恒远大厦,前台小妹喊我都没听见。
顾砚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门虚掩着,能看见他西装搭在椅背上,衬衫袖子卷到小臂。
陈思明。我把纸袋拍在他桌上,林棠给的证据。
他拆封条的手顿了顿。抽出文件那刻,指节捏得发白。
查。他抬头看我,眼里烧着火,今晚之前,我要所有转账记录和邮件往来。
凌晨两点,会议室亮如白昼。
韩磊敲着笔记本电脑:陈思明的私人邮箱绑定了林氏的服务器,近半年发了三十七封加密邮件。李维推了推眼镜:转账流水能串成证据链,足够起诉。
顾砚把文件推给我:明天晨会,你来说。
我愣了下:我
你查的。他喉结动了动,该你揭穿。
第二天九点,大会议室坐满了人。
陈思明坐在最前排,正跟旁边的王总监说笑。
我站在投影仪前,按下遥控。
第一张是转账记录。陈思明的脸瞬间白了。
第二张是加密邮件截图。下周三客户名单发你几个字在屏幕上放大。
解释。顾砚的声音像冰锥。
陈思明猛地站起来,椅子哐当倒在地上。我...我是被威胁的!
林棠说要曝光我挪用部门经费——
挪用经费的证据呢李维把一沓审计报告拍在桌上,财务部查过了,你账户多了三百万,跟林氏的转账时间完全吻合。
陈思明瘫回椅子里。
额头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把发胶都冲成了一绺一绺的。
散会时,顾砚叫住我。他站在落地窗前,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
谢谢。他说,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我没说话。
三年前他母亲拿我爸的手术费威胁我离开时,也是这样的夕阳。
那时我攥着解约书在楼梯间哭,现在我攥着证据站在他面前。
庆祝会在公司顶楼餐厅。
韩磊举着香槟杯喊在一起,李维笑着摇头,张悦红着眼眶抱了我一下。
顾砚站在我旁边,手指悄悄勾住我的小拇指。
暖暖。他凑在我耳边,以后...别再走了。
我鼻子一酸。
刚要说话,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顾母踩着细高跟走出来,手里拎着个红色锦盒。
既然问题都解决了。她把锦盒递给我,什么时候把婚事定了
餐厅突然安静下来。
顾砚的耳朵红到脖子根,我攥着锦盒的手直抖。
盒子里躺着枚钻戒,跟三年前他塞在我手心又被我退回去的那枚,一模一样。
好。我抬头看他。他眼睛亮得像星星,听你的。
窗外的晚霞漫进来,把所有人的影子都染成了暖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