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桌上,新来的空降主管简历赫然写着沈墨渊三个字。
我如遭雷击。
那个三年前一声不吭把我甩了,害我毕业典礼都哭着离场的男人,竟然成了我的顶头上司
深夜加班,偌大的办公室只剩我们两人。
他将我堵在茶水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耳廓。
苏婉柔,玩消失的滋味,好受吗
他的指尖带着熟悉的温度,轻抚我的脸颊,声音喑哑。
这三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这算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他还没玩够吗
1.
听说了吗新来的总监据说是总部空降的狠角色,一来就要大换血！
茶水间里,同事潘晓莉压低声音,神神秘秘。
我端着咖啡杯的手一顿,心里咯噔一下。
大换血我们这种小设计公司,还能怎么换
不会吧,我们老板好不容易才把团队拉扯起来。我有些不安。
潘晓莉撇撇嘴,谁知道呢,新官上任三把火,听说是位年轻有为的帅哥,但手段特别硬。
年轻有为,手段硬。
这几个字在我脑子里盘旋,没来由地一阵烦躁。
下午两点,全体会议。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连平时最爱摸鱼的老油条都正襟危坐。
我坐在角落,看着老板陪着一个挺拔的身影走进来。
逆光下,我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觉得那身形有几分莫名的熟悉。
直到他走到投影仪前,转过身,清晰的面容暴露在灯光下。
沈墨渊。
轰——
我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凝固了。
怎么会是他
那个在我大四那年,突然从我生命里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句解释都没有的沈墨渊。
我曾经翻遍了我们所有共同的联系方式,求遍了我们所有的共同好友,得到的结果都只是不知道。
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可现在,他就站在我面前,西装革履,神色淡漠,成了我的顶头上司。
大家好,我是沈墨渊,接下来会担任设计部的总监。
他的声音,比记忆中更多了几分低沉和冷硬,却依旧能轻易拨动我的心弦。
我下意识地低下头,生怕被他认出来。
可笑,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我
当年我们爱得那么轰轰烈烈,几乎成了整个大学校园的情侣范本。
他自我介绍完毕,目光扫过会议室的每一个人,最终,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无所遁形。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这位是他开口,声音带着公式化的疏离。
老板连忙介绍：哦,这是苏婉柔,我们组能力很强的一位设计师。
苏婉柔。沈墨渊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玩味。
我僵硬地点了点头,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
会议的内容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他。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他现在,对我又是什么态度
一连串的疑问像无数只蚂蚁,啃噬着我的理智。
散会后,我第一个冲出会议室,几乎是落荒而逃。
苏婉柔。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足以让我定在原地。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沈总监,有事吗
我转过身,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无形的压迫感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你的设计稿我看过了。他说,语气听不出喜怒,很多地方,不尽如人意。
我心里一沉。
他这是公报私仇,还是真的觉得我的设计不行
今晚留下来加班,改好再走。他丢下这句话,越过我,径直走向总监办公室。
我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晚上,办公室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只剩下我和他。
偌大的空间安静得可怕,只有键盘敲击声和空调的送风声。
我埋头修改设计稿,却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
他的存在感太强了,即使隔着一堵墙,我仿佛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
十一点,我终于改完了设计稿,正准备发给他然后逃离。
他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
还没好他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刚……刚改完。我有些结巴。
他走到我工位旁,俯身看我的屏幕。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颈侧,带着淡淡的咖啡香,和一丝熟悉的、属于他的味道。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靠得很近,近到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沐浴露香味,和我当年送他的那款一模一样。
是巧合吗还是……
这里,他指着屏幕上的一个细节,还是太保守了。
他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我的手背,激起一阵细微的电流。
我猛地缩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
他抬眸看我,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深。
苏婉柔,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喑哑,这三年,你过得好吗
我猛地抬头,撞进他复杂的眼神里。
有探究,有审视,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好吗
没有他的三年,我像是行尸走肉,毕业,工作,麻木地生活。
午夜梦回,全是他不告而别的背影。
挺好的。我听到自己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语气回答,不劳沈总监费心。
他轻笑一声,意味不明。
是吗他直起身,那最好不过。
说完,他转身回了办公室。
我看着他紧闭的办公室门,心里五味杂陈。
他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只是单纯的上司下属,他为什么要问我过得好不好
如果他还念旧情,为什么当年要那么残忍地离开
我抱着一堆疑问,逃也似的离开了公司。
回到家,我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
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沈墨渊的身影。
我烦躁地抓起手机,点开那个匿名的社交账号。
这是我最近才发现的一个账号,名字叫渡舟,发的都是一些语焉不详的感慨,却总能戳中我内心最隐秘的情绪。
今晚,渡舟又更新了一条动态。
重逢,是惩罚的开始,还是救赎的序曲
我的心猛地一跳。
这句话,像是在说我和沈墨渊。
难道,渡舟认识我甚至,认识沈墨渊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2.
第二天上班,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昨晚几乎一夜没睡,脑子里全是沈墨渊和那个神秘的渡舟。
一进办公室,就感觉到气氛不对。
同事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看我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异样。
潘晓莉一把将我拉到角落。
婉柔,你昨晚跟沈总监……单独加班了她挤眉弄眼。
我心里一紧,你想说什么
哎呀,没什么,就是大家都在传,说沈总监对你好像不太一样。
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他明明对我冷淡又刻薄。
别瞎猜了,他就是单纯觉得我的设计稿有问题。我试图解释。
潘晓莉显然不信,真的吗可我怎么听说,他今天早上开会,指名道姓让你负责那个最重要的城东商业中心项目
什么！
城东商业中心项目,是公司下半年最大的单子,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抢。
沈墨渊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我
一个刚被他批评设计稿不尽如人意的新人
他……他为什么会选我我有些难以置信。
谁知道呢,可能真的是看重你的才华吧。潘晓莉拍拍我的肩膀,眼神暧昧,或者,是旧情难忘
旧情难忘
我苦笑一下,如果真的旧情难忘,当年他就不会走得那么干脆。
一整天,我都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
同事们有意无意的打探,沈墨渊那深不见底的眼神,都让我如坐针毡。
他依然对我呼来喝去,布置的任务一个比一个棘手。
但我发现,他虽然严厉,却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我的问题,提出的修改意见也总能让我茅塞顿开。
这让我更加困惑。
他到底是真的在磨炼我,还是在变相地折磨我
中午在公司餐厅吃饭,我刻意避开了他。
没想到,刚端着餐盘找到一个角落坐下,他就施施然地坐在了我对面。
餐厅里瞬间安静了几秒,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我们。
我头皮发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总监,这里……
公司餐厅,我坐哪里都可以吧他淡淡地打断我,自顾自地开始吃饭。
我默默扒拉着碗里的饭,食不知味。
他吃饭的习惯还是和以前一样,安静,斯文,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
我记得以前和他一起吃饭,我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嘴角会扬起一抹温柔的笑。
那样的温柔,现在却吝啬得一丝一毫都不肯再给我。
下午把城东项目的初步构思给我。他突然开口。
……好。我闷闷地应了一声。
还有,他顿了顿,抬眸看我,别在设计里加那些不切实际的小情小调,商业设计,要的是专业和理性。
我的脸颊有些发烫。
他是在说我以前的设计风格吗
以前我做设计,总喜欢加一些自己喜欢的小元素,他说过,那是我的灵气和特色。
现在,却成了不切实际的小情小调。
人心,果然是会变的。
下午,我把初步构思交给他。
他在我的工位旁站了很久,一页一页看得仔细。
我紧张地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审判。
这里,他指着其中一处,想法不错,但执行性不强,客户不会买单。
他又指了另一处,这个配色太大胆了,不符合项目的整体定位。
他提出的意见,依旧犀利,却也中肯。
我不得不承认,抛开个人恩怨,他确实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领导者。
在他指导下修改方案,我感觉自己进步飞快。
临近下班,潘晓莉又凑了过来。
婉柔,今晚部门聚餐,给新总监接风,你可不能缺席啊。
部门聚餐我怎么不知道
而且,潘晓莉神秘一笑,听说沈总监特意交代了,你一定要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特意交代他想干什么
聚餐地点定在一家高档中餐厅的包间。
我到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齐了。
沈墨渊坐在主位,正和几个部门主管谈笑风生。
看到我进来,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并没有过多表示。
我松了口气,在角落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席间,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不少人轮番向沈墨渊敬酒,他也都一一回敬,酒量好得惊人。
我默默吃着菜,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知是谁提议玩游戏,输的人罚酒。
几轮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使坏,我竟然连输了好几次。
眼看着面前已经摆了好几杯酒,我有些犯难。
我的酒量,一向很差。
就在我硬着头皮准备端起酒杯时,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我面前的酒。
我替她喝。
是沈墨渊。
他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带着一丝莫名的性感。
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们。
我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
沈总监,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他放下酒杯,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苏设计师不胜酒力,我作为上司,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照顾
他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我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接下来的几轮,只要我输,他都会不动声色地替我挡酒。
到最后,他一个人几乎喝了大半的酒,眼神却依旧清明。
聚餐结束,大家都有些醉意。
我因为没喝多少酒,还算清醒。
走出餐厅,晚风一吹,有些凉。
沈墨渊走在最前面,步履依旧稳健。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今天为什么要替我挡酒
难道,他对我……还有那么一点点在乎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狠狠掐灭。
苏婉柔,别自作多情了。
他可能只是不想让自己的下属在众人面前出糗罢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沈墨渊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他手里拿着一件西装外套。
晚上凉,穿上。他把外套递给我,语气不容拒绝。
我愣住了。
这件外套,我认得。
是当年我省吃俭用,给他买的生日礼物。
他竟然还留着而且,还穿着来参加聚餐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3.
沈总监,这……不用了,我不冷。
我慌忙摆手,试图拒绝。
他的外套上,还残留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酒味,莫名地让人心安,也莫名地让我慌乱。
这算什么
打一巴掌再给颗糖吗
白天的刻薄挑剔,晚上的温柔体贴,他到底想怎么样
沈墨渊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眼神深沉地看着我,似乎有些不悦。
穿上。他重复道,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他直接将外套披在了我的肩上。
温暖瞬间包裹了我,也隔绝了微凉的晚风。
我僵在原地,感受着外套上传来的属于他的温度,一时间竟忘了该作何反应。
周围的同事们已经识趣地先行离开,此刻路边只剩下我和他。
昏黄的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我低下头,声音有些发紧。
外套很宽大,带着他独特的味道,让我有种被他拥抱的错觉。
这种错觉很危险。
我送你。他说,语气平静,却不给我拒绝的余地。
不等我回答,他已经迈步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那是一辆黑色的辉腾,低调奢华,符合他现在的身份。
我默默跟在他身后,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坐在副驾驶,我局促不安,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味,还有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他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线条依旧完美得无可挑剔。
我想起大学时,他骑着单车带我穿梭在校园的林荫道上,阳光透过树叶洒在我们身上,温暖而美好。
那时的我们,无忧无虑,以为可以一直那样走下去。
谁能想到,现实会如此残酷。
住哪里他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报了地址。
他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车厢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偷偷打量他,发现他似乎清瘦了一些,眉宇间也多了几分成熟的疲惫。
这三年,他过得好吗
当年,他为什么会突然消失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这些问题像鱼刺一样卡在我的喉咙里,我想问,却又不敢问。
我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更怕打破此刻这脆弱的平静。
车子很快到了我家楼下。
谢谢沈总监。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苏婉柔。他突然叫住我。
我回过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在昏暗的车内灯光下,他的眼神显得格外复杂,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外套……我指了指身上的西装外套。
先穿着吧,明天上班再给我。他说。
我点点头,好。
早点休息。他的声音,似乎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嗯,沈总监也早点休息。
我逃也似的下了车,快步走进楼道。
直到回到家,关上门,我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脸颊也烫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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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他的外套从身上取下来,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在沙发上。
上面还残留着他的味道,让我一阵心神不宁。
这一晚,我又失眠了。
第二天,我特意起早,把他的外套用防尘袋装好,准备上班就还给他。
刚到公司,就被潘晓莉拉住了。
婉柔,出大事了！她一脸焦急。
怎么了
公司决定派人去邻市参加一个重要的行业峰会,为期三天,指名道姓让你和沈总监一起去！
什么和沈墨渊一起出差三天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是我我脱口而出,我才刚接手城东项目,很多事情都还没上手……
我也不知道啊,据说是沈总监亲自提的名。潘晓莉摊摊手,大家都说,沈总监这是明摆着要给你开小灶,重点培养你呢。
重点培养
我怎么觉得,这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行政部很快就发来了出差通知和行程安排。
出发时间是下周一。
我看着邮件,心里七上八下。
和沈墨渊单独出差三天,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更让我头大的是,潘晓莉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一个小道消息。
听说啊,这次行政订酒店的时候出了点小差错,好像……好像把你们俩的房间订成了一间……情侣大床房！
轰！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雳劈中了。
情侣大床房！
开什么国际玩笑！
不可能！我失声叫道,行政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据说是那家酒店房间太紧张了,普通标间都订满了,只剩下最后一间情侣套房,行政怕耽误行程就先订下来了,想着到时候看能不能调换。
潘晓莉越说声音越小,显然也觉得这事太离谱。
我眼前一阵发黑。
这简直就是羊入虎口！不,是送羊入虎口！
如果真的只有一间情侣套房,那我和沈墨渊……
我简直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过得心神不宁。
一方面要忙着准备城东项目的初步方案,另一方面还要担心出差的事情。
我试图找行政部的同事确认酒店的事情,但对方一直含糊其辞,只说会尽量协调。
沈墨渊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依旧对我呼来喝去,要求严格。
只是偶尔,我会在他眼中捕捉到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让我更加不安。
周一很快就到了。
我拖着行李箱,硬着头皮和沈墨渊一起坐上了去邻市的高铁。
一路上,我们相对无言。
他闭目养神,我则心事重重地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
到了酒店,办理入住。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当前台小姐微笑着递给我们一张房卡,并告知我们房间号码时,我彻底绝望了。
果然,是情侣套房。
而且,前台小姐还用一种我懂的眼神看着我们,暧昧地补充了一句：祝二位入住愉快,我们酒店特意为情侣准备了惊喜哦。
惊喜我看是惊吓吧！
我尴尬得脚趾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了。
沈墨渊却依旧面不改色,接过房卡,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他转头看向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苏设计师,看来我们接下来三天,要‘同居’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眼神却深沉得让我看不透。
我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这算什么
是命运的捉弄,还是他蓄谋已久
我看着他那张俊美却又可恶的脸,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
沈总监,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跟酒店再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换两间房。我强作镇定地说。
哦他挑了挑眉,你觉得,现在这个时间点,这家热门酒店,还会有空余的标间吗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玩味,还是说,苏设计师你……怕了
4.
怕
我苏婉柔字典里就没这个字！
好吧,面对沈墨渊这个行走的荷尔蒙炸弹,尤其是在这种暧昧到极致的环境下,我承认,我有点怂。
但面子上绝不能输。
沈总监说笑了,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太方便。我挺直腰杆,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理直气壮。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低沉悦耳,却像羽毛一样搔刮着我的耳膜,让我浑身不自在。
有什么不方便的他迈开长腿,率先走向电梯,我们是来工作的,又不是来谈情说爱。苏设计师,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我被他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啊,他沈墨渊坦坦荡荡,倒显得我心怀鬼胎了。
进了房间,我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情侣套房。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迷人的城市夜景,室内是暧昧的暖色调灯光。
一张大得离谱的心形双人床摆在房间正中央,床头甚至还用玫瑰花瓣摆了个爱心。
浴室是全透明玻璃设计,正对着大床,里面那个巨大的按摩浴缸,简直闪瞎了我的眼。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香氛,甜腻得让人发慌。
我站在门口,感觉自己的脸颊已经烫得可以烙饼了。
这哪里是酒店房间,这分明就是大型社死现场！
沈墨渊倒是显得很自在,他随意地将外套脱下,搭在沙发上,然后开始打量房间。
嗯,视野不错。他走到落地窗前,点评道。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沈总监,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必要明确一下。我鼓起勇气开口,虽然是同一间房,但……我们还是要注意保持距离。
他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哦苏设计师希望怎么保持距离画条三八线吗
我被他调侃的语气弄得更加窘迫。
我的意思是,晚上……晚上你睡沙发,我睡床！我脱口而出。
说完我就后悔了。
这房间里唯一的沙发,又小又窄,他那么大个子,怎么可能睡得舒服。
而且,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偶像剧里的傻白甜女主台词
沈墨渊挑了挑眉,眼神里闪过一丝戏谑。
苏设计师这是在关心我,还是在暗示我什么
我没有！我急忙否认,脸颊更烫了。
他一步步朝我走近,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我下意识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门板,退无可退。
他将我困在他和门板之间,低头看着我,深邃的眼眸像是要将我吸进去。
婉柔,他突然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开口,我们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轰——
他的话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心跳如擂鼓,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他竟然还记得！
那些年少轻狂的岁月,那些耳鬓厮磨的夜晚,那些曾经以为会天长地久的甜蜜……
我以为他早就忘了。
沈墨渊！我恼羞成怒,猛地推了他一把。
他没有防备,被我推得后退了一小步,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开个玩笑而已,苏设计师这么紧张做什么他轻笑一声,拉开了与我的距离。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冲进浴室,反锁了门。
靠在冰冷的瓷砖上,我才感觉自己的心跳稍微平复了一些。
这个混蛋！
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用过去的事情来撩拨我,看我出糗！
我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打着滚烫的脸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接下来的三天,要怎么熬过去
晚上,我们默契地选择了各自的领地。
我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霸占了大床的一角,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假装已经睡着了。
沈墨渊则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存在。
他的呼吸声,他翻身的细微声响,都像鼓点一样敲打在我的心上,让我彻夜难眠。
第二天是行业峰会。
我们都表现得非常专业,仿佛昨晚的尴尬从未发生过。
沈墨渊在会议上侃侃而谈,展现了他作为行业精英的睿智和远见。
我坐在台下,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百感交集。
不可否认,这个男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优秀得令人侧目。
也难怪当年我会那么死心塌地地爱上他。
只是,再优秀又如何伤害过我,也是事实。
峰会间隙,我拿出手机,习惯性地点开了渡舟的主页。
他今天更新了一条动态。
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有些话,只能藏在心底,说不出口。
配图是一张模糊的侧影,背景似乎是一个会议厅。
我的心猛地一缩。
这个侧影……怎么那么像沈墨渊今天在台上演讲时的样子
而这个会议厅的布局,也和我们现在所在的会场一模一样！
难道,渡舟也来参加这个峰会了
而且,他就坐在会场的某个角落,默默地关注着沈墨渊,关注着我
这个发现让我毛骨悚然。
渡舟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和我,和沈墨渊,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疑问在我脑子里盘旋,让我坐立不安。
峰会结束后,有一个招待晚宴。
沈墨渊作为特邀嘉宾,自然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我则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地观察着会场里的人,试图找出那个神秘的渡舟。
可是,人太多了,我根本无从下手。
就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沈墨渊端着两杯香槟朝我走了过来。
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呢他递给我一杯酒。
没什么。我接过酒杯,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今天的峰会,有什么收获他问。
学到了很多。我敷衍道。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婉柔,你好像有心事。
我心里一惊,他看出来了
没有,可能是有点累了。我找了个借口。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和我碰了碰杯,仰头喝了一口酒。
灯光下,他的喉结滑动,带着一丝禁欲的性感。
我的心跳,又不争气地漏了一拍。
明天还有一天的会议,早点回去休息吧。他说。
嗯。
回到酒店房间,气氛依旧尴尬。
我正准备像昨晚一样去霸占大床,沈墨渊却突然开口。
今晚你睡床,我睡沙发。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
没什么,男士风度。他淡淡地说,语气不容置喙。
说完,他便径直走向沙发,拿了枕头和薄毯。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这是……在照顾我吗
还是又在玩什么新的把戏
这一晚,我依旧睡得不安稳。
脑子里一会儿是沈墨渊那张令人捉摸不透的脸,一会儿又是渡舟那些意有所指的文字。
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而沈墨渊,就是这个谜团的中心。
我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却又害怕知道真相。
5.
为期三天的出差终于结束了。
回到公司的第一天,我感觉自己像是从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中醒来。
情侣套房的暧昧,行业峰会的偶遇疑云,沈墨渊那忽冷忽热的态度,还有神秘莫测的渡舟,一切都像是不真实的电影情节。
唯一真实的是,我和沈墨渊之间的关系,似乎因为这次出差,变得更加微妙和复杂。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探究和暧昧。
潘晓莉更是第一时间把我堵在了茶水间。
老实交代！这次出差,你和沈总监有没有发生点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挤眉弄眼,一脸八卦。
能有什么秘密我翻了个白眼,我们是去工作的,不是去度假。
切,谁信啊。潘晓莉撇撇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三天两夜,还是情侣套房,我就不信什么都没发生。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婉柔,你老实告诉我,你对沈总监,是不是还……余情未了啊
余情未了
我心头一震,下意识地想要否认。
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沈墨渊的脸,他替我挡酒时的强势,他把外套披在我肩上的温柔,他在情侣套房里那些意味深长的调侃……
不可否认,这个男人,即使时隔三年,依旧能轻易牵动我的心弦。
别胡说八道了。我掩饰着内心的慌乱,我和他,早就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吗潘晓莉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看未必。
回到工位,我心烦意乱。
城东项目的方案还需要进一步细化,但我却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
脑子里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起沈墨渊,想起渡舟。
我越来越怀疑,渡舟就是沈墨渊。
那些文字,那些感慨,都像是在隐晦地表达着他的某种情绪,某种只有我能看懂的情绪。
可是,如果他真的是渡舟,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他想告诉我什么他又在顾忌什么
我决定试探一下。
下午,我拿着修改好的方案去找沈墨渊。
他正在看文件,神情专注。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时的凌厉,多了几分柔和。
沈总监,方案改好了。我把文件放在他桌上。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脸上,眼神深邃。
坐。他说。
我依言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他拿起方案,一页一页看得仔细。
我趁机观察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沈总监平时……喜欢看书吗我状似随意地问道。
他翻动文件的手顿了一下,抬眸看我,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我笑了笑,我看沈总监谈吐不凡,想必涉猎广泛。
他放下方案,身体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姿态闲适。
偶尔会看一些。他说,最近在看一本关于城市记忆和空间改造的书,觉得挺有意思。
城市记忆,空间改造。
我心里咯噔一下。
渡舟最近的一条动态,恰好就提到了这两个关键词。
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是吗那本书叫什么名字我也想拜读一下。我故作惊喜地问。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书名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他避开了我的问题,话锋一转,你的方案,大方向没问题,但细节还需要打磨。
他又开始和我讨论方案的细节,语气专业而冷静,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我的错觉。
我心里却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沈墨渊,一定就是渡舟。
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用这种隐晦的方式,试图与我沟通。
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难言之隐,能让他当年不告而别,三年杳无音讯
下班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我们大学附近的那条商业街。
那里有我们曾经最喜欢的一家咖啡馆。
我点了一杯他以前最爱喝的拿铁,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人来人往。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怎么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我拿出手机,点开渡舟的主页,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给他发了一条私信。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发送成功后,我的心怦怦直跳,既期待,又紧张。
他会回复吗他会承认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机却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是渡舟的回复。
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你猜。
我看着那两个字,哭笑不得。
这个沈墨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跟我玩这种猜谜游戏！
我深吸一口气,回复道：沈墨渊,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这一次,他回复得很快。
哦何以见得
你的文字,你的习惯,你的品味……都太明显了。我一口气把自己的猜测都发了过去。
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发来一条新的消息。
苏婉柔,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那你告诉我,当年你为什么不告而别这是我最想知道的问题。
我……有苦衷。
又是苦衷！
这个万能的借口,他到底要用到什么时候
什么苦衷,能让你连一句解释都不给我,就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我有些激动,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
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了吗
我的眼眶有些发热,委屈和愤怒一起涌上心头。
沈墨渊,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堂堂正正地告诉我真相！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躲在网络后面,用一个虚假的身份来试探我,撩拨我！
发完这条消息,我把手机重重地扣在桌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咖啡已经凉了,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良久,手机再次震动。
我拿起手机,看到他发来一条新的消息。
明天晚上七点,学校南门对面的‘老地方’见。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老地方。
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餐厅。
我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6.
赴约的前一天,我过得心不在焉。
脑子里反复回想着沈墨渊发来的那条信息,老地方,这三个字像是一把钥匙,轻易打开了我尘封已久的记忆。
那家餐厅见证了我们爱情的开始,也承载了我们太多的甜蜜回忆。
他选择在那里坦白一切,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
我既期待真相,又害怕真相。
害怕那所谓的苦衷,不过是他为自己当年的薄情寡义找的借口。
更害怕的是,即使知道了真相,我和他之间,也再也回不去了。
三年的隔阂,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轻易抹平的。
第二天下午,就在我对着衣柜犹豫不决,不知道该穿什么去见他时,办公室里突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哇,好漂亮的小姐姐！
是新来的实习生吗哪个部门的
我好奇地抬起头,只见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孩站在沈墨渊的办公室门口,正笑意盈盈地和他说着什么。
女孩看起来二十出头,青春洋溢,扎着高马尾,穿着时尚的连衣裙,浑身散发着活力。
她看向沈墨渊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拜和亲昵。
而沈墨渊,那个平时在公司里不苟言笑,对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感的沈总监,此刻竟然嘴角含笑,眼神温和地看着那个女孩。
那样的温柔,我只在他看我的时候见过。
不,现在应该说,只在他曾经看我的时候见过。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潘晓莉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看见没那就是新来的实习生,叶梓琪,听说还是沈总监的直系学妹呢！
学妹
我看着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叶梓琪很快就办好了入职手续,被安排在了我们设计部。
她的工位,不偏不倚,就在我的斜对面。
她人很活泼,嘴巴也甜,很快就和办公室里的同事打成了一片。
只有对我,她的态度有些微妙。
她会主动和我打招呼,笑容甜美,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和……敌意
是我的错觉吗
下午,我去茶水间冲咖啡,叶梓琪也跟了进来。
苏姐姐,她甜甜地叫我,听说你以前和沈师兄……是校友啊
她的语气天真烂漫,但我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不想和她过多交流。
那你们以前一定很熟吧她穷追不舍。
还好。我敷衍道。
她歪着头,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突然压低声音说：苏姐姐,我听说啊,沈师兄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女朋友,爱得可深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分手了,师兄为此还消沉了好一阵子呢。
我的心猛地一沉。
她这是在故意试探我,还是在向我炫耀她对沈墨渊的了解
是吗沈总监的私事,我不太清楚。我强装镇定,端着咖啡准备离开。
哎,苏姐姐,她却不依不饶地叫住我,你说,沈师兄现在会不会还对那个前女友念念不忘啊
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带着一丝挑衅。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叶梓琪,如果你对沈总监的感情史这么感兴趣,不如直接去问他本人。我只是他的下属,对他的私生活不感兴趣,也没资格评论。
说完,我不再理会她,径直走出了茶水间。
回到工位,我感觉自己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这个叶梓琪,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她看我的眼神,她说的那些话,都像是在向我宣战。
难道,她也喜欢沈墨渊
也是,沈墨渊那么优秀,年轻帅气的公司总监,哪个刚出校门的小姑娘能抵挡得住他的魅力
可是,她为什么要针对我
难道她知道我和沈墨渊的过去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沈墨渊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他径直走到叶梓琪的工位旁,低声和她说了几句什么。
叶梓琪立刻笑靥如花,连连点头,看沈墨渊的眼神,简直像是淬了蜜。
而沈墨渊,竟然也破天荒地对她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
那一幕,刺眼极了。
我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泡在醋坛子里,又酸又涩。
原来,他不是不会温柔,只是他的温柔,不再属于我了。
晚上七点,我准时到达了老地方餐厅。
餐厅还是老样子,温馨的灯光,舒缓的音乐,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心情忐忑地等待着沈墨渊的出现。
他会来吗他会告诉我真相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餐厅里的人越来越多,却始终没有看到沈墨渊的身影。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难道,他又想像三年前一样,再一次放我鸽子吗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餐厅的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沈墨渊。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黑色休闲裤,看起来比平时在公司里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清爽。
他径直朝我走来,在我对面坐下。
抱歉,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歉意。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没关系。我故作平静地说。
服务员过来点餐,我们各自点了以前最常吃的菜。
等待上菜的间隙,气氛有些尴尬。
你……
你……
我们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他笑了笑,你先说。
你今天……和叶梓琪,聊得很开心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语气里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意。
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你看到了
嗯。
梓琪是我导师的女儿,从小看着长大的,算是我的亲妹妹。他解释道。
亲妹妹
我有些意外。
怪不得他对她那么亲近。
可即使是亲妹妹,她看我的眼神,也绝对不像是一个妹妹看哥哥前女友那么简单。
她……好像不太喜欢我。我说。
沈墨渊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她可能对我们之间的事情,有一些误会。
误会
什么误会
不等我追问,菜已经陆续上来了。
我们默默地吃着饭,各怀心事。
直到吃得差不多了,沈墨渊才放下筷子,看着我,神情严肃。
婉柔,关于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
又来了,又是抱歉。
我不想听对不起。我打断他,我想知道真相。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好,我告诉你真相。
7.
沈墨渊的目光变得幽深,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大四那年,我家……出了一些变故。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
我父亲的公司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还欠下了巨额债务。一夜之间,家里所有财产都被冻结,债主天天上门逼债。
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事情,我当年一无所知。
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表现出任何异常。
那段时间,我焦头烂额,一边要应付学业,一边要想办法帮家里渡过难关。我根本不敢告诉你,怕你担心,也怕……连累你。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我尝试了很多方法,找亲戚朋友借钱,甚至想过去打黑工,但都只是杯水车薪。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人找到了我。
谁我追问道。
一个……我父亲生意上的伙伴,也是我们家多年的世交。他说他可以帮我父亲解决债务问题,但有一个条件。
沈墨渊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他要我出国,去他国外的公司工作,至少五年内不能回来。而且,还要我……和你分手,断绝一切联系。
我的心狠狠一揪。
原来,是这样。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要你和我分手
因为他的女儿喜欢我。沈墨渊苦笑一声,他希望我能娶他女儿,两家联姻,对他的生意也有好处。
我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多么狗血的剧情,却真实地发生在了我们身上。
所以,你答应了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没有选择。沈墨渊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一边是深爱的你,一边是岌岌可危的家庭。我如果选择你,我的家庭就会彻底垮掉,我父母可能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我当时……太年轻,也太天真,以为快刀斩乱麻是最好的解决方式。我怕当面和你说分手,你会不同意,会纠缠,所以……我选择了最懦弱,也最伤人的方式,不告而别。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悔恨。
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百感交集。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他当年不告而别的理由,却从没想过真相会是这样。
我该恨他吗
恨他为了家族利益而牺牲了我们的爱情
可是,站在他的立场,他又做错了什么
一边是爱情,一边是亲情和责任,这是一个多么艰难的选择。
那……你出国之后呢我问。
我在国外待了三年。他说,那三年,我拼命工作,学习,用最短的时间帮他还清了债务,也为自己积累了一些资本。
那……他的女儿呢你和她……我犹豫地问,这个问题像鱼刺一样卡在我的喉咙里。
我没有娶她。沈墨渊睁开眼睛,眼神坚定地看着我,从一开始我就明确告诉过她,我心里只有你,我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她是个好女孩,后来也想通了,我们现在只是朋友。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为什么不联系我我追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
我回来过。他说,三年前,我处理完所有事情,第一时间就回国了。我去找过你,但是……
他顿了顿,眼神黯淡下来,我看到你和一个男生在一起,笑得很开心。我以为……你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男朋友。
我愣住了。
三年前他回来过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三年前,我刚刚大学毕业,进入现在这家公司实习。
那段时间,因为失恋的打击,我的确消沉了很久。
后来,是我的一个大学男同学,一直默默陪在我身边,开导我,鼓励我。
我们确实走得比较近,但我对他,真的只是朋友之间的友谊。
那个男生,只是我的普通朋友。我解释道,我当时……一直没有从你离开的阴影里走出来。
沈墨渊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涌上深深的自责和懊悔。
对不起,婉柔,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武断,不该那么轻易就放弃。
他伸出手,想要握住我的手,却被我下意识地避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眼神黯淡了几分。
所以,你这次回来,也是因为我我看着他,问道。
是。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知道你在这家公司,所以,我来了。
那‘渡舟’呢我又想起了那个神秘的社交账号,‘渡舟’也是你,对不对
他没有否认,默认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愿不愿意原谅我。所以,我只能用那种方式,默默地关注你,试探你。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和小心翼翼。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真相大白了,误会也解开了。
可是,我和他之间,真的还能回到过去吗
三年的时间和距离,已经在我心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疤。
即使伤口愈合了,疤痕也依旧存在。
沈墨渊,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他,谢谢你告诉我真相。但是,我需要时间。
他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会等。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叶梓琪打来的。
苏姐姐,不好了！沈师兄他……他好像出事了！叶梓琪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非常焦急。
什么！
沈墨渊出事了
我猛地看向对面的沈墨渊,他正一脸错愕地看着我,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8.
叶梓琪,你别急,慢慢说,沈总监怎么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但握着手机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沈墨渊也蹙起了眉头,示意我开免提。
我按下免提键。
电话那头,叶梓琪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刚才给他打电话,想问他项目的事情,结果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男人,说……说沈师兄在酒吧跟人打起来了,现在人被送到医院了！
打架医院
我和沈墨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不解。
沈墨渊明明就坐在我对面,怎么可能在酒吧跟人打架
哪个医院沈墨渊沉声问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市……市中心医院。叶梓琪哽咽着说,苏姐姐,怎么办啊师兄他会不会有事啊
你先别慌,我现在就和沈总监赶过去。我安抚道,你确定接电话的人说的是沈墨渊,我们公司的沈总监吗
是啊,他说得清清楚楚,还说了公司的名字。叶梓琪抽泣着说,苏姐姐,你们快点来吧,我好害怕。
挂了电话,我和沈墨渊都陷入了沉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有人冒充沈墨渊或者是什么恶作剧
我们去医院看看。沈墨渊站起身,神情严肃。
好。
虽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人命关天,我们不敢怠慢。
餐厅离市中心医院不远,我们很快就赶到了。
急诊室里一片忙乱。
我们找到了正在焦急等待的叶梓琪。
她一看到沈墨渊,立刻扑了过来,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师兄,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沈墨渊有些不自在地推开她,蹙眉问道：梓琪,到底怎么回事谁告诉你我在医院的
叶梓琪愣了一下,指着不远处一个正在接受包扎的男人说：就……就是他啊。刚才我给你打电话,是他接的,说你跟人打架受伤了。
我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个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穿着花衬衫,手臂上纹着龙飞凤舞的纹身,嘴角和眼角都有明显的淤青,看起来像个小混混。
他看到沈墨渊,也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个男人指着沈墨渊,结结巴巴地问。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沈墨渊冷冷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会拿着我的手机还谎称我受伤了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
这是一个乌龙。
一个精心策划的……或者说,蹩脚的乌龙。
男人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在沈墨渊凌厉的目光逼视下,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个男人是个小偷,在酒吧趁乱偷了别人的手机,其中一部恰好是沈墨渊的备用机。
他本来想把手机关机,结果不小心按到了通话键,接通了叶梓琪的电话。
他大概是想敲诈一笔,或者单纯地想恶作剧,就谎称手机的主人受伤住院了。
至于他自己身上的伤,则是刚才在酒吧跟人发生冲突,真的打了一架。
听完男人的叙述,我们都有些哭笑不得。
沈墨渊拿回了自己的备用机,报了警。
警察很快就赶到,把那个小偷带走了。
一场闹剧,总算收场了。
叶梓琪红着脸,不停地向沈墨渊道歉。
对不起,师兄,我……我太紧张了,没有仔细核实,就……
没事了。沈墨渊摆摆手,语气有些无奈,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要先冷静,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话。
他又转向我,眼神复杂,婉柔,抱歉,让你受惊了。
我摇摇头,没事就好。
虽然是一场乌龙,但刚才那一瞬间的紧张和担心,却是真实存在的。
尤其是在听到叶梓琪说沈墨渊可能出事的时候,我的心,不受控制地揪紧了。
原来,即使时隔三年,即使有那么多误会和伤害,我还是会情不自禁地为他担心。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深夜了。
叶梓琪的情绪也平复了下来。
师兄,苏姐姐,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她一脸感激地说,要不是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举手之劳而已。沈墨渊淡淡地说。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吧。他说。
叶梓琪自然是欣然同意。
我本来想拒绝,但看着沈墨渊不容置喙的眼神,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车上,叶梓琪大概是真的吓坏了,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一会儿抱怨那个小偷太可恶,一会儿又庆幸沈墨渊没事。
沈墨渊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付一两句。
我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心情有些复杂。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我不得不承认,我对沈墨渊,依旧还有感情。
只是,这份感情,夹杂了太多的怨恨、不甘和委屈。
车子先送叶梓琪回了她的住处。
车里只剩下我和沈墨渊。
气氛又恢复了之前的尴尬和沉默。
今天晚上……谢谢你。我率先打破了沉默。
虽然是一场乌龙,但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叶梓琪一个小姑娘,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应该的。他说。
车子在我家楼下停稳。
早点休息。他说,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婉柔。他又叫住了我。
我回过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在昏暗的车内灯光下,他的眼神显得格外认真。
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他问,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还在等我的答案。
我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沈墨渊,我承认,我对你……还有感觉。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被点燃的星辰。
但是,我话锋一转,我还是需要时间。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也需要时间来重新审视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但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等你。多久我都等。
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或许,我真的可以再给他一个机会,也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明天……明天公司见。我说。
好。
我下了车,快步走进楼道。
回到家,我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沈墨渊的解释,叶梓琪的出现,医院的乌龙……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戏剧,而我,就是那个深陷其中的主角。
我拿起手机,点开了渡舟的主页。
他今晚没有更新动态。
我犹豫了一下,给他发了一条私信。
今晚,谢谢。
我知道,他一定能看懂。
过了一会儿,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渡舟的回复。
能为你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愿。
看着这条消息,我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