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被渣夫白月光害死,重生正撞见他俩逼她让位。
她啃五花肉冷笑:我的钱,你俩配花
撕假协议、甩记账本、扛行李上大学!
看白月光装贤淑被屎尿熏吐,揭瘫痪婆婆被下药真相,踩碎渣男复婚算盘!
当她成京大才女,被教授捧在手心宠,渣夫跪求时——
她摇下车窗:顾廷川,你高攀不起。
....
1985年霜降,梧桐叶扑簌簌打在玻璃窗上。
沈知夏咬着筷子,盯着搪瓷碗里油花滋滋的五花肉出神。前世她就是在这一天,被顾廷川拽着胳膊骂心如蛇蝎,此刻搪瓷缸子盛着的肉片还带着热乎气,肥瘦相间的纹理里凝着琥珀色的油汁,比记忆里更香。
吱呀——
木门被撞开的声响惊飞了檐下麻雀。顾廷川军绿色的确良衬衫沾着星点泥点,臂弯里还搂着个穿月白毛衣的姑娘。那姑娘眼尾含春水,腕子上松松戴着块上海牌手表,正是他青梅苏婉柔。
沈知夏!顾廷川踢翻了脚边的竹凳,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火气,我妈屋里屎尿盆子堆成山,你就躲这儿啃肉
搪瓷碗在桌上磕出清脆的响。沈知夏慢条斯理咽下嘴里的肉,抬眼时眼尾微挑:顾连长这是从哪儿学的规矩进门不喊妈,先冲媳妇撒野
顾廷川喉结滚动,显然没料到她会顶嘴。前世的沈知夏总像块橡皮泥,任他和母亲捏圆搓扁,此刻她唇上沾着油星,眼神亮得像淬了冰的刀,倒让他想起刚入伍那年见过的刺刀。
苏婉柔适时拽了拽他袖子,声音甜得像浸了蜜:廷川哥,要不我去给伯母收拾屋子吧……
不用!顾廷川甩下句话,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土炕。床上的顾母正用浑浊的眼睛盯着屋顶,枕边的搪瓷缸子结着褐色的药垢,身下的被褥泛着可疑的黄斑——这场景刺痛了顾廷川的眼睛,他转身时拳头捏得咯咯响:我妈瘫痪三年,你就这么伺候的
沈知夏擦了擦嘴,从五斗柜里翻出个皱巴巴的记账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八月初七,买麝香止痛膏两角三分;九月初三,抓中药三钱四分……顾连长要是觉得我伺候得不好,不如把这三年的药钱先结了
顾廷川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从军八年,津贴全寄给苏婉柔家盖新房,何曾往家里拿过一分钱沈知夏见他说不出话,又从裤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钞票拍在桌上:巧了,今儿镇上肉铺特价,我用给你妈抓药剩下的钱买了二斤五花肉,顾连长要不要尝尝
苏婉柔突然发出一声低呼。她看见沈知夏指尖捏着块肉,正慢悠悠往嘴里送,油汁顺着指缝滴在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上,说不出的刺眼。
你——顾廷川伸手想抢她碗里的肉,却被沈知夏灵活躲过。她后退两步,倚着门框笑得恣意:顾廷川,我嫁给你三年,没花过你一分钱,没穿过一件新衣裳,如今用自己赚的钱吃口肉,犯得着你这么上蹿下跳
顾母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苏婉柔慌忙扑过去拍背,却在触到老人后背时猛地缩回手——那嶙峋的肩胛骨硌得她掌心生疼,再看沈知夏,竟还在慢条斯理啃肉。
作孽啊!顾母浑浊的眼泪滚下来,廷川,你娶的这是个什么媳妇……
妈,您别说了。顾廷川红着眼眶蹲到炕前,是儿子不孝,等我把苏婶家的房子修好,就接您去镇上住……
修房子沈知夏突然笑出声,顾连长打算用什么修用你上个月寄给苏婉柔的三十块津贴,还是用我给人浆洗衣服攒的钱
苏婉柔的脸唰地变白了。顾廷川猛地回头,撞见她慌乱的眼神,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沈知夏从柜子里扯出个蓝布包裹,里面掉出几张信纸——全是顾廷川写给苏婉柔的,字里行间满是关切,却没一个字提到家里的母亲。
原来顾连长会写信啊。沈知夏扬了扬信纸,我还以为你在部队忙得连妈都忘了呢。
顾廷川猛地扑过来抢信,却被沈知夏举高躲过。她后退时撞翻了桌上的煤油灯,火苗腾地窜起来,照亮了墙上那张泛黄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那是她上辈子没舍得烧掉的念想。
沈知夏!顾廷川的怒吼混着苏婉柔的尖叫,你闹够了没有!
火苗在沈知夏眼底跳动,映得她瞳孔发亮。前世她就是在这一晚,看着顾廷川抱着苏婉柔冲进雨里,而她跪在地上收拾满地狼藉,最终错过了去京北大学报到的最后期限。此刻煤油灯的火苗舔着墙纸,她却突然笑了,将信纸往火里一丢:顾廷川,从今天起,这日子爱谁过谁过。
话音未落,她抓起蓝布包裹就往外跑。顾廷川想追,却被苏婉柔拽住——老人又开始剧烈咳嗽,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知夏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
镇中学的办公室还亮着灯。陈校长推了推老花镜,看着眼前浑身湿透的姑娘,叹了口气:知夏,你真决定了这通知书都放了三年,现在去报到……
决定了。沈知夏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录取通知书,上面京北大学的印章被雨水洇开,却依然清晰,陈校长,当年您说我是咱们镇第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苗子,不能耽误了。
陈校长沉默片刻,从抽屉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五十块钱:这是学校给贫困生的补助,你先拿着。火车票明早七点,再晚就赶不上了。
沈知夏捏着钱的手微微发抖。前世她把这钱塞进顾廷川的行李,让他给苏婉柔买补品,此刻纸币上还带着陈校长的体温,暖得烫人。她郑重地鞠了一躬,转身时瞥见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十点,离天亮还有九个小时。
顾家的油灯一直亮着。顾廷川坐在堂屋抽烟,苏婉柔蹲在盆前搓洗着老人的脏衣服,肥皂泡溅在她新买的皮鞋上,她却浑然不觉。
廷川哥,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嫂子她……不会真的走吧
顾廷川猛地掐灭烟头,火星溅在青砖上发出滋啦响:她能去哪儿娘家早没人了,除了这儿她没地方可去。
话音未落,院子里突然传来咣当一声——是鸡窝被撞翻的声响。顾廷川冲出去时,只看见满地鸡毛,以及墙根下蹭掉的半块鞋印。
后半夜开始下雨。沈知夏躲在村口的破祠堂里,怀里抱着装着通知书的铁盒,听着雨滴敲打瓦片的声音。她摸出裤兜里的镜子,借着闪电的光看见自己眼角的痣——前世到死,她都没来得及去镇上点掉这颗克夫痣,此刻却觉得它格外顺眼。
凌晨五点,雨停了。沈知夏拍掉身上的草屑,往镇上走去。路过肉铺时,她摸出两角钱买了块酱肉,咬下第一口时,眼泪突然掉下来——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尝到真正的甜头。
火车站的广播在六点五十分响起。沈知夏攥着车票挤过人群,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名字。她回头,看见顾廷川举着把油纸伞在人群里跌跌撞撞地跑,雨水顺着伞骨往下淌,打湿了他胸前的军功章。
沈知夏!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你去哪儿跟我回家!
周围的人纷纷转头。沈知夏看着他泥泞的裤脚,想起前世他也是这样追着苏婉柔跑,却从没追过转身离开的自己。汽笛声突然响起,她将酱肉塞进他手里,转身跃进车厢。
顾廷川攥着那块还带着体温的酱肉,看着火车缓缓开动。车窗里闪过一抹蓝色衣角,他突然想起沈知夏嫁衣上的盘扣,也是这样的宝蓝色,当年他嫌土,硬是让她换成了红色。
火车越开越快。沈知夏靠窗而坐,从铁盒里摸出张泛黄的纸——那是她昨天在枕头底下发现的,顾廷川和苏婉柔的结婚申请书,日期赫然是三天后。她轻轻一笑,将纸折成纸船,顺着车窗扔了出去。
与此同时,顾家堂屋的油灯噗地熄灭了。顾母摸索着点燃火柴,却在看清桌上的东西时发出一声惊叫——那是沈知夏的离婚协议书,上面用毛笔写着:嫁汝三载,无恩可念,自此两宽,各生欢喜。
苏婉柔手里的脸盆当啷落地,肥皂水泼湿了她新买的的确良裤子。顾廷川猛地推开院门,却只看见空荡荡的院子,以及墙根下那朵被雨水打落的野菊,像极了沈知夏眼角的那颗痣。
汽笛声穿透晨雾。沈知夏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麦田,想起陈校长说京北的秋天很美,枫叶会红得像火。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火车票,突然笑了——这一次,她要让所有看不起她的人,都看看沈知夏能走多远。
顾廷川不知道的是,在他抱着母亲去医院的那个凌晨,沈知夏已经去镇上办好了所有入学手续。更不知道的是,她藏在衣柜最深处的,除了录取通知书,还有一张泛黄的诊断书,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顾母林桂兰,瘫痪系人为注射药物所致。
火车驶入隧道时,沈知夏闭上了眼睛。前世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她看见自己跪在顾母床前擦身,看见顾廷川将苏婉柔抵在厨房墙上亲吻,看见自己咽下最后一口气时,顾廷川正给苏婉柔戴上钻戒。
这一世,她轻声对自己说,我要你们都付出代价。
隧道尽头透出微光。沈知夏睁开眼,看见窗外的朝阳正跃出地平线,将整个世界染成金色。她摸出书包里的笔记本,在第一页工工整整写下:沈知夏,重生第1天,晴,宜重生,忌回头。
远处传来隐约的犬吠。顾廷川站在月台上,看着火车消失在晨雾里,突然想起沈知夏昨天说的话:顾廷川,你以为我离不开你可你别忘了,是我供你妈吃药,是我养着这个家,现在我不玩了,你拿什么留住我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苏婉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廷川哥,伯母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闭嘴!顾廷川猛地转身,吓了苏婉柔一跳。他看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姑娘,突然想起沈知夏沾满油星的脸,想起她啃肉时眼里的光,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雨又下起来了。沈知夏在火车上打了个盹,梦见自己站在京北大学校园里,枫叶落在肩头,有个穿白衬衫的男生笑着对她说:同学,你的通知书掉了。
她猛地惊醒,摸了摸口袋里的通知书,嘴角微微上扬。车窗外,雨过天晴,一道彩虹横跨天际,像极了她即将展开的人生。
顾廷川回到家时,发现沈知夏的东西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衣柜里只剩下几件打着补丁的旧衣裳,五斗柜里的记账本被撕得粉碎,散落在地上,像极了他此刻凌乱的心情。
廷川哥,苏婉柔小心翼翼地递来一杯茶,要不我们……
滚!顾廷川突然怒吼,茶杯砸在墙上迸裂,都给我滚!
苏婉柔吓得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竹椅。顾母在里屋发出惊恐的低呼,顾廷川却充耳不闻,只是盯着墙上那张被雨水洇湿的结婚照——照片里的沈知夏穿着红色嫁衣,笑得温婉贤淑,可他现在才发现,她的眼睛里从来没有过光。
火车在正午抵达中转站。沈知夏拖着行李下车,突然听见广播里传来寻人启事:顾廷川先生,您的妻子沈知夏在1号站台等您……
她愣了愣,转身看向站台尽头。那里站着个穿军装的男人,身姿挺拔,却透着股惶惶不安。沈知夏认出那是顾廷川的战友,姓李。
沈嫂子,李战友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顾连长让我来拦你,他说……他说你要是肯回去,什么都听你的。
沈知夏挑眉:什么都听我的包括和苏婉柔断绝关系,把这几年的津贴都补上,再给我妈道歉
李战友面露难色:这……嫂子,您知道顾连长的脾气……
那就让他别做梦了。沈知夏提起行李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麻烦转告顾连长,他母亲的病,最好找个正经大夫看看,别什么偏方都信。
李战友一头雾水,看着沈知夏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他不知道,沈知夏昨天在镇上遇见了当年给顾母看病的大夫,那大夫支支吾吾地说,当年有人拿了瓶补药让他开方子,现在想想,那药味竟和他在黑市见过的堕胎药有些相似。
夕阳西下时,沈知夏登上了去京北的火车。她靠窗而坐,看着窗外的田野渐渐变成高楼,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豪情——前世她被困在灶台和病床之间,这辈子,她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顾廷川在三天后收到了一封信。信封上是沈知夏的字迹,他攥着信的手微微发抖,却在拆开后愣住了——里面是两张火车票根,和一张皱巴巴的酱肉包装纸,还有一行小字:顾廷川,别来找我,否则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沈知夏正在京北大学的新生宿舍里,和室友们分享从家乡带来的酱肉。她笑得眉眼弯弯,全然没有了在顾家时的憔悴,仿佛重生的不仅是身体,更是灵魂。
深夜,顾廷川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摸出枕头下的记账本残页,借着月光看见上面写着:腊月廿三,给廷川买鞋垫三角五分;正月初五,给妈抓药一钱二分……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句号洇开小片墨渍,像极了沈知夏眼角的痣。
窗外,梧桐叶又开始飘落。顾廷川突然想起他们结婚那天,沈知夏穿着红盖头,手里攥着块酱肉,小声说:廷川,以后家里的肉,你吃瘦的,我吃肥的。
他猛地坐起来,眼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隔壁传来苏婉柔的咳嗽声,他突然觉得这声音无比刺耳,像极了沈知夏啃肉时发出的满足叹息。
火车继续向前飞驰。沈知夏望着窗外的星空,轻轻哼起一首老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她不知道的是,在千里之外的顾家,顾廷川正对着结婚照发呆,而苏婉柔的手,正悄悄摸向枕头下的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白色的粉末,和当年让顾母瘫痪的药,一模一样。
第五章
京北的枫
京北的秋天果然如陈校长所说,枫叶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沈知夏站在教学楼前,看着通知书上的生物系三个字,指尖轻轻抚过烫金的校名。她还记得报到那天,宿管阿姨看着她打满补丁的行李,叹了口气说:丫头,往后日子会好的。
日子确实在变好。她申请了勤工俭学,每天清晨去食堂帮工,换取免费早餐;课余时间泡在图书馆,把前世错过的知识一股脑儿吞进肚里。同寝室的林小薇总笑她是书呆子,却在考试前抱着她的笔记说:知夏,你要是去当老师,我肯定考第一。
这天傍晚,沈知夏抱着一摞实验报告往宿舍走,路过操场时听见有人喊她名字。转头望去,只见个穿白衬衫的男生抱着篮球跑过来,额前的汗顺着下巴滴落,在领口洇出小片湿痕。
沈知夏,男生弯腰喘气,明天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看画展
是同系的许嘉言。沈知夏记得他总坐在教室前排,笔记本永远整洁如新,连草稿纸都画着工整的坐标系。她正要开口,口袋里的钢笔突然漏墨,在实验报告上晕开团黑雾。
呀!她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去擦,许嘉言已递来块干净的手帕:我帮你拿吧。说着接过报告,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掌心的茧——那是常年洗衣做饭磨出的痕迹。
沈知夏缩回手,笑道:谢谢,不过画展就算了,我周末还要去做家教。
许嘉言挑眉:给教授家孩子补课也算勤工俭学
那不一样,沈知夏低头整理钢笔,教授给的钱能换支新钢笔。
许嘉言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突然笑出声:那我送你一支钢笔吧,英雄牌的,我哥从上海带回来的。
沈知夏正要拒绝,口袋里的收音机突然响起整点报时。她脸色一变,匆匆说了句我得去寄信,便抱着报告跑开了。许嘉言望着她的背影,注意到她裤脚还沾着块墨渍,像朵倔强的小花开在蓝布上。
沈知夏气喘吁吁跑到邮局,把写好的信塞进邮筒。信封上写着顾廷川
收,里面是她每月寄回家的生活费——尽管离婚协议书早已寄回,她却始终放心不下瘫痪的顾母。想起上次收到的回信,顾廷川的字迹潦草得像鬼画符:钱收到,母安,勿念。短短八个字,却让她盯着看了半夜。
回到宿舍时,林小薇正举着封信冲她喊:知夏,你家那位又来信了!
信封上是熟悉的军邮戳。沈知夏拆开,掉出片压得扁扁的枫叶,叶脉间夹着张纸条:京北的枫比老家红,替你看了。她指尖一颤,枫叶突然掉在桌上的实验报告上,与那团墨渍相映成趣。
第六章
老宅秘辛
顾家老宅的油灯又亮到后半夜。顾廷川捏着张泛黄的药方,鼻尖还萦绕着中药的苦香——这是他翻遍母亲枕头底找到的,落款日期正是她瘫痪前三天。
当归三钱,桃仁二钱……他皱眉念出药方,突然想起沈知夏曾说过偏方害人。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啼叫,他猛地起身,抓起军大衣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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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医院的值班医生被吵醒时很不高兴,直到看见顾廷川胸前的军功章,才打着哈欠翻出旧病历:林桂兰啊……当年她儿子带个姑娘来,说要补身子……
什么姑娘顾廷川瞳孔骤缩。
医生挠挠头:穿得挺体面,说是表妹。开的药里有几味猛药,我当时就说不合适,可他们执意要抓……
顾廷川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苏婉柔第一次来家里时,手里提着个精致的礼盒,说是给伯母补身体的补品。那时沈知夏拦在门口,说偏方不能乱吃,却被他一把推开。
后来呢他声音发颤。
医生叹了口气:后来你母亲就瘫痪了,你又来问有没有治不孕的药……唉,小伙子,有些事别深究。
顾廷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推开院门时,月光正照在井台上,他突然想起沈知夏弯腰打水的模样,单薄的肩膀在月光下像片易碎的纸。
廷川哥,苏婉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么晚去哪儿了
她穿着件新做的呢子大衣,腕上的上海牌手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顾廷川盯着那手表,突然想起沈知夏的记账本里有笔当陪嫁镯子换钱的记录,数额刚好够买这块表。
去查我妈的病。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苏婉柔,当年那药,是你让她吃的吧
苏婉柔的脸色瞬间惨白。她想后退,却被顾廷川抓住手腕:为什么!我妈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苏婉柔突然尖叫,因为你眼里只有那个黄脸婆!她有什么好不过是个乡巴佬,凭什么嫁给你!
顾廷川猛地推开她,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苏婉柔踉跄着撞在门框上,鬓角的发丝散落下来,遮住了她眼底的疯狂:顾廷川,你以为我愿意伺候那个老东西要不是为了留住你,我早就……
够了!顾廷川掏出裤兜里的离婚协议书,明天就去办手续,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苏婉柔愣在原地,看着他转身走进屋,突然冷笑一声:顾廷川,你以为沈知夏就干净她早就勾搭上城里的野男人了,我亲眼看见她和个小白脸在学校门口拉拉扯扯!
顾廷川的脚步顿住。月光穿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道阴影,看不清表情。苏婉柔以为自己说中了,乘胜追击:你以为她为什么非要去京北还不是嫌你穷,嫌你妈累赘……
啪!
耳光声在深夜格外清晰。顾廷川的手还悬在半空,苏婉柔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嘴角慢慢渗出血丝。
滚。他说,声音低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现在就滚,否则我送你去派出所。
苏婉柔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笑了。她慢慢整理好头发,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个小瓶子,轻轻放在井台上:顾廷川,你会后悔的。
第七章
枫落时分
京北的初雪来得猝不及防。沈知夏裹紧围巾,看着漫天飞雪突然想起老家的炕头——这时候顾母该靠着暖水袋打盹了吧她摸出刚收到的信,顾廷川的字比上次工整些:母能坐起,勿念,天冷加衣。
知夏,有人找!林小薇在楼下喊。
沈知夏下楼时,看见顾廷川站在雪地里,军大衣上落满雪花,像棵被雪压弯的松树。他瘦了,下巴冒出青茬,眼神却比从前清亮。
你怎么来了沈知夏惊讶。
顾廷川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块酱肉:镇上肉铺新做的,你最爱吃的椒盐味。
热气混着肉香扑面而来。沈知夏突然想起前世,他也是这样在雪天送来酱肉,却在她接过时说:给如烟也带了块,她怀孕了。
谢谢,她后退半步,不过我现在不爱吃了。
顾廷川的手悬在半空,尴尬地笑了笑:我……来办点事,顺便看看你。
沈知夏注意到他手里攥着个信封,边角磨得发白,像是揣了很久。她还没来得及问,许嘉言突然抱着本书跑过来,头上落着雪花:知夏,我找了本关于植物染色的书,你看……
他话音未落,视线落在顾廷川身上,笑容慢慢凝固。三个年轻人在雪地里站成三角,气氛突然变得微妙。
这位是……许嘉言开口。
我丈夫。她前夫。
两人同时出声。沈知夏看了顾廷川一眼,后者垂下眼睑,盯着地上的积雪:离婚协议书我签了,明天就寄回去。
雪越下越大。顾廷川从信封里抽出张纸,递给沈知夏:这是这些年的津贴,加上房子折现,一共三千块。
沈知夏看着那叠钞票,突然想起前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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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顾廷川把账单摔在她脸上:娶你花了我三千块,你就值这个价!此刻同样的数额,却带着截然不同的温度。
我不要。她说,房子留给伯母,钱给她请个保姆。
顾廷川猛地抬头,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沈知夏,你就这么恨我
不恨,沈知夏摇摇头,只是不想再和你有牵扯。
许嘉言突然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雪:知夏,该去实验室了,教授还等着咱们的报告呢。
顾廷川看着那只手,喉结滚动了两下,最终什么都没说。沈知夏转身时,他突然喊住她:当年……谢谢你。
她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雪落在她发梢,像撒了把盐,又像落了片白梅。
第八章
终章:新生
三个月后,顾家老宅。
顾廷川坐在母亲床边,看着她慢慢喝下粥,心里涌起股陌生的暖意。自苏婉柔走后,他辞退了临时工,每天亲自给母亲擦身、喂药,竟发现老人眼角的皱纹里藏着许多故事——比如沈知夏刚嫁进来时,如何偷偷把肉埋在她碗底,又如何在暴雨夜冒雨去镇上抓药。
小夏是个好姑娘,顾母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你不该那样对她。
顾廷川低头不语,手里的汤匙碰着碗沿发出轻响。窗外传来麻雀的叫声,他想起沈知夏最后一封信里写的:我在京北很好,勿念。简简单单八个字,却让他对着信纸发了整夜的呆。
邮递员的自行车铃声打破寂静。顾廷川接过信封,看见京北大学的校徽时,心跳突然加速。里面是张毕业照,沈知夏穿着学士服站在中间,嘴角扬起他从未见过的明媚笑容,旁边还有张字条:我要去南方读研了,祝好。
照片背面贴着片枫叶,红得像火。顾廷川轻轻摩挲着叶脉,想起那年她在火车站扔出的纸船,想起她眼角的痣,突然笑了——这笑里有遗憾,有释然,更多的是祝福。
镇东头的汽车站,沈知夏望着远去的家乡,手里攥着许嘉言送的钢笔。钢笔帽上刻着行小字:未来可期。她摸出包里的笔记本,在最新一页写下:沈知夏,重生第365天,雪晴,宜远行,宜新生。
汽车发动的声响里,她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汽笛声——是顾廷川的部队卡车。她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嘴角慢慢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