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我妈嫁到沈家这些年,一直委屈求全。
我爸全看在眼里。
沈家这爷俩在我妈的照顾下,衣来张手,饭来张口,毫无底线地使唤她。
好像我妈就是他们家的老妈子。
后来知道小叔欠债,我爸的每个月的工资基本上都填了窟窿。
可窟窿越来越大,我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稍微一抱怨两句,顶两句嘴,小叔就摔盆摔碗,让爷爷给他撑腰。
他一闹,爷爷就让我妈滚出去。
我爸刚到家就点上支烟,捻灭,再点,再捻灭。
这是他一贯犹豫不决时的动作。
他知道这么多年我妈受了多大苦和委屈,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跟我妈提起。
我一进门,就冲着我妈一顿输出,最后拉着她的手强调：一定不要答应。
我妈只是笑,她一直在厨房忙忙碌碌,眼神却始终停在我爸身上。
我想我妈根本不会答应,这可是给我上学攒的钱。
可我忽略了我妈对我爸的爱。
片刻沉默后,我妈解下围裙坐在我爸的身边,温柔地拍了拍的,「老沈,咱们家这情况你也知道,10万拿出去基本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我爸眼神一沉,默默地低下头。
可我妈轻轻地抱住他,眼泪滴在我爸胳膊上,她话音一转,「但是,老沈,我愿意拿出这10万,只为你,我不想看到你为这件事着急,不想你为了钱每天拼死拼活不要命地挣,更不想你被爸戳着脊梁骨骂,我心疼你。」
「你是家里的顶梁柱,爸他不应该这么对你。」
好好好,这钱就这么轻易交出去了
你们的爱情高尚,难道以后我们一家就只能喝西北风！
我在一旁听得心里直冒火。
只能找借口溜出去搬救兵。
想掏空我妈的钱门都没有！
第二天,王鹏带着一伙人进强势进了我家。
到底是道上混的大哥,他二郎腿一翘,一脸面无表情,直接让人给我小叔逮了出来。
小叔吓得裤子都尿了。
他举着一根树干粗的木棍,声音慵懒。
「听说几天不见你皮又痒了是吧有钱,上交！没钱,哼哼命留下。」
只这一句话,小叔将到手没焐热的10万外加程曼偷摸藏在袜子里的钱全交出去了,整整12万四千五百一十二块三毛。
我在屋里快乐疯了。
居然还有意外惊喜,十万转手一小时不到收了两万多利息。
这是暴利吧！
程曼的家底被掏空后,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小叔以泪洗面。
爷爷不干了。
他叫来我爸,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光。
「你们一家简直就是灾星,如果不是上次沈子期把那个要债的引来,他今天怎么会出现,子不教父母过,现在程曼跟家宝闹了别扭,你们给我好好反省！」
如果沈家宝没欠债,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喝着我父母的血反倒回过头埋怨我们！
「你这个女人就是来克我们的家宝的,怎么你一嫁进来我们家宝又是赌博又是被揍,我看跟你脱不了干系！」
小叔在屋内痛哭流涕,骂我爸妈不是人,好好的一门婚事全被搅和黄了。
爷爷更生气了,他呵斥我爸：「沈余,你今天必须跟她离婚！」
他骂我妈是个扫把星,强迫我妈跪在地上,不听就倒地撒泼心脏病要发作。
我妈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流眼泪,不自主地摸着膝盖。
她的膝盖疼是老毛病了。
我爸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忍着浑身的酸痛,三步并两步来到我妈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
「秀凤的腿受过伤,她不能跪,还有我也不能跟她离婚。」
我爸什么时候忤逆过爷爷。
爷爷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好好好,你是长大了,有本事你们就滚出去,去睡马路牙子,去睡桥洞,我以后只有家宝,没有你们这种不孝子孙,滚！」
他气急,伸手将玻璃烟灰缸扔了出来,正中我妈额头。
血涌不止。
我爸崩溃,「爸,明明不是我们的错,你为什么这么偏心家宝,纵容他！他为这个家付出过什么」
「家里的家务秀凤做,钱我挣,我们辛辛苦苦到头来还要被狠心赶走,是不是非要我们死在外面,你才开心！」
爷爷冷哼一声,语气恶毒,「做这么点小事就整天邀功,没有你们我们难道还活不成了」
「死在外面才好,瞪什么瞪,滚啊,我以后没有你这个儿子！」
心爱的女人被这样诅咒,我爸生气了。
他红着眼看了看爷爷,将我妈轻轻抱起,径直奔向医院。
我爸的身影异常坚定。
这一次,他可能真的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