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陆言让我陪他参加大学同学聚会的通知时,我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结婚三年,他几乎从不带我参加他的社交场合,尤其是有他那些红颜知己出现的场合。
他总是说我不适应那种环境,或者应酬很无聊,你别去了。
我曾以为那是体贴,后来才明白,那不过是他不愿让人知道他已婚,或者不愿让我触碰他真实生活圈的借口。
这次,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晚上有个同学聚会,你跟我一起去。别穿太随便。
语气里没有商量,只有通知。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也许是心底还存着一丝幻想,幻想他偶尔也能想起我是他妻子,幻想能在他的朋友面前,以一个正常的伴侣身份出现。
我特意选了一条不太张扬但质感很好的连衣裙,化了淡妆。
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那个略显憔悴但努力想展现体面的女人,我深吸一口气。
这三年,我把自己活成了一个透明人,围着他转,围着这个家转,好像全世界只剩下柴米油盐和等他回家
。我的名字苏晓前面,永远跟着陆言太太这个前缀,但这个前缀在陆言那里,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分量。
2
到了酒店宴会厅,热闹的寒暄声、酒杯碰撞声扑面而来。
陆言挽着我的手走了进去,但那姿态与其说是亲密,不如说是展示。
他脸上挂着应酬式的微笑,眼神却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多年的经验告诉我,他这种眼神出现的时候,往往意味着有我不想见到的人会登场。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林薇,陆言的白月光。
她穿着一条浅色的长裙,披肩的长发柔顺地垂落,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羞涩笑容。
但只有我知道,这层无辜的皮囊下,藏着怎样锋利的爪牙。她看到陆言,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那种光芒,是冲着我来的。
陆言看到林薇,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快步迎了上去。
林薇!好久不见!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完全忘了旁边还站着我。
林薇捂着嘴笑,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是啊,陆言,你一点都没变。
他们站在那里,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我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陆言身边,看着他们之间流淌的默契和亲昵。
陆言偶尔会想起我,然后含糊地介绍一句:这是苏晓。他没有说我妻子,也没有说我太太,只是一个名字,仿佛我只是他的一个普通女伴,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有人识趣地问:这是陆言你的朋友啊
陆言只是笑笑,不做肯定也不否定,把话题引向别处。
这种含糊,比直接否认更让我心寒。它像一把钝刀子,一点点磨掉我仅剩的尊严。
3
宴会开始了,陆言和林薇自然而然地坐在一起,我被安排在陆言的另一边,但感觉隔着银河系。
他们聊着大学时的趣事,那些我从未参与过的青春岁月。
他们提到一起熬夜复习的图书馆,提到一起在食堂抢饭的经历,提到某个老师的口头禅……
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只有他们才懂的默契。
我坐在那里,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感觉自己像一个闯入者,一个多余的人。
林薇甚至在这种时候无意地提到我。
哎呀,陆言你还记得吗大学时你胃不好,我每天早上给你带粥。林薇说着,眼神无意地瞥向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不像现在……她停顿了一下,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然后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不过苏晓把你照顾得也挺好的吧做饭洗衣这些,辛苦了。
她的话一出,周围几个本来听他们回忆的同学目光立刻转向我。
那眼神里有打量,有好奇,甚至有一丝隐藏的轻蔑。
林薇的话术太高明了,她看似在夸我能干,实则是在暗示我的价值仅仅在于做饭洗衣,把我定位成了一个只会做家务的保姆。
陆言听到林薇的话,竟然笑了一下。林薇你记性真好。他随口应了一句,然后看向我,眼神敷衍地扫过我的脸,带着一丝不耐烦,苏晓她……嗯,她在这方面确实挺能干的。
他用能干来形容我为这个家的付出,用这方面来限定我的价值。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主人评价性能的家用电器,而不是一个有感情、有思想的妻子。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不辛苦,都是我分内的事。
分内的事我爱你,为你付出一切,这才是我的分内!做你的保姆,洗衣做饭,伺候你的衣食住行,这算哪门子分内我压下心底的咆哮,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林薇似乎对我平静的反应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无辜的表情。
她转头对旁边的一位女同学说:陆言真是念旧,还记得我爱吃的菜,特地给我夹。不像有些人,以为嫁进来就万事大吉了。她说着,又意有所指地看我一眼,笑容里带着挑衅。
这句话更是赤裸裸的攻击。她不仅贬低我的价值,还暗示我嫁给陆言只是为了贪图安逸和财富。
周围的气氛瞬间凝固了几秒,然后又被林薇巧妙地用另一个话题打破。
但那句话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坐在那里,看着陆言殷勤地为林薇夹菜,听着他们旁若无人的谈笑。
我的手紧紧攥着裙子,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那熟悉的疼痛感让我稍稍清醒了一些。
我看着陆言那张在我眼前变得越来越陌生的脸,看着林薇那张看似无辜实则恶毒的脸。
呵,原来我不是来参加什么同学聚会,我是来参加一场精心策划的公开处刑。
我不是陆言的妻子,只是他带来的一个道具,用来表演贤惠保姆的道具。
这波狗粮,掺着玻璃渣,噎死我自己得了。
我曾经那么爱这个男人,为了他放弃了我的梦想,我的事业。
我以为我的付出能换来他对等的回应,哪怕只是一点点关心和尊重。
结果呢换来的只有忽视、贬低,以及他和另一个女人在我面前上演的旧情复燃戏码。
我的心,像被投入冰窖,再也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曾经的爱,在这一刻化为彻骨的寒意和绝望。
我垂下眼睛,默默地端起面前的果汁,一口一口地喝着。果汁是甜的,但我的心却是苦的。苦得发涩,苦得麻木。
我不再去看陆言和林薇,不再去听他们的对话。
我只是坐着,像一尊雕塑。周围的热闹与我无关,他们的欢笑与我无关,他们的回忆与我无关。
我脑海里开始浮现大学时光,浮现陈默鼓励我坚持设计梦想时的样子,浮现我画设计稿时的专注和快乐。
那些被我亲手尘封的记忆,在这一刻,竟然变得异常清晰。
这场同学聚会,或者说这场公开处刑,没有让我崩溃大哭,反而让我异常平静。
那种平静,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因为心已经死了
。死掉的心,就不会再因为任何人和事而跳动、而疼痛了。
我不知道这场煎熬还要持续多久,但我知道,从今天起,苏晓不再是那个卑微到尘埃里的陆太太了。
4
Part
2:
谢邀,人在家中,刚参加完一场大型公开处刑。
同学会结束时,已经是深夜了。
走出宴会厅,外面的空气带着初秋的凉意,却没有吹散我心底的沉重。
陆言和几个同学又在门口寒暄了一会儿,林薇自然也在其中。
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刚刚那几个小时的旧情复燃感觉还不够尽兴。
我站在陆言身后,看着他们脸上真实的笑容,听着他们之间轻松的对话。
陆言偶尔会转过头看我一眼,眼神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催促的意味,像是在说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
终于,道别结束了。我们坐上回家的车。
车厢里一片寂静,与刚刚宴会厅里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陆言坐在驾驶座上,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只是专注地开车。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身体僵硬,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今晚的每一个画面:林薇的笑容、她无意的话语、陆言为她夹菜的殷勤、他对我的忽视和敷衍……那些画面像一把把刀子,在我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又划下了无数道口子。
到家了,陆言径直走向客厅,打开电视,似乎想用声音驱散这份沉默。
我跟在他身后,站在玄关处,没有立刻换鞋。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如果今晚不把话说清楚,我可能真的会疯掉。
那种被当做空气、被否定价值的感觉,比任何身体上的疼痛都更难忍受。
深吸一口气,我走上前,声音有些干涩:陆言,今天在同学会上,你能不能稍微顾及一下我的感受
陆言正拿着遥控器换台,听到我的话,手顿了一下。
他转过头,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烦躁。你又怎么了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关心,只有不耐。
不就是说了几句话你能不能别这么敏感林薇只是我朋友。
朋友只是朋友我听到他轻描淡写的回答,心里涌上一阵巨大的荒凉。
朋友会在我的面前和我的丈夫表现得那么亲昵
朋友会用那种方式贬低我
朋友会让我的丈夫完全忘记我的存在
这是一种怎样的朋友关系
敏感我重复着这个词,觉得无比讽刺,陆言,你有没有想过,你今晚的态度,那些话,让我有多难堪林薇她分明是故意的,你为什么一点都没看出来还在那里附和她!
陆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把遥控器往茶几上一扔,发出一声轻响。
故意的苏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把人想得那么坏林薇的性格就是那样,直来直去的,可能说话没注意。而且,同学会上聊聊天怎么了我们大学同学好几年没见了,叙叙旧很正常。
叙旧我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些许,带着一丝绝望的质问。
是叙只有你们俩懂的旧是当着我的面聊你们的过去陆言,我是你的妻子,我坐在你身边,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有没有想过,我像个傻子一样坐在那里,听着你们的回忆,听着她贬低我,而你却没有任何反应
陆言站起身,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都说了没什么!你非要把事情闹大吗多大的人了,一点小事就哭哭啼啼的,能不能成熟一点今天晚上我本来挺开心的,你非要回来就闹!
他把我今晚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归结为闹,归结为我的不成熟和小事。
在他眼里,我的感受,我所遭受的屈辱,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模糊了视线。
我的婚姻对你来说就是小事吗我的感受对你来说就这么不重要吗我哽咽着问道。
陆言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背对着我,语气冷硬:我工作一天很累了,回来还要听你在这里说这些。能不能消停会儿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影响我的心情
影响他的心情呵,我的存在,我的痛苦,影响了他的心情。
原来我在他生命里的作用,就是不要影响他的心情。
我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5
就在这时,陆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跳出一条微信消息。我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去,那个熟悉的名字——林薇,以及消息的开头几个字,像一道闪电击中了我。
消息内容是:『陆言,今晚跟你聊得真开心,感觉回到了从前,还是你最懂我。晚安哦~别让某些人打扰你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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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让某些人打扰你休息。这句话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的脸上。
它太直接,太露骨,赤裸裸地指向了我。
而陆言刚刚还在说,林薇只是直来直去,说话没注意。
我的身体开始颤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愤怒和心痛。我走上前,拿起他的手机,屏幕还没有暗下去。
我把手机拿到陆言面前,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痛苦:朋友她发这种信息给你,你还维护她
陆言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消息,脸色瞬间变了。
他眼神闪躲了一下,然后迅速皱起眉头,一把抢过手机。
你干什么!谁允许你随便看我手机的!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解释,不是道歉,而是指责我!指责我看了他的手机!
我……我只是无意中看到的!我急切地辩解,眼泪再次涌出来。
陆言,你看看她说的什么!『别让某些人打扰你休息』!她说的『某些人』是谁她分明知道我的存在,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陆言握着手机的手收紧,他烦躁地将手机揣进口袋里,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恼羞成怒取代。
够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外面有人就高兴了非要抓住一点影子就闹得鸡犬不宁!他提高了声音,语气变得强硬,字字句句都像刀子一样扎向我。
林薇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你非要上纲上线!你能不能别这么胡思乱想!我工作很累,没时间跟你吵这些无聊的事!
无聊的事我的婚姻,我和另一个女人之间的纠葛,在他看来,都是无聊的事。
无聊我看着他那张充满不耐烦的脸,心底的最后一点希望也崩塌了。原来他眼里,我连陌生人都不如。陌生人至少还能得到一份基本的尊重,而我,在他的世界里,仿佛只是一个碍眼的、制造麻烦的、无聊的存在。
我的婚姻对你来说就这么无聊吗我问出这句话,声音里带着一种极致的悲哀。
陆言似乎被我的样子激怒了,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冰冷。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说了没什么,你别胡思乱想了!他吼道,然后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卧室,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被巨大的绝望和寒冷吞噬。
他走了,就这样走了。没有解释,没有安慰,只有指责和逃避。他维护了林薇,否定了我所有的感受,甚至把错误全部推到我身上。
我站在空旷的客厅里,耳边回荡着他最后那句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想怎么样你会在乎吗我只是想得到你一点点关心,一点点尊重,一点点爱啊!可是这些,在你看来,都是我在闹,都是无聊的事。
我的感受算什么是空气吗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遗弃在荒原上的玩偶,破败不堪,再也没有被珍视的可能。
那些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爱情和承诺,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化为齑粉。
原来,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理解过我,也没有真正爱过我。
我只是他生活中的一个附属品,一个用来完成结婚这个任务的工具。
当这个工具不再听话,开始有了自己的情绪和需求时,他只会觉得烦躁和不耐。
林薇的那条信息,以及陆言的反应,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我心中对这段婚姻仅存的幻想。
精神上的虐待,对我的价值的否定,以及他毫无保留地维护另一个女人,让我彻底明白,我在这段关系里,是多么的卑微,多么的可笑。
我蹲下身,抱住自己,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心底的咆哮,在这一刻变得微弱,最终归于死寂。
那种疼痛已经麻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绝望。
我曾经为了他放弃一切,以为他会是我的全世界。
现在才发现,在他的世界里,我甚至没有一席之地。
这场冷暴力,比任何争吵都更具杀伤力。
它不是短暂的爆发,而是持续的忽视和否定,一点点蚕食我的灵魂。
我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直到双腿发麻,直到眼泪流干。
我慢慢站起来,看着这个曾经以为是家的地方,觉得无比陌生。
6
那场歇斯底里的争吵过后,我和陆言陷入了更深重的冷战。
他睡在客房,我守着空荡荡的主卧,夜夜无眠。
曾经温馨的家,变成了一座冰冷的囚笼,四处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以为这已经是谷底,却没想到,命运的恶意远不止于此。
隔天下午,张助理打来电话。
她说陆言下午有个紧急会议,一份非常重要的文件落在了家里书房,陆言在开发的滨江新区,需要我立刻送过去。
我迅速在书房保险柜里找到了她所说的那份蓝色封皮的文件夹,甚至来不及细看里面的内容,就匆匆出了门。
滨江新区很偏僻,导航把我引到了一片尘土飞扬的建筑工地。根本不见陆言踪影,打电话给陆言,提示关机了。
我打给张助理的电话,也是打不通。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
我站在一栋尚未完工的大楼前,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远处施工的噪音。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脚下突然一空。
我甚至来不及尖叫,整个人就朝着一个没有井盖、黑洞洞的深坑坠了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摔断了哪里,只觉得浑身都像散了架一样。额头湿热黏腻,应该是流血了。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右腿钻心地疼,根本无法动弹。
我会死在这里吗
就在我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我听到了脚步声。
我用尽全身力气呼救,声音却微弱得像蚊蚋。
万幸,那是一个路过的工地巡查员。他发现了我,立刻报了警,叫了救护车。
在救护车上,我借了医护人员的手机,颤抖着拨通了陆言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
喂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声音因为疼痛和虚弱而沙哑:陆言,我…我出了点事,在医院…市中心医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陆言急促的声音:医院怎么回事你等等,林薇这边出了点状况,我先处理一下她的事。
林薇又是林薇!
在她那边出了点状况,所以我的生死就可以先放一放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彻底沉入了冰窖。
医护人员还在旁边询问我的情况,问我有没有家属的联系方式。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家属我唯一的家属,此刻正忙着处理另一个女人的状况。
原来,我的命在他眼里,也比不过她的一滴眼泪。
行吧,这下彻底死心了。
我闭上眼睛,任由冰冷的液体从眼角滑落。那种疼痛,不是身体上的,而是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的,一种彻底的、毁灭性的绝望。
7
在医院里,我被诊断为右腿胫骨骨折,头部轻微脑震荡,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
医生说我运气好,那个坑不算太深,下面也没有尖锐的异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给我处理伤口的护士小姐姐一边帮我清理额头上的血迹,一边小声问我,那个坑洞周围没有任何警示标志,井盖也不翼而飞,太奇怪了。
我们报警的时候,警察也觉得这事儿有蹊跷。
得罪人我努力回想,从头到尾都只有张助理联系我,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成型。
林薇!一定是林薇!
她故意引我过去,就是想置我于死地!或者,至少是想让我受重伤,让我从陆言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这个认知让我不寒而栗。我一直以为林薇只是想挑拨离间,没想到她竟然恶毒到这种地步!
陆言是在我做完一系列检查,打上石膏,躺在病床上输液的时候才姗姗来迟的。
他推开病房门,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和不耐烦。
看到我一身狼狈的样子,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点小伤,不用哭哭啼啼的。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而是责备。
我的伤,在他眼里,只是这点小伤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愤怒涌上心头,盖过了身体的疼痛。
我看着他那张曾经让我无比迷恋的脸,此刻却觉得无比陌生和丑陋。
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小伤陆言,你知道我差一点就死了吗
我的视线模糊了,不是因为眼泪,而是因为彻底的绝望。
行了行了,别说了,医生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好好休息。陆言敷衍地摆了摆手,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烦躁,公司那边还有一堆事,我先回公司处理林薇的事,她情绪很不稳定,下午被警察叫去问话,吓得不轻。
林薇被警察问话是因为我坠坑的事情吗
原来,他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有蹊跷。
他只是,更在意林薇的感受。
我看着他,心底最后一点残存的温度也消失殆尽。
陆言,我平静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我真的死了,你会怎么样
他似乎被我的问题问住了,愣了一下,随即更加不耐烦:你胡说八道什么!大白天的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真的很忙,先走了,医药费已经付过了。
说完,他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转身就走。
病房的门被他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嚣,也隔绝了我对他最后一丝幻想。
医药费他付过了。
呵,原来在他眼里,我的命,我所受的这一切,就只值那点医药费。
我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感受着石膏的束缚和伤口的刺痛,却觉得这些都比不上心口的万分之一。
那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被最爱的人弃如敝屣的感觉,才是真正的凌迟。
我慢慢转过头,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陆言,从这一刻起,你我之间,恩断义绝。
8
接下来的几天,陆言没有再出现。
只有他的秘书每天会公式化地打个电话过来,询问我的情况,然后说陆总很忙,等忙完了会来看我。
我一次都没有接过他的电话。
我的父母在我出事第二天就从老家赶了过来,看到我这副样子,母亲哭得肝肠寸断,父亲则在一旁默默垂泪,不停地自责没有照顾好我。
我强忍着泪水安慰他们,说只是意外。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女儿,嫁了一个怎样冷血无情的男人。
关于坠坑事件,警察那边还在调查。
我把我对张助理的描述都提供给了他们。
我相信,只要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一定能揪出幕后黑手。
我没有告诉警察我对林薇的怀疑,因为我没有直接证据。而且,我更想看看,陆言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他会相信林薇的无辜,还是会为了所谓的公司声誉,将这件事压下去
无论他怎么选,都与我无关了。
我的心,已经在那天下午,随着身体一起坠入了深渊,摔得粉碎。
出院那天,天气格外晴朗。阳光透过医院走廊的窗户洒进来,暖洋洋的。
我坐在轮椅上,由父亲推着。母亲帮我拿着简单的行李。
走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陆言。
他站在一辆黑色的轿车旁,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英俊依旧。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他看到我,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然后快步走了过来。
晓晓,我来接你出院。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必了。我淡淡地开口,我爸妈会送我回去。
晓晓,我知道你还在生气。陆言试图伸手来握我的手,被我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有些尴尬。那天……林薇确实被吓到了,她一个小姑娘,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我当时也是急糊涂了。
一个小姑娘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陆言,你知不知道,你口中那个『被吓到的小姑娘』,很可能就是把我推下深坑的凶手
陆言的脸色猛地一变:晓晓,你别胡说!这件事我已经查过了,就是一个意外!工地管理疏忽,我已经让法务部去处理了,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意外我重复着这两个字,觉得无比可笑,陆言,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
他眼神闪躲,不敢与我对视:总之,林薇是无辜的。她那天一直在公司,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是吗我看着他,目光冰冷。
陆言的呼吸一滞,脸色有些难看。
陆总,我换了个称呼,语气疏离而客气,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我示意父亲推我离开。
苏晓!陆言在我身后叫住了我,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和……
一丝我分辨不清的慌乱,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道歉了,也说了会负责,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我停下轮椅,却没有回头。
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有些刺眼。
我想怎么样
我曾经想怎么样,你不是最清楚吗我想要的,不过是你的一点点在乎,一点点真心。可是你给不了,或者说,你从来就没想过要给。
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陆言,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我们离婚吧。
说完这几个字,我感觉积压在心口许久的郁气,终于消散了一些。
阳光,似乎也没有那么刺眼了。
而身后,是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9
空气仿佛在我说出我们离婚吧那几个字的瞬间凝固了。
陆言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我没有再看他,示意父亲继续推我。
身后,那死一般的寂静终于被打破。
苏晓!陆言的声音带着一种破碎感,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你……你说什么
我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
我说,我们离婚吧,陆言。我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我想,你应该听得很清楚。
为什么他几步追了上来,挡在了我的面前,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就因为……就因为我那天没有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就因为我对林薇……
陆言,我终于抬眼看他,目光平静无波,你到现在还觉得,只是因为这些吗
他被我问得一噎,眼神闪烁。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近乎于无的嘲讽:你觉得我差一点死了,只是『这点小伤』。你觉得我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时候,你那个『被吓到的小姑娘』的情绪更重要。你觉得工地管理疏忽,就可以解释我为什么会精准地掉进那个没有任何警示标识的深坑。陆言,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
我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他的脸上。
说完,我不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对父亲说:爸,我们走吧。
父亲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此刻深深地看了陆言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愤怒,有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悲哀。
他点点头,用力地推着轮椅,绕过呆立原地的陆言,向着路边我们早已叫好的车子走去。
母亲扶着我上了车,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看陆言一眼。
车子缓缓启动,我从后视镜里,看到陆言依旧站在原地,像一尊失魂落魄的雕像。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寂。
曾几何时,这个身影是我全部的追逐和依靠。而现在,我只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万水千山,再也回不去了。
10
当离婚协议书摆在陆言面前时,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魂。
据后来他的秘书偷偷告诉我,那天陆总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整个下午,没有见任何人,也没有吃任何东西。
傍晚的时候,秘书进去送文件,看到满地狼藉,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而陆言,那个一向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男人,正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双眼布满红血丝,神情憔悴得吓人。
他没有立刻签字。
他开始疯狂地给我打电话,发信息。
内容从一开始的质问、不解,到后来的哀求、忏悔,再到最后的歇斯底里。
我一个都没有回复。
他找不到我,就去我父母家。
我爸妈直接把他拦在了门外,我爸更是差点动手。
陆言,我爸的声音苍老而沙哑,晓晓已经决定了。你签了字,对大家都好。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们了。
陆言不肯走,就守在楼下。从白天到黑,像个游魂一样。
邻居们都开始指指点点。
我妈气得直掉眼泪,我爸则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我知道,我不能再这样逃避下去了。
我约了陆言在我设计工作室附近的咖啡馆见面。
是的,我重新开始工作了。
那个曾经被我束之高阁的设计梦想,如今被我小心翼翼地拾了起来。
当我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化着精致的淡妆,踩着高跟鞋出现在陆言面前时,他几乎认不出我来了。
他眼里的我,似乎永远是那个穿着棉布裙子,素面朝天,围着厨房打转的家庭主妇。
晓晓……他站起身,声音沙哑得厉害,眼底的红血丝比上次秘书形容的还要严重,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我平静地在他对面坐下,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这是修改后的离婚协议,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签字吧。
他没有看那份协议,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复杂,有痛苦,有悔恨,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茫然。
晓晓,我们……我们真的不能不离婚吗他艰难地开口,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林薇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是她……是她一手策划的!那个『张助理』,是被她收买了的!工地那边,也是她提前买通了人,故意撤掉了警示牌!她就是想害你!她嫉妒你,她……
我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些所谓的真相,我已经不在乎了。
她做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我打断他,语气平静。
不!很重要!陆言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猛地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是我瞎了眼!是我混蛋!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晓晓,我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我为你平反!林薇她已经被我开除了,我还报了警,她会为她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他的手很烫,烫得我有些不适。
我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看着他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和那双充满血丝却依旧试图传递恳切的眼睛。
平反我轻轻重复着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你觉得一句道歉,就能抹去那些伤害吗陆言,我不需要你的平反,我的人生我自己负责。
那些日日夜夜的冷遇,那些被忽视的委屈,那些差点死去的绝望,岂是一句平反就能勾销的
他大概以为,只要揪出了林薇这个罪魁祸首,我们之间就能回到过去。他还是不懂,真正让我心死的,从来不是林薇的恶毒,而是他的冷漠和不信任。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我做什么都可以!陆言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嘶吼,引来了咖啡馆里其他客人的侧目。
我看着他,这个曾经在我生命里占据了最重要位置的男人,此刻却让我觉得如此陌生。
陆言,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们回不去了。签字吧,这是对我们彼此都好的结局。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那双曾经总是带着倨傲和不耐的眼睛里,第一次,我看到了清晰的,毫不掩饰的痛苦和绝望。
他慢慢地低下头,看着桌上的离婚协议,手指微微颤抖。
良久,他抬起头,眼圈红得吓人,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如果……如果我就是不签呢
我的心,在那一刻,微微刺痛了一下。
不是因为旧情,而是因为一种彻底的疲惫。
陆言,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签不签,这个婚,我离定了。如果你非要拖着,那我们就法庭上见。只是那样,对你,对陆家的名声,恐怕都不太好看。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
走出咖啡馆,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深吸一口气,胸口那股压抑许久的郁气,似乎又消散了一些。
我知道,陆言会签的。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不会允许自己闹到法庭上,成为别人的笑柄。
而我,也终于可以,彻底地,开始我的新生活了。
没过几天,我就收到了陆言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与之一同寄来的,还有一张银行卡,和一把车钥匙。
我把银行卡和车钥匙原封不动地寄了回去,只附了一张便签:【不必了。】
我的东西,我自己会挣。
我不需要他的补偿,也不需要他的怜悯。
我苏晓,离开他陆言,照样可以活得很好,甚至,更好。
11
离婚后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或许是因为,在做下那个决定之前,我已经经历了最深的绝望。
心死了,反而无畏。
我把陆言寄来的东西原封不动退回去后,就彻底断了联系。
那张卡,那把车钥匙,对我来说,象征着一种施舍,一种试图用物质去弥补精神和身体伤害的傲慢。
我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室。
陈默帮了我很多,他不仅是我的大学同学,更像是一位引路人。他看到我的设计稿时,眼睛是发亮的,他说:晓晓,你当年就不该放弃。你的才华,值得被更多人看到。
他的认可,给了我巨大的勇气。
我们合作了一个项目,我的设计理念得到了客户的高度赞扬,工作室也渐渐有了名气。
我开始频繁地出差,和不同的人交流,接触新的事物。
我的世界,不再只有那个狭小的、围着一个人转的圈子。
我换了手机号,注册了新的社交账号。
我开始发自己的生活动态,工作的日常,和朋友聚会的照片。
我不再是那个灰头土脸、小心翼翼的全职太太,我是一个独立的设计师,一个热爱生活、闪闪发光的苏晓。
朋友们都说我变了。变得更自信,更漂亮,眼睛里有了光。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那些光,是用过去的黑暗熬出来的。
前段时间,工作室的一个大项目成功落地,我们决定办一个庆祝派对。
陈默和几个同事、朋友都在。
大家围坐在一起,举杯畅饮。
来,陈默举起酒杯,笑着看向我,敬我们的苏设计师,敬她的涅槃重生!
我端起酒杯,看着眼前一张张真诚祝福的笑脸,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谢谢大家,我微笑着说,也敬新生,敬自由!
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快乐。那些曾经压在心头的阴霾,似乎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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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陆言呢
我没有主动去关注他的消息,但总有些信息会不经意地闯入我的世界。
比如,我在财经新闻上看到他公司的报道,比如,有共同的朋友(虽然很少了)会偶尔提起。
据说,林薇的事情闹得很大。
陆言报了警,她确实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但这并没有让陆言好过多少。
公司内部因为这件事情,高层出现了动荡,他的声誉也受到了影响。
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陆总和陆太太离婚了。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陆言,似乎在一夜之间跌落了神坛。
他的秘书后来在一次行业沙龙上遇到了陈默,无意间说起,陆总离婚后整个人都变了。
不再像以前那样雷厉风行,总是坐在办公室里发呆,烟抽得更凶了。
她甚至说,有一次,陆总出差回来,司机送他到家门口,他却坐在车里很久不肯下,只是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我听到这些的时候,心里没有一丝波澜。他的痛苦,是他自己选择的代价。
直到有一天,我在一个设计展的开幕式上,遇到了一个曾经和陆家关系不错的长辈。
她看到我,先是惊讶,然后是赞叹。我们聊了几句我的事业,她由衷地为我高兴。
临走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我说:晓晓啊,陆言他……过得不太好。你……
我平静地打断了她:阿姨,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的生活,我无权过问,也不想过问。
她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那晚回家,我破天荒地打开了陆言的社交账号(用的是新号,他看不到)。
他的页面已经很久没有更新了。
我翻到他发过的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大部分都是关于工作的。
直到我看到一张照片,背景是他家的书房。书桌上,放着一个熟悉的陶瓷摆件——那是我亲手烧制的,上面有我画的一只歪歪扭扭的小兔子。
我的手指在那张照片上停顿了几秒。然后,我关掉了页面。
那个小兔子,曾经是我们之间为数不多的温情印记。
现在,它只是一个提醒,提醒着他,他失去了什么。
再后来,我在一本时尚杂志上,看到了对我工作室的专访。
配图是我站在我的设计作品前的照片。
照片里的我,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自己设计的衣服,眼神坚定而自信。
我不知道陆言有没有看到这篇报道。或许看到了吧。
我想象着他看到时的样子。是震惊是后悔是无法置信
那些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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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我做了一个决定,接受国外一个知名设计学院的邀请,去进修一年。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只是过去被婚姻搁置了。现在,是时候去实现了。
收拾行李的时候,我翻出了很多旧物。
有陆言送我的礼物,有我们一起旅行的照片,还有我写的一些日记。
我没有犹豫,把它们全部装进了一个纸箱,然后,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过去,就让它彻底过去吧。
在去机场的路上,我特意绕了一段路,经过了我们曾经住的小区。
那栋房子,那扇窗户,曾经是我全部的寄托。
现在,它只是一栋普通的建筑,与我再无关联。
我看到小区门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风衣,站在一棵树下,背对着我。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我知道,那是陆言。
他站在那里,不知道在看什么。或许,是在看我们曾经的家吧。
司机问我:苏小姐,需要停一下吗
我摇了摇头:不用。走吧。
车子缓缓驶过,我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背影依旧站在那里,像是被定格了一样。
阳光穿过树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显得格外落寞。
曾几何时,这个背影是我全部的追逐和依靠。而现在,我只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万水千山,再也回不去了。
到了机场,我办理好登机手续,一个人坐在候机厅里。广播里传来登机提示音。我起身,拉着行李箱,走向登机口。
路过巨大的落地窗时,我停下了脚步。窗外,阳光明媚,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准备起飞。
我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深吸一口气。
再见,过去。我轻声说。
这一次,是彻底的告别。告别那个卑微的自己,告别那段错误的感情,告别那个曾经不懂珍惜的人。
我走向登机口,脚步坚定。
我知道,未来会有新的风景,新的人和新的故事。
而陆言,他或许会永远站在那个原地,站在悔恨的灰烬里,看着我,一步步走向属于我的,无限光明的未来。
这就是我的不可逆的切割,我的灰烬新生。
感谢那个不懂珍惜的你,让我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