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色开学礼
我攥着转学通知书站在青藤学院的大理石台阶上,九月骄阳晒得后颈发烫。
哥特式尖顶在视网膜上投下锯齿状的阴影,忽然想起母亲失踪前最后通电话里的杂音：别去...钟楼...他们在看...
林夕同学
戴着金丝眼镜的教务处主任像从地底冒出来,镜片反光遮住眼睛,你的班级在明德楼三层。
推开高三（7）班门的瞬间,四十张惨白的脸齐刷刷转来。
倒数第二排的空位旁,穿黑色卫衣的男生正在转笔,金属钢笔在他指间划出银亮弧线。
我认出台阶上那道血迹——三小时前,有个扎双马尾的女生从这里摔下去,后脑勺撞在日晷雕塑的青铜尖刺上。
那是程小雨的位置。
短发女生突然凑过来,指甲掐进我小臂,她早上还说新买的发卡...
尖锐的广播声打断她的话：全体师生注意,本周开始实行宵禁。晚十点后滞留教学楼者,后果自负。
晚自习结束时,我发现课本里夹着张泛黄的信纸。
褪色的蓝墨水写着：当钟楼响起第十三声,去生物实验室拿回我的眼睛——程小雨
2023.9.1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游戏邀请：
【青藤生存游戏已开启,当前存活人数：79/80】
在看什么
黑衣男生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他身上有股冰冷的铁锈味。
我迅速锁屏,他嗤笑一声指向窗外：看钟楼。
血色月光中,那座灰白石塔正在渗出黑色黏液。
表盘上的罗马数字扭曲成眼睛形状,分针突然逆时针飞转。当——当——当——
咚！
重物坠地的闷响从楼下传来。
我们冲到时,程小雨的尸体躺在日晷旁,双马尾散开像两滩血泊。
但最诡异的是,她手里攥着和我一模一样的手机,屏幕亮着猩红提示：【玩家程小雨,游戏失败】
你收到邀请了
黑衣男生弯腰查看尸体,袖口滑出的银链拴着枚青铜钥匙,我叫沈铎。要组队吗
警报声骤然响起,手电光柱刺破黑暗。
沈铎拽着我躲进灌木丛时,我看见教务处主任蹲在尸体旁,用手术刀精准地剜出了程小雨的眼球。
2
器官标本室
沈铎的掌心覆在我手腕上时,警报声正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
我们贴着墙根钻进明德楼地下通道,霉味混着福尔马林气息灌进鼻腔。
他甩开通风管盖板的动作熟练得可怕,铁锈簌簌落在我睫毛上。
闭气。他突然掐灭手机电筒。
脚步声从头顶碾过,教务处主任的声音像钝刀刮骨：把冷藏车开到三号解剖室,新鲜器官要送去...
我死死咬住下唇。
母亲失踪前最后寄来的明信片,邮戳正是青藤学院的地址。
那张背面用针尖刻着的小字此刻在脑海中异常清晰：他们用我们的眼睛看世界。
通风管尽头透出幽绿冷光。
透过格栅,我看见白瓷砖墙上嵌满玻璃罐,淡黄色液体里悬浮着密密麻麻的眼球。
最中央的陈列柜里,一具完整人体标本正在诡异地抽搐。
编号1997-林月如。沈铎用气声念出标本标签,我的血液瞬间凝固——那正是母亲的名字。
标本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眶,防腐液从裂开的胸腔涌出,在地面汇聚成箭头指向东北角的档案柜。
警报声突然变成尖锐的蜂鸣,冷藏室铁门轰然洞开。
我们扑向档案柜的瞬间,背后传来电击棍的噼啪声。
泛黄的实验记录飘落在地,1943年9月的记载触目惊心：
【第49号实验体存活72小时,成功让黄大仙附身】
小心！沈铎把我拽进消毒柜,他后背撞在金属架上发出闷响。
追捕者的橡胶靴停在眼前,我盯着他锁骨处渗血的绷带,突然发现那道伤口正在缓慢蠕动。
档案柜最底层的手提箱里,躺着把缠满符咒的银匕首。
当我触到刀柄时,整排标本罐同时炸裂,防腐液如暴雨倾盆而下。
浸泡二十年的眼球在地上弹跳,组成箭头指向通风口。
游戏提示更新了。
沈铎亮出手机,猩红界面跳动着新任务：
【取得黄大仙的尾尖毛,奖励生存时间48小时】。
他忽然扯开我衣领,指尖点在锁骨胎记上：他们选中你了。
我们撞开安全出口时,整条走廊的应急灯同时爆裂。
黑暗中有黏腻的咀嚼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沈铎的青铜钥匙突然发出蜂鸣。
他在某个教室门前停下,钥匙插进锁孔时竟严丝合缝。
这是二十年前的三年七班。他推开积满灰尘的门,讲台上赫然摆着母亲的书包。
当我抽出夹层里的日记本时,窗外掠过巨大的黑影——那东西有八条蜘蛛腿,却顶着张惨白的人脸。
日记最后一页用血写着：
【不要相信戴金丝眼镜的人,他们在每个转学生身上种蛊】。
突然有冰冷的手指搭上肩头,学生会长温柔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宵禁时间到了哦。
3
人皮灯笼
学生会长指尖刺出骨刺的刹那,沈铎的银匕首擦着我耳际飞过。
刀刃割断三根发丝钉入后方墙壁,符咒燃起的幽蓝火焰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文囚笼。
快走！沈铎拽着我撞碎玻璃跃下三楼。
坠落的瞬间,我看见礼堂穹顶悬着七盏灯笼,半透明灯罩上浮凸着人脸轮廓——最中间那盏正在渗出鲜血,分明是程小雨的脸。
落地时沈铎的卫衣兜帽被风掀起,后颈鳞片在月光下泛着青光。
他把我推进灌木丛,自己却朝着反方向狂奔。
追逐声渐远时,我摸到口袋里多出的青铜钥匙,齿痕还沾着他的血。
礼堂侧门虚掩着,腥甜血气凝成白雾在地面流淌。
祭坛上的青铜罗盘正在疯狂旋转,二十八宿刻度不断渗出黑血。
学生会长背对着门,往北斗阵眼倒入一管猩红液体。
这是第七个祭品。
他抚摸着灯笼上扭曲的人脸,还差最后...话音未落,我怀里的银匕首突然发烫,刀柄符咒亮起刹那,所有灯笼同时发出凄厉尖叫。
祭坛轰然炸裂,罗盘中心升起团黑雾。
雾气中伸出布满倒刺的触手,将学生会长整个裹成茧蛹。
他最后的表情凝固在狂喜与惊恐之间,青色印记从额头蔓延至全身。
时辰到了。
沙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那只人面蜘蛛倒挂在水晶吊灯上,八只复眼映出我锁骨处的胎记,容器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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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匕首脱手而出的瞬间,礼堂所有玻璃应声爆裂。
黄大仙的虚影在月光下显形,它叼着半截狐尾跃上横梁。
我这才看清黑雾里的生物——那是个由无数眼球组成的肉团,每条血管都连接着灯笼里的人皮。
沈铎的嘶吼从远处传来,他的右手已经兽化成利爪。
当我们背靠背被困在祭坛中央时,青铜钥匙突然自动插进罗盘中心。
时空在那一刻静止,我看到母亲的身影从1943年的实验台坐起,她脖颈处也有同样的胎记。
逆转日晷...她的幻影握住我的手,在月全食结束前...话音未落,黄大仙的利爪穿透沈铎胸膛,鲜血溅在罗盘上触发惊天异变。
所有灯笼同时炸成血雾,时空裂缝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
我抱着逐渐冰冷的沈铎滚进祭坛暗格,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瞥见校史馆地下的巨大日晷——它的影子正指向1943年9月15日。
4
腐烂日晷
我是在福尔马林的气味中醒来的。
沈铎的心跳隔着衬衫传来,频率比常人慢三倍。
黑暗中浮动着细小的磷火,照出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那些指甲缝里还嵌着碎肉。
欢迎来到1943年。
沈铎的嗓音带着重影,他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黑金血液渗进地砖缝隙,看日晷。
青铜晷针穿透三层楼板直插地底,表盘刻度是扭曲的脏器图案。
腐肉般的阴影在地面蠕动,组成两行血字：
【找到活着的我/在鸡鸣前】
当我们踏进实验室的瞬间,所有标本罐齐齐转向。
浸泡在药水里的不只是器官,还有正在眨眼的胎儿和长出鱼鳃的少女。
泛黄的实验日志悬浮在空中,哗啦啦翻到1943年9月15日。
【林月如实验日志：子时注射黄大仙血清后,实验体心率降至每分钟7次,皮肤浮现鳞片...】
别碰！沈铎打落我伸向日志的手。
纸页突然裂开血盆大口,咬住他的手腕。
兽化特征迅速蔓延,他的瞳孔缩成竖线,獠牙刺破下唇。
警报声裹挟着日语叫骂从走廊涌来。
我们躲进消毒柜时,透过缝隙看见白大褂们推着铁笼经过。
笼中少女的麻花辫沾满血污,她抬头刹那我的呼吸停滞——那是十八岁的母亲。
容器要醒了！
穿着校服的秃顶男人狂喜大叫,他手中的罗盘正在疯狂旋转。
母亲突然撞向铁笼,锁骨处的胎记泛起金光。
整栋楼开始剧烈摇晃,培养罐接连爆裂。
沈铎的青铜钥匙突然飞向空中,与罗盘碰撞出青色火花。
时空在震荡中撕裂,我们跌进某个记忆残片：母亲蜷缩在祭坛中央,七个日本军官围着她念咒。
当秃顶男人举起手术刀时,她突然扯断脖颈处的蛊虫,黑血喷溅在日晷上。
快走！二十年前的母亲竟朝我们所在的方向大喊,去停尸房找...
记忆戛然而止。
我们跌回现实时,正趴在解剖室的不锈钢台上。
现任教务处主任站在阴影里,金丝眼镜链子叮当作响：原来你们在这。
他的白大褂下伸出章鱼触手,吸盘里全是眼球。
银匕首在掌心发烫,沈铎的兽爪撕开通风管道。
我们踩着变异蟑螂群逃窜时,整面标本墙活了过来。
那些泡发的器官长出蜈蚣腿,肠子像蟒蛇般绞住我的脚踝。
接住！
沈铎抛来半截狐尾,正是黄大仙的尾尖毛。
狐尾接触胎记的瞬间,时空再次扭曲。
我看见母亲在停尸房第三柜写下血书,而那个柜门正在我们眼前缓缓滑开...
5
尸柜血书
停尸柜里涌出的不是腐臭,而是浓郁的山茶花香。
母亲十八岁的遗体静静躺在冰棺中,双手交叠握着朵干枯的茶花——那是我出生时她簪在鬓边的同一朵。
别碰她！
沈铎的兽爪扣住我手腕,他的瞳孔已经变成爬行动物的竖瞳,这是蛊虫做的茧房。
冰棺内壁突然睁开无数复眼,母亲的遗体如提线木偶般直挺挺坐起。
她脖颈处的胎记裂开细缝,金色蛊虫衔着枚芯片爬出。
当芯片接触我锁骨时,1943年的记忆如洪水决堤。
我看到母亲被绑在青铜罗盘上,七个日本军官的佩刀组成北斗七星阵。
秃顶男人捧着的陶罐里,八条尾巴的黄大仙正在啃噬自己的内脏。
当母亲的血滴入罐中时,沈铎从血雾里显形——他穿着昭和时代的学生制服,胸口别着青藤校徽。
快走！记忆中的沈铎突然转头对现在的我大喊,他们要的是...
现实中的停尸柜突然剧烈震颤,母亲的遗体开始急速腐烂。
金色蛊虫钻入我胎记的瞬间,整排尸柜门砰砰炸开。
那些泡发的尸体挂着冰碴爬出来,每具心口都嵌着青铜钥匙碎片。
收集钥匙！
沈铎的兽爪撕碎迎面扑来的尸鬼,黑金血液溅到的地方腾起青烟,日晷要转到子时了！
我在第四具尸体的肺叶里摸到钥匙碎片时,突然瞥见窗外掠过七个白灯笼。
教务处主任的章鱼触手挤破门框,吸盘里的眼球疯狂转动：完美容器的觉醒仪式,终于要...
银匕首感应到钥匙碎片自动重组,化作骨鞭绞住触手。
沈铎趁机将全部钥匙碎片插进冰棺,棺底暗格弹出血玉罗盘。当我的血滴在罗盘中心时,所有尸鬼突然跪拜在地,他们腐烂的声带挤出同一句话：恭迎守门人苏醒。
教务处主任的眼镜炸成碎片,他真正的头颅从章鱼躯体里钻出——正是1943年那个秃顶军官的模样。
原来是你继承了林月如的蛊王。他触手上的眼球开始爆浆,那就把你们母女的血肉都献给...
黄大仙的悲鸣刺破夜空,叼着狐尾的少女撞碎玻璃冲入。
她额间鳞片与沈铎的兽爪产生共鸣,在空气中擦出青色电弧。
当我的骨鞭缠住军官本体时,沈铎突然从背后抱住我,獠牙刺入胎记。
记住,门开之后要斩断脐带。
他的声音混着血沫灌进耳蜗,我们握着骨鞭的手同时贯穿军官心脏。
血玉罗盘腾空而起,日晷阴影突然倒转。
在时空崩裂的轰鸣中,我看到二十年前的母亲将蛊虫植入女婴后颈。
而她身后的产房窗外,沈铎浑身是血地捧着青铜罗盘,他的影子分明长着八条尾巴。
6
八尾锚点
血玉罗盘裂开的瞬间,我看到了世界的脐带。
无数透明血管从地底钻出,连接着每个活物的后颈。
沈铎的血管延伸进虚空,末端竟拴着1943年的黄大仙本体——那只八尾狐狸的脊骨上插满试管,正在源源不断输送黑金血液。
这才是真正的青铜罗盘。
沈铎扯开衬衫,他心口的皮肤下埋着微型日晷,我们都在循环里。
校史馆在眼前坍缩成血肉迷宫,书架化作肋骨,吊灯垂落肠管。
我们在脏器组成的甬道里狂奔,脚下粘液突然翻涌出无数林月如的脸。
她们用二十种年龄的声音嘶吼：斩断它！
当我用骨鞭绞住沈铎的血管时,整座学校开始逆向生长。
水泥褪回沙砾,尸体变回鲜活的实验体,直到我们跌坐在1943年的解剖台。
八尾黄大仙被锁在对面铁笼,它的左眼是沈铎的右眼。
容器终于完整了。
秃顶军官的身影从血泊中浮起,他的军刀刺穿两个时空的交界处,现在,让我们完成最后...
枪声响起时,我正握着沈铎的手捅穿自己胎记。
子弹从2013年的钟楼射来,精准击碎军官手中的陶罐。
二十年前的母亲抱着女婴撞破窗户,她脖颈的蛊虫与我的骨鞭共振出金色弧光。
时空褶皱中,三个年代的青铜罗盘同时显现。
沈铎的兽爪贯穿自己胸膛,挖出跳动着的日晷核心。
当黑金血液浸透八尾黄大仙的皮毛,我终于看清那些血管的真正流向——每根血管都连接着不同时间线的林夕。
你要当锚点。
沈铎把我的骨鞭按进他心口,八条狐尾从脊椎破体而出,记住,当钟楼...
他的遗言被虚空吞噬。
我抱着逐渐石化的躯体坠落,看见2013年的自己正站在钟楼顶端。
三个林夕同时举起银匕首,骨鞭在时空中织成巨网,将青铜罗盘钉死在现实与虚妄的夹缝。
教务处主任的章鱼触须突然从日晷刻度里钻出,他的吸盘里含着沈铎最后一块灵魂碎片。
当骨鞭贯穿他真身时,整座学校开始播放建校日的广播：让我们欢迎第49届新生,林月如同学...
我在时空乱流中抓住那枚灵魂碎片,耳边响起沈铎第一次见面时的嗤笑。
血玉罗盘突然发出婴儿啼哭,八尾黄大仙的虚影裹住我坠落——下方是正在举行新生典礼的1993年青藤学院,母亲抱着三岁的我站在樱花树下。
7
血樱审判
我坠落在1993年的樱花林时,八尾黄大仙的虚影正在消散。
三岁的我踮脚去抓纷飞的花瓣,每片樱肉都嵌着颗眼球。
母亲突然转头看向虚空,她的瞳孔映出成年我的倒影：你……终于来了。
怀中的灵魂碎片发出蜂鸣,指引我走向未建成的钟楼地基。
钢筋水泥中封存着青铜罗盘原型机,仪表盘显示着恐怖读数：
【时空污染值97%】
当我将沈铎的灵魂碎片按进操作台时,整片樱花林突然变成血肉森林。
你竟敢篡改锚点。
七个校董从树根中剥离而出,他们的西装下蠕动着昆虫节肢,我们可是收到犹格·索托之印的...
骨鞭绞碎第一个校董时,他的躯壳里爆出1943年的秃顶军官。
第二个校董炸成飞蛾群,鳞粉显示出2013年教务处主任的脸。
当第七个校董的头盖骨掀开时,我看到了自己——那个瞳孔里旋转着青铜罗盘的林夕。
我们是你错位的时间残片。
七个我同时开口,声音叠加成混沌低语,加入我们,就能获得...
沈铎的石像突然从地底升起,八条狐尾刺穿所有校董的咽喉。
黑金血液逆流进罗盘原型机,操作屏迸发出血色提示：
【最终守门人认证通过】
整座学校开始坍缩成量子云团,我看见无数时间线的自己在虚空漂浮。
母亲抱着三岁的我走向石像,将女婴后颈贴在沈铎心口日晷。
当金光吞没天地时,我终于理解循环的起点——女婴的啼哭化为青铜罗盘的初啼,沈铎用最后的力量将时间锚定在降生前秒。
骨鞭自主贯穿我的心脏,银血与黑金血在虚空中绘制太极。
所有时间线的青铜罗盘同时爆裂,黄大仙的悲鸣化作创世钟声。
在意识消散前,我听到2013年的钟楼传来十三声轰鸣,以及沈铎带着笑意的最后一课：
这次要好好毕业啊,林夕同学。
睁开眼时,我坐在高三（7）班教室。
窗外是正常的九月骄阳,同桌男生正在转笔。
当他袖口的银链反射阳光时,我瞥见那枚青铜钥匙化成的挂饰——正是樱花形状。
走廊传来熟悉的广播：欢迎新生林月如入学。
冲出去时,十八岁的母亲抱着档案袋与我擦肩而过。
她脖颈处干干净净,再没有蛊虫的痕迹。
黄昏的校史馆地下室,新建的日晷基座上刻着两行小字：
【2003届校友沈铎捐建】
【2013届校友林夕捐建】
当我将樱花钥匙放进凹槽时,地底传来八道满足的呼噜声。
8
番外篇《樱花锁》
我第13次经过高三（2）班时,沈铎正在走廊罚站。
他单手插兜斜倚着窗台,樱花树影在白色校服上摇曳。
那枚青铜钥匙挂坠从衣领滑出来,在阳光下泛着青苔般的微光。
同学,你的东西掉了。
我弯腰捡起他脚边的黑皮本,内页突然滑出张泛黄的照片——1943年的解剖室里,穿学生制服的沈铎正在给实验台上的母亲递手术刀。
他毫无知觉地接过本子：谢啦,转学生。
转身时钥匙挂坠擦过我手腕,胎记突然灼痛。
樱花纹身下浮现出极小的时间戳：1943.9.15→2013.9.15。
生物课解剖青蛙时,我故意把手术刀甩到沈铎脚边。
他俯身去捡的刹那,后颈领口露出一截青色鳞片。
前排女生突然尖叫——她解剖的青蛙胸腔里,蜷缩着只长人牙的蝌蚪。
最近总出现怪事。
校医苏怀瑾给我包扎被玻璃划伤的手腕,她的金丝雀啄食着我伤口的血珠,比如总在午夜消失的樱花树。
我盯着她白大褂下的旗袍滚边,那花纹和母亲日记本里夹着的符纸一模一样。
药柜玻璃映出她抬手的动作,腕表盘面赫然是微型青铜罗盘。
小心黄鼠狼。
她把碘伏棉球按在我伤口上,特别是尾巴分叉的那种。
我跟踪沈铎到旧校舍时,夕阳正把他的影子拉成八条尾巴的形状。
他停在废弃的焚化炉前,从书包倒出十三个青铜罗盘玩具。
当月光扫过时,那些玩具指针开始逆时针旋转。
出来吧。
他突然朝我的方向抛来罐汽水,易拉环上刻着倒计时：【23:59:59】,从转学第一天就跟着我,暗恋
我们坐在长满青苔的台阶上分食红豆面包时,地底传来熟悉的啃噬声。
沈铎突然捂住右眼,鲜血从他指缝渗出,滴在地上的血珠竟长出狐狸绒毛。
别碰！他打落我去掏纸巾的手,会寄生。
晚风卷来焚烧羽毛的气味,我装作不经意碰触他的钥匙挂坠。
当樱花纹身亮起的刹那,整片樱花林的影子突然直立而起,树干裂开的缝隙里伸出无数苍白手臂。
沈铎把我按进怀里时,他的心跳频率和石像时期完全一致。
那些手臂在即将触碰到他发梢时骤然碳化,灰烬在地上拼出警告：
【观测者禁止干涉】
明天别来学校。
他把我推出校门时,钥匙挂坠突然断落在我掌心,特别是午夜...
我躲在实验楼顶看着钟楼吞没他。
当月光变成血色的瞬间,十三具裹着校服的骸骨从地底爬出,它们朝着沈铎跪拜,脊椎上插着青铜罗盘碎片。
我握紧发烫的钥匙冲进月光,樱花纹身刺破皮肤疯长。
当藤蔓缠住沈铎腰际时,我看见他背后浮现的虚影——那只八尾黄大仙的瞳孔里,锁着个正在叩击玻璃的少女。
那是我十八岁的母亲。
（时钟显示23:59: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