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雪花落在身上,瞬间化成刺骨的冰水。
我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宝,他的小身子烫得惊人,呼吸也变得微弱。
破旧的厢房里,炭火早已燃尽,只有墙角摇曳的油灯,映照着满室的凄凉。
大夫,求您了,再想想办法吧!我焦急地看着坐在床边的白胡子大夫,声音带着哭腔,几乎带着祈求。
白胡子大夫叹了口气,摇摇头:姜娘子,老夫实在无能为力了。小公子这病,内热侵体,根基受损,非寻常手段可医。除非……除非能找到千年雪莲和紫参这两味药材,吊住他的命脉。
我的心头猛地一沉。这两味药材,我跑遍了城里所有能找的药铺,连影子都没见着,更别提它们那价值千金、甚至有价无市的价格。
我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典当了,换来的银子连一副最普通的退烧药都买不全。
希望,像眼前这盏油灯一样,摇摇欲坠。
大夫,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抓住他的袖子,不肯放手,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在了这句问话上。
唉。大夫再次叹气,眼中带着一丝同情,这两味药材,只有宫里或者那些权贵人家才可能有。听说最近城里来了位贵人,手眼通天,或许他那里会有。可那地方……咱们平头百姓连门都摸不着啊。
1
雪夜王府
权贵人家……我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遥远又冰冷的名字。
送走大夫,我坐在床边,看着小宝烧得通红、干燥起皮的小脸,心如刀绞。他才五岁啊,这么小就要承受这样的痛苦。我的孩子,我的命。
娘亲……我好冷……小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小手无意识地抓着我的衣襟,小小的身体在被子里微微颤抖。
我连忙握住他的小手,贴在我的脸上,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他的手心滚烫,烫得我心慌。
小宝别怕,娘亲在这里。我哽咽着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娘亲……我梦见……梦见一个很高很高的人……小宝的声音很轻,带着病中的沙哑和虚弱,他站在光里……像娘亲说的英雄……
我的心猛地一颤。他从未见过他的父亲,可我无数次在他问起时,都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娘亲……我能见见……见见我的英雄爹爹吗他用那双因为高烧而显得格外明亮、却又带着病态迷蒙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对那个从未谋面的人的渴望。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在我心口搅动,又像一把火,点燃了我最后一丝犹豫。我咬紧牙关,眼泪夺眶而出,一滴滴落在小宝的脸上。
小宝,你不会有事的。我紧紧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小肩膀上,声音颤抖却坚定,娘亲答应你,一定让你见到他!一定治好你的病!
夜深了,小宝的烧越来越高,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小小的身体开始抽搐。我知道,不能再等了。大夫口中的贵人,那些遥不可及的药材,现在成了唯一的希望。为了我的孩子,我必须去闯一闯,哪怕是龙潭虎穴。
我擦干眼泪,从箱底翻出一个绣着梅花的香囊。里面静静躺着一块熟悉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苍劲有力的绝字。这是当年我仓皇逃离时,唯一带走的与他有关的东西。
小宝,我们走。我将玉佩放回香囊,挂在脖子上,小心翼翼地抱起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宝。他太轻了,轻得让我心疼。
冒着漫天大雪,我走出破旧的小院,向着城中心的方向走去。雪越下越大,几乎迷住了我的眼睛。凛冽的寒风像无数只手,试图将我推倒。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雪里,异常艰难。但我不敢停,怀里孩子滚烫的温度,是我唯一的动力,也是支撑我前行的全部力量。
远远地,那座高大的府邸出现在视线里。朱红色的大门,高高的围墙,在雪夜里显得格外森严和冰冷。那里,是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府。
七年了,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这里。我曾在这里有过短暂的温暖,也有过刻骨的伤痛。可现在,为了我的孩子,我必须来。
我停在王府大门外,巨大的匾额在雪中模糊不清,但那股扑面而来的、属于上位者的威压,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七年的时间,他已经站在了那样的高度吗
我看着怀里虚弱得几乎没有重量的小宝,又抬头看向那扇紧闭、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大门。
萧绝……我低声念出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声音被风雪吹散,像一个微不足道的叹息。
无论里面是谁,无论他现在变成什么样,我都要闯进去。为了我的孩子,我别无选择。
我抱着小宝,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那扇象征着无上权势的大门。门前守卫森严,两个高大的侍卫像雕塑一样立在那里,冰冷的目光扫视着来往的人。我走到门前,刚想开口,就被其中一个侍卫拦住了。
站住!王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侍卫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像冰冷的机器。
这位大人,我……我求见王爷。我声音有些颤抖,但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小女子有急事,关乎性命,求大人通融!
王爷岂是你想见就见的滚!侍卫毫不留情地挥手驱赶,眼中满是不耐。
我后退一步,怀里的小宝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身体又开始抽搐。我心急如焚,顾不上害怕和尊严,刚想再次开口,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清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队仪仗在王府门前停下,为首之人骑在高头大马上,身披玄色大氅,在风雪中显得格外高大挺拔。他身姿挺拔,气势迫人,仿佛这漫天风雪都因他而凝固,臣服。
我僵在原地,抱着小宝,抬头看去。
那张脸……
七年不见,棱角更加分明,眉眼更加冷峻,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和冷酷,但那熟悉的轮廓,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我死也不会忘记。
萧绝!
他……他就是如今权倾天下的摄政王!我的呼吸瞬间凝滞,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个名字在回响。
马上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无意间扫过我这里。然后,他停住了。
他的视线落在我怀里的小宝身上。小宝虽然虚弱,却本能地感受到了什么,他微微抬起头,那双因为高烧而显得格外明亮、却又与马上之人惊人相似的眼睛,就这样对上了萧绝的目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萧绝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也随之僵硬了一瞬。他那双素来冷漠、波澜不惊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疑惑和一种强烈的探究。
他盯着小宝那张稚嫩却带着病态的小脸,又看向我,眼神复杂得可怕,仿佛在拼命从我身上寻找一丝熟悉的印记。
2
父影初现
将她们……带过来。萧绝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打破了寂静。
侍卫们一愣,显然没想到王爷会亲自过问,但立刻应声,朝我走来。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抱着小宝的手臂收得更紧。七年光景,物是人非。我成了贫困潦倒的弃妇,他成了高高在上的摄政王。而这一切的开端,竟然是怀里这个与他有着同一双眼睛的孩子。
他会认出我吗他会认出自己的孩子吗巨大的未知和恐惧笼罩了我,但我知道,我已经退无可退。我抱着小宝,一步步走向那个曾是我最爱的人,如今却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一样的男人。
我的命运,小宝的生死,似乎都在这一刻,重新与这个男人,与这座冰冷的王府,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侍卫们架着我朝马上那人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寒冷和恐惧钻入骨髓。怀里小宝的身体烫得骇人,可他却死死抓着我的衣角,这是他给我最后的支撑,让我没有在巨大的压力下倒下。
放开她。马上的人冷冷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侍卫们立刻松了手,退了回去。他们显然感受到了王爷身上散发出的、不同寻常的气场。
我站定,抬头看向马上的男人。玄色大氅,身姿挺拔,那张脸七年未见,更加冷峻,眉眼间的寒意像能冻穿人心。萧绝。那个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名字,如今却以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
你是何人为何来此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像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但那双眼睛里的探究却如同实质。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颤抖,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小女子姓姜,孩子病重求医,听闻王爷手中有救命药材,特来冒死一试。我没敢提全名,只说了姓,试图隐藏身份。
萧绝的目光落在我怀里的小宝身上。小宝像是感应到什么,微微睁开了眼,那双因为高烧而显得水光盈盈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对上了萧绝的视线。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小宝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带着孩童特有的纯真:娘亲……这位大人,眼睛好亮啊……像星星……
我感觉萧绝的身体猛地僵住。他盯着小宝的脸,眼神从冷漠瞬间转为震惊,再到一种难以置信的探究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光。那双眼睛,确实和小宝的,太过相似了。
这孩子……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几岁了
五岁。我回答,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腔。五岁。七年前。这个数字像一道闪电,划过萧绝的脑海。
萧绝的眼神骤然锐利,他猛地一拉缰绳,马匹上前一步。他俯身,更近地仔细打量小宝。我抱着小宝,一动不敢动,仿佛稍有动作就会打破这脆弱的平衡。我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他那双眼睛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压抑着巨大的风暴。
带他们进府。他突然下令,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更添了几分不容置疑。他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向府内走去,仿佛身后有无形的力量在推着他。
侍卫们愣了一下,但没人敢多问,立刻上前引路。
我被带进了王府,朱红色的高墙,精美的雕梁画栋,无一不提醒着我这里的主人是何等权势滔天。七年前,我狼狈逃离;七年后,我带着孩子,以求药者的身份,以一种近乎被押解的方式回来了。命运真是残酷又讽刺。
我们被安置在一间偏院的厢房里。房间很暖和,摆设雅致,与外面风雪交加的世界判若两个天地。萧绝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门框,目光复杂地看着我们,尤其是小宝。
府医马上到。他简短地说,目光依然锁定在小宝身上,仿佛要将他看穿,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我迟疑了一下,心中百转千回。是隐瞒,还是坦白看着小宝虚弱的样子,我选择了后者。也许,这是唯一的筹码。
萧小宝。我轻声回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萧绝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的复杂瞬间凝固,只剩下无边的惊愕。他盯着我,眼神像是要把我看穿,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变形:姓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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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下眼睛,没有回答,但我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姓什么他的语气变得急切,带着一丝我熟悉的,却又陌生的压迫感,仿佛要将我逼到绝境。
我抬起头,直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没有退缩:姜。姜月。
房间里陷入了死寂。萧绝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向后退了一步,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呼吸都变得困难。那双总是冰冷镇定的眼眸里,此刻只有无边的惊愕和不可置信,以及一丝无法掩饰的痛苦。
不可能……他低声喃喃,声音里带着一丝痛苦的沙哑,你不是……
王爷,府医到了。门口传来侍卫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萧绝立刻收敛了情绪,恢复了平日的冷峻。但他看向我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里面夹杂着震惊、怀疑、愤怒,还有一丝我不敢去想的,七年前的情感残影。
快给孩子诊治。他对府医命令道,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更添了几分不容置疑,用我库房里最好的药材。
府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给小宝仔细把脉,眉头越皱越紧:这孩子病得厉害,内热侵体,根基受损。确实需要千年雪莲和紫参吊命。
能治好吗我焦急地问,一颗心悬在半空。
若有这两味药,稳住心脉,再慢慢调理,应该能保住性命。府医回答,语气带着一丝谨慎。
萧绝站在一旁,一直看着小宝。听到府医的话,他立刻对身边的侍卫说:快去密室,取千年雪莲和紫参来。他的语气没有一丝犹豫,仿佛那价值连城的药材只是寻常之物。
3
父子相认
我心里一震。他竟然真的有,而且毫不犹豫地就拿了出来。
谢谢王爷。我轻声说道,喉咙有些哽咽,这是我此刻唯一能表达的感激。
萧绝没有回应我,他走到床边,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小宝。小宝好奇地看着他,那双与他如此相似的眼睛,清澈而懵懂,仿佛在打量一个新奇的玩具。
你叫小宝萧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和试探。
小宝乖巧地点点头:嗯,我叫萧小宝。他重复着自己的名字,似乎觉得很自豪。
你知道你爹爹是谁吗萧绝突然问道,这个问题突兀,却直指核心。
我心里一紧,想要开口阻止,但他已经问了。
小宝摇摇头:娘亲说,我爹爹是个很厉害的英雄,有一天会来找我们的。他虚弱地笑了笑,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王爷大人,您认识我爹爹吗他是不是也像您一样,很高很高,站在光里
萧绝的瞳孔猛地一缩,他伸出手,似乎想摸摸小宝的头,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手指微微颤抖。他的眼神复杂得惊人,像是透过小宝的脸看到了过去的自己,看到了七年前的某些画面,那些他以为早已尘封的记忆,此刻被这个孩子完全唤醒了。
或许……认识。他低声回答,声音沙哑得厉害,然后猛地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像是要逃离什么。
我松了一口气,但心里的弦却绷得更紧了。他已经怀疑了,那个与他相似的孩子,那个报出名字的我,一切都指向七年前的真相。平静不会持续太久。
侍卫很快取来了药材,府医开始煎药。我守在小宝身边,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脚步声,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
没过多久,萧绝又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官服的老者。他脸色依旧冷峻,但眼中的探究和压抑的情绪更加明显。
这是我的老师,太医院院首。萧绝介绍道,让他再看看孩子。
太医院院首给小宝诊脉后,捋着胡须点了点头:药材及时,这孩子的命算是保住了。他抬头看了萧绝一眼,又看了看小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带着些许深意,王爷,恕老臣多嘴,这孩子的骨相……与您小时候,真是有八分相似啊。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这句话,无疑是给萧绝心中的怀疑盖上了最后的印章。
萧绝的目光瞬间锁定在我身上,锐利得像刀子,带着一种审判的意味:姜月,你我需要好好谈谈。
我知道,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七年的逃离,七年的隐藏,都在他这句话里,被彻底打破了。
寒风裹挟着雪粒子,打在廊柱上发出细微的声响。我跟着萧绝来到偏院的廊下,他背对着我站立,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像一座沉默的冰山,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七年了。他的声音低沉,像一块石头压在我心上,带着压抑的怒火和痛楚,七年了,姜月。你去了哪里
是的,七年了。我平静地回应,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试图从这冰冷的布料上汲取一丝力量。
他猛地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像两个漩涡,要将我吞噬: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带着我的孩子消失!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压抑了七年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了一角。
萧绝,我抬头看向他,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这些问题,当年你若肯问,你若肯信,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
我以为你死了!他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痛苦,侯府大火,你被烧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我亲眼看到那片废墟!
那你信了吗我反问,声音里带着一丝隐藏的尖锐。他曾经那么相信别人,却不信我。
他沉默了,目光里闪过一丝痛楚,快得让人几乎捕捉不到。那丝痛苦,像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眼底。
你不会那么容易死。良久,他低声道,像是说服自己,也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我找不到你。你失踪了,毫无踪迹。我找了你三年,整整三年!掘地三尺,翻遍了京城和周边的每一个角落,却连你的一丝线索都没有!
我的心头猛地一颤。三年他找了我三年我不知道。七年来我躲在偏远的小镇,过着清贫却安稳的日子,不敢与京城有任何牵连,生怕被人发现。我以为他早就忘了我,或者相信了我已经死了。
萧绝的脸色阴晴不定,重新看向我怀里睡着的小宝。他的目光落在孩子稚嫩的睡脸上,眼中的冷峻渐渐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和探究。
你为什么要走那孩子……那孩子真的是我的他再次问出这个问题,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渴望。
他姓萧,你觉得呢我反问,声音有些发颤,但眼神坚定。
4
真相揭晓
他眯起眼睛,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冷酷的摄政王: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不辞而别、消失了七年的女人的话
你可以不信。我昂起头,强忍着心中的刺痛,直视他的眼睛,我只是为了给小宝求药。药已经有了,等他好了,我们就离开。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你觉得我会让你们走萧绝冷笑一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和冰冷,如果小宝真是我的儿子,你觉得我会放你们走你以为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走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萧绝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冷厉寒光,那种寒意比外面的风雪更加刺骨,那是属于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在得知了某个致命消息后,对敌人发出的死亡宣告。
把她带回房间。他冷冷下令,语气中带着一种即将爆发的危险,然后猛地转身,大步离开,仿佛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我被送回小宝的房间,心里却忐忑不安。萧绝到底知道了什么他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那种眼神,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没过多久,萧绝又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封信,脸色阴沉得可怕,像是暴风雨前的天空,压抑着即将倾泻的雷霆。他走进房间,关上门,整个空间仿佛被他身上散发的寒意凝固了。
姜月,七年前,你真正离开的原因是什么他的声音冰冷彻骨,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仿佛要将我压垮。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我脸上,不放过我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
我愣住了,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这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他冷笑一声,将信纸展开,目光锁定在我脸上,眼中满是质问和痛苦,这上面写着,七年前,你身怀有孕的消息,是谁最先知道的!
我的身体猛地僵住,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那是我最不愿意回想的过去,像一个噩梦,一直缠绕着我。
是……你母亲。我艰难地开口,喉咙有些发紧,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然后呢萧绝的眼神像两把刀子,直刺我的心底,逼迫我面对那段痛苦的回忆,她对你说了什么她做了什么
我闭上眼睛,那一天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萧母冰冷的面容,她高傲的眼神,那些字字诛心的话语,还有那杯……那杯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药。冰冷,绝望,无助。
她说……她说一个侯府的嫡女,不配做太子的妃子。我的声音微微发抖,带着无法压抑的悲痛和愤怒,她说,我的存在,腹中的孩子,都会毁了你的前程,毁了萧家。她给了我一杯药,告诉我,如果我喝下去,打掉孩子,就能保住性命,否则……
否则什么!萧绝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边缘。
否则我和腹中的孩子都活不过那个月。我睁开眼,泪水模糊了视线,但眼神却异常清明,她不想让这个孩子出生。她要我的命,也要我孩子的命。
萧绝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缩,脸色瞬间变得比雪还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呼吸都变得困难,发出了痛苦的、哽咽的声音。他手中的信纸无力地滑落,飘在地上。
你……你逃走是因为我母亲要害你和孩子他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痛苦和震惊,像是在确认一个最残酷的事实。
我点点头,泪水默默流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我别无选择。那天晚上,侯府起火,我趁乱逃走了。我带着孩子,躲藏了七年,不敢让人知道我们的存在。
所以,小宝真的是……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小宝身上,带着一种终于确认的、巨大的痛楚和失而复得的狂喜。
是你的孩子。我直视他的眼睛,声音坚定而清晰,萧绝,他是你的骨肉,你的亲生儿子。他流着你的血。
萧绝踉跄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又像是卸下了压在心头七年的巨石,但那巨石却化作了无边的痛悔。他看向床上熟睡的小宝,目光中的冰冷瞬间融化,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柔软、痛楚和悔恨。
七年……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七年……我错过了他的一切。第一次笑,第一次翻身,第一次爬,第一次走,第一次说话……所有的一切,我都错过了……
他走到床边,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小心翼翼地,仿佛面对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轻轻地抚摸着小宝烧得还有些烫的小脸。小宝在睡梦中动了动,小小的、温热的身躯蹭了蹭被子,小手无意识地伸出来,抓住了他的手指。
萧绝的身体明显一震,眼中瞬间涌上了一层湿润,在眼眶里打转。他紧紧握住那只小小的、温热的手,仿佛抓住了全世界,抓住了他失落了七年的亲情。
我要杀了她。他突然抬头,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冷厉寒光,那种光芒是纯粹的杀意,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那是属于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对敌人发出的死亡宣告,为了你们母子,为了我错过的七年,我要她血债血偿!
萧绝!我急忙上前阻止,抓住他的手臂,感受到他身体里爆发出的巨大力量,小宝还小,他需要的不是仇恨,不是血腥,而是父亲的爱,是一个完整的家!
他看向我,目光复杂得让我无法看懂,里面有痛苦,有愤怒,有怀疑,还有一丝我不敢去相信的,七年前的情感。
你恨我吗恨我当年没有保护好你们恨我没有及时发现,让你们母子在外漂泊受苦七年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自责和痛苦的拷问。
5
温情重拾
我摇摇头,苦涩地笑了笑:恨吗曾经当然恨过。恨你为什么看不清真相,恨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但看着小宝一天天长大,看着他那双和你一模一样的眼睛,听着他问起你,我就知道,恨是没有用的。我不能让恨,毁掉我仅剩的温暖。
萧绝沉默了许久,他看着我,看着小宝,眼中痛苦挣扎。然后,他做出了一个令我震惊、也令我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举动。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沉,膝盖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跪了下来,就在我和小宝面前,在风雪夜的王府厢房里,这个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向一个被他抛弃了七年的女人和孩子,跪下了。
对不起。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歉疚和悔恨,像是要将七年的亏欠都融入这三个字里,对不起,我的妻子,我的儿子。我让你们受苦了。是我错了。
我惊呆了。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这个冷酷无情的摄政王,竟然向我跪下道歉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模糊了眼前的视线。七年的委屈,七年的辛酸,七年的恐惧,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从今天起,我会补偿你们。他站起身,目光坚定得像一座山,再也没有丝毫犹豫或动摇,没人能再伤害你们,没人能再将我们分开。姜月,小宝,欢迎回家。这里,是你们的家。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深爱过的男人,看着这个错过了儿子成长的父亲,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温柔和决绝,心中的坚冰渐渐融化。也许,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萧绝伸出手,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水,他的手带着一丝微凉,却让我感到温暖。
不要怕,有我在。他轻声说。
小宝这时突然醒了,他揉揉眼睛,好奇地看着站在床边的萧绝:王爷大人,您怎么又来了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带着病后的虚弱。
萧绝蹲下身,与小宝平视,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那种光芒是我七年未见的温柔。
小宝,你想不想知道,你的爹爹是谁他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小宝眼睛一亮,带着病后的虚弱和期盼,用力地点点头:想!娘亲说爹爹是英雄!我想见爹爹!
他就在这里。萧绝声音有些发颤,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小心,小宝,我就是你的爹爹。
小宝瞪大了眼睛,目光在我和萧绝之间来回。我轻轻点头,确认了这个事实。小宝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惊喜和难以置信。
爹……爹爹小宝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但眼睛里已经闪烁着欣喜的光芒,像两颗找到归宿的小星星。
萧绝张开双臂,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儿子,来,让爹爹抱抱你。
小宝犹豫了一下,然后带着病弱的小身躯,扑进了萧绝的怀抱。他小小的手紧紧抓着萧绝的衣襟,像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在他宽厚温暖的怀抱里找到了安全感。父子相拥的画面,让我的泪水再次滑落,模糊了视线。
七年的逃亡,七年的隐忍,七年的思念,七年的苦痛,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结果。
那天晚上,萧绝一直守在小宝身边,看着他的每一次呼吸,听着他的每一声梦呓,仿佛要把错过的七年都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