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当天,我在酒店做临时清洁工。
酒店里正要举办一场豪华婚礼。
听说是儿子有钱还孝顺,为了弥补妈妈没有过婚礼的遗憾。
特意在选在这天,大手笔给爸爸和妈妈补办一场。
干活间隙我抬头看了好几眼布置豪华的礼堂,心中无比羡慕。
我穷了一辈子,做梦都没敢想过婚礼。
来不及多看,我赶紧低头干活。
儿子买房的首付还差八万,我一天打三份工,再有一年就能攒够了。
婚礼开始后,我却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难掩激动道：
您这些年为了我和爸受了不知多少委屈,我们心里都记得,这场婚礼希望您能开心。
今天我想发自内心喊您一声,妈！
抬头向台上看去,我那死了五年的老公正幸福的挽着我的妹妹举行婚礼。
而我的儿子正一脸孺慕的管她叫妈。
他们一家三口温馨幸福,那我是谁
1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浑身颤抖着上前想要看得更清楚。
却被赶来的主管一把拉住,他不耐烦吼道：
没看人家婚礼都开始了,还往上凑什么,这边不用打扫,你别在这碍眼！
我指着台上说：那上面是我的儿子和老公……
主管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疯了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样！
一个又穷又老的清洁大妈,真是什么梦都敢做。
行了,赶紧滚,再给我添乱,今天的工资别想拿了！
这个工作是酒店临时缺人手,相熟的老姐妹给我介绍的。
我不想得罪主管让她难做,着急解释道：
那真是我的儿子和老公,我儿子叫江之舟,我老公叫江羿,不信我给你看照片。
我拿出手机想要找出一家三口的照片。
可老公在五年前已经死了,卡顿的手机让我一时根本翻不到以前的照片。
主管不再有耐心,他一把打掉我的手机：婚礼上显示了新郎和新娘的名字,他们的儿子刚才也介绍了自己名字,这不能说明什么。
你做梦也做点实际的,要是你有那么有钱的儿子,能在这里做个临时清洁工
在他一把把的推搡下,我脚下一滑撞翻了上菜的餐车。
油腻的饭菜浇了我一头一身,我狼狈的样子引起了台上的注意。
我的儿子江之舟匆匆朝我而来。
我朝他伸出手,想要问问他怎么回事：儿子……
还没等我开口说出一句话,他一脚踹在我胸口上。
他根本没认出眼前这个戴着口罩的狼狈清洁工是我。
他皱着眉头训斥道：怎么回事今天是我特意为二老准备的婚礼,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主管连忙点头哈腰的赔罪：
对不起对不起,这个老东西癔症犯了,以为自己是新娘,我马上把她拖走。
令慈有您这么孝顺还年轻有为的儿子,真是好福气哈。
江之舟听了他的恭维后,紧皱的眉头有所放松：
我能有今天都是她的功劳,她为了我默默做了很多。
他看着台上,语气坚定：我会尽全力报答她,只要是她想要的,我都会满足。
我心中刺痛,明明我才是生他养他的妈妈啊。
为了能给他攒够首付,我没日没夜的打工。
舍不得在自己身上多花一分钱,十几年没买过一件新衣服,菜都挑最便宜的买。
但却尽量给他最好的,别的孩子有的,他都有。
给他治病,供他上大学,补贴他工资不够花,给他攒首付,不让他吃一点生活的苦。
到头来,他却管别的女人叫妈,一直在跟我装穷。
眼泪流下,我想要扯下口罩,大声质问他,为什么！
却被主管叫过来的保安强行捂住嘴,暴力拖出了酒店。
2
筋疲力尽回到家中,洗掉一身的黏腻油水后,我枯坐到天黑。
直到门被打开,儿子回来了。
他打开灯看到我的身影后,吓了一跳,开口埋怨道：
妈,你在家怎么不开灯呢
他将几个打包盒放在桌子上：
这是我今天单位聚餐剩下的菜,我挑几样好吃的给你打包回来了。
你别总舍不得买菜,看你都瘦了,也要多吃点肉,快来吃吧,一会凉了。
是婚礼上的剩菜,我刚从身上洗下去的味道。
这些剩菜仿佛在提醒我,我这一生是有多么卑贱和不值。
我定定地看着他,他已经换了一身磨得起球的衣服,简单朴素。
但仔细去看,就能发现他手上的手表,脚上的皮鞋都价值不菲。
以前我竟然都没有发现这些细节。
见我不说话,江之舟蹲在我身前关心道：
妈,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先吃点东西吧。
要是以前我会很开心儿子懂事了,会关心和照顾我了。
但看到他今天情真意切管别人叫妈的样子,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伪装。
我一把推开他递过来的筷子,平静道：
江之舟,你爸呢
江之舟的手顿了一下：妈,你忘了,爸五年前就不在了。
对,五年前江羿在外出差的时候发生车祸,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堆骨灰。
因为是儿子一手跟着办的,我从来没怀疑过。
要不是今天亲眼看到,我到死都不会知道。
我的丈夫是假死,还和我的妹妹结婚,而我的儿子在装穷。
被伤到极致,我红着眼眶流不出来眼泪：
江之舟,你真的把我当你妈吗
他脸上表情一僵,不自然道：
妈,你今天怎么净说些奇怪的话是你生下的我,你当然是我妈了。
你是不是怪我最近都没来看你因为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项目,一直忙到今天。
对了,妈,我的首付你攒到了吗我想要的那个房子再不交首付就没了。
自从他爸死后,支撑我活着的动力就是我的儿子。
为了他,我甘愿把我这一身老骨头砸碎榨干,没命的工作。
他明明知道我这几年为了给他攒首付,有多辛苦多累。
却一直明里暗里的催促我去赚钱,我一直以为是他心里着急。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表上。
这个手表我打工的时候看到过,足够买下他说的那套房子。
我心中很困惑,他为什么装穷,他想要累死我吗
顺着我的目光,江之舟急忙拉下袖子盖住手表,他解释道：
这是假的,用来装装样子而已。
妈,不是我催你,你知道的,现在的女孩没有房子都不搭理我。
我也是想早日让您抱上孙子。
我看着这个一直被我放到心尖上的儿子,心中钝痛：
快攒够了,你先回去吧,我要睡了。
江之舟走后,我穿上衣服悄悄跟了上去。
我要当着他们的面问个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3
我打了个车跟到了一个别墅区,被保安拦了下来。
我镇定道：我是江家新请的保姆,他们让我过来的时候跟你说一下他们的名字就行。
保安仔细核对了一下名字后,才将我放了进去。
我看着江之舟走进一栋别墅,还没进门,里面的人就迎了出来。
我死去的丈夫江羿,正温柔的揽着我的妹妹赵媛。
他们甜蜜相依,看着缓缓走过去的儿子。
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多么温馨幸福的一家三口。
江羿儒雅含笑开口道：小舟,你怎么才回来我们一直在等你吃饭。
江之舟一撇嘴：那个女人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一直问些奇怪的问题。
她怎么还不死我真的没耐心再应付她了。
江羿沉声道：在她的罪没赎完之前,怎么能让她这么轻易解脱。
还有时间问这问那,还是不够累,明天安排人再给她多安排些活干。
赵媛温柔出声：你们也别过分,毕竟她也是我的姐姐。
哼,她要是有你一半善良,我们也不会这么对她。
好啦,好啦,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小舟,快进来吃饭。
在门被关上的一瞬间,我冲上去用脚卡住。
赵瑾,你怎么在这里！
他们看到我突然出现,全都震惊在原地一时忘了动作。
赵媛最先回过神来,她目光闪烁道：
姐姐,好久不见,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她这些年保养得很好,浑身优雅气质,看起来比我年轻了至少二十岁。
愤怒让我浑身颤抖,我尖声道：
我不来怎么知道你抢了我的丈夫和儿子,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我是你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做！
江羿重重的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他将赵媛护在身后：
赵瑾,你没有资格骂媛媛,当年要不是她救了我和小舟,我们早就死了。
我们欠她的永远还不清,要不是她心软心疼你,我早就离开你了！
我心中充满疑惑：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假死骗我就是为了和她在一起
江羿沉声道：没错,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我只后悔没有早点离开你这个无情的恶毒女人。
这里最不该存在的是你！
江之舟也挡在赵媛面前：
妈,你要是还要点脸面就快点离开吧,你要是再对赵姨说话不客气,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崩溃大喊：凭什么他是我二十多年的丈夫,你是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
我才是你们的一家人,你们为什么都护着她！
江之舟忍无可忍,愤恨说道：
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当年我和我爸躺在医院快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是赵姨卖了自己的房子给我们治病,她还给我捐了一个肾！
而你不仅抛弃了我们,还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在你心里,钱比我们重要。
要不是我们在赵姨的帮助下好起来了,你怎么还会回来
我瞪大双眼看向赵媛,她心虚的躲开我的视线：
小舟,我们不是说好不提这件事了嘛,这一切都是我愿意的。
我疯狂摇头：不,不对,她说谎,那些都是我做的,是我卖了房子,是我捐了肾,怎么都成了她的功劳
老公,儿子,你们相信我啊。
江羿连看我一眼都不屑：
你真是不可理喻,是谁照顾了我们,我们难道还能分不清
我们躺在床上那些天,你哪怕是一次都没有来过,是你抛夫弃子在先。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是你该得的报应！
任我如何解释,他们只是冷漠看着我撒泼哀嚎的样子。
我不顾一切的紧紧拽住赵媛：你跟我去医院,看看到底是谁少了一个肾！
姐姐,你拽疼我了,放开我。
你不心虚就跟我去医院,就知道是谁在说谎
赵媛害怕的往后缩,江羿上前将我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你在这里胡搅蛮缠什么,我们没空在这里陪你胡闹。
我被他甩在地上,干脆就不起来了：
今天她不跟我去医院,我就不走了。
看着我如此笃定的样子,江一舟皱着眉头想了想：
要不赵姨就辛苦您走一趟,让这个女人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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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媛眼睛一转,带着哭腔无比可怜：
不是我不去,自从我经历过你和你爸两个人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后,我对医院就产生了阴影。
一到医院我就浑身发抖,我害怕再经历一次失去你们的痛苦。
如果你们不相信我,我也无话可说。
江一舟不忍,打消了心里的怀疑,安慰她道：
赵姨,我们当然相信你,这个女人爱财如命,满口谎言。
我们早就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说得一个字我都不会相信。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和爸爸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相拥在一起,赵媛嘲讽得意的看着我。
门在我面前重重关上。
我终于失去所有力气,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4
当年江羿突发心脏病需要二十万治疗费用。
江之舟急性肾衰竭,迟迟匹配不到肾源,危在旦夕。
我只能低价卖了家里的房子,将自己的肾捐给江之舟。
我找来妹妹赵媛来替我照顾他们,自己在阴暗的出租屋修养因摘肾带来的并发症。
等我身体终于养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去接他们出院。
我只顾着高兴他们身体终于好起来了。
没看到两人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冰冷的怨恨,而看赵媛的眼神里满是温情和感激。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父子两个人就已经定下了对我报仇,对赵媛报恩的计划。
怪不得这些年,在我生活稍有轻松的时候,家里就会出现各种需要钱的理由。
然后会有主动找上门来的工作,但无一例外都是很累很伤身体的工作。
我支撑着少了个肾的虚弱身体,燃烧生命来换钱。
电视柜下压着肺癌确诊单,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知道这个消息我第一反应不是为自己的生命所剩不多而可惜。
而是高兴作为保险受益人的儿子能得到赔付,减少点负担。
但现在,一切都不需要了。
这一辈子我都在为他们而活,最后这些日子我想换个活法。
为自己而活。
我找出以前的捐肾手术单,卖房钱的流水记录,肺癌确诊单、保险合同。
全都放在了桌子上。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看到他们,我单方面和以前的一切画上了句号。
我看着存折里的三十万存款,一次性全都取了出来。
我这一辈一直埋头干活,连省都没出过,我决定出去看看。
买一辆二手车,边开边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去看大漠孤烟,去看孤松云海,去看日照金山……
我不知道的是,江之舟作为我唯一的联系人接到了保险公司的电话。
保险经济人说：您好,您的妈妈赵瑾女士申请了肺癌理赔,我们现在联系不上她,您是她的保险受益人。
请问您能帮我们联系上她吗
江之舟皱着眉头挂了电话：现在诈骗的手段越来越低级了。
直到在保险经纪人坚持不懈的联系下,江之舟终于不耐烦的让他上门。
他想看看我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保险经纪人将一份保险放在他们面前,简单说明：
这是赵瑾女士买的保险,受益人是她的儿子,江之舟,她于一个月前提交了肺癌的证明,我们已经核实,接下来还有些资料与她对接。
江羿看都没看资料一眼：
呵,你是她找来的骗子吧,她自己怎么没脸来,想靠这种苦肉计让我们原谅她做梦！
赵媛温柔笑笑：姐姐这么做也是想和你们修复关系,她和小舟的血缘毕竟是割舍不掉的。
江之舟不屑道：在她狠心抛下生病的我那一刻起,我对她就没有半分亲情,这些年我和她演戏只是为了让她赎罪。
他指了指保险经纪人：你告诉她,现在知道我们有钱了她想贴上来,太晚了,我们的钱一分都不会给她花的！
保险经纪人眼中带着疑惑,但这不是他需要问的：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情况我已经说清楚了,如果您能联系上您的母亲,请让她与我联系,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等人走后,江之舟闲着无事拿起桌子上留下的资料。
看着看着手却逐渐颤抖了起来,心里越来越慌。
自从跟我撕破脸那天后,他就再也没联系过我。
江之舟拿出手机拨打我的电话,输了几次才输对。
但得到的回答只有重复的关机提示音。
他突然起身拿起车钥匙冲了出去。
江一舟来到我的住处,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气。
他下意识在嗓子里的妈没有喊出来。
每个屋子都看了一遍,没发现我的身影。
直到他坐在沙发上,看到茶几上摆着着一叠资料。
捐肾手术单上清清楚楚写着我的名字,我卖房子的钱转入赵媛账户的记录。
还有肺癌确诊单和保险受益人。
江一舟感觉自己一时看不懂上面的字。
到底是谁给他捐了肾是谁救了他和爸的命
如果他一直以来坚信的真相是错的,他觉得自己会疯掉。
江一舟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那声卡在嗓子里的妈终于嘶声叫了出来。
可再也没有人温柔叫他儿子了。
5
江一舟回到别墅,神色冰冷的对赵媛说：
赵姨,请你跟我去一趟医院做个检查。
赵媛一愣后为难道：小舟,你知道的,我对医院有阴影。
江羿也皱着眉头不赞成：小舟,你胡闹什么你难道也相信那个女人的胡话
江一舟和他对视,沉声道：爸,这个医院赵姨必须去一趟。
江羿看着他认真的神色,意识到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任性胡闹的人,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必须的理由。
他不再阻拦：媛媛,那你就去一趟,检查检查身体也是好的,我陪你一起去。
赵媛脸色难看：我真的害怕去医院,要不改天吧好不好我们都要吃饭了。
江一舟态度强硬：赵姨,如果你执意不去,我会以为你是在心虚。
赵媛不自然一笑：我心虚什么小舟你之前还说把我当妈妈呢,你就是这么对我吗
如果是我冤枉了你,我愿意给你磕头赔罪,但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赵媛没有办法,被两个人强硬带到了医院。
她心中无比慌乱,几次想找借口离开都被挡了回来。
直到到了检查室门口,她哭得梨花带雨：
江羿,江一舟,你们父子俩说要感谢我一辈子的,你们要照顾我一辈子的。
只因为赵瑾的几句话,你们就这么对我！
你们忘了我为你们卖房子又捐肾,你们对得起我吗
江羿眼中闪过不忍的神色：
小舟,你赵姨身上确实有手术留下的疤痕,我们这样太过分了,要不算了吧。
赵媛见他态度软化,扑到他怀里：
你们今天要是真伤了我的心,我不会原谅你们,我会离开你们,再也不让你们找到我。
江一舟心中挣扎片刻,他对赵姨这些年是实打实的感激,把她当做亲妈尊敬。
可一想到我留下的那些资料,里面可能隐藏着让人心惊的真相。
他虽然害怕,但不得不去查证。
江一舟狠了狠心,将赵媛强行推进了检查室。
赵媛久久没有出来,先出来的是医生。
医生拿着打印出的检查单,平静说道：
赵媛女士双肾完好,并没有做过肾脏摘除手术。
江羿震惊得瞪大眼睛,他控制不住的大声喊道：
什么怎么可能！
医生白了他一眼：刚检查出来的还能有错摘没摘过肾她自己不知道吗
那她身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可能单纯是割出来的伤口缝合留下的。
江羿看着检查单上的字,一遍又一遍,嘴里喃喃着：
不可能,不可能,那个女人抛下我们了,她先不要我们的……
江一舟深吸一口气,颓然跌倒在地上。
他的双手紧紧抓住头发,抖得能听到牙齿碰撞的声音。
错了,全都错了！
6
将躲在检查室不敢出来的女人带回家,他们憎恨得想要立刻杀了她。
赵媛暂时被关在地下室,她此刻十分悔恨。
为什么她当初没有狠心真的拿掉一颗肾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幕了。
她可怜的跟他们打感情牌：
姐夫,小舟,就算我没有捐肾,我也照顾了你们这么多年。
我只想和你们成为一家人,我们这么多年相处的感情都是真的啊！
江羿冷声道：
那都是你偷来的！我们已经都查清楚了,当初赵瑾因为手术感染养伤期间,托你照顾我们。
你却无耻的将一切功劳都揽在身上,还说她抛下我们跑了。
可笑我们一个用着她的钱,一个用着她的肾,却受你蒙蔽将她当做仇人。
赵媛,她是你亲姐姐啊,你怎么这么狠心！
以前江羿和我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我们相互扶持一点点从艰苦的日子走出来。
从前相爱的一幕幕从他眼前闪过,他后悔得眼眶红了又红。
赵媛拼命解释：
是,我是说了谎,但那是因为我爱你啊姐夫,你这些年和我过得很幸福不是吗
我也可以代替她,我们来做一家人比她更合适。
江羿怒斥道：你不配跟她相提并论,你这个蛇蝎女人将我们害得这么惨,你等着我们的报复！
赵媛被他的狠厉吓到,她又去叫江一舟：
小舟,我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你也管我叫过妈妈的。
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孩子,你一定不会不管赵姨的对吗
江一舟含恨看着她：我不会不管你,我会让你把我妈这些年受过的苦,一分不落的都尝一遍。
他们将赵媛送去黑工厂,每天没日没夜的干活。
扛着跟她体重差不多的重物。一旦停下来就会被打。
从来没有干过重活的她,被磨得全身破皮出血。
她还要去做有毒材料的生产线上,本就出血的地方更是因接触到有毒材料而溃烂。
她绝望的重复一天又一天的辛苦劳动,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媛在不停地后悔中,逐渐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有一天她趁人不注意,用刀插进了自己的后腰位置。
她仿佛不知道疼一样,不停用力的左右旋转刀子。
嘴里疯狂重复：
我把肾割了,他们就发现不了了,我和他们才是一家人,他们会把我接回去的……
最后她因为抢救不及时,失血过多而死。
7
江羿和江一舟去了我之前打工的地方一个一个找我。
灰尘漫天的工地里,没有我的身影。
工友笑着对他们说：赵瑾那个女人干起活来比男人还拼命,她说她有个优秀的儿子,一说起儿子,满眼的自豪。
材料有毒的加工厂,也没有我的身影。
主管随意道：你们找赵瑾啊,她好久没来了,可能给儿子买上房子去享福了吧。
她也命苦,老公走得早,她没事就偷偷看手机里的照片偷偷抹眼泪。
对了,你们是她什么人啊
江羿和江一舟张了张嘴,却哽咽的说不出来一个字。
他们有什么脸去说是她的老公和儿子。
这些最苦最累的工作都是他们暗中给安排的。
一连找了几个地方都没找到我。
他们终于意识到,我是彻底离开他们了。
想到我已经身患肺癌,他们寻找我的心越来越焦急。
他们在网络上发起了寻人,并直播跟我道歉。
江羿看着镜头,整个人比婚礼那天老了能有十岁。
他痛声忏悔道：
赵瑾,老婆,对不起,因为我的愚蠢竟然误会了你这么多年。
你拿真心对我,我却以为你抛弃了我,还假死报复你,我真的知道错了。
不奢望你能原谅我,我只想再见你一面。
求你再见我一面吧,我愿意用我的余生来赎罪,求求你了,老婆！
说到最后,他哭得发不出声音。
江一舟边给他顺气,边接着说：
妈,我知道我把您的心已经伤透了,您生养我,无私地爱了我这么多年,我却装穷逼您干重活赚钱。
我就是个畜生,这些年我爱您但我也恨您,每当我感受到您对我的爱,我都强行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您曾经抛下过我的事情。
我现在才知道您不仅没有抛弃过我们,还为了我们不顾一切。
妈,求您回来吧,儿子真的后悔了,再给我一次孝顺您的机会吧。
他们这段剖心剖肺的忏悔,在网络上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有人气愤不平：
父子俩一个装死一个装穷,将赵瑾当日本人整啊,骗得团团转,这里面还有另外一个女人的事,我要是她,我绝对不回来,就让他们后悔死去吧！
也有人同情不忍：
他们也是被人蒙蔽了,现在他们已经知道错了,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如果能冰释前嫌,他们一家三口以后会幸福的。
网友们分成了两派吵了个天翻地覆。
而我关上手机,握紧方向盘继续前行,对网上的一切没做回应。
我的半辈子都被他们掌控玩弄,活得像一个笑话一样。
就算他们后悔了,也无法弥补我这些年错付的时间和感情。
我不会原谅他们,也不想再花心思去恨他们。
开车旅游的这一路上,我看到了很多不曾见过的风景。
感受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感受自己所剩无几的鲜活生命。
我觉得现在人生才算是刚开始。
8
后来,我独自开车旅行的照片被路人拍摄发到了网上。
网友们才终于找到了传闻中的赵瑾。
在开车去雪山的路上,我看到了江羿和江一舟。
江羿哽咽道：老婆,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知道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江一舟朝我跪下：妈,对不起,对不起。
我抚平心中泛起的波澜,平静道：
你们回去吧,我没什么想要跟你们说的。
江一舟不起来：妈,我知道你患了肺癌,以后的日子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我看着落日的余辉撒在雪山上,微笑道：
你们的存在会破坏我看风景的心情,我不想看到你们。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你们就当我已经死了。
我没剩多少时间了,希望你们别来打扰我。
他们看着我,突然泪流满面。
他们已经失去了最爱他们的人。
以后的日子,不管我到哪里,身后总会不远不近的跟着一辆车。
他们自觉得不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去管他们。
我会一直走,直到生命燃尽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