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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的春天,山区孤儿学校已发展成为全国示范基地,各地教育工作者前来参观学习。
我站在讲台上,向来访者介绍学校的教育理念:每个孩子都值得被温柔以待,即使世界曾对他们残忍。
办公室墙上挂满了荣誉证书,其中一张提名信格外醒目:年度慈善人物——林晓楠女士,因为她对孤儿孩子的卓越贡献。
颁奖典礼在省城举行,我穿上简单的黑色礼服,带着学校的孩子们一同出席。
意外地,我在会场见到了陆雨桐,她已是陆氏集团的掌舵人,举手投足间尽显商界精英的气质。
晓楠姐,好久不见,她微笑着拥抱我,你的学校做得很棒,我一直在关注。
寒暄过后,她犹豫片刻,轻声说:我哥哥这些年一直住在南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上,专注环保和儿童教育工作。
他把所有收入都捐给了虐童防治组织,在当地建了一所免费学校,她拿出手机,给我看几张照片。
照片中的陆瑾瑜已经略显老态,但眼神平和,正在教当地孩子们种树,阳光下笑容宁静。
临别时,陆雨桐神情突然凝重:晓楠姐,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瑾瑜病了,很严重。
医生说他长期的精神创伤导致免疫系统崩溃,情况不太乐观,她眼中含泪,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你,但我知道他内心...
我沉默良久,在颁奖结束后,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意外的决定——前往那座遥远的孤岛。
穿越半个地球的旅程后,我终于到达这个被称为新生的小岛,找到了陆瑾瑜居住的简陋小屋。
推开门的刹那,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墙上挂满了双胞胎的照片和他们从未完成的画作。
床头放着两个小小的骨灰盒复制品,旁边整齐摆放着数十本日记,每一本都记录着他对孩子们的思念和忏悔。
他每天都会给孩子们写信,讲述自己的工作和这里的孩子们,医生告诉我,有时候他会对着骨灰盒说话,好像孩子们真的在听。
他的病因主要是心理创伤引发的自体免疫疾病,但他拒绝大部分治疗,说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病房里,陆瑾瑜沉睡着,面容安详却憔悴,手边是一本未完成的日记,上面写着:今天是小林小陆的十岁生日...
我站在病床前,心中五味杂陈,轻轻拿出随身携带的两个玩具熊——那是双胞胎生前最爱的玩具。
将它们放在他的枕边,我低声说出了埋藏心底多年的话:他们原谅你了,你也该放过自己,好好活下去。
这是我能给予的最大宽恕,也是释放自己的方式,说完这句话,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半年后,我收到一封来自南太平洋的信,信纸上是陆瑾瑜工整的字迹。
晓楠,谢谢你的来访和宽恕,那是我人生中最珍贵的礼物。医生说我的病情已有好转,我决定留在岛上继续我的工作。
感谢你的宽恕,让我能够带着赎罪继续活下去。祝你和孩子们一切安好。
信的落款是简单的瑾瑜二字,不再有任何多余的感情表达,如同我们之间最适宜的距离。
秋日的黄昏,我站在学校的山顶,望着远方的海天一线,怀抱着装有双胞胎骨灰的盒子。
小林,小陆,妈妈很好,学校的孩子们都很棒,我轻声说着,微风拂过脸颊。
你们的爸爸也在努力变成更好的人,救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你们可以安心了。
金色的夕阳照耀着山谷,带走我最后的泪水,心中不再有恨,只有平静,和继续前行的力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