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个个小水坑。程暖跪在灵堂前,木然地往火盆里添着纸钱。奶奶的黑白照片挂在正中央,笑容慈祥。
暖暖,吃饭了。记忆中奶奶的声音总是那么温和。
可现在,再也不会有人这样叫她了。
灵堂外传来嘈杂的争吵声,程暖不用听也知道是大伯和姑姑在争奶奶留下的那几亩地和这栋老房子。
自从奶奶三天前突发脑溢血去世,这样的争吵就没停过。
她一个丫头片子,凭什么分地早晚要嫁出去的赔钱货！姑姑尖利的声音穿透雨幕。
就是,养了她十八年还不够现在还想分家产大伯附和着,声音里满是厌恶。
程暖的手指攥紧了衣角。十八年了,这样的话她听了无数遍。从小,大伯一家就视她为眼中钉。
姑父虽不时会有一些照拂,可他家全以姑姑为主,姑姑自小便不喜欢他,她存在这个家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暖暖,别听他们的。奶奶总是这样安慰她,你是奶奶的心肝宝贝。
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火盆里发出轻微的嗤声。
程暖抬手擦去,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奶奶走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爱她的人,不在了。
程暖！一个陌生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程暖转过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名牌套装、妆容精致的女人站在灵堂门口,身后跟着一个同样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
你们是程暖站起身,膝盖因为久跪而发麻。
我是你母亲。女人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愧疚,眼神略有闪躲,这是你父亲。
程暖愣在原地。父母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太过陌生。
十八年来,他们从未出现过,甚至连一封信都没有。现在奶奶刚走,他们就出现了
这么多年把你寄养在老家,现在我们来接你回海市。男人开口了,声音低沉,收拾一下东西,车在外面等着。
程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我不认识你们。
女人叹了口气,暖暖,我们真的是你父母,不管你信不信,我们都是你的父母,那时候我们工作太忙,不得已才把你送到乡下。
程暖心中鄙夷不得已将亲生女儿独自丢在乡下十八年间不闻不问,这叫不得已
父亲看着程暖呆滞的模样,显然还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
男人和女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我们...之前条件不好,现在在海市有了自己的公司,生活稳定了。男人顿了顿,我们知道...你奶奶把你照顾得很好,所以...
程暖转念一想,自己还在念书,如今奶奶去世,我已经没有了倚靠,脱离这里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继续在这个里只会受尽大伯、大婶及姑姑他们的冷眼,只会成为他们的出气筒,被他们一口一个赔钱货的叫着。
大伯、大婶不止一次说她养她不如养条狗,养狗还知道看门护院,养她只会浪费粮食。
而且现在已经没了奶奶的庇护,这里我已经无法生存了。
现在既然有人能够照顾我,总好过这里。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父母,是好是坏已经不在乎了。
奶奶说过不管如何都一定要把书念完,这样将来她才能更好的生存。
是啊,我还要念书,我还要生活。
程暖平淡的问道你们会出钱供我念书吗
那是当然女人语气关爱的说道。
听到他们肯定的答复,我直接喊了爸、妈
对于他们是否真心已经无所谓了。
我需要的只是他们物质上的帮助。
至于情感就更可笑了,曾几何时看着同龄的孩子,他们有父母的陪伴与关怀,那时的我也曾幻想过；
可自己在这生活了十八年他们都从来没有来看望过我一次。
十八年间被同村孩子欺负有娘生无娘养的野孩子之时,他们都没有出现。
在无数个漆黑的夜晚,无比渴望父母陪在身边他们都没有出现。
今后也不再奢望了。
女人语气温和,暖暖,过去的事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现在我们要接你回去,一定会给你最好的生活。
程暖看向奶奶的照片,奶奶那慈祥的笑容仿佛在鼓励她去吧,暖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给我一天时间。她最终说道,我要和奶奶道别。
可能是看到有人为我撑腰。
又有可能是他们收到了足够的好处。
自从爸妈回来之后,大伯、大婶、姑姑他们看到我,不再那么言辞犀利,转而替代的是满脸虚伪的假笑。
看着他们的行为我只觉得可笑、恶心。
2
海市的天空和乡下完全不同。程暖趴在车窗上,看着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和川流不息的车流,感到一阵眩晕。这完全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到了。父亲,程暖还在适应这个称呼。
将车驶入一栋豪华别墅的车库。
别墅比程暖想象的还要大。三层欧式建筑,前后都有精心修剪的花园,喷泉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程暖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旧运动鞋,突然感到一阵不自在。
小雪！我们回来了！母亲一进门就高声呼唤。
楼梯上传来轻快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孩走了下来。她比程暖矮半个头,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得像洋娃娃。
爸妈！女孩扑进母亲怀里,然后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程暖,眼神立刻冷了下来,这就是...乡下那个姐姐
对,这是程暖,你姐姐。父亲介绍道,暖暖,这是你妹妹程雪,比你小一岁。
妹妹为了生活不得已才把我丢在乡下,转身就生了一个妹妹,这叫不得已
真是莫大的讽刺。
程雪上下打量着程暖,嘴角勾起一个假笑,姐姐好。她的声音甜得发腻,眼神却冷得像冰。
妹妹好。程暖轻声回应,感到一阵莫名的敌意。
你的房间在二楼尽头。母亲说,小雪,带姐姐去看看。
程雪撇了撇嘴,转身往楼上走,程暖默默跟上。二楼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没有一点声音。程雪在一扇白色的门前停下,推开门。
就是这里。她语气冷淡,以前是客房。
房间比程暖在乡下的整个家还大。一张白色的大床,配套的梳妆台和衣柜,落地窗外是一个小阳台。一切都精致得不像真实。
谢谢。程暖说。
程雪靠在门框上,突然笑了,你知道吗在爸妈没去接你之前,我从不知道你的存在,我以为我一直是家里唯一的孩子。爸爸妈妈宠我,我要什么有什么。她的眼神变得锐利,现突然出现了个你,是想来分走我们家的东西
程暖愣住了,我没有...
可笑吧！我和这个妹妹不过相差一岁,她从小生活在父母身旁,而我这个姐姐却被遗忘在偏远的乡野,从未被提及。
别装了。程雪压低声音,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装什么清高说完,她转身离开,留下程暖一人站在陌生的房间里。
程暖走到床边坐下,床垫柔软得让她有些不适应。
她打开随身的旧背包,里面只有几件衣服和奶奶的照片。她把照片放在床头柜上,轻轻抚摸相框。
奶奶,这就是我的新家吗她喃喃自语。
晚饭时,程暖坐在长餐桌的一端,面前摆着精致的餐具和闪闪发光的水晶杯。
她看着一排刀叉,不知道该用哪个。
姐姐,你不会连西餐餐具都不会用吧程雪故作惊讶地问,眼中带着嘲讽。
程暖的脸一下子红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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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父亲皱眉,暖暖刚来,你要有耐心。
对不起嘛。程雪撅起嘴,我只是太惊讶了。
小雪,姐姐从小在乡下长大,乡下可不比城里繁华。母亲出言圆场暖暖,你是姐姐,别和小雪一般见识。
是啊！原来的他们的意识中还是将我划为乡下的野孩子。
可是凭什么
我不也是他们的孩子吗
在他们吃着高档西餐的时候,我和奶奶在乡下勉强度日,却反被嘲讽没见过世面。
母亲给程暖简单介绍了餐具的使用顺序。
整顿饭,父母和程雪聊着程暖完全听不懂的话题,程雪的钢琴比赛、下周的慈善晚宴。
程暖安静地吃着,感觉自己像个透明人。
暖暖饭后,父亲叫住她,明天我让助理带你去买些新衣服,再办张卡。
下周你就去圣华学院报到。
圣华学院这个名字在我脑海中闪过。
我乖巧的点头应到好的,爸爸。
海市最好的私立大学。程雪插嘴,语气骄傲,爸爸给学校捐了一栋楼,所以你才能进......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程暖一眼。
程暖握紧了拳头。在乡下,她的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也一直是奶奶的骄傲。
本来可以考上省重点大学。
但奶奶的突然离世和这场突如其来的认亲打乱了一切计划。
回到房间,程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花园里的灯光。
这一切似乎太不真实了。
豪华的房子,陌生的家人,充满敌意的妹妹,她好像一个破坏了别人家庭的人......
她突然很想念乡下的小屋,想念奶奶,想念那片星空。
身后的手机突然响了,这是她来了以后母亲给她买的,算是接她回家的礼物。
手机上备注上是母亲发来的信息暖暖,妈妈明天有事,明天上午十点,李助理会来接你。
程暖看着妈妈这个称呼,感到一阵讽刺。十八年不闻不问,现在突然扮演起母亲角色
我回复了一个好的,然后把手机扔在床上。
窗外,海市的夜空被霓虹灯染成暗红色,看不见一颗星星。
3
第二天,李助理,一个三十出头的干练女性,带着程暖逛遍了海市最高档的商场。
程暖试了一件又一件衣服,每一件的价格都让她咋舌。
程小姐,这件很适合你。李助理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说。
程暖看了看标签,五位数的价格让她倒吸一口冷气,不用了。
李助理说到,程总交代了,不用考虑价格。您现在是程家的大小姐了。
不愧是父亲的得力助理,一眼就看出了程暖的窘态,她没有嘲讽也没有鄙夷；
而是拿出职业人该有的职业素质。
可程家大小姐这个称呼,让程暖感到一阵不适。
昨天她还是个无人问津的乡下丫头,今天就变成了豪门千金这种转变太过荒谬。
程暖只选了几套简单的衣服和一双运动鞋,拒绝了李助理推荐的名牌包和首饰。
回程的车上,李助理递给程暖几张卡,这是程总给吩咐您办的,这张黑卡没有消费限额,这张是圣华的学生证和饭卡,这张...
程暖接过这些东西,感觉像在接收一个陌生人的生活。
谢谢。她低声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回到家时,程雪正坐在客厅的钢琴前弹奏一首复杂的曲子。看到程暖回来,她故意加大了力度,音符如暴风雨般倾泻而出。
弹得真好。程暖真诚地赞叹。
程雪的手指突然停在琴键上,你会弹钢琴吗
程暖摇头,不会。
果然。程雪轻笑,乡下来的就是不一样。她合上琴盖,对了,爸妈晚上不回来吃饭,就我们两个。我已经让阿姨准备了晚餐。
晚餐时,程雪一直用挑剔的眼光看着程暖的用餐礼仪。
叉子不是那么拿的。她第三次纠正道,天啊,你在乡下都用手吃饭吗
程暖放下餐具,如果你看不惯,我可以回房间吃。
哟,脾气不小嘛。程雪眯起眼睛,你以为你是谁爸妈接你回来更多的不过是愧疚罢了,实际上他们根本不爱你。我才是他们从小捧在手心的宝贝。
程暖深吸一口气,我从来没想过要取代你的位置。
但你出现了,这就是问题所在。程雪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破坏我们家的平静
程暖震惊地看着程雪扭曲的面容。
破坏你们的家庭我不也是家里的一员吗
是你们去接我回来的,为什么现在成了我破坏你们的家庭
在你们没有出现之前,我甚至不知道我还有爸妈、妹妹的存在。
可也正如她所说,爸妈接我回来不过是出于愧疚,而不是真的当她是家里的一份子。
我很抱歉让你们有这种感觉。程暖站起身,但请记住,被抛弃的人是我,不是你们。
回到房间,程暖锁上门,终于让忍了一整天的泪水流下来。她拿出奶奶的照片,紧紧抱在胸前。
晚上就在我睡的迷迷糊糊之际,卧室的房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门外传来呼喊声暖暖,是妈妈
门打开,妈妈端着一碗莲子羹站在门口。
暖暖,这是莲子羹。
这两天你初来到这里,难免会带着一些乡下的处事方式。
这里不比乡下,慢慢的你就习惯了。
我知道你从小在乡下长大,与人接触不多,生活也比较独立；
小雪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与你不同。
什么意思乡下的处事方式与人接触不多接受的教育不同
这些不都是你们造成的吗
我不理解妈妈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妈,是小雪怎么了吗我试探性的问。
她在房间里哭呢！小雪这些年被我和你爸宠坏了,性格上是任性了一些。
但是她也很通情达理,这些年在我和你爸眼下一直都很乖巧。
话里话外都是我这个乡下人的不是,是我让他们的宝贝闺女受了委屈。
我说为何会突然来看我,原来是宝贝闺女受了委屈。
从我来到这个家,他们还从未到我的卧室来过。
如今,我还真是托了这妹妹的福。
可我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为何他们就视而不见呢
就因为我自小在乡下长大所以就是劣根深重的那个
妈妈,我知道了,你快去看看妹妹。我不想辩解,我好累,我只想安静的待着。
妈妈摸了摸我的头你早点休息,把莲子羹喝了再睡。
嗯我点了点头。
关门时她忽然想到什么,回头对我说道有什么需要你和妈妈说,妈妈忙的时候你也可以找李助理。
我面带微笑乖巧的点了点头。
4
一整晚我都在回想着母亲的话,这一夜真的很漫长。
直到天快亮了,我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敲门声吵醒。
打开门,门外是保姆张阿姨。
程小姐,起来吃午饭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卧室里挂着的钟表,上面的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了。
好的,马上来。我回屋洗漱一番便匆匆下楼去。
来到楼下,餐桌上已经摆放好饭菜。
爸、妈、妹妹他们却都不在。
张阿姨,我爸妈他们呢我很疑惑怎么就我一人
程小姐,先生有事出去了,太太和雪儿小姐出去了。说完张阿姨便继续着手中的工作。
在爸妈的介绍下,张阿姨也知道了我是他们的女儿,可与我交流时却不像与爸妈、程雪他们一般,而是像来家的客人一般,虽然态度很好,但却没有热情。
除了刚来那晚,一家人一同吃了一顿饭,后面爸妈就在没有和我一同吃过饭。
看着偌大的餐桌,却只有我一个人,空荡荡的。
以前奶奶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等着我一起吃饭的。
简单吃了几口,便再没了胃口,我就回屋去了。
傍晚时分我坐在客厅中；
这时,妈妈和程雪回来了。
程雪手中提着很多礼盒,显然她们是出去逛街了。
看到我在客厅中坐着,程雪斜了我一眼,哼着小曲便上楼去了。
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在客厅中,妈妈连忙说暖暖,你吃饭了没。
妈妈,我吃了。我笑着点了点头。
你妹妹今天在大剧院有场钢琴演出,硬要拉着妈妈去给她打打气；这不,表演结束,骗着给她买个小礼物。
我看得出说到钢琴演出,妈妈脸上洋溢着自豪。
那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成就的认可。
有母亲宠爱的孩子就是可以随意撒娇。
妹妹很厉害,她弹得钢琴也确实很好听。我也附和着说道。
暖暖,妈妈想和你商量一个事。
我抬头看着妈妈,她面露难色,似乎在思索该如何开口。
可能她怕接下来的话会伤到我。
又有可能是怕我会有过激的反应。
暖暖,你现在去圣华就该上大一了；你妹妹今年也是高中最后一年,她想凭借自己的能力考上她理想的学校。
妈妈是想让我给妹妹辅导作业吗
暖暖,妈妈知道你和妹妹之间的相处还需要磨合,但是你妹妹今年准备冲刺高考,妈妈想和你商量一下,你去圣华读书期间,就在圣华住校。
我静静的看着妈妈,神情呆滞,没有说话。
妈妈突然有点急,可能是怕我跳出来反对暖暖,妈妈知道这些年你在乡下受了很多委屈,你放心住校只是暂时的,今年是关键的一年,等你妹妹高考结束就接你回来,平时周末我们也会去接你。
爸爸呢他也是这个意思么
你爸爸去国外出差了,我和你爸爸打完电话,你爸爸也同意你暂时先住校。
好,我听爸妈的。
这是又把我抛弃了么
既然又要把我抛弃,为何还要借我回来
呵,真是可笑！
说什么商量,你们都已经决定了的事情,还美其名曰与我商量。
妈妈,我困了,我先上楼了
妈妈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欲言又止。
暖暖,明天妈妈陪你出去逛逛,买一些衣服首饰,还有住校期间的一些生活用品。
谢谢妈妈说完我便上楼去了。
妈妈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可能没有想到我会答应的这么干脆。
她已经做好了我会哭、会闹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我会如此平静。
上到二楼程雪带着新买的项链正欲下楼,看到我上来她眼中全是嘲讽之色。
就像在看一个小丑,仿佛在说就算你回来又能怎样这个家依然只有一个女儿。
躺在床上回想着妈妈的话,心里很痛,那种痛说不出口。
凭什么
当初抛弃了我,一走就是十八年,十八年后又出现把我接回来。
现在又要抛弃我。
既然如此为何当初还要生下我
虽然是亲生父母,可我已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你们想要接纳我便接回,不想要便抛弃。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的行为要我来承担代价。
这些原本就是你们的错,为什么承担结果的人是我。
凭什么那个一直被抛弃的人就是我
就因为我从小在乡下长大,所以我就不需要陪伴了吗
是啊！就算回来又能怎样这个家依然只有一个女儿。
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
说好的自强呢我竟然连眼泪都控制不了。
这一刻我想奶奶了,若是奶奶在她一定不会让我受这样的委屈。
奶奶临终前的话犹在耳畔好好念书,一定要好好念书。
是啊,只有念书才有出路。
才能离开这个家。
才能过上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拿出奶奶的照片,泪水再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