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离婚可以,你得把这些年花的钱还回来。】顾明彦将我拽进医院,指着躺在病床上的妈妈,冷笑着撕碎离婚协议,【当年要不是我们家给你妈治病,她早就死了,现在竟想过河拆桥一走了之】
我一脸震惊看着他,【当年帮我妈妈治病,本就是你父母答应好的条件。】
1
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看着安详沉睡的妈妈,我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
妈妈出车祸至今已经整整六年了,在妈妈刚脱离生命危险,推出手术室的第二天,爸爸以回去筹钱为由,将别墅和公司转卖了,卷着财产彻底离开了我和妈妈,只留下一套来不及出手的老房子。
在绝境中,是顾明彦的妈妈来到了医院,垫付了妈妈的医药费,带我走出了困境。
顾妈和妈妈是闺蜜。
自从我家出事后,他们就把我接回了顾家,顾爸顾妈每天都忙公司的事,平时家里只有我和顾明彦还有一个做饭的阿姨。
为了报答顾明彦父母的恩情,我答应他们,帮顾明彦脱离社会黄毛的荼毒,帮他补习。
最开始顾明彦不仅不配合,还将我拉入他们那群人之中,试图把我也污染,那时的我因为害怕,已经萌生了退意。
最后因为一个黄毛生出了坏心,将我堵在巷子里,欲行不轨之事激怒了顾明彦,他将那群人全都揍了一遍,和他们断绝了关系后才慢慢改掉身上的臭毛病。
那天他断了三根肋骨,掉了两颗大牙,在医院整整住了一百天。
我一路哭着跟救护车去医院,看着包得像木乃伊的顾明彦,我心里害怕极了,他是顾家的独子,如果因为我烙下残疾,不说顾爸顾妈会不会原谅我,我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顾爸顾妈对我有恩,如今顾明彦又因为救我变成这样,而我好像只会拖累别人。
原本已经放弃的念头再次点燃,我想要顾明彦彻底和过去告别,带他走一条阳光大道。
经过那件事,顾明彦好像也变了,不再抵触学习,给他补习也顺利了很多。
在朝夕相处中,我渐渐对他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愫,而顾妈妈也看出了我的心思。
选择了大家都在家的时候,说了自己和顾爸的决定。
他们支付妈妈就医期间的所有费用,供我上大学,条件就是,大学毕业后我要和顾明彦结婚。
那时候的我本就心仪顾明彦,没多做考虑就害羞同意了,我记得顾明彦当时脸色不明,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直接同意。
我以为他不愿意,刚想要开口拒绝顾妈妈的好意,被顾明彦一句,【吃饭。】给打断了。
顾明彦依旧跟以前一样,对我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也没有疏离,也让我产生错觉,他这是同意了顾妈妈的决定。
2
大学毕业后,我和顾明彦也顺利结了婚,婚后顾明彦对我总是若即若离,让我很苦恼,我曾试图和他沟通,但每次话还没开始他就躲避,之后就会冷我几天。
如果说他不想跟我结婚,婚礼策划是他亲自设计,结婚那天他明显比我还激动。
他婚后变化,应该是在一次床事时,计生用品刚好没有,我说要不生个孩子。
他脸上的情欲急速褪去,眼里多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当时看他那样,我也很受伤,以为他不喜欢小孩,不想要孩子。
那晚,两人没再说一句话,过后他就变成了那样。
不久后,我加班回家,发现他和以前的大学同学林暖在车里搞暧昧。
我提出了离婚,但他没有同意,顾爸顾妈用恩情,劝我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我痛苦的同意了他们。
可顾明彦还是不知悔改,又被我当场发现了好几回。
我第二次提出了离婚,这次顾爸顾妈也没有理由阻拦,但顾明彦依旧不同意离婚。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离婚,他既然喜欢林暖,离婚后就可以娶她,他为什么不同意,面对我的质问,他没有回答。
我们纠缠了一年多,还是没有离成,他依然和林暖保持联系。
只要我一提离婚,他就用妈妈来威胁我,有一次竟然让医生把我妈妈的药停了,导致妈妈被推进抢救室抢救。
为了能脱离顾明彦,我拼命工作,只有脱离他的经济束缚,这个婚才能离成。
因为顾明彦的阻扰,我没有办法接到好的工作,好不容易找的兼职,也被他毁得七七八八。
顾妈不忍看到顾明彦这么折磨我,悄悄给我安排了一份高薪工作。
那是她合作伙伴的公司,在南城里数一数二的企业,这次顾明彦没有办法阻拦,因为他得罪不起公司背后的人。
顾妈妈也跟他说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不敢拿父母多年的心血去赌。
3
我在新公司做出业绩后,经济上也能负担得起妈妈每个月的医药费,我再次跟他提出了离婚,就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他现在既然让我归还这些年用在妈妈身上的钱,这些年手术治疗的钱加起来也超百万了,我的工作刚稳定下来,每月还要支付近万元的医药费,一个月的工资所剩无几,根本无法一下付清这么多费用。
【明彦,我妈的医药费,离婚后我慢慢还给你可以吗】我放轻了说话的声音,害怕吵到妈妈,我知道妈妈能听得见,她只是醒不过来而已。
顾明彦冷哼一声,【没有得谈,想离婚就这个条件。】他叉着腰,因为生气额头的青筋隐隐凸起。
我看着他快要喷火的眼神,心底升起一阵挫败的感,我不知道,这种名存实亡的婚姻,强留着还有什么意义。
吵也吵过了,骂也骂过,闹也闹过了,只要提离婚,他都会找各式各样的理由来搪塞我,过不下去又离不了,让我痛苦不堪。
我垂头看着妈妈的手,伸手握住,眼睛酸涩有东西在往眼眶里涌,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没有办法再跟他多说一句话,就算是说了,也一样被他堵得死死的。
我的沉默换来顾明彦的转身离去,两人再次不欢而散,病房门被他大力甩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没事的,妈,风太大了,把门吹上了。】我本能轻声安慰沉睡中的妈妈,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滴落在床单上。
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医院,手机里再次收到林暖发来的亲密合照,和挑衅短信,我麻木截图将它下载到相册里,将聊天界面清除干净。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有时我都觉得林暖太无能,缠了顾明彦这么久,还没把他拐到手。
4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接到他兄弟的电话,耳朵里传来嘈杂的音乐声,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嫂子,你过来一趟吧！明彦他喝多了,谁劝都没用,他一直喊你的名字,我们也没有办法......】宋子衿无奈的语气从电话那端传来,隐约还听到几声喊我名字,醉酒的嘟囔声。
【林暖不是在吗】我打断了宋子衿的絮叨声。
那边的人沉默了几秒,【她被明彦赶走了。】
我叉断电话,暗骂起了顾明彦和林暖,顾爸和顾妈都不在家,又不能放任没有自主意识的人不管。
抓起车钥匙就往会所去,正值深夜,月光清冷的笼罩着整个南城,偶尔有辆疾驰而过的汽车,也不知道它的主人是刚加班归家,还是刚结束狂欢。
推开熟悉的包厢门,顾明彦背靠在红皮沙发上,脑袋沉重地耷拉着,似乎已经睡着。
【嫂子,你来了。】宋子衿惊喜地看着我,用手推推顾明彦的手臂。
顾明彦摇摇晃晃抬起头,被酒意浸染的双眸变得迷离,【别动我,我等我老婆。】他含糊的嘟囔着,推了推站在身边的宋子衿,【离我远点,我老婆看见会不高兴。】
宋子衿陪笑的看着我,【嫂子,明彦他心情不好,今晚喝多了。】
我皱着眉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空瓶,抬脚朝顾明彦身边走去。
【回家。】我拉着他的手臂,试图将他拉起来。
顾明彦歪着脑袋抬头,努力睁开醉眼看着我,嘴边扬起了僵硬的笑容。【老婆,你来接我了,我想你了,你不要离开我......】
眼眶迅速变得酸胀,眼泪也快速聚集,他此刻的温柔又有几分真心。
我叹了一口气,缓解了胸口的闷痛。
【子衿,帮我把他扶到车里。】不想跟一个醉鬼多做纠缠,我一个人支撑不住他的重量,只能让宋子衿帮忙。
【好。】
顾明彦整个身子往我这边倾斜,不管宋子衿怎么巴拉回去,他都能在瞬间再次倾向我这边。
好不容易刚把他挪到车上,他又不肯系安全带,气得我一巴掌拍在他手上,才给他扣上。
和宋子衿打完招呼,油门一踩,离开了会所。
顾明彦的身体突然朝驾驶室这边倒来,扯住了我的右手,吓得我差点急刹,【顾明彦,你混蛋,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你放过我不行吗】我忍不住破口大骂。
【老婆,别离开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酒后的顾明彦褪去冷漠的外表,变得温暖顺贴。
【顾明彦,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我也有心,我的心也会痛,看着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拉拉扯扯,我真的很难受,你为什么要这么伤我......】我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跟他控诉。
我能感觉到他心里是有我的,不然当初我也不会答应顾爸顾妈给他机会。
明明心里有我,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别人,就仗着我爱他吗
他嘟囔了一路,我的泪水也流了一路,心无助的在大海里沉浮漂泊,看不到岸,也靠不了岸。
5
顾明彦醒来时,宿醉让他头痛欲裂,他揉着胀痛的太阳穴。
他不是在跟子衿他们喝酒吗谁送他回来的,他昨晚好像看到了嫣然,她哭了,哭得好伤心。
顾明彦捂着隐隐闷痛的心口,掀开被子走进卫生间。
温热的水流过身体,带走了宿醉的沉疴,昨晚的记忆涌入脑海,清醒的疏离,还不如昨夜醉意迷离来得美好,至少昨晚身边有她。
路过嫣然的房间,他停下了脚步,目光停留在门把手上许久,依旧不敢伸手推开那扇门。
看到她伤心难过,他比她还要难受,可他真的很爱她,不愿意放她离开。
他心里一直有个秘密没有和她说,也害怕她知道后离他而去,还会恨他,所以才想出利用林暖来刺激她,让她主动离开他。
可当她真的提离婚了,他却后悔了,才发现自己早已情根深种,不是她离不开他,是自己离不开她。
他自己也觉得很矛盾,爱她的同时,也怕爱她。
看到他下楼,阿姨从厨房端出熬好的小米粥。
他拉开椅子坐下,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
【太太她已经去上班！】阿姨也顺着他的目光往楼上看了眼,笑着说道。
【嗯！】顾明彦失望的收回视线,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
阿姨轻叹一声,走进了厨房。
看着两人如今的模样,她都觉得惋惜。
在她眼里,嫣然性格细心温柔,对顾明彦更是好得没话说,事事以他为先,给他做早餐,给他做醒酒汤,知道顾明彦害怕开车,每天会等着他一起出门,开车送他去公司......
她也看得出顾明彦很爱嫣然,可他总是说些恶毒的言语伤害嫣然,明知道嫣然不喜欢林小姐,还故意在俨然面前和林小姐拉拉扯扯,让嫣然误会。
她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就像刚刚,他明明想等嫣然一起吃早餐,知道嫣然不在家后,脸上失落的表情看得都让人心疼。
6
下班后,我去了一趟医院,陪妈妈说了一会话。
车刚拐进顾家小巷口,就被人堵住了去路。
灯光打在他身上,他抬手遮住了车灯的光线,隔着挡风玻璃和我对视。
看着车前这个胡子拉碴,衣着拖沓的大爷,我皱了皱眉,脑海里浮现出六年未见身影,两道身影慢慢重叠,我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僵持着,我不想下车,不想看到他,但是他挡住了我回去的路。
六年前他选择抛弃妻女,卷走了家里的所有钱,还把肇事者家属赔偿给妈妈的救命钱卷走时,他就不是我爸了,他现在回来干嘛！回来看看我们母女死了没有吗
看他现在这样子,好像过得也不怎么样,怎么,卖房子,卖公司的钱没让他过上躺平的生活！
见我迟迟不下车,他朝我走来,看着一步步走近的他,我心里积压已久的恨意,勃勃待发。
他抬手敲着驾驶室的车窗,嘴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隔着车窗我听不清。
见我不开窗,他改敲为拍,力道很大,窗户被拍得砰砰直响。
我摇下车窗,冷冷地看着他,【你,谁】
他脸上堆着假笑,双眸噙着一抹精光,【然然,是爸爸啊！你和你妈还好吗】
【不好,没你过得潇洒,要不是有好心人救助,你妻子已经死在了医院,你女儿也已经辍学打工还债........】我不顾他脸上尴尬的神情,说了六年前就想说的话。
他挤出一脸苦相,【然然,当年是爸爸对不起你和你妈,爸当时也没有办法,你妈这样,公司也出现了问题,爸爸压力很大,如果公司破产,你和你妈都要跟着我受苦,我是不忍心啊......】
他拙劣的演技,骗不了已经长大的我,我冷笑反问,【你想过,房子卖了,我和妈要住哪里吗想过把所有钱都取走了,我妈后续治疗的费用从哪里来吗就连赔偿款你也领走了,你有给过我和妈妈活路吗】
他搓着手神情尴尬,眼珠子一转,【不是还给你们留了一套房子吗】他挺直腰理直气壮看着我。
我失笑出声,【是啊！郊区的一套老破小,你去看看还有人在哪里住吗你是嫌我和妈妈死后没有地方埋,给我们留的免费墓地对吧！】
老房子早在七八年前就出现问题,地基下沉墙体开裂,有能力的人都已经搬走了,谁还会往里面搬,是嫌自己命长吗
他之所以留下那套房子,是那房子不值钱,没有人想要一个岌岌可危的破房子,他卖不出去。
【老婆,他是谁】顾明彦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窗外。
【然然都结婚了。】父亲惊讶了一瞬,满脸堆起了笑容,上下打量一身名贵西装的顾明彦,眼里算计的精光格外显眼,【我是你岳父啊！女婿。】他激动的拉着顾明彦的手。
听到他自称我父亲,顾明彦原本疑惑的神情冷了下来,将手从我爸的双手里抽了出来。
【当年就是你抛下她们,卷钱跑了的男人。】顾明彦的质问声,让我爸老脸一红,尴尬又着急。
【当年是误会,我是不想她们跟着我受苦,才不得已离开她们......】我爸还厚颜无耻的解释着,可消失了六年的人,今天才现身,他的话可信度为零。
【阿彦,我看伯父不像在说谎,你看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日子应该不好过,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说着她看了我一眼,【毕竟他是长辈,作为儿女的不能这样对待老人,这样很不孝顺,是要遭天谴的.......】
面对林暖的指桑骂槐,我回了她一记白眼。
在这装什么好人呢！这事要是发生在她身上,说不定她比现在的我更........
7
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三人,我不想再理会,抬脚往门口走去。
顾明彦伸手拉住了我,【司机去机场接爸妈了,她送我回来的。】顾明彦解释道。
他的解释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明明知道我介意林暖的存在,他依旧不避嫌,还让她登门挑衅。
我没出声,只是将手抽回来,继续朝门口的方向走去,将三人甩在身后,自己先进门,真的好烦,不想见他们任何人,我直接回了房间把门反锁上。
临睡前顾明彦来敲门,我没开,他停留了一会就离开了。
我望着沉寂下来的门,感到万分痛苦,一遍遍的回想我和他的过往,为什么就走到如今这种绝境中,我尝试和他沟通,他总是刻意回避。
在我不想和他纠缠后,他又贴上来,反复的纠缠,反复折磨。
我已经累得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也不知能和他说什么。
没多久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我知道是顾爸顾妈到家了,也知道我爸没有离开。
我没有下楼,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猜测着他回来的目的。
8
再睁眼时,天已经亮了,我看了一眼时间,立即掀开被子,今天有早会,耽搁不得。
洗漱下楼,顾爸和顾妈已经坐在餐桌边,顾爸在喝茶看报纸,顾妈正吃着桌上的早餐,看到我她展颜一笑,【然然醒了,来妈这里。】
【爸早,妈早！】我微笑打招呼,抬脚走了过去,环顾了一圈没有见到我爸的身影。
【嗯。】顾爸微笑轻嗯一声后,继续看着手中的报纸。
阿姨将早餐端上来,【然然啊！你爸回来了,你这边有什么打算】顾妈看着我问道,她脸上隐隐有些担忧。
我咬着唇思考了一会,【妈,从他六年前抛弃我和我妈开始,他就已经不是我父亲了,不管他这次回来想做什么,我都不会理他。】
顾妈轻拍我后背,叹气道,【不管怎样,我们都站在你这边,不过他终归是你父亲,血浓于水好好说清楚,不至于让别人在背后议论.......】
【如果他只是要钱,我们可以给他些,毕竟他也生养过你。】顾爸放下手中的报纸,语重心长的说道。
顾爸只说对了一半,我妈陪着他打拼,攒下的家业,在我妈生我的那一刻就改写了,知道我是女孩,他只看了我一眼就离开了医院。
他确实给了我生命,但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我是姥姥和妈妈带大的,饭,他没给我喂过一口,家长会,他没有参与过一次,我记忆里对他印象,只停留在打骂我和妈妈,还有催妈妈生弟弟的画面里。
姥姥也因为他,突发脑溢血永远离开了我和妈妈。
如果不是因为血源,昨晚上遇上他的那一刻,我就一脚油门轰上去,让他也尝尝躺在病床上无法动弹,没人照顾的滋味。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含糊的应了一声,起身【爸妈,我公司还有个早会,我先走了。】没等他们回应,我就匆匆离开了餐厅。
顾明彦的身影停在不远处,没有走过来。
背后传来,顾爸顾妈的叹气声和责问声。
门一关,隔绝了屋里所有的声音。
顾妈有句话说得对,有些话必须和他说清楚,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让人在背后议论顾家,自己怎样都行,但不能影响到顾家,特别是顾爸和顾妈。
9
中午,顾明彦发来信息,让我下楼。
我本不想见他,但想到父亲的问题,还是要和他见一面,说清楚自己的立场。
两人面对面安静的吃着午餐,我在心里默默整理等下要说的话,没有注意到他一直在看我。
【然然。】
抬头对上他委屈的眼神,我不禁一怔。
自从婚后,他时而强势时而温柔,却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委屈,我一时有些惊到,心跳频率突然有些加速。
【我和林暖只是普通朋友,我承认之前是故意利用她做些让你误会的事,还有对你说的那些狠话,都是不想让你离开的借口,但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后悔了,我保证今后不再和她联系,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好吗】顾明彦态度恳切,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低头承认自己的错误,心里还是被刺到了,酸痛感蔓延开来,连鼻子和眼眶都跟着酸胀,我移开目光,眨了眨眼,缓解不适。
为什么每次都在我要放弃的时候给我希望,他真的好残忍。
话在喉间翻转,最后还是问了他,【为什么】
看着他眼神又开始闪烁,逃避回答问题,心再一次抽痛。
【算了,就这样过吧！】我自暴自弃的说道,剩下的话已经没有心情再说了,我站起身来,想离开。
他着急拉着我的手,声音痛苦急促,【然然。】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逐渐浓重的痛苦。
心脏被他眼里的苦楚刺痛了,眼泪滴落在他握着我的手上,他身体一颤,站了起来,高挺的身躯将我围住。
我努力压抑自己哭声,身体不由颤抖着,紧紧的抓着他腰侧的衣服,却倔强的不肯靠在他身上。
头顶传来他压抑的吞咽声,半晌后听到了他的声音,【周末,陪我去个地方,到时候我全部告诉你。】说完,他高挺的身体松懈了下来,将我往他怀里拉了拉。
他终于肯直面问题了,横隔在我们之间的那道窗户纸已经被捅破,有光照了进来,心中熄灭的火苗好像已经重新复燃,他温暖的掌心拂过后背,心脏划过一阵暖流。
我哽咽着靠在他怀里,积攒已久的委屈在这一刻决堤而出。
10
下班,他早早来到我公司楼下等我一起回家。
上车后他就一直握着我的手没有放开,司机小刘时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我们,眼里透着欣喜。
我有些不好意思,好几次想抽回自己的手,反而被他握的更紧,最后改握为十指紧扣。
我们好像回到了刚结婚前,心又紧紧靠在了一起。
顾爸顾妈震惊地看着我们进门后还紧握在一起的手,定在原地,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我们。
今早上我和顾明彦还两看相厌,不过大半天就如此亲密,不仅他们没有想到,就连我这个当事人也没有想到。
【爸,妈。】我红着脸叫了一声。
先回过神的顾妈,眼含热泪,哽咽道,【好好好。】
受顾妈的感染,我内心也有点小激动,抬着含泪的双眼看向顾明彦,撞入他温柔的眼神里,对我扬起了笑容。
过去一年多,过得太苦了,此刻来之不易的温情,我们都很珍惜。
【都站着干嘛！吃饭了。】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和谐的气氛。
我爸站在餐桌边看着我们,出声招呼,俨然将自己当成了顾家的主人。
我脸上的笑容褪去,看着他。
他竟然还没有离开,他是想赖上顾家吗
没等我出口质问,顾明彦用指头点了点我手心。【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谈。】
【好。】
也许是今天心情好,我爸在餐桌上的那些小动作,我都能当作没看见。
顾爸顾妈出于礼貌,不停找话题陪我爸聊天。
我爸不愧是做销售出身的,那嘴简直能将死物说成活的了,夸张的言语毁人三观,我都觉得尴尬死了,他还哪里洋洋自得吹嘘。
最后还是我听不下去,出声打断他,【吃饭就吃饭,别喷得到处都是你的口水。】最后恶心两个字,我没有说出口。
我爸张着嘴愣了好几秒,尴尬的笑了下。【吃饭吃饭！】他自己找台阶下。
趁着他气势弱时,我再次说道,【吃完饭聊聊！】
话音刚落,瞬间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11
【你让我离开南城！我不走,我这次就是回来跟你们好好生活的,这些年是爸爸没照顾好你们,我这次就是回来弥补的,我不能走......】我爸面红耳赤瞪着眼睛,生气地看着我。
顾明彦面色平静挡在我身前,替我挡去了我爸飞溅的口水。
见他不愿意离开南城,证实了心中的猜测。
我心底冷笑,目光掠过顾明彦的念头,紧锁着他的眼睛。【是不能走,还是不想走你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他尴尬的搓着双手,眼底的算计也不曾掩饰半分,【怎么能这么揣测爸爸呢！你现在嫁给了顾家,爸爸看得出来,他们家人对你不错,爸爸跟着你留在顾家,不过多一双筷子的事。】
他一脸谄媚的笑容,看向顾明彦,【你说是吧！女婿。顾家家大业大的,你们随便给我安排一个岗位,也不是什么难事。】
顾明彦和我交换了一下眼神,抬手揽过我肩头,将我拉近他身边,【我听然然的,她说你可以留在南城,你就留下,如果她想让你走,我们顾家也不会留你。】顾明彦表明了他的立场。
【你怎么能听她的呢！她不过是一个女人,家里哪里轮得到一个女人做主,她也就能给男人生孩子......】我爸声音急切,很不满顾明彦向着我说话,更是把我比喻成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他的话刺激着我心中最深处的记忆,让我想起他,是如何咒骂妈妈生不出儿子,如何骂我是赔钱货,只能陪男人睡觉的贱货。
这才是他,他一直都是这样,从来没有改变过,在他的思想里,女人都是没用的,只是用来生孩子,生不出儿子的女人,在他眼里就是垃圾。
顾明彦低头心疼地看着我,摸了摸我的头,【我们顾家都是女人做主！】顾明彦霸气回怼,将我爸噎得半晌回不过神来。
【你口口声声说是回南城照顾我和妈妈,到现在为止,你有过问过妈妈一句吗你没有,在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和妈妈的位置,你只爱你自己,你太虚伪了……】我的一声声控诉,让他恼羞成怒,红着眼抬手朝我挥来。
凌厉的掌风吹起耳边的碎发,来不及躲避的我,本能闭上眼睛等待着他的巴掌落下。
【我叫你岳父,是尊重你,如果你在敢对然然动手,我也和然然一样选择不认你！】顾明彦将他的手甩到一旁,神色异常清冷。
听得出顾明彦真的生气了,声音都凌厉了几分。
【你们,你们～】他指着我和顾明彦,气得语无伦次。
以前都是他欺负我和妈妈,今天晚上,看他吃了这么多次瘪,真是大快人心,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给钱,给钱我就离开。】他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我看了他许久,卖房、卖公司,还有上百万的赔偿款,都已经被他卷走挥霍完了,如今没有钱了,又想回来吸她的血。
无力,愤怒两股力量在相互撕扯,【我没钱,妈妈一个月住院治疗费用接近万元,我工资刚刚够交她的费用,没有钱给你。】
【我不管,不给钱我是不会离开的,你们夫妻是一起,你没有,女婿有就行了,让女婿给我钱不就好了吗】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让人看得直冒火。
【好一个夫妻是一起的,那我妈呢你们不是夫妻吗你把这些年妈妈治疗的钱出了吧！】积攒已久的怒火顷刻间爆发。
【我没钱,你是她女儿,你也有义务照顾她,给她治疗。】
他那无赖的样子,看得人只想抽,奈何他是我父亲,我无法动手。
沟通失败,我不想和他纠缠,直接回了房间。
他既然不想离开,那就留下来享受她的反击。
12
在我寄出律师函当天,我爸带着人跑到了我公司楼下,还请人拉了横幅,上面写着‘不孝女陆嫣然将亲生父亲推上法庭’
经理把我叫到办公室,了解情况后,让我处理好,不要影响公司正常运作。
他让公司的保安跟随保护我的安全。
在楼下我看到了翘着腿坐在横幅抽烟的爸爸,见到我时,他还露出挑衅的嘲笑,指了指头上的横幅。
【死丫头,告你老子,这就是下场。】在我靠近他时,他站了起来。
【大家都来看啊！就是这个不孝女,将亲生父亲告上法庭......】我爸大声的嚷嚷着,人群开始慢慢聚集过来,指着我和我爸交头接耳,嘀嘀咕咕。
看我的眼神里带着审视和批判,也有些人在观望没有加入到讨伐的大军里。
【陆主管,要不要我们把横幅拆了,然后报警。】保安问我。
我摇摇头,看了下时间,我约的人应该快到了,他现在闹得越厉害,等下才有他好受的。
记者果然没有让人失望,他们拿着设备跑过来的那一刻,我露出了微笑。
我爸怔了一下,马上恢复精明的眼神,拉着手持话筒的那个工作人员,就开始表演,中途说到无奈之处,还悄悄抹了几把老泪。
众人看我的眼神更加厌恶,保安也不淡定了,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视,好像在验证我是不是我爸说的那种人。
等他长篇大论的控诉完,那名记者才出声问道,【不是你给我们打电话的吧！怎么刚才说的和电话里说的不一样呢】
我爸茫然的摇摇头。
【是我打的电话。】面对他的疑惑,我微笑出声。
【这】记者一脸疑惑。
【他就是那个六年前抛弃妻女,卷款跑路的负心汉。我妈如今还在医院里躺着,一个月上万块的治疗费,他把房子,公司卖了,还把赔偿款也卷走了,将我们抛弃在医院里.......如今钱花光了,又跑回来威胁我,让我给钱......】表演,谁不会似的,我也会哭。
人群里的讨伐声,开始转向我爸,他瞬间就慌了,【她说谎,不要相信她。】
【我有证据。】我将手里的文件袋递给记者。
有些正义的人士,也挤到记者身边,一起查看着里面的资料。
【太可恶了,这种人不配为人夫,更不配为人父,抛下车祸重伤的妻子和上学的女儿不管,还卷走了妻子的救命钱,这是多丧良心才能干出来的事啊！】有人在看完资料后愤怒发声。
众人看我的眼神瞬间变成了同情。
【姑娘,别怕我们都支持你。】
【对,这种人就应该让法律来制裁他。】
【......】
看着热情的他们,身后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鼓舞着我,我含泪点点头。
还有人撸起袖子,朝我爸走去。
我爸一看场面失控,跑到记者身边,抢过资料开始撕毁。
不过,他撕的那些都是复印件,要多少有多少。
最后,他扛不住人群舆论的压力,灰溜溜离开了。
13
人群散去,我也转身回公司,一把被人从后面抱住,吓得我直接定在了原地,忘记挣扎。
【然然,对不起,我来晚了,看到网络上的视频我就赶来了,你没事吧！】
听到他的声音,我才找回意识,狠狠拍了下他的手,【我刚才没事,你这一抱却让我魂都快飞走了,你说有事吗】
他把我转了过去,上下查看了好几遍,才紧紧抱住,【对不起,对不起。】
【傻瓜。】
【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呢！万一把他逼急了,他又对你动手.......他要钱,给他就是了,钱没有了,还可以挣,万一你出点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顾明彦责问声里带着浓浓心疼和后怕。
顾明彦原本是打算给岳父一笔钱,让他离开,他没有想到她竟然亲自到法院起诉了岳父。
【没我了,不正好么,你们就可以双宿双飞了,也没有人管你了。】我小声嘀咕道。
【然然,你。】顾明彦无奈叹了一口气,【我和她永远都不可能,我又不喜欢她,我喜欢的人是你,一直是你,是我以前混蛋,做错了事。】他看着我的眼睛,认认真真的说道。
他是真的后悔曾经做过的那些混蛋事。
我弯起嘴角,踮起脚尖。【我回去上班了,我警告你,我爸的事不许用钱解决。他做人没底线,给得越多,他越得寸进尺。】
顾明彦看着她轻盈的背影,笑着道,【听老婆的。】
【老婆,今晚我过来接你下班,你要等我。】
远处传来顾明彦的声音,我回头冲着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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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我爸没有脸再来顾家,我也不关心他现在有没有地方住,以他的为人,他是不会亏待自己。
【然然,我们要个孩子吧！】
对上他同样满是情欲的眼,【嗯。】他终于想要一个孩子了,一滴幸福的眼泪划过眼角没入枕巾。
越临近周末,顾明彦变得有些异常,频频走神,跟他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只有在夜深的时候,一遍一遍的要,仿佛不知疲倦。
我以为是他后悔了,不想要孩子了,我不想回到之前那种痛苦纠缠的生活中。
又一次床事后,我鼓起勇气,【老公,如果要孩子给你太大压力,我们可以不要,我不想你像之前那样,我害怕——】说到后面,我控制不住哽咽出声。
那样的经历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太折磨,太痛苦。
【然然,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的错,我没有不想要孩子,我特别特别想要一个和你一样乖巧善良的女儿。】
是啊！他是真的很想要一个和她的孩子,那样在她知道真相后,是不是就可以留住她了,让他再自私一回吧！
【真的。】,我仰头看着他。
【嗯,求你别离开我好吗】他用下巴一下又一下蹭着我的眉眼。
我伸手摸到了他眼角的湿润,【好,我们两个永远都在一起,不分开。】
我们的感情迅速升温,忙着官司的事,我忘记了之前顾明彦说的事。
宣判那天,我爸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身边的顾明彦对我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你嫁的这个男人骗了你,他们一家人都骗了你。】他嘴角的嘲笑越来越浓。
看着他的背影,我有些出神,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顾家的人骗我,他们对我这么好,怎么会骗我呢！
我看向顾明彦,希望他能给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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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避开我的目光,转移了话题。【我先带你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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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看着他,【老公,我爸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们真的骗我了吗】
【然然乖,先吃饭。】他给我夹菜。
顾明彦没有回答,他的神态让我忐忑不安。
【老公——】
【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跟你说。】他出声阻止了我后面要说的话,我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苦楚。
我定定地看着他,突然想起那天他说的话,心中的不安更盛了,下意识想要逃避他说的那个地方。
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可是会是什么事呢我和顾明彦第一次交集,是在顾家,是我妈出事后,顾爸和顾妈把我接回顾家那天。
顾妈和我妈是闺蜜,她又怎么会骗我呢！骗我什么！
吃完饭,坐上车后,顾明彦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感受到了他很紧张,也很惆怅,还有一丝留恋。
雨毫无意兆的下了起来,越下越大,前方的路都变得模糊起来。
车疾驰在雨雾中,奔着西郊而去,看着越来越熟悉的环境,我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他是要带我去墓园,外婆去世后就是葬在西郊陵华墓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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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撑着伞紧扣着我的手,走过一排排墓碑,最后停留在一处墓碑前。
墓碑上有张照片,还有墓主人离世的日期,是个笑容很甜的女孩,样子不过十七八岁,看到她离世的日期,我脑海里闪过妈妈躺在急救室里的身影。
顾明彦神情黯然,默默的给女孩送上司机准备好的鲜花。
【她叫楚楚,我的前女友。】
我震惊的看着他,我从来不知道他还有个前女友。
【她为什么——】我觉得有点惋惜,她还这么年轻,还没有体验青春肆意的快乐,怎么就没了。
【车祸。】顾明彦艰难说道。
车祸这么巧！
【是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岳母。】顾明彦红着眼眶看着我,眼睛里爬满了痛苦之色。
【什么——她——你——妈妈——】我脑袋嗡嗡直响,想问什么都不知道如何表达。
【高三那年,我和她偷尝禁果,她怀孕了,她开车来找我,问我怎么办。我当时很害怕,想让她去医院打掉孩子,她不同意。她说想生下来,那时候她才十八岁,自己还是个孩子,哪里会照顾小孩。如果她有孩子,就无法上学,对她影响太大,我和她说了留下孩子的弊端。她认为我是不想负责,情绪失控下发生了车祸。】
【所以,她撞到的那个人是我妈妈】我哭着问他。
【是,刚开始我也不知道是岳母。那天车祸很严重,楚楚在送去医院的途中就没了,孩子也没了,爸妈赶到医院的时候,我已经没有意识,我看了一个多月的心理医生,才慢慢从车祸里走出来。那时也没有完全走出来,我开始厌学,逃学,觉得生活没有意义。后面你来了我家,爸妈也没有说你的事情,所以我也不知道你就是岳母的女儿。再后来,你的坚韧,你的善良感染了我,我慢慢喜欢上了你,爸妈让我们毕业后结婚,你答应的时候,我都高兴得快要疯了,可是我们结婚前,爸妈跟我说了你是岳母女儿,我听后,感觉天都快要塌了,我害怕失去你,害怕你不要我......】
意识模糊前我听到了顾明彦惊慌的叫喊声。
17
我是在医院醒来的,看着趴在床边睡着的顾明彦,眼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
我们之间隔着两条人命还有妈妈的健康。
看着他青乌的胡渣,苍白的脸色,我心里好难受,抬手想要抚平他眉宇间的苦涩,在接触到的瞬间,又快速收回了手。
他还是醒来了,怔怔地看着我,在确定我是真的醒来后,变得惊喜起来。【然然,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看到我一直哭,他一边帮我擦眼泪,一边道歉。
【顾明彦,我们怎么办啊！你要我们怎么办啊！】我无助的问了一遍又一遍。
和他在一起,我感觉对不起妈妈！想起他跟那个女孩有过一个孩子,那个女孩和孩子因他而死,我心里也很难受。
所以谈及小孩的问题,他都刻意回避,在他心里也留有她们的位置。
【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我下了逐客令。
见我态度强硬,顾明彦交待了一番后出去了,我知道他没有离开现在一定在外面坐着,也知道他心中的痛苦不比我少。
顾妈晚上带着鸡汤来看我,我看着她眼泪再度流下。
我以为当初她帮我,是因为我是她闺蜜的女儿,她可怜我,却没有想到是替顾明彦赎罪。
而我却不能怪他们,如果没有他们,我妈早就不在了,而我也不可能有机会上学。
这些年他们对我的好,历历在目,那不是演出来的,又有谁能一演就演六年。
【然然,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身体要紧,还是要吃点东西。】她端着汤碗,心疼的看着我。
我看着碗里汤,【妈,我真的很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我肯开口说话,顾妈眼里的光流动了起来,将汤碗放在储物柜上,握着我的手。
【然然,妈问你,你要用心去思考后再回答我。】
我点点头。
【你爱阿彦吗】
【爱！】脑海里出现顾明彦身影,他将我从小混混手里救出来的时候,我就悄悄喜欢上他了,我怎会不爱呢！
顾妈紧张的神情似乎有些松懈,【妈不是给阿彦开脱,当年那事他确实有错,他们遇到这么大的事情,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找父母帮忙,但他们也还是孩子啊,思想还不成熟,很多决定都不太理性。而妈,作为阿彦的母亲,觉得自己作为母亲也是不合格的,因为我们没有给到他足够的信任,让他遇到这么大的事,都选择瞒下来。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梅梅和你。】
【妈知道你喜欢阿彦,阿彦他心里也有你,妈才撮合了你们,是妈存了私心,妈害怕阿彦走不出那段经历,而他对你很上心。那时妈也很纠结......】
我扑在在顾妈怀里呜呜的哭着,原来不止她一个人难受,顾妈,顾爸他们也都愧疚了这么多年,能为顾明彦的过错做到这个份上,她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然然,别怪阿彦了好吗他这两天一直陪着你,公司里的事也不管,妈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爱你,他心里一直有你。小楚已经是走了,我们虽然也觉得可惜,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不要活在死人的阴影里,那样活得有多苦,多累啊！妈不希望你们这么累这么苦。】
【你不仅是妈的儿媳妇,也是妈的女儿,你过得不开心,妈妈也很难过……】
18
出院前,我又去了一趟妈妈的病房,跟她说了很多话,说她车祸后发生的事,说我和顾明彦的相识相知相爱,说爸爸回来要钱,被她告到法庭上的事。
妈妈流眼泪了,我知道她是听得到我说话的,【妈妈,我们原谅他好不好！女儿真的好喜欢他
,像喜欢妈妈一样喜欢,你们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我震惊的看着妈妈抖动的手指,激动不已,【妈妈,妈妈,医生——】
【然然,妈怎么了】顾明彦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声音颤抖。
【妈妈,她刚才动了,真的动了,老公,妈妈的手刚才真的动了……】
【然然,你先别激动,你看着妈,我去找医生。】
我被顾明彦按在床边的凳子上,我高兴地看着妈妈,眼泪滴落下来。
顾明彦安慰好我后,快速朝病房门口走去。
【老公,妈妈她会醒来的,对吧！】我朝他背影问道。
顾明彦扭头看着我,眼睛通红,眼里有泪花在闪烁。【嗯,妈会醒来的。】
我朝他甜甜一笑,【妈,她醒来也会喜欢我们的孩子吧！】
顾明彦一脸震惊地看着我,【你,我要做爸爸了】
是的,他要做爸爸了,而我要做妈妈了。
【然然,等我,我马上回来！】顾明彦跑了出去。
医生进来检查了一番,说妈妈有苏醒过来的迹象,让我们多刺激刺激她,也许不用多久她就会醒来。
顾明彦抱着情绪激动的我,一边安抚一边给我擦眼泪。
来年,四月,我在医院生下女儿,皮肤白皙,眉眼很像我。
听顾妈和我妈说,从我被推进手术室,顾明彦就在手术室外抹眼泪,还自言自语的说,是他的错,害我受那么大的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