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冥婚
子时三刻,红烛在阴风里明明灭灭。我穿着大红喜服跪在阴缘庙的蒲团上,面前摆着一口漆黑棺椁,椁盖上用金漆写着冥君之位。
这是我第三次嫁给冥君了。
前两次的记忆早已模糊,只记得每次醒来都浑身冷汗,手腕上多一道血色契约纹路。这次父亲病重,阴阳先生说唯有与冥君再续前缘,方能换得他阳寿。
吉时已到——
老媒婆尖细的嗓音刺破夜色,八个纸扎的轿夫突然动了起来,抬着空轿绕庙三匝。我攥紧袖中短刀,这是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刀刃上刻着晦涩难懂的符文。
一拜天地——
我对着虚空磕头,余光瞥见供桌上的白瓷碗里,清水突然泛起涟漪。涟漪中央浮现出一张苍白的脸,眉眼如画,却没有瞳孔。
二拜高堂——
庙门吱呀作响,冷风卷着纸钱飞进来。我看见纸钱上隐约有字迹,拾起一张,上面赫然写着:三嫁之日,冥府将倾。
老媒婆突然掐住我的后颈,力气大得惊人:姑娘,该喝合卺酒了。
她递来的酒杯里,液体泛着诡异的蓝光。我正要接,庙外突然传来一声鹤唳。仙鹤踏月而来,白羽上沾满星屑,喙间衔着半卷残破的命轮之书。
司命,你竟敢干预天命!
冰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我抬头看见漫天星斗突然倒转,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踏空而立。他银发如瀑,金瞳流转间似有星河幻灭,正是冥君。
老媒婆瞬间化为齑粉,仙鹤哀鸣着坠地。冥君伸手一握,命轮之书在他掌心碎成光点,唯有一片残页飘到我面前,上面写着:三嫁冥君者,乃天命之劫。
你不该来。冥君俯视着我,语气却带着一丝异样,前两次你都乖乖喝了孟婆汤,这次为何要反抗
我握紧短刀,突然发现刀刃上的符文在发光。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我是镇守冥界的神使,因爱上冥君而被抹去神力打入轮回。每一世,他都以冥婚之名囚禁我,只为用我的血重铸命轮。
这次,我要亲手斩断这因果。我将短刀刺向心口,却被冥君瞬间制住。他的指尖划过我手腕的契约纹路,纹路突然变成锁链,将我捆在棺椁上。
你以为这是反抗冥君俯身贴近我耳畔,这是你第三次嫁给我,也是最后一次。当命轮重铸之日,你我都将灰飞烟灭。
棺椁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白骨。白骨的手骨缓缓抬起,指向庙外的忘川河。河面上漂着无数灯笼,每个灯笼上都写着我的名字。
三嫁冥君,三生皆劫。冥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痛楚,可我宁愿与你同归于尽,也不愿看你再入轮回。
我望着他金瞳深处翻涌的暗紫色,突然想起第一次冥婚时,他也是这样看着我,说:你是我唯一的光。
庙外,忘川河水突然沸腾。无数亡灵从河中爬出,他们的面容与我一模一样。冥君的黑袍无风自动,银发间闪过一丝暗紫,那是魔纹在蔓延。
抱紧我。他突然将我拉入怀中,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逃。
棺椁轰然闭合,将我们的身影吞没。在黑暗中,我听见他低喃:阿月,你可知道,我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十万年。
(第一章完)
第二章
黄泉骨书
棺椁内的黑暗中,我闻到一丝冷香,像是雪夜的松脂混着陈年墨香。冥君的指尖抚过我手腕的锁链,那锁链竟化作蝴蝶形态的金饰,贴在皮肤上发烫。
十万年前,你为我挡下天道雷劫时,也是这样的温度。他的声音近在咫尺,金瞳在幽暗中泛起微光,那时你说,神使的职责是守护冥府,而我的职责...是守护你。
记忆碎片如利刃割破脑海——血色天空下,我身着银甲张开结界,背后是伤痕累累的冥君。天道的雷柱贯穿我的胸口,而他抱着我坠入忘川,怀里紧攥着半卷染血的骨书。
那骨书...我脱口而出,喉间泛起铁锈味,是命轮的残片
冥君身躯微震,棺椁突然剧烈晃动。无数锁链从棺底伸出,将我们托向高空。当棺盖裂开的瞬间,我看见黄泉路两侧站满阴兵,他们手中的哭丧棒皆指向我们,而为首的鬼差竟长着与我相同的脸。
恭迎冥后归位。鬼差们单膝跪地,声音却像是千万人重叠,第三世轮回已满,该当血祭命轮了。
我这才发现,黄泉路的彼岸花竟全部凋零,露出土壤中密密麻麻的骸骨。每具骸骨的掌心都刻着我的名字,而他们的胸口,都插着与我袖中相同的短刀。
这是前两世的你。冥君踏出土堆,黑袍扫过骸骨时,它们化作荧光飘向天际,每一世你都以为能反抗天命,却终究逃不过成为祭品的宿命。
我握紧短刀,符文突然发出刺目光芒。一具骸骨的指尖突然动了动,抓住我的脚踝,空洞的眼窝中渗出黑雾:他在骗你...命轮根本不需要神使的血...
冥君挥手间,骸骨灰飞烟灭。他的银发已蔓延至腰际,发尾缠绕着暗紫色魔纹,金瞳中裂开蛛网状的黑纹:阿月,别看他们。你只需记得,只有我能护你周全。
远处传来钟鸣,奈何桥方向涌来大批阴魂。他们举着写有逆天者亡的白旗,为首的竟是司命——此刻他褪去凡人皮囊,身着鎏金星辰袍,手中托着燃烧的命轮残页。
冥君,你私藏神使原神,致使三界命轮崩坏。司命指尖拂过残页,阴魂们身上浮现出倒计时的血纹,今日再不带她去血祭台,冥府将先于人间崩塌。
冥君忽然笑了,那笑声里带着破碎的温柔。他转身时,我看见他背后的黑袍已被鲜血浸透,露出狰狞的魔纹——那是被天道诅咒的痕迹,每道都深可见骨。
阿月,你瞧。他抬手召来忘川水,水面映出人间景象:我的父亲正跪在佛前,颈间缠着黑蛇般的死气,若不完成血祭,这世上所有与你相关的人,都会被天道抹除。
我踉跄着后退,短刀掉在地上。符文触地的瞬间,黄泉路突然裂开,露出更深层的幽冥。那里沉睡着巨大的骸骨,肋骨间缠绕着发光的锁链,而锁链的另一端,竟连接着我手腕上的金饰蝴蝶。
那是...我的原神我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漫过——十万年前,我为修补崩坏的命轮,自愿将原神分裂为三,分别封入三世轮回的肉身。而冥君,竟用自己的神力将碎片一一收集。
没错,第三世的你,终于集齐了所有碎片。司命踏水而来,残页飘到我脚边,显现出完整的命轮图,但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你主动献祭,让命轮重生;要么看着冥君被魔纹吞噬,带着三界一起堕入永夜。
冥君突然按住我的肩膀,指尖传来刺骨的凉意。他的魔纹已爬上脖颈,在苍白肌肤上绽开妖冶的花:阿月,选我。我带你走,去三界之外的虚无,哪怕只剩一息神力,也能护你...
够了!我抓起短刀抵住他咽喉,却发现自己掌心已满是泪水,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对吗所以每一世都用冥婚困住我,用我的血延缓魔纹蔓延,却独独不肯告诉我真相!
司命忽然叹息,挥袖露出冥府深处的血祭台。台上插着十二根镇魂柱,每根柱子上都刻着我的名字,而中央的凹槽里,凝固着前两世我的心头血。
神使的血能压制冥君的魔化,但代价是每一世你都要经历万箭穿心之痛。司命指向人间,父亲的死气已爬上脸颊,现在第三世的血祭时间已过,天道的惩罚正在降临。你看——
人间画面中,我家老宅突然燃起青色火焰,火焰里浮现出天道的符文。父亲痛苦地蜷缩在地,而火焰中走出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女子,她穿着纯白的神使长袍,眉心嵌着命轮碎片。
那是...我的原神残魂我浑身发冷。残魂抬手间,火焰竟转向父亲,而她的嘴角扬起诡异的笑。
她等不及要融合你的肉身了。冥君抓住我的手腕按在血祭台上,镇魂柱突然发出共鸣,阿月,相信我这一次。只有完成血祭,才能阻止原神被天道操控...
镇魂柱开始吸血,我的视线逐渐模糊。恍惚间,我看见前两世的自己站在血祭台上,对我露出相同的苦笑。她们的短刀同时指向冥君,却在最后一刻转而刺入自己心脏。
原来...我们每一世都想救他。我呢喃着,任由黑暗将我吞没。在失去意识前,听见冥君的低语混着司命的叹息:
这次,轮到我救你了。
血祭台轰然炸裂,我看见冥君的魔纹化作锁链,将司命和原神残魂一并捆入幽冥深处。他转身时,银发已全变成暗紫色,金瞳中只剩下一片寂灭的黑。
抱歉,阿月。他抱起我走向忘川,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最后这段路,要带你去一个没有天道的地方了。
忘川水突然逆流,托着我们飞向星空。我望着他逐渐透明的身体,终于明白——原来每一次血祭,都是他在用自己的神魂修补我的原神,而这第三次,他打算用整个冥府做陪葬。
傻瓜...我伸手触碰他的脸,短刀符文突然全部转移到他身上,谁说神使只能守护冥府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
星空碎裂,我听见三界的钟鸣同时响起。当我的血与他的魔纹交融时,幽冥深处传来远古的轰鸣——那是命轮重生的声音,也是十万年因果终于开始转动的声音。
(第二章完)
第三章
魔界禁咒
魔界的风裹挟着岩浆碎屑,刮过我结痂的伤口。冥君将我安置在一处废弃的魔神殿废墟,他的身影已经透明得能看见背后扭曲的时空裂缝,暗紫色魔纹在肌肤下如活物般游走。
别靠近我。他背对着我,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嘶吼,咒文正在生效,我的魔气会灼伤你。
我攥紧从他身上脱落的魔纹碎片,那碎片在掌心化作蝴蝶形态,翅膀上竟映出前两世的记忆:第一世我用短刀刺穿他心脏时,他眼中闪过的不是怨恨,而是解脱;第二世我跳进忘川销毁命轮残页,他紧随其后,用神魂为我筑起防护结界。
这禁忌咒文...是不是你为了承接我的神罚,主动刻在神魂里的我踉跄着起身,魔神殿的石柱上突然浮现出古老符文,与短刀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冥君浑身剧震,魔纹突然破土而出,将他钉在石壁上。我看见那些符文组成锁链的形状,正从他的四肢百骸中抽出黑色浊气——那是十万年前他为了救我,强行吸收的天道诅咒。
阿月...别看。他的银发已完全化作墨色,金瞳彻底被黑暗吞噬,当年你为我承受雷劫,神魂碎裂成三瓣。我求遍六界求得禁术,用自己的神魂做容器,将你的碎片一一温养...
石柱突然发出共鸣,废墟地底升起血色光柱。我怀中的魔纹蝴蝶振翅飞向光柱,竟在半空拼出一幅星图——那是十万年前的封神台,我身着神衣站在中央,而冥君跪在我脚下,浑身浴血。
神使大人,求求你...杀了我吧。记忆中的冥君抬起头,眼中是癫狂的笑意,天道要灭我,便连带着要灭你。只有你亲手斩下我的头颅,才能证明神使的忠诚...
我猛地按住头痛欲裂的额头,光柱中浮出一本燃烧的骨书。骨书自动翻开,露出用魔血写就的契约:以吾魂为引,以吾神为祭,换她三世轮回,不入天道劫数。
原来...每一世的冥婚,都是你用自己的神魂在修补我的原神。我泪如雨下,魔神殿的穹顶突然裂开,司命的星辰袍若隐若现,而这第三次,你打算用整个魔界的封印做赌注,带我逃到天道触及不到的地方...
可惜,你们逃不掉的。司命的声音带着冰碴,他手中托着的命轮残页已被血色浸透,原神残魂已经吞噬了你父亲的生机,现在她正带着天道的追兵往这里来。冥君,你以为困住我就能阻止天命真是天真。
地面突然震动,无数道金色锁链从天而降,贯穿冥君的胸口。他闷哼一声,魔纹化作黑莲在锁链周围绽放,而我手腕上的金饰蝴蝶突然飞起,挡在他身前。
阿月!别碰那些锁链!冥君的声音里带着惊恐,那是用神使的原神碎片铸成的...你会被吸成人干!
但已经晚了。蝴蝶触碰到锁链的瞬间,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脚底被抽离。视野中浮现出人间的画面:原神残魂站在我家老宅的废墟上,她手中握着父亲的命魂,嘴角挂着我的笑容。
亲爱的本体,谢谢你送我这么完美的容器。她抬手捏碎命魂,父亲的身影在金光中灰飞烟灭,现在,该轮到你把剩下的原神碎片交给我了——不然,下一个消失的,就是你爱着的这个魔头哦。
我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魔神殿的符文突然全部亮起。那些符文钻进我的身体,在经脉中勾勒出与冥君相同的魔纹。当我再次睁眼时,看见自己的指尖渗出金色血液,那是神格与魔气融合的征兆。
原来...神使与魔主本就是一体两面。我抬手握住贯穿冥君的锁链,金色血液顺着锁链逆流而上,十万年前,天道怕我们联合颠覆秩序,所以强行将我们的神魂分裂。你成了堕入魔道的冥君,我成了镇守冥府的神使...
司命脸色骤变,想要召回锁链却为时已晚。我的神血融化了锁链上的封印,冥君身上的魔纹突然全部涌入我体内,在丹田处凝成一颗双色内丹——金色代表神格,黑色代表魔种。
阿月,你在做什么!冥君终于挣脱束缚,却在触碰到我的瞬间被弹开,你这样会变成半人半神半魔的怪物,永远无法轮回!
我看着掌心同时绽放的金莲与黑莲,露出释然的笑容。废墟外传来原神残魂的脚步声,她已经带着天道的追兵抵达魔界入口,而司命的星辰袍上,也裂开了蛛网状的裂纹。
那就不轮回了。我握住冥君透明的手,感受着他正在消散的神魂,十万年前我没能保护好你,这一次,我要做自己的天道。
魔神殿突然爆发出强光,所有的符文都汇入我的内丹。当原神残魂踹开殿门时,看见的是我抱着冥君站在光柱中央,他的魔纹已全部转移到我身上,而我的神血正在修补他即将碎裂的神魂。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同时容纳神格与魔种她惊恐地后退,手中的天道追兵们突然集体下跪,这是...上古混沌体的气息!
我轻笑一声,抬手指向她。原神残魂的身体开始崩解,她惊恐的尖叫中,我看见父亲的命魂从她体内飘出,安然落入我的掌心。
天道以为分裂我们就能永绝后患,却忘了混沌初开时,神与魔本就是同源。我转身看向冥君,他的金瞳中终于重新浮现出星光,现在,该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天命了。
魔界的封印突然全部解除,远处传来千万魔兵的嘶吼。司命踉跄着后退,星辰袍彻底碎裂,露出里面沾满血污的内衬——那上面绣着的,竟是与我相同的神使纹章。
原来你...也是被天道迫害的神使之一。我挑眉看着他,所以才会在每一世试图阻止血祭,却又不得不服从天道的命令
司命苦笑跪地,掏出怀中的残破命轮:十万年前,天道怕你们觉醒混沌体,于是将知情者全部抹去记忆。我...是唯一记得真相的神使,却也被种下噬心咒,不得不为天道办事...
地面突然裂开,露出更深层的魔界核心。那里沉睡着一具与我一模一样的躯体,眉心嵌着完整的命轮,而她的胸口,插着一把刻满符文的长剑——正是我手中短刀的全貌。
那是...真正的我。我喃喃自语,混沌内丹突然剧烈震动,十万年前,我为了封印天道的阴谋,自愿将混沌体分裂,用原神化作命轮,用神血铸成封魔剑...
冥君突然抱住我,低头吻去我眼角的泪:现在,混沌体归位,命轮重铸,天道的谎言也该结束了。阿月,这次换我站在你身后,陪你颠覆这虚伪的天命。
原神残魂终于彻底消散,她的位置上留下一颗透明的珠子,里面封存着所有被天道篡改的记忆。我拾起珠子的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原来每一世的冥婚,都是冥君在引导我觉醒,而前两世的失败,不过是为了让天道放松警惕。
准备好了吗我握紧封魔剑,魔界的魔兵们已经列阵完毕,这一次,我们要让天道知道,神也好,魔也罢,都不该被所谓的‘天命’随意摆弄。
冥君牵起我的手,我们的影子在强光中渐渐重叠。远处,司命颤抖着展开真正的命轮之书,上面用混沌文写着最后的预言:
当神使与魔主的血再次交融,混沌初开的光芒将照亮三界,而天道的王座...终将崩塌。
(第三章完)
第四章
天道幻梦
天界南天门的琉璃瓦在魔气中滋滋作响,我握着封魔剑的手渗出金色血液,每一步都在云层上烧出焦黑的裂痕。冥君紧随其后,他的魔纹与我的神纹在空气中交织,形成一道道逆转因果的咒印。
混沌体果然是天道的克星。司命捂着胸口的噬心咒伤口,指尖掐出古老的破阵诀,看这云气的流动...南天门的守护阵正在被你们的气息瓦解。
话音未落,天门轰然倒塌。十二位天道守护者手持规则之剑现身,他们的甲胄上流动着与司命命轮相同的符文,而为首的银发男子转身时,我瞳孔骤缩——那是与冥君年轻时一模一样的脸。
欢迎来到天道的核心,混沌体。银发男子抬手间,天空化作镜面,映出无数个平行世界,我是‘天命之影’,负责管理所有与你们相关的时间线。瞧这千万个世界里,你们不是互相残杀,就是同归于尽,多有意思。
冥君突然按住我的肩膀,他的指尖在颤抖:他是...十万年前被天道剥离的我的‘神性’部分,名为‘天玑’。
天玑勾起嘴角,镜面世界中闪过无数画面:某一世我作为凡人,被化作书生的冥君欺骗;某一世冥君成了灭世魔尊,我以神使身份将他封印;还有一世我们都是普通人,却在相遇的前夜被天道抹除存在。
看到了吗无论怎么轮回,你们都逃不过悲剧收场。天玑挥剑斩来,规则之力在剑锋凝聚成锁链,而我,就是为了确保这一点存在的。
封魔剑与规则之剑相撞的瞬间,我手腕上的蝴蝶金饰突然飞起,融入剑身。前两世残魂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第三道符文,是我们用三世执念凝成的‘逆命纹’...
当神与魔的血同时滴在剑上,就能劈开所有被篡改的命运...
我握紧冥君的手,他立刻会意。我们同时割破掌心,鲜血在剑身上绽开双色莲华。封魔剑发出龙吟,竟将周围的规则之力全部震碎,天玑的甲胄出现第一道裂痕。
不可能...这把剑明明已经断裂十万年!天玑惊恐后退,镜面世界开始崩塌,你到底用了什么邪术!
不是邪术,是真心。我想起母亲玉简里的话:混沌体的力量源于至纯的情感,无论是爱还是恨,只要足够强烈,就能突破天道的枷锁。
这时,司命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噬心咒的纹路已经蔓延到眉心。他颤抖着取出一枚刻满星轨的玉简,那是用他半条命魂凝成的:快...这是通往天道中枢的钥匙,我撑不住了...
玉简飞入我手中的瞬间,司命化作星屑消散。他临终前的眼神里,既有解脱,也有未说完的牵挂。冥君捡起他遗落的命轮碎片,碎片上竟映出司命与母亲年轻时的合影——他们穿着相同的神使制服,站在封神台旁。
原来...司命是你的舅舅。我攥紧玉简,天界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母亲当年也是神使,他们一起见证了我们的爱情,所以才会在每一世暗中相助...
天玑突然狂笑,他的身体开始透明,露出背后的天道中枢——那是一个巨大的齿轮装置,每一片齿轮上都刻着不同世界的命运线,而其中最粗的一根红线,正连接着我和冥君的命魂。
你们以为打碎中枢就能改变天命太天真了。天玑的声音里带着癫狂,天道的核心是‘因果闭环’,就算你们杀了我,也会有新的天玑诞生,继续编织你们的悲剧...
冥君突然上前,抓住天玑的手腕。他的魔纹与天玑的神性符文剧烈冲突,却在接触的瞬间,触发了那些神秘的记忆碎片——年轻的冥君跪在天道面前,接受天命继承人的加冕,而台下,我穿着神使制服,眼中满是骄傲。
原来...你剥离神性的那天,我就在现场。冥君的声音哽咽,天道说你坠入魔道,必须接受神罚。我信了,亲手将你推入幽冥,却不知道那只是天道的阴谋...
天玑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他眼中闪过挣扎:你以为我想当这冰冷的规则守护者天道说只有剥离情感,才能维持三界平衡。可我每次看到你们在轮回里受苦,这里...他指着心脏的位置,都会隐隐作痛。
封魔剑突然剧烈震动,剑身上的逆命纹发出强光。我看见中枢齿轮上的红线开始崩裂,而天玑的身体正在与冥君融合。混沌内丹在我体内沸腾,我终于明白母亲玉简的真正含义:
要打破因果闭环,就必须让神与魔的分体重新合一,让天道失去操控的支点。
阿月,动手吧。冥君握紧我的手,眼中是决然的光,将我和天玑一起封印进中枢,用混沌体的力量重塑天命。这是唯一的办法。
不,还有别的办法!我摇头,逆命纹突然延伸到中枢齿轮,混沌体不仅能破坏,还能创造。既然天道的规则有漏洞,那就让我来制定新的规则——允许神与魔相爱,允许命运有变数。
天玑突然露出微笑,他主动握住冥君的手,神性与魔性在接触的瞬间化作流光,涌入中枢。齿轮开始逆向转动,所有被篡改的命运线都在剥落,露出底下原本的金色脉络——那是未经天道雕琢的、最本真的因果。
原来...真正的天命,从来不是非黑即白。天玑的声音渐渐消散,谢谢你,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当中枢齿轮完全碎裂时,天界下起了金色的雨。那是旧规则的灰烬,也是新秩序的萌芽。我抱着逐渐透明的冥君,感受着他的神魂与天玑的神性在我体内融合,形成一颗全新的命轮核心。
阿月,以后...你就是新的天道了。冥君的指尖划过我眉心,那里浮现出混沌体的印记,但请记住,不要成为下一个操控命运的人。让所有生灵都有选择的权利,才是真正的天道。
我含泪点头,将封魔剑插入中枢废墟。剑柄上的逆命纹化作万千蝴蝶,飞向三界各地。在人间,前两世的残魂蝴蝶终于与我融为一体,她们的记忆里,是母亲临终前的叮嘱:
我的孩子,当你看到这一切时,说明你已经战胜了天道。但请记住,真正的强大不是征服,而是包容。神与魔也好,天与地也罢,本就该共存于混沌之中。
金色的雨停了,天界中央升起一颗新的命轮,它不再是单一的金色,而是包含了所有色彩。我张开掌心,冥君的神魂化作一颗流星,坠入人间。按照新的规则,他将以凡人之躯重生,获得真正的自由。
等我,阿月。他的声音在风中消散,这一次,换我来寻你。
我望向人间,看见父亲在废墟中苏醒,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而在他身旁,一只黑色的蝴蝶振翅飞起,翅膀上隐约有金纹闪烁——那是冥君的转世标记。
放心吧,我会等。我轻抚命轮,新的命运线正在缓缓展开,这一次,我们的故事,将由自己书写。
(第四章完)
第五章
混沌终章
三年后,江南烟雨中。
我撑着油纸伞站在断桥边,看着书生模样的男子蹲在青石板上,专注地给一只受伤的黑猫包扎。他袖口露出半枚蝶形胎记,与我掌心的逆命纹隐隐共鸣。
公子可是在等什么人我故意将伞偏向他头顶,封魔剑化作的银簪在鬓间轻轻晃动。
他抬头时,眼中闪过一丝熟悉的金芒,却又很快被困惑取代:在下总觉得,这断桥、这细雨,还有姑娘手中的伞,都像在梦里见过。
黑猫突然跳下地,窜进旁边的药铺。药铺招牌上回春堂三字随风轻摆,正是前两世残魂为父亲治病的那家。男子尴尬地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在下沈砚之,不知姑娘芳名
阿月。我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桃花,花瓣在掌心化作金色光点,融入他的胎记,沈公子可曾想过,你的梦或许不是虚幻,而是被封存的记忆
砚之瞳孔骤缩,胎记突然发烫。他踉跄着扶住桥栏,无数画面涌入脑海:冥婚时的红烛、魔界的战火、还有我在他怀里消散前的笑容。黑猫不知何时蹲在他肩头,甩了甩尾巴,露出耳后与司命相同的星轨印记。
它叫...天玑。砚之轻抚猫耳,声音颤抖,我记得了,我是冥君的转世,而你...是我的阿月。
话音未落,天际突然裂开黑色裂隙,旧天道的残留意识化作黑雾袭来。黑雾中浮现出无数张人脸,都是被天道操控过的天玑们,他们的手中握着规则之剑,指向我们。
混沌体,你以为重塑天命就能彻底消灭我黑雾凝聚成巨型人脸,眼中是癫狂的红光,只要生灵心中还有对‘完美秩序’的渴望,我就永远能卷土重来!
我握紧砚之的手,逆命纹顺着我们相触的指尖蔓延,在虚空中织成防护结界。封魔剑银簪自动飞起,在空中展开成完整形态,剑身上的逆命纹与新命轮共鸣,照亮整片乌云。
真正的秩序从来不是强加的完美,而是允许不完美存在的勇气。我抬手召来新命轮,它在雨中旋转,洒下七彩光芒,你看这人间,有生老病死,有聚散离合,但正因如此,每一次相遇才显得珍贵。
黑雾发出刺耳的尖啸,规则之剑刺穿结界。砚之突然推开我,魔气从他体内涌出,在背后凝成一对漆黑羽翼——那是冥君的力量在觉醒。
阿月,用封魔剑刺穿我的心脏。他抓住最近的一把规则之剑,魔纹顺着剑身蔓延,我的转世之身是旧天道留在新命轮的锚点,只有彻底斩断因果,才能消灭它。
我摇头,将命轮核心注入封魔剑。剑刃突然变得透明,映出我们三世轮回的画面:第一世他为我戴上婚镯,第二世我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第三世我们在魔界相拥而战。
这次,我们一起斩断因果。我将剑刺入自己心口,金血与他的魔血同时溅在剑身上,混沌体的力量,从来不是单打独斗。
逆命纹爆发出强光,将所有规则之剑震成齑粉。黑雾发出不甘的怒吼,最终被新命轮的光芒吞噬。裂隙逐渐愈合,天空中浮现出司命的星辰,星光落下,化作那个熟悉的青衫男子。
恭喜你们,终于打破了天道的循环。司命揉了揉黑猫的耳朵,天玑喵呜一声变回人形,竟是个虎头虎脑的少年,我用星辰之力重塑了肉身,顺便找回了被天道偷走的弟弟。
少年(天玑)不好意思地挠头:抱歉之前老是和你们作对,其实我早就想尝尝人间的桂花糖糕了!
我笑着摇头,转身看向砚之。他的羽翼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眉心新出现的混沌印记。我们相视而笑,无需多言,彼此眼中的光已道尽千言万语。
断桥下的湖水突然泛起涟漪,映出平行世界的画面:在那个世界里,我和他只是普通的夫妻,在厨房中嬉笑打闹,灶台上的粥正冒着热气。而在画面边缘,一只金色蝴蝶轻轻掠过,带走了最后一丝监视的气息。
新命轮已经稳固,旧天道的残留彻底消失了。司命展开命轮之书,上面的预言全部化作璀璨星点,现在,你们可以选择任何一种活法——继续做天道守护者,或者成为凡人,白头偕老。
砚之牵起我的手,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远处传来卖糖画的吆喝声,天玑已经蹦蹦跳跳地跑过去,黑猫蹲在他肩头晃着尾巴。
我想先带阿月去看遍人间四季。砚之眼中倒映着万家灯火,十万年了,我们终于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
我点头,封魔剑化作银蝶停在他发间。新命轮在头顶无声转动,每一片齿轮上都刻着自由的纹路。风起时,桃花落在我们相触的掌心,那是新生的记号,也是永恒的开始。
好,那就从春天开始吧。我踮脚轻吻他的眉心,以后的每一个季节,每一世轮回,我都要和你一起度过。
西湖水悠悠流淌,见证着这跨越生死的约定。在新的天道之下,没有神与魔的界限,没有命运的枷锁,只有两个灵魂,终于能以最真实的模样,携手走向无限可能的未来。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