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骇然看着两人,片刻的惊惧之后,飞快地去捡掉落在兰贵妃背上的短刀。
徐清盏不知从哪里闪现,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甩飞出去,重重地跌在落满灰尘的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她眼前发黑,头晕目眩,被灰尘呛得剧烈咳喘。
等她好容易缓过来之后,屋里已经亮起数盏灯烛,祁让一身玄色龙袍负手而立,正用那双幽深又冰冷的凤眸盯着她看。
晚余站在祁让身边,面色苍白,眼圈泛红,周身都在因极力忍耐而微微发抖,看向她的目光恨意滔天。
“你要为你孩子报仇,就杀了我的孩子,你的孩子无辜,难道我的孩子就不无辜吗?”
端妃撑着地,费力挺起了她削瘦的身躯,脸上不见半分愧疚之色,只有扭曲的恨意。
“就算没有我,你的孩子也活不长,我不过是利用她做了件有意义的事。
兰贵妃从前那样对你,我杀了她,也算给你报了仇,不是吗?”
疯子自有疯子的道理,晚余看着她扭曲的表情,只觉得毛骨悚然。
“江晚余,你听到了吧,你的孩子,不是我杀的......”兰贵妃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晚余转头看向她:“我知道不是你,否则也不会请你配合我演这出戏。”
兰贵妃肩头的血和眼中的泪一起往外流:“我也是疯了,才会配合你。”
端妃扭曲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迷茫:“你们是什么时候联手的?”
“就在永寿宫。”晚余说,“皇上给兰贵妃的供词上,有我写给兰贵妃的话,我告诉她凶手另有其人,让她配合我演一出戏,端妃娘娘藏的如此深,不这样怎么把您引出来?”
端妃愕然看着她,像看一个怪物:“你怎么知道不是她?”
“因为她虽然恨我,也是最想让我出宫的人,她不会蠢到在那个时候对我的孩子下手。”晚余说,“只有不想让我走的人,才会处心积虑让我看到皇上不希望我看到的东西。”
端妃没了言语,怔怔一刻,发出绝望又自嘲的笑声:“是啊,皇上对你多好啊,你的孩子死了,他都怕你受打击,舍不得让你知道。
我呢?
我呢?
我的孩子死了,皇上从头到尾连一滴泪都没掉,就像死了一只阿猫阿狗一样,连替他讨回公道都做不到,还骗我说孩子是病死的。”
“朕没有骗你,二皇子的确是死于哮喘。”祁让缓缓开口,眼中痛色如大雾弥漫,“二皇子也是朕的孩子,朕不流泪,不代表不心痛。
朕为了调查他的死因,几日几夜不眠不休,只是你一味沉浸在悲伤里,什么都不知道。
你被仇恨蒙了眼,什么也听不进去,固执地认为是兰贵妃害了二皇子,心心念念想要杀了她......”
“是她,就是她......”端妃疯了似的打断祁让,双眼泛着猩红,“所有人都说是她,只有皇上不信。
皇上不是不信,而是在包庇她。
因为她父兄是助皇上夺位的功臣,所以皇上舍不得动她。
臣妾什么都不是,臣妾的父亲不过是一个远在青州的知府,皇上自然不会为了臣妾去诛她裴家满门。
在皇上的江山面前,亲生骨肉都要让步。
因为您还有很多妃嫔,她们还可以为您生很多孩子,一个有先天哮喘的皇子,本就不堪大用,您又怎么会在乎他?”
她这般歇斯底里,身上已经全然没有了理佛之人的淡定从容,超然物外。
晚余不禁想起她们被中山王和长平王软禁在寿康宫时的情形。
那时的她,第一眼看到端妃,感觉她像是一尊被人强行从佛龛里请出来的白玉观音,浑身上下都透着与这纷乱尘世格格不入的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