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我的硬核八零年代:从赶海开始致富 > 第5章  第一桶金
夕阳熔金,余晖穿过朽坏的窗棂,斜斜洒入,为简陋的土坯房镀上一层短暂的暖色。
陈凡坐在低矮的板凳上,指间捏着网梭,心绪却早已飘远,并未落在眼前待补的渔网上。
林叔沉甸甸的话语,如礁石下的潜流,在他心底无声回荡。
黑皮……那颗扎根渔村的毒瘤,是早晚要撞上的硬茬。
他侧过头,望向昏暗的屋内。灶台边,苏晴的身影笼在那灯光里,正低头缝补着一件旧衣。她安静得像一幅剪影,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掩去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陈凡放下渔网,慢慢站起身。
他走到屋角那口粗陶水缸旁,伸手从清冽的水中捞出昨日特意留下的一尾半斤重的海鲈鱼。此鱼虽非顶级贵价货,但胜在肉质细嫩腴滑,最宜熬汤。
“晴儿,晚上炖鱼汤喝。”他的嗓音刻意放缓放柔。
苏晴执针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抬眸瞥了他一眼,视线却又像受惊的蝶,迅速垂落。
“嗯。”细若蚊蚋的回应,几乎消散在空气里。
陈凡不再多言,拎着尚在摆尾的鲈鱼,走到屋外那简陋不堪的土灶边,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起来。
刮鳞去鳍,剖腹清脏,活水冲洗。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熟稔利落,再不见那个油瓶倒了都懒得伸手扶一把的潦倒赌鬼的影子。
屋内,苏晴手里的针线不知何时已然停歇,目光穿过门扉的缝隙,胶着在院中那个忙碌的背影上。
夕阳的金辉温柔地勾勒出他不算宽厚、却异常挺直的脊梁,以及那份从未有过的专注神情。
她心头掠过一丝恍惚。
这几日,他确实判若两人。
戒了酒,绝了赌,每日天未亮便迎着咸腥的海风出海,带回的渔获也一日多过一日。
家里的米缸渐渐充实,灶上甚至…偶尔能飘出久违的肉香。
可……这一切,能是真的吗?
会不会,只是又一次短暂的假象?如同过去无数次那般,输光了钱,便装模作样地勤快几天,待风头过去,便又故态复萌,变本加厉?
疑虑如水底滋生的青苔,悄然爬满了心壁。
不多时,土灶上的瓦罐里,鱼汤已炖得奶白浓稠,馥郁的鲜香混着姜丝的微辛,丝丝缕缕弥漫开来,诱得人食指大动。
陈凡小心翼翼地盛出一大碗,滚烫的汤面上还飘着几粒翠绿的葱花,稳稳地端进屋内。
“趁热喝,放了姜丝,驱寒暖身。”他将那只粗瓷海碗轻轻放在苏晴面前的旧木小桌上。
苏晴凝视着碗中氤氲的热气,那鲜美的香气仿佛带着温度,让她苍白的面颊泛起一丝微弱的红晕。
她拿起木勺,迟疑地舀起一小口,送入口中。
鲜,醇,暖。
温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熨帖了空寂许久的肠胃,带来一种近乎奢侈的舒适感。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小口小口,安静地喝着。
陈凡亦未催促,拿起桌上一个冷硬的窝头,默默地就着碟子里仅有的几根咸菜梗,咀嚼起来。
饭罢,夜幕已然低垂。
陈凡没有像往常那样甩手回里屋,而是破天荒地主动收拾起桌上的碗筷。
苏晴下意识想去接,却被他不动声色地拦下。
“我来。”
他端着碗筷走到屋外,就着清冷的月光,在水盆里仔细清洗。哗啦的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苏晴默默站在门口,望着他沐浴在月色下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似有千言万语梗在喉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碗筷洗净,陈凡却没有立刻进屋,而是转身走到了那扇饱经风霜的破旧木门前。
门板上那个狰狞的破洞,边缘还残留着粗糙的木刺,是他几个月前醉酒后的‘杰作’,嫌苏晴的劝阻啰嗦,狂怒之下一脚踹出来的。至今,那破洞仍像一道丑陋的疤痕,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家的伤痛。
他蹲下身,借着月光仔细端详那个破洞,又伸手晃了晃早已松垮不堪的门轴。
“你……要做什么?”苏晴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
“门坏了,夜里不挡风。我找点东西,试试看能不能修补一下。”陈凡头也不抬,声音平静无波。
苏晴再次沉默了。
修门?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扇门破损了这么久,他何曾正眼瞧过一次?今日竟……
她无声地转过身,默默走回里屋,坐在冰冷的床沿上,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起,捕捉着外面的动静。
屋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翻找声。
陈凡在墙角杂物堆里翻出几块不知从何处捡来的、大小不一的旧木板,又摸索出一小把锈迹斑斑的铁钉和一把刃口都卷了的旧斧头。
叮叮当当……
伴随着略显生疏的敲击声,他开始笨拙地修补起那扇残破的门。
比量尺寸,费力地砍削木板,对准位置,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钉子敲入。
他的动作确实生疏,甚至可以说笨手笨脚。好几次,钉子都敲歪了,斧头也险些砸到自己的手指。
但他没有停歇,动作虽然慢,却透着一股执拗的劲儿。
月光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轮廓,汗珠沿着额角滑落,在微光下闪烁。那份埋头苦干的认真,是苏晴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
她按捺不住心底的异样,悄悄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窥视。
他正用一块打磨得相对光滑的小木块,仔细地嵌入那个破洞,然后用生锈的铁钉,一颗,一颗,极其小心地敲实、固定。
月华如水,倾泻在他身上,将他的侧影映照得棱角分明。那份专注,仿佛倾注了全部心神。
心底某个因绝望而冻结的角落,似乎被这持续的、笨拙的敲打声,震开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痕。
不知过了多久,那扰人的叮当声终于停歇。
陈凡长吁一口气,站起身,轻轻推了推修补好的木门。
虽然补丁摞补丁,木板颜色深浅不一,看起来依旧寒酸狼狈,但那个刺眼的破洞确实消失了。松动的门轴也被他用削尖的木楔子塞紧、固定住,开关时,再不复发出那令人心烦意乱的“吱呀”怪响。
“好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也掺杂着一丝淡淡的满足。
他转过身,恰好对上从里屋悄无声息走出来的苏晴。
四目在清冷的月光下交汇。
苏晴的目光掠过他额角未干的汗渍,最终落在那扇虽然丑陋、却终于完整的门板上。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她默默转身回屋,很快端出一盆温热的水。
“擦把脸吧。”
陈凡接过那条带着皂角清香的旧毛巾,温热的水汽拂过疲惫的脸颊,也仿佛悄然拂去了心头的一层积尘。
这一夜,许是身心俱疲,又或是心中卸下了某种重负,他睡得格外安稳、深沉。
翌日,天色才刚蒙蒙亮。
陈凡便已收拾停当,背上了一个比前几日都要沉重许多的鱼篓。
鱼篓里,是他悉心挑选的几尾肥硕的金黄大黄鱼、色彩斑斓的石斑,以及一捧活蹦乱跳、个头饱满的海虾。这些,才是真正能卖出好价钱的“硬通货”。
“我……我去趟镇上。”他对刚刚起身的苏晴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
苏晴的视线落在那个鼓鼓囊囊、几乎要满溢出来的鱼篓上,沉默片刻,低低地“嗯”了一声,随即又极轻地补充了一句:“路上……小心些。”
陈凡心中蓦地一暖。
这是连日来,她第一次主动对他流露出些微的关切。
他用力点了点头,推开那扇昨夜新修好的、不再摇晃作响的木门,大步踏入了清晨微凉的薄雾之中。
通往镇上的路依旧泥泞难行。
但陈凡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轻快。鱼篓里沉甸甸的分量,是他搏击命运的筹码,是他挣脱泥沼的底气。
镇上的水产收购点,掌柜老王正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指挥着伙计归拢一些零星收来的、不值钱的杂鱼。
当看到陈凡背着一个异常沉重的鱼篓、步履稳健地走进来时,老王耷拉的眼皮不由自主地抬了抬。
“哟,又是你小子?运气不错啊,今儿又捞着啥好东西了?”语气带着几分惯常的随意。
陈凡也不多话,将鱼篓往地上一放,解开系口的草绳。
刹那间,金灿灿的大黄鱼泛着诱人的光泽,石斑鱼的花纹鲜亮,活蹦乱跳的大海虾更是彰显着极致的新鲜,鱼虾的生猛活力与浓郁的海腥味瞬间吸引了周遭所有人的目光。
连旁边几个正闲聊的鱼贩子都忍不住围拢过来,啧啧称奇。
“嚯!好家伙!这成色!”
“这大黄鱼,怕不是得有两斤往上?”
“是石斑!野生的石斑!这可是稀罕货啊!”
老王混浊的眼睛里也迸射出精光,但脸上却迅速换上一副故作淡然的表情。他慢悠悠地踱步上前,拿起一条最肥的大黄鱼掂了掂分量,又用手指扒拉了一下那些生猛的海虾。
“嗯……看着是还行。”他拖长了调子,慢条斯理地说,“不过嘛,最近行情不算太好,城里馆子要货也少了。”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陈凡一眼,见他依旧穿着那身打满补丁的旧衣裳,一副老实巴交、不谙世事的年轻渔民模样,心里的小算盘便噼里啪啦地打响了。
“这样吧,”老王伸出三个油腻腻的指头,比划了一下,“这些货,我给你这个数。不少了,也就是老哥看你这后生辛苦,照顾照顾你。”
他报出的价格,比陈凡心中估算的市价,至少低了三成有余。
典型的看人下菜碟,拿捏陈凡年轻、面生,以为可以随意压价。
陈凡心底冷笑一声。
若是前世那个冲动易怒、又不懂行情的愣头青,此刻怕是真就被他这番话给唬住,或是直接恼羞成怒了。
但他,早已不是昨日的陈凡。
“王叔,”陈凡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您这话说的,可就有点不地道了。”
老王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木讷的年轻人竟会当面反驳。
陈凡伸手指了指那几条色彩斑斓的石斑鱼:“这石斑,肉质细嫩,鱼刺又少,是县城里福满楼的招牌菜之一。我上个月去县里送干货的时候,还听他们酒楼的采买师傅念叨,说这野生的石斑鱼现在紧俏得很,就是出到这个价钱,都不一定能收到足量的。”
他又指了指那几条金光闪闪的大黄鱼:“还有这大黄鱼,您瞧瞧这光泽,这体型,纯粹海里野生的,跟那些养殖塘子里出来的饲料鱼,味道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您是老行家,这其中的差别,肯定比我更清楚。这品相,要是运到市里去卖,价格起码得再翻上一番不止。”
他语气平和,叙述却条理清晰,对市场行情、甚至县城大酒楼的偏好都了如指掌,信手拈来。
老王脸上的随意之色渐渐收敛,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开始重新审视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
这小子……不简单!
绝不是个不懂行情的傻小子!
“小子,你……”老王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陈凡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从容与自信。
“王叔,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批货的成色如何,价值几何,您心里肯定有杆秤。我也不跟您漫天要价,只求个公道价。往后我若是再捞着这样的好东西,自然还优先送到您这儿来。您要是觉得这买卖不划算,那我也没法子,只能辛苦点,自个儿背到县里去碰碰运气了。虽然路远点,但想来总能卖个对得起这批货的价钱。”
他这番话,软中带硬,既点明了货物的真实价值,不动声色地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了解行情且有潜在的备选销售渠道),又给足了老王台阶,暗示了长期合作的可能性。
老王彻底沉默了,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飞快地在心里权衡着利弊。
这批货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上品,收进手里转手卖出去,利润相当可观。更重要的是,如果这小子真有本事能持续弄到这种品质的渔获,那无疑是一个值得长期维系的优质供货渠道。
为了眼前这点蝇头小利,而得罪一个潜力巨大的供货商,把他逼到竞争对手那里去,实在是不划算的买卖。
“行!”权衡再三,老王终于一拍大腿,脸上重新挤出热络的笑容,只是比刚才真诚了几分,“算老哥我看走眼了!小兄弟果然是个懂行的!佩服,佩服!这样,我再给你加两成!这个价,绝对公道,不能再高了!”
陈凡心里清楚,这个价格距离真正的市场高价还有一点距离,但已经非常接近他的心理预期了。做生意讲究细水长流,过分榨取,反而不美。
“好,那就按王叔您说的价。”陈凡爽快地点头应下。
老王立刻眉开眼笑,麻利地招呼伙计过来称重、算账。
很快,一沓厚厚的、散发着油墨特殊香气的钞票便递到了陈凡手中。
十块的,五块的,一块的,还有不少毛票,混杂在一起,分量十足。
陈凡接过钱,当着老王的面,仔细地点算了整整两遍。一共是一百三十七块五毛钱!
在这个工人月薪普遍不过三四十元的年代,这绝对是一笔足以让任何人眼红心跳的“巨款”!
紧紧捏着这沉甸甸、象征着新生与希望的票子,陈凡的心跳抑制不住地加快了几分。
这是他重生以来,凭借自己双手,堂堂正正赚来的第一桶金!意义非凡!
“小兄弟,以后再有好货,可千万得优先想着老哥我啊!”老王的态度此刻已是热情洋溢,几乎是有些巴结了。
“一定。”陈凡将钱仔细地贴身藏好,背起已经空了的鱼篓,转身告辞。
他没有立刻踏上归途,而是脚步轻快地径直走向不远处的供销社。
有了钱,首先要做的,就是改善这个贫瘠困顿的家。
他几乎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心情,买了足足二十斤白面,十斤大米,又称了一小桶黄澄澄的豆油,最后咬了咬牙,狠心让售货员割了三斤肥瘦相间的猪后臀肉。
路过卖糖果点心的柜台时,他脚步顿了顿,想起苏晴苍白的面色,又转身称了一小包红糖。晴儿怀着身孕,身子虚弱,正需要好好补养。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花花绿绿的布料柜台上。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布料是实打实的紧俏货。
他仔细挑选了一块天蓝色的细棉布,那抹清澈的蓝色,像雨后的天空,他想,晴儿穿上一定很好看。又选了一块触感极为柔软的白色绒布,扯了好几尺。白色的……是准备给那个即将来临的小生命的。
当他提着大包小包,满载而归地走出供销社大门时,立刻引来了街上行人不少诧异、羡慕甚至夹杂着嫉妒的目光。
“那不是……陈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吗?他哪来这么多钱?发财了?”
“我的乖乖!你看他买的!米、面、油、肉!还有布料!”
陈凡对周遭的议论充耳不闻,脚下的步伐愈发轻快有力。
阳光明媚,暖洋洋地洒在身上,驱散了清晨的寒意。回村的土路蜿蜒,似乎也因他轻快的心情而缩短了距离。
然而,就在那熟悉的村口遥遥在望之际,一道山坳转角处,路旁半人高的草丛里,突然如同蛰伏的毒蛇般,骤然蹿出两个人影,恶狠狠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定睛一看,正是黑皮手下那两个臭名昭著的跟班——瘦高个和矮胖子。
两人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狞笑,手里各自拎着一根粗实的木棍,眼神贪婪地在他和他手中提着的满满当当的包裹上扫来扫去。
“哟,这不是陈凡嘛?赶集回来啦?看样子,是发了笔小财啊?”瘦高个率先开口,语气阴阳怪气,充满了挑衅。
矮胖子则往前逼近一步,故意晃了晃手中那根打磨光滑的木棍,发出“呜呜”的风声:“小子,新来的?不懂这道上的规矩?在这片地界上混,见了我们两位哥哥,是不是……得先意思意思啊?”
他们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拦路抢劫,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明目张胆地索要“孝敬钱”。
陈凡停下脚步,缓缓放下手中沉甸甸的收获,抬起头,目光沉静地迎向这两个不速之客。
林叔的警告,言犹在耳。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