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巍峨山峰伫立,突破地平线的山脊向上延申上千米,中段凌空镶嵌钢骨蹦极跳台。
跳台边缘陡然坠落一道人影,凄厉的尖叫撕裂空气。
啊—
徐盈盈笔直地砸向地面,耳畔尽是呼啸,双目被气流冲击睁不开眼,心脏在胸腔内疯狂撞击,失重感化作无形巨手攫住五脏六腑。
骤然间她似坠入蓬松的云絮,失重感,风声,心脏跳动都没有了,万籁俱寂。
接着心脏恢复跳动,耳旁人声鼎沸,脚踩实地,肩膀手臂不断被什么擦过,甚至脚被踩过好几次。
察觉不对,她猛的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像是进入了一个古装拍摄基地,古香古色的建筑,四周挤满穿着影楼汉服的人。
八名壮汉手抬朱漆木杆在人群中挪动。红金狮首猛然昂起,追着绣球的狮身翻过三张八仙桌。铜镲与堂鼓声震震,噼里啪啦的鞭炮发出硫磺味的云霞。
带着大头娃娃头套少年,手舞足蹈,蹦蹦跳跳走到一个荷花形台子旁,脱下头套高声大喊:王——母——寿——辰——,蟠——桃——盛——会——,天——门——大——开——,仙——女——下——凡——
啪!什么东西掉了。
被惊醒的她垂首望去,身上的户外服变成蓝色纱儒裙,右手原先应该提着一篮子鲜花瓣,此刻大部分散落在外。
她迟疑弯下腰。
徐盈盈,你好,我是系统52133
徐盈盈骤然一顿,微微弓身,抬头左右扫描,寻找声音来源。
那天,你蹦极绳索断裂,必死无疑,我在你死前把你的灵魂转移到这个身体,可花了我不少的能量
系统站直,沉思。
徐盈盈在原来的世界是一名成功女性,拥有多家企业,加起来的市值上亿。其中有一家文化公司,孵化各种文学作品,对系统设定略有了解。
救我我!我不信她低声呢喃,周围声音嘈杂,倒也不突兀。
她活了三十多年,早过了天真的时候,世人皆是无利不起早,系统也不能避免。
忽地,她脑海中出现一鎏金书籍。
你看到这本书了吧,我需要你按照书中剧情,做一个恶毒女配反派,如果你不做的话,灵魂抹杀系统恐吓着,借此想让她听话。
滚——!我本可以无痛离世,而今却要孤独的活在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熟悉的一切都离我远去。你还想我感谢你。根据徐盈盈多年商战经验,对方强硬的时候,要比对方更加强硬。她目光冷似寒冰仿佛要射出万道利箭,如果系统出现估计万箭穿心了。
额,你....系统似乎没有想到徐盈盈会不听她的。
如果我消失了,你会如何系统被噎的哑口无言,徐盈盈知道自己掌握了谈判的主导权,这让她的内心的焦虑稍微缓解,她已经接受现实,既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便决心让自己过得精彩。
一小女孩一直盯着她的花篮,徐盈盈自言自语引起她注意,她显得有些愣神。徐盈盈见状,将篮子给她,以此吸引她注意力。
系统还未回答,只见手拿大头娃娃头套的清瘦少年,额头上渗出汗珠,步履匆匆走来,看她两手空空,不禁着急叫唤,盈盈,到你撒花了,哎花,花呢
撒完了
还不知剧情与角色的她,正要问52133。
钱小多,原生和他还有女主是朋友,今天女主表演麻姑拜寿,筹集赏银去救济穷人系统快速介绍道。
倒是机灵,徐盈盈心想。
得找个安静的地方和系统谈判。
走了徐盈盈和钱小多应付一句,便转身离开,身后,他的惊讶声尾随而来哎哎你去哪
徐盈盈没有回答,穿梭过拥挤的人群,在个人少的茶摊坐下,继续系统的问话,身后传来人群的高呼麻姑——,麻姑——。
如果盈盈这个角色没有了,我也会消失,你看我可怜的份上,救救统统吧系统发现强硬无效,转而撒泼卖萌了。
这个角色,一染坊女工,家境贫寒,重病的母亲几天后也将死去,没钱没权没亲人朋友,一生凄苦。徐盈盈反复回味书本内容,想到自己即将陷入没钱没权没自由被欺压的生活,心里一片漆黑,格外沉重。
我在原来的世界,不说位高权重,但也活得自由,有钱有闲,一生顺遂她心里冷笑,我活也要活的自由。
宿主,你怎么样才能走剧情。
她眯眼睛思索片刻,我想要自由,这个时代只有权力才能让人自由
......我只有一门神丝控术,威力随修炼层级递增。初级可控十人,进阶能掌百人......终极驭万万人轻轻松松。练了它,你就是人上人
能控制多长,能把人控到什么境地徐盈盈凭借丰富生活阅历,察觉到这事没有它说的那么简单,试图深入询问更多细节,却遭系统打断。
宿主,没有别的东西了,请尽快选择是否修炼,我马上离开了
就它了不知为何,它着急离开。徐盈盈也不挑了,识时务是她的性格。
收到宿主申请,已发放穿越礼包。温馨提示,不按照剧情走,异魂被发现,抹杀。
话音刚落,徐盈盈发现脑海中多了一本绿皮书,上面写着神丝控术,衣服侧袋的分量随之加重,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
她好奇的伸手摸了摸,像一根细短棍子。
给你一管药水,可以增强你体魄,不然凭你现在的体质修炼不了
良久,没有听到系统声音,徐盈盈估计它走了。迷离的眼神渐渐清明,她缓缓起身再次融入喧嚣的人群。
回到小多身边观看表演。
一身段曼妙的女子,自盛开的花荷中翩然现身,那石榴裙勾勒出的曲线,宛若敦煌壁画中仙女手中捧着的鎏金净瓶,轻柔的素纱披巾在她手腕轻扬间飘动,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令人陷入呆痴的惊艳之中。
她便是扮演麻姑的女主,武媚娘。
随着麻姑的登场,原本热烈非凡的气氛愈发沸腾,四周赞叹声连连,众人不吝赞美之词:麻姑,好美,好漂亮。纷纷将大把的赏钱抛向舞台。
小多目光凝神注视着舞台上翩翩起舞的武媚娘,激动地冲她高举拇指,赞叹:美!
表演落幕,观众久久不愿离去。
直至喧嚣渐息,一行人便在湖畔落座,稍作休憩。
两百四八,两百四十九......比我们预估的还要多呢钱小多笑着数收到的铜钱,口里念念有词,没成想能有如此收获。武媚娘轻轻抛弄着手中钱袋,那张娇美容颜冲两人露出一抹俏皮的笑这一切都是大家的功劳。
徐盈盈拿着银元宝放在眼前,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这个世界的货币,终于有了一丝穿越的真实感。
钱小多举着一个银元宝,得意洋洋的展示老大,你看哪,有人把银子给甩出来了,真是太牛了。老大,我觉得我们辛苦一天了对不对钱小多边说边用眼神向徐盈盈示意,又将目光转向武媚娘发一点工资也不为过嘛
武媚娘拿走银元宝,眉峰微蹙看着小多,我说不行就不行,这些银子,是要拿来做善事的,盈盈,你说是不是。
ooc抹杀,系统的话在脑海想起,如定海神针拉回徐盈盈的神智。
能活谁想死呢。
她不再看手里的银元宝,抬起头循着记忆中温顺的样子模仿道啊,是,是啊,媚娘说的对
女主是染坊老板的女儿,徐盈盈自小在染坊做工作。一次女主过来染坊玩,第一次看到同龄人很稀奇,从此经常来找她玩。
媚娘抓起手里的银锭假意打他,却并未落下,虚晃一圈,同时眼眸睁圆,嘴唇微抿严肃道,听见没有,你要是起了贪念,当心会报应加身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会乱用的钱小多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七岁那年他因偷窃被当街鞭笞,是路过的女主救的。从此他就认了女主做老大,极听女主的话。此刻他将数好的银钱一一放钱袋子装好。
突然伸来一只手,钱袋子一下子消失了,惊得他们都弹起来。
两个高大的壮汉不知何时靠近抢走了钱袋子,手里都拿着刀耀武扬威。
抢走钱袋子的匪徒上下颠了颠重量笑了还挺多呀,旁边的匪徒也是一脸横笑,不枉我们跟一路,运气不错。
武媚娘气愤地瞪大眼睛,上前伸手讨要,还给我!。
小多眼睛盯着钱袋子不敢眨眼,上前几步劝说这...这是要做善事的。
徐盈盈依着原主那畏缩怯懦的脾性,怯怯地站在原地,不敢做任何动作。
面对泛着冷光的钢刀,徐盈盈本人也是惶恐不安。现代社会的生存法则是,面对持械暴徒,妥协才是保命符。可眼前两人手无寸铁也不会功夫居然这么刚,是她不能理解的。
什么善事,我才不管,走两劫匪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把钱还给我们小多一个箭步上前拽住对方衣摆,媚娘紧随其后。
劫匪眼中凶光骤现,反手将小多狠狠推向湖里,他踉跄倒退几步。
扑通响起落水声。
趁着他们慌乱间,劫匪飞蹿离开。
媚娘见状赶紧追上去。
徐盈盈面对眼前兵荒马乱的场景一时不知所措,小多扑水的声在耳边响起,媚娘追凶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忽然想起媚娘那边会有男主相救,应该没有危险,便留下来。
幸亏湖水尚浅,仅没过小多的腹部,小多挣扎了几下便站稳了脚跟,冲着媚娘离去的方向大喊,老大!。小多害怕她一个人有危险。
盈盈,快去救老大小多促使徐盈盈追上去帮帮媚娘。
徐盈盈不好解释,于是她装作忧心忡忡的样子,站在岸边焦急地伸出手想要将他拉上来,口中不断呼唤着:小多,小多,赶紧抓住我的手。
钱小多刚一踏岸,便急切地迈开步伐,匆匆向前追去,徐盈盈紧跟在他的身后。
2.
劫匪狂奔至一院中。
只见竖着数十根竹竿,搭成的晾架鳞次栉比,悬垂的朱红、明黄、翠绿土布随风翻卷舞动,地上摆着数个半人高的大染缸。
他们猝然被缸挡住去路。媚娘终于追到,那匪徒眼中凶光乍现,钢刀凌空劈下。媚娘急抄起缸盖格挡,终究力弱不敌,踉跄后退躲闪不急。眼见刀锋寒芒映上石榴裙裾,忽闻破空之声,玄衣男子腾空侧踢,匪徒钢刀脱手飞出三丈钉在廊柱上。
姑娘莫怕声若沉钟未落,另一匪徒自后突袭,媚娘只觉檀香入鼻,腰间骤然收紧,天旋地转间已见那贼人跌入大染缸。媚娘趴在对方胸膛,隔着织锦衣料传来擂鼓般的心跳,她怔怔抬眸。
小多气喘吁吁地追来时,正撞见媚娘被陌生男子揽在怀中。他攥住对方衣袖惊呼:老大,你没事吧
徐盈盈提着裙摆晚两步赶到,勉强维持温婉声线:媚娘,你没事吧尾音带着不自然的颤抖。这个身体素质太差,跑几步就不行了,需要马上怎么锻炼增强体质,她心里暗暗道。
声声呼唤让两人骤然清醒,男子耳尖泛红松开臂弯,媚娘踉跄后退半步,鬓边珠钗晃出细碎银光。她突然瞪圆杏眼,染着丹蔻的指尖大染缸里晕着的劫匪钱,钱,钱
小多立马会意,上前拿回银钱。徐盈盈不好一个人在男女主边做电灯泡,也上前,打劫匪出气。
回过头媚娘一人痴痴地看着远方。媚娘,人走远了徐盈盈走过去轻扯她的袖子,想早点走完剧情。
钱小多拿到钱袋子清点一遍没有少这才扎紧袋口老大,钱回来了,咱们什么时候去做善事。
媚娘回过神,看了看两个晕着的劫匪,先处置了这两个混蛋,小多,你去找绳子把那两人绑起来,敢抢我们的钱,回头让他们挨板子。
徐盈盈等人献艺的东街华灯璀璨,商贾云集的青石板路两侧朱门绣户鳞次栉比,尽是达官贵族的深宅大院。而一街之隔的西巷却是另一番天地,泥泞巷道间低矮的棚户歪斜地挤在一起,住满了粗布短褐的贩夫走卒。
城西尽头,斑驳的城门楼巍然矗立。数以百计衣衫褴褛的流民如蚁群般聚集在护城河畔,他们蜷缩在城墙根下,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来往的人,布满裂口的嘴唇翕动着,苦苦哀求入城却因囊中羞涩被拒之门外。
徐盈盈随武媚娘一行行至青灰色墙下发钱,墙根下蜷缩的饥民忽如枯木逢春般挣扎起身,褴褛衣衫裹着嶙峋瘦骨,浑浊的眸子骤然迸发生机,踉跄着围拢过来。
她呆立看着,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衣角,扑面而来地酸臭和记忆中垃圾桶里的味道重合,忽而惊觉原来的世界多么美好。转念又想为何不换成能果腹的粟米发放,软弱可欺的他们可留不住金钱。
深吸一口气,差点熏吐了。
怔忡间,簸箕里的铜钱少了一大半。再不开始偷钱的剧情,铜钱就没有了。
徐盈盈颈向微侧,偷摸看他们,屏息等待时机。既不能让媚娘看到,又不能让小多看不到,难呀!右手悄然摸住五枚铜钱,在媚娘专心发钱,小多刚要抬头时,当啷铜钱坠入口袋。
任务完成。
徐盈盈以家中有衣服要收为由先行离开。
循着原身记忆向西街东侧走去,走大概两公里,孤零零立着一座黄泥小院,四周围了一圈竹篱笆。这便是徐盈盈家。
记忆里徐盈盈独居,直到半月前,徐母被儿媳妇辱打逼疯送来作伴。
坐在屋内仅存完好的板凳子上,看着原身面色蜡黄,气息断续的娘,思绪纷乱纠缠。
因屡次试图自戕,她被原身用绳子捆在土炕上。原身出门前将人托付给同村的王婶,央求她送些饭菜。
剧情中徐母自尽而亡,不知能否避免。安置好徐母,徐盈盈在另一间房休息。
剧中徐盈盈饮毒酒而亡,难道我是否会如书中所载,走向一样的命运烛火摇曳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识海里的鎏金书页,仿佛透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能触到一线生机。
旋即想到系统给的药水和神丝控术,也需这就是生机所在。从袋子里掏出一管淡蓝色液体,看了片刻,打开仰首往嘴里倒,液体随喉咙滚动游向四肢百骸。瞬间血管喷张如地脉奔涌,
徐盈盈蜷缩在床的角落里,感觉高热从骨髓深处迸发,肌肤潮红如灼铁。细密血珠自毛孔渗出,在纱衣上晕染出点点红梅,骨头如被熔岩灼烧般疼痛。她将下唇咬得发紫,齿间溢出铁锈味也不敢发出惨叫声,怕被隔壁的徐母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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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卷动窗纱的刹那,月光正映着这具浴血修罗般的躯体,若教人窥见,怕要当作是地狱里爬出的艳鬼。
炙热感退去,刺骨寒意沿着脊椎攀爬。指尖泛起清灰,未及反应,下一秒整个人彷佛被拖入千年冰窟,血液在静脉中凝结成冰,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剧烈的寒颤,上下睫毛相撞,蹦出细碎银芒。停止流动成了冰块,浑身发抖,头发睫毛上一层白霜,血液浸染的纱衣凝结成暗红冰甲。
滚烫的炙热与刺骨的冰寒交替肆虐,徐盈盈在昏厥与清醒的炼狱中辗转,意识在混沌的深渊与刺骨的剧痛间反复撕扯,每一次意识复苏都像是被烙铁烫穿的伤口再遭盐水浇淋,周而复始的折磨将她的神经碾作齑粉再重组。
翌日。
夹着草木清香的晨风掠过窗,素白的纱窗飘荡。阳光倾斜而下,将蜷缩在地上的身影镀上一层金。恢复意识的徐盈盈缓缓睁开眼睛,眼里的瞳孔竟浮现鎏金纹路,后知后觉她竟不知何时躺在地上,身上传来一股又酸又腥的臭。
她倏然起身,匆忙打水沐浴。坐在浴桶中,感受到澎湃的力量在血管中奔涌,颅腔内游弋的精神力化作亿万根银丝交织成网,每根神经末梢都在震颤嗡鸣。
徐盈盈好像知道怎么使用这么精神触须。当那些半透明的精神触须探入他人识海时,她只需勾动小指,便能牵动他人意志如操控提线木偶,连对方睫毛的颤动都与她指尖的震颤同频共振。
想来是体质和精神的增强,脑内的书籍自动理解了。
忽然徐盈盈耳朵动了动,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过来。她睁开眼睛,眼底一抹金色闪过。
徐姑娘——
竹篱笆墙外,青灰长衫的贾管家驻足打量着黄泥小院,指尖轻触篱笆时扫落几滴露水。
近日,利州城贾太守府邸颇不宁静。虽世代簪缨、家资丰厚,奈何独子贾公子先天不足,心智未开,媒婆多次登门造访都摇首而去。太守苦寻三月有余,终于有人愿意进门——徐盈盈,因为缺钱为母看病,十两银子把自己卖了。
徐盈盈唇角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眼底流转着跃跃欲试的星芒,迫不及待想要试试她的神丝控术。
她将神经触角慢慢延伸,从屋里伸到篱笆门口,钻进他脑海中,试图让他睡着。有条不紊的穿好衣服,擦干头发,待整理好后打开门,站在门口。
徐盈盈瞥见贾管家倚着竹篱打盹,指尖凌空虚划,无形的丝线牵动着他的身躯向后挪移。五步、十步......,约莫退出十米开外时,识海中那缕与贾管家相连的神识细丝便要断裂。
将管家挪动到他开始的位置,她折回屋内,反手掩上木门,端坐在凳子上调息。持续了约莫半个小时的精神操控,此刻化作细密的银针在神经末梢游走,太阳穴隐隐作痛。
脑海反复回放方才的情景,从屋子至门口十米外,控制时长大概半个小时,这大抵是目前的极限了。
徐盈盈收回神识细丝,觉得鼻翼有些痒,摸了摸,流鼻血了。
徐姑娘恢复意识的管家又开始叫门了。
收拾好打开房门来到院子里,徐盈盈模仿原身的样子小心翼翼的看向他。
管家一照面便疾步上前,堆砌出殷勤的笑容挤出满脸褶子,徐姑娘可算出来了。他搓了搓肥厚的手掌,那天我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十两银子足够不少了,足够寻常人家两年光景。话音未落,眼神突露凶光,整个利州城的黄花大闺女想进贾府,太守大人偏生瞧中你这份福气,你可不要不知趣,惹恼了太守,你在利州城可是寸步难行。
管家放心,待我收拾好家里,便过去。徐盈盈低眉垂首。
趴在篱笆边的小多正屏息凝听,突然脚步声渐近,他慌张闪身躲进一侧的篱笆阴影里。徐盈盈眼风瞥了眼微微晃动的篱笆没有作声,望着远处怔怔出神。
该如何应对贾太守
徐盈盈迫切想要提高神丝控术的等级。
回房,徐盈盈看着病弱疯癫的徐母,决定把她安置到城西仁济堂,有专人日夜看护也许就自尽不了了。
徐盈盈想试试能否改写徐母的命运。
3.
万幸原身的卖身钱还在,徐母得以在仁济堂住下。
徐盈盈素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她决定延迟一日,务必做好万全准备,方才前往贾府。
贾大人,本名贾进元,曾拜太监总管段常德为义父。其人心地狭窄,眶眦必报,堪称十足的小人。
他家三代单传的儿子先天不足,痴傻弱智,历经众多名医就诊也无用,是他多年心病。
她心想,若以神丝控术控制他,让他领略到自己的厉害,再以运用神丝控术治愈其子,他必然感恩戴德。自会让他心甘情愿地俯首听命。
有了策略,徐盈盈便着手进行密集的修炼。
静坐在床上,双手轻置于膝,闭目,深吸一口气,将心神沉于脑海,运行神丝控术口诀。
随着口诀的流转,脑海中的神经触须缓缓延伸,逐渐变得粗长。
徐盈盈从这些触须,感知到了潜行的野猫,巡夜的更夫,沉睡的贾大人...
注意到城处一地有四五人聚集,竟然正在发生一桩抢劫案。对她而言,这无疑是次绝佳的实战演练机会。她迅速与受害者的神经系统建立连接,开始操控其四肢,动作间仿佛在沉浸式体验一场VR游戏。
附近的流民目睹了一场戏剧性的转变:原本蜷缩着紧抱包裹挨打的人,忽然间转为猛烈反击,先用腿部横扫,将他们一一掀翻在地,随后拳头如同暴雨般砸向他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势,劫匪们无法抵挡,纷纷作鸟兽散。
不知不觉,已天光大亮。
徐盈盈结束修炼收拾一番后,信心满满出门前往贾府。
贾府门前,一对巨狮气势凌然,紧闭的朱红大门两侧,身着赤袍铁甲的侍卫昂首挺立。
徐盈盈步至门前,侍卫伸手拦截,声音如雷贯耳:来者何人
烦请通传,徐盈盈求见。她礼貌地微笑,轻声细语到。
等着
好
徐盈盈站在原地等待,一会儿抬头观摩屋檐,一会儿看看大门,偶尔和那守门的士兵对视一眼。这么来回看了五六次,管家才慢慢悠悠地走来。
徐姑娘,跟我来
跟着管家步伐走着,她左右望望,确信四周无人,便将神经触须连接管家。他眼神瞬间呆滞。
去找贾大人
管家按照神经触须传达的指令,引领徐盈盈来到书房。
徐盈盈凝神望了望房门,旋即猛然抬膝揣向门板。
砰!
雕花门扇轰然震颤的刹那,房内人浑身激灵,抄起镇纸拍案厉喝:哪个小崽子踹你大人的门!声若雷霆暴喝,莫不是活腻了不成
屏风后迅速闪现一名枯瘦如鹰隼的中年男子,细小的眼缝里迸出阴鸷凶光。待看清来人刹那,他眉头的皱褶舒展开来,目光如淬毒的利箭般扎在她脸上:徐姑娘莫不是以为成了我贾家妇,就能在你爷爷面前撒野了找死呢
听到这话的徐盈盈没有慌张,不急不慢地合上房门,榫卯咬合的轻响在密闭空间里分外清晰。
她慢条斯理的说到:本来想要和和气气的和你聊一聊,忽而抬眸,语气变凉但你敢侮辱我爷爷凭你也配当我爷
转身抬手用力一挥,密闭的空间顿时响起清脆的掌掴声。
啪——
贾大人瞳孔剧烈收缩,眼下肌肉突突跳动,足足三秒才从喉间发出破锣般的嘶吼:啊——暴起的声音几乎要掀翻屋顶贱人!你敢打我来人!快来人呀——
看他一直不可置信的怒吼,徐盈盈不知道为什么又扇他一巴掌。
估计是她善吧,她想,一直吼着身体多不好。
随后,她绕过绣着壮丽山河的屏风,进入书房里,找了把黄花梨圈椅疲惫的坐下去。
整个贾府的人,上至主子亲眷,下至丫鬟小厮百余人,都如提线木偶在徐盈盈的控制下。第一次用神丝控术控制这么多人,精神力有些匮乏,太阳穴突突的疼。
不能掉以轻心,必须确保成功。
徐盈盈靠着椅背,胸腔起伏间徐徐吐出一口气,疼痛稍减。
屏风外的贾进元还在不停的唤下人。
徐盈盈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五指倏然收拢往后扯。
贾太守咽喉骤然被无形之力扼住,双腿不受控地向前挪动。刚才的耀武扬威荡然无存,他瞳孔骤然收缩成两点,睁圆眼睛里盛满惊惶。
你是不是很好奇,发生了什么徐盈盈指尖轻抵鬓角,斜倚在椅背上。
贾进守此刻陷入了无助的恐惧,自出生起从未体会过的恐惧,哪怕御前面圣都没有过的。
贾大人,听说你有一个痴傻的儿子,我可以让你的儿子恢复神智,当然我也可以让你变成傻子,不知道你想要哪种她笑眯眯的看着他,希望通过微笑让他感知到未来老板的亲和力,但对贾进守此刻地她不亚于是厉鬼魔刹。
呜——呜——呜贾大人一会睁大眼睛一会闭眼,似乎有话要说。
呀,我忘了你现在不能东徐盈盈着急打了一个响指,收回了对他的神丝控术控制。
咚!贾大人瞬间双膝跪地,磕头求饶,徐姑娘,饶命!徐姑娘,饶命呀!小人罪该万死,小人老眼不识泰山,都是小人的错,您让小人做什么,小人就做什么,饶命呀!
好说好说,不是什么难事。我呀,刚来这个世界不久,很缺忠心的下属徐盈盈感觉彼此沟通的不错,第一个员工就他吧。
大人放心,我以后就是您最中心的狗,您指哪我打哪,您说东,我绝不说西,您说遛狗,我绝不耍鸡。为您我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贾进元趴地上,虔诚发誓。
徐盈盈听到他的入职宣言,心里舒服多了,找到一点在原来世界的感觉了。
好,很好。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属下。
对了,提醒一下,不要吐露我能力的事情,也希望我是你唯一的老板也就是你们说的主子。你不会想知道违反协议的后果的差点忘了保密协议和竞业协议了。
大人放一百个心,我绝对忠诚。如果我做了对不起大人的事情,天打五雷轰,我儿傻一辈子贾进守向上举三个手指发誓。
徐盈盈点点头,表示对他行为的称赞。
现在做两件事,第一个是这个身体有个哥嫂,虐待徐母,你身为利州太守面对不孝之人是不是应该管制,第二个是给我准备一百两的银票和十两碎银她想惩罚她那不孝哥嫂,也算报了用身体的恩情。
好的,小人马上办,马上办。大人,那个....您说可以让小儿的神智恢复,真的嘛小人就这一个儿子贾大人趴在地上哭求。
起来吧,只要你事情办的漂亮,我不会亏待你的。另外我如今的情况暂且不方便出现在世人之前,人前还是如常明白吗她盯着他。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小人这就把银钱给您取来
徐盈盈觉得没有问题后,解除了其他人的控制。站在书房门外的管家眼神恢复清醒,总感觉忘记了些什么。
徐盈盈收好银钱,随后抬步准备往屋外走去,现在叫人带我去见你儿子。
贾大人唤来管家,这次唤的人来的迅速,想到此,贾大人更加惧怕服从了。
叫来的管家好奇看了一眼徐盈盈,有些好奇她什么时候来书房的。
随管家走到东厢房,屋里的傻子坐在桌子旁,正把拇指往嘴里嗦,口水从指缝里流出,嘴里含糊嚷着要娶媳妇生孩子。管家吩咐徐盈盈一人留下服侍少爷。
等管家侍从退下,徐盈盈眸中眼光微闪,通过神经触须发出指令让傻子昏睡,只见他瞬间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终于只剩下徐盈盈一个人了,她赶紧盘腿坐下调息,闭眼运行几遍神丝控术,苍白的脸慢慢再次红润。
现在就是等了。
5.
徐盈盈等女主带她离府。
却说媚娘这边,和徐盈盈出门时间差不多离府,去到染坊想找她玩,却没看到人。只得独自一人去街上闲逛。
她在东街正捻着绢帕信步游逛,忽见小多蜷缩在墙角阴影里。提着杏红裙摆近前,却见他两鼻孔各塞着一团纸,嘴角和左颧骨泛着乌青,月白衫子前襟赫然印着三四枚凌乱鞋印。
媚娘凤眸倏然眯起,染着凤仙花汁的纤指拧住耳廓:又去顺人钱袋了拎着耳朵往上提。
嘶——钱小多被突然的疼痛吓得一激灵,连忙扭头,发现是媚娘。
哎!老大他惊喜的看向她,旋即抬起双手试图保护被揪住的耳朵,卖惨讨饶,疼,疼,疼,老大,我再也不敢了
看他鼻青脸肿可怜兮兮的样子,媚娘才做罢放下手。
你知道盈盈在哪,染坊的人说两天都没有看到她人影了。她询问道。
钱小多狠狠地擤出两团带血的纸团,愤恨道:你别找她了!她现在不做女工了,飞黄腾达了,哪瞧的上咱们!
说完犹觉不够,狠狠道没想到她是这么爱慕虚荣,不要脸的人!
媚娘不高兴地曲起两根手指头敲他脑门:胡说八道,到底怎么回事
咱们发放善款那天,我看到她偷钱了,昨天我还听到她要去贾府陪侍,就为了十两银子他终于有机会将他看到的和听到的一一吐露。
不管怎么样,盈盈都是我朋友,我要去救她话音未落,媚娘拔腿便要向贾府方向奔去。
贾太守脾气暴躁,小肚鸡肠,整个利州城都知道。你过去哪有好果子吃。
他伸手欲拦却抓了个空,媚娘的身影早已一溜烟跑远了。望着那抹消失在巷口的素色裙角,小多心头骤然揪紧,当即疾风般冲向武府。
武府院子里,一玄衣男子正和武父母站着说话。急促的脚步声突然撕破了庭院的告别氛围。
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武父母和男子同时转头看向声源处。
小多跑到院内,着急的喊道媚娘去贾府了,估计凶多急少!
话音未落,武父惊讶地睁圆眼睛,眼里充满着急:怎么回事,这贾大人哪是好惹的,赶紧找人去贾府
也来不及细问缘由,想找人去贾府没想到合适的人急的团团转,小多眼巴巴地看着武父跟着他转。
大家别急,也许我能帮忙带回令女男子想自己作为御前侍卫,太守多少会卖些面子,连忙温言安抚。
小多这才抬眼细看,眼前这人怎么有些熟悉,突然手指着他惊讶道:是你呀
原来是那天帮忙追回赏银的人,那他是好人,没有问题。
在下李君羡男子抱拳施礼,嘴角扬起似有似无的弧度。
快,快,小多,你快带他去贾府武父重重拍了拍钱小多,就怕去晚了媚娘出什么事。
小多回神赶紧向前带路。
.........
媚娘提着裙裾疾奔至贾府大门前,发间珠钗乱颤也顾不得整理,对着执戟守卫高喊着要见徐盈盈。两臂交错拦住去路,守卫不为所动。
她紧握拳头,觉得再晚一些盈盈就要在里面受委屈,当即侧身撞开守卫冲进门,边跑边大声呼喊:盈盈!盈盈你在哪儿。
听到呼唤的盈盈缓缓地睁开双眼,经过短暂的调息精神略有恢复。她松开盘着的腿慢慢起身,打开房门走到庭院处。
徐盈盈故作惊讶地说:媚娘,你怎么来了
媚娘看到她,箭步上前攥住她的手腕,我来带你离开
徐盈盈缓缓抽回手臂道我不走了,你走吧
话音未落,已经传来府里的守卫脚步声,他们发现了喊着这里,在这里。
盈盈只得跟她狂跑。
终于还是被守卫拦截。
守卫看到她们立马上前抓人,媚娘挥手躲闪,她不知哪来的力量,竟让一群守卫对两个女子束手无策。
场面焦灼着,贾太守闻讯终于赶来。
他看到徐盈盈有一瞬僵硬,随后双手叉腰怒目圆睁瞪着媚娘,大声斥责:哪来的黄毛丫头,来此造次
做太守了不起呀媚娘不甘示弱,反驳道,就能强抢梁家妇女,也不想想你多大年纪了,还想玷污良家妇女
放肆!她是收了银子,自愿来的
这银子,咱们不要了,这单生意就此作罢。媚娘话音刚落,便拉着盈盈转身想要离去。
走找死!贾太守放声怒吼,挥手就要给她一掌,旋即想到什么动作一滞打空,媚娘趁机就要逃离。徐盈盈看他想假意不敌媚娘而放她走,便隔空传音指挥他继续阻拦。
他指节骤然发力,如铁钳般扣住媚娘手腕。却见媚娘转身抬掌就要打向其胸膛,他侧身躲过。顺势反剪其臂向前疾走几步,将人摁在廊柱之上。
间不容发的时刻,李君羡自檐角凌空跃下,衣袂翻卷间摆出苍鹰展翅式。正当贾太守眯眼欲辨来人身份,李君羡足尖点地疾射而出,五指如铁钩扣住其蟒袍玉带,臂贯千钧之力将人拖离三丈,生生劈开他与武媚娘之间的危局。
小多气喘吁吁地奔来,见李君羡和贾大人打起来了,当即护着盈盈和媚娘退避,隔着一个柱子屏息凝神地观望。
怎么他又在媚娘认出来人正是那天帮忙追回银钱的人,好奇道。
说话间,贾太守手臂被反剪制住,他脑门渗出冷汗,却仍梗着脖子质问:你到底是谁
李君羡袖袍间悄然滑出一块金牌放他眼前,唇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贾太守,卖个面子
贾太守眼睛瞪大看着金牌,惊讶道大内—
不等他说完,李君羡目光如炷盯着他道:我们可以走了吧,贾大人。随后看了看一旁站着的三人。
可以了脑海蓦然传来徐盈盈的指令。
贾太守顿时头颅如同啄米般点了三下,口中连声道可以,可以,可以。
媚娘和钱小多被太守判若两人的转变惊掉了下巴,徐盈盈也适时地长大嘴巴。
.........
离开贾府后,媚娘和小多时不时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徐盈盈,好似有很多话要说。
徐盈盈轻声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你们跟我来吧便带他们去见徐母。
和书中剧情不同,徐盈盈没有把他们带回家,而是把他们带到安置徐母的医馆。
徐母干瘦的身躯被软布禁锢在病床上,嶙峋的胸廓随着呼吸艰难起伏。
媚娘瞳孔倏然收缩,喉咙发紧,你娘不是去你哥家住了吗怎么回事
徐盈盈这一刻彷佛有了一些原身的情绪,眼尾泛起微红,低声怨道:还不是我那个狠心的嫂子,将娘当作牲口使唤。寒冬腊月逼娘用井水洗衣,稍慢半步便使用藤条抽,浑身没一块好肉。
她哽咽声颤了颤,说话间往远离媚娘的方向挪动生生把人逼得疯了,又嫌累赘,像扔包袱似的扔到我家门口。她没有能力照顾自己,将她送去医治,大夫说要好几百两银子,我花光了我的所有积蓄,前几天要不是偷了些善款,怕不是要饿死街头了。有的人穷还能说自己穷得有骨气,而我带着我娘已经穷地连尊严都顾不上。
话音刚落。
媚娘上前两步扬手扇向盈盈。
啪
狭小的房间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掌风袭来时,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心里委屈的想,都特意离女主两臂远,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巴掌。
媚娘攥着发麻的掌心,眼眶泛红嗓音发颤:你还当我们是你朋友吗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不让我们帮你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姐妹看。
徐盈盈眼眶蓄满泪水,唇瓣颤抖着张合数次,终究未能吐出半个音节。
媚娘握着她的手发誓道:你是我姐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我肯定能想到办法挣钱,然后给你娘找最好的大夫。
还有我,我也是你的朋友,我也帮忙。小多泪水在通红的眼眶里打转,走过来也郑重握着盈盈的手。
嗯!她重重的点点头,同时想原身这个时候应该是真心把他们当作至交好友的。
媚娘一鼓作气,立刻和小多离开去想办法。而李君羡确定媚娘安全后也悄然离开了。
呆呆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片刻后,徐盈盈也离开了。
6.
东街最繁华处坐落着一座重檐歇山式楼阁,刻着迎福客栈四字的朱底鎏金牌匾在高高的门屏上挂着。商队驼铃与叫卖声漫过重重楼层,夹杂着市井烟火气的喧嚣漫上九曲回廊。
穿过朱漆大门绕过食客,沿扶梯而上,在最深处天字房里,徐盈盈手心朝天盘腿坐于云锦软衾之间,鸦青睫毛在玉白脸庞投下蝶影,吐纳调息间周身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鎏金细丝。
初到异世,周围陌生的一切都让她焦虑不安,只有修炼让她有片刻的安心。
系统52133——52133——她不断向外延申神经触须,试探着发出信号。
我在呢
她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呼吸卡在喉间。
......你一直都在
只是刚好汇报完,过来看看,马上又要离开
徐盈盈正欲将喉间的气吐出,未料它又要马上离开,气息骤然紊乱,呼吸节奏尽数打乱,慌忙启唇追问那亟待求解的疑问。
贾太守的儿子先天不足,低智痴傻,神丝控术能治吗
如果此刻有人推门而入,定会惊讶的看到床铺上坐着一个好似雕像的人,一动不动,唯有嘴唇神经质般翕动。
可以,但是不容易。
怎么治她不怕不容易,就怕没办法。
这小子天生缺了根弦,脑子里神经脉络堵得厉害,神识网络还漏了几根线。得先帮他疏通淤塞的通道,再切点你自己的神丝补上缺口。天机注意不到小角色的变化,具体操作手法……突然卡顿,声音里冒出滋滋杂响,剩下的回头再细说!真得撤了!虚空里爆开一串像素光点,系统信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盈盈没有被系统的话吓到,反而更加有希望。如果能参透这神丝控术,也许能从这死局中找到一条生路。
暮色浸染天际时,她的神经触须已悄然探入客栈每个角落。当琉璃灯火次第亮起,这些看不见的神经脉络已渗透整片街坊,将男女老幼千余口的意识尽数连接到她的意识网络。
子时更声响起的刹那,她开启今夜的精神淬炼,吐纳之间,整条东街的人都被无形的丝线操纵。她手腕稍抬,一出牵动上千傀儡的皮影戏骤然拉开,千家百户的窗棂间映出一条条僵直手臂,连襁褓中的婴儿竟也绷直藕节般的手臂。
这微妙的掌控不过须臾,她苍白指尖骤然轻颤,游丝般的精神力如退潮般抽离,无数条手臂如断线傀儡般轰然垂落。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山峰之巅,一白发老者盘膝坐于古松下,青铜星盘在膝前泛着幽光。但见紫微垣中帝星忽明忽暗,贪狼星大放异彩吞吐赤芒。他见此大惊,枯瘦的手指疾速掐算,突然浑身剧震——这分明是荧惑守心之兆!
镜头转回徐盈盈身侧,她不敢贸然继续操控,只是继续继续运行玄奥神丝控术。
待运转百余遍,昨日的喧嚣已重新攀上青石街道,在飞檐斗拱间流转,裹着朝露,沿着青砖缝隙蜿蜒漫溢。
忽然徐盈盈耳朵动了动,从识海中的神经脉络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有些好奇,便将神识放在媚娘那边。
在离客栈不远的街道处,媚娘蹙着眉毛,神情恍惚的边走边说:到底怎么样才能快速收获一笔钱,帮助盈盈呢。
一旁的狗头军师小多突然眼底精光一闪,忽地越过媚娘肩头扭头利落转身对其狡黠一笑,老大,要不我们去偷去抢吧,目标我都想好了,就‘迎福客栈’语音未落,他再次转身,向前指向那宾客满满的辉煌建筑。
媚娘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急促上前拦在男子面前,抬手假意要劈他,好呀,又在想歪脑筋,当心我打你。
小多笑着躲闪老大,开玩笑的,我才不会呢
谅你也不敢媚娘手指了指,半眯眼盯着他。
说罢朝前继续走路,边走边时不时回头看向小多有道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要赚钱就得各凭本事,对不对
没等小多回应,媚娘突然被一人撞的踉跄几步,小多赶忙扶住,这才没有摔。
和媚娘相撞的人则摔进一旁的做吃食的摊位,手撑到滚烫的铁锅,瞬间来了个鲤鱼打挺起身,疼的龇牙咧嘴的看媚娘。
盈盈记起这一桥段,李治就是从这里开始对她念念不忘。
李治定睛望去,见相撞的女子亭亭玉立,面容娇美,胸中砰然似撞鹿,春潮般的心绪在眼中泛起涟漪。突然响起自己刚刚摔跤起身,连忙整理仪容,强作温润端方的样子,啊——,失礼,失礼了。
随后搓了搓烫伤的手掌,宽慰道我没事,我没事。
李治眼尾漾起粼粼笑意,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道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媚娘嘴角似弯未弯地摇了摇头。
正在这是,怀里抱着数个盒子的胖少年疾步奔来,看向李治关切问道公子。
随后倏然转身横眉竖起望着媚娘怒骂你这个死丫头,出门不带眼睛!
话音未落,李治看向少年斥责道元宝,休得无礼,随机扭头抱拳行礼温声道小姐,家奴无礼,请小姐不要见怪。
元宝看太子这样看重眼前女子,微吸了一口凉气。
媚娘皮笑肉不笑地说没关系,我不会介意,因为会叫的狗不见得会咬人呀
李治被眼前女子得伶牙俐齿逗笑了。倒是一旁的元宝气得伸出兰花指,都快说不出话你,你还敢骂人
元宝话音未落,李治侧颈微转,正声道:骂你怎么了,你不该骂。
随后头转回来冲向媚娘笑,抱拳致歉,请小姐恕罪。
媚娘得意得笑了笑,随后喊道小多。
小多从看到他们时就缩在媚娘身后。
没有听到身后的声音,她好奇扭头瞥向身后,同时音量加大小多!
被媚娘的唤声叫回神,他躲在背后回应。原来他几天前骗了元宝一行人的钱,被发现后打了个半死,这会害怕被认出来。
小多,我们走。媚娘撇了李治他们两眼,旋即就要向前走。
小多一察觉到媚娘的动作,就赶紧将脸藏在她背后跟着离开。
李治看着媚娘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离开李治视线的媚娘赶紧拉着小多的手臂,语气着急的询问刚才那两个人是外地人,怎么感觉最近我们利州涌进了不少文人雅士。
哎呀,老大,他们都是来参加比赛的小多现在还在想刚才那两个人,心有余悸。
比赛,什么比赛媚娘眼神充满好奇。
老大,这万寿节在即,官府贴出告示,要在利州城举办书画竞赛,而且说要敬献给皇上做贺礼小多嘴里说着,手悬在半空虚握成执笔的样子,捻着无形的笔杆凌空勾勒,而且中了头奖,有奖金一百两他刻意拖长音,同时假装执笔的手变成一根食指。
媚娘也伸出食指在眼前比划,瞳孔都大了一百两,一百两,一百两呢喃着突然想什么,开心的笑了。
小多看媚娘陷入自己的美好意想中,泼凉水道老大,这一百两看得到摸不到,心里边如刀搅,关你什么事。
媚娘闻言抬手冲着他反驳道谁说不关我的事。她低头笑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如果赢了那一百两,那盈盈的问题,不就全都解决了,一百两,一百两说着还高兴的拍起手来。
.......
徐盈盈听到他们如书中剧情写的一样,打算通过参加书画比赛赢得奖金来帮助治疗徐母,便回神不在意,继续运行神丝控术。想来明天媚娘就会去染坊找她,向她展示作品了。
.......
翌日天光微亮,徐盈盈停止吐纳调息。离开前她用控术让客栈的人只会记得有人住天字一号,但是不会记得是她徐盈盈住。
步入武府内苑的琉璃亭,苍翠假山倒映在碧波池中,九曲回廊衔接着雕栏玉砌的石桥。檐角悬着的鎏金风铃在暮色中轻响,昭示着媚娘锦衣玉食的生活。这境遇与原身相比,恰似天渊之别——不啻于现代都市里执掌跨国财阀的千金贵女,与在流水线上沾满机油味的打工少女之间,那令人窒息的云泥之差。
媚娘兴致勃勃地打开画卷介绍,画上的老头是彭祖,活了八百岁,阎王差小鬼要去抓他,怎么抓也抓不着,知道为什么吗。她看向听讲地两人,眼中流转着狡黠之光。
为什么
媚娘解惑道:因为他偷偷到了地府,把生死簿上彭祖的名字给勾掉了。这没名字,小鬼又怎么抓人呢忽觉故事环环相扣的妙趣,骤然哈哈大笑。
小多听的一脸恍惚,看到媚娘看过来,当即堆起谄笑,嘴角不自然地扬起,喉咙里迸出三声短促的干笑。
媚娘看两人眼神呆滞无光的样子觉得无趣,算了,这含义这么深邃,要给你们解释也是白费功夫。就要把画卷收起来。
小多指了指画面留白处,抖机灵道:哎,老大,我看这是不是缺点什么,是不是没画完呀。她被他的无知气到,手捧卷轴假意要打他头:笨蛋呀,这是题字用的,我打算到时候现场挥毫。
卷轴堪堪停在距离他脑袋半寸的地方,又绕一圈递给她喏,这画交给你保管
交完卷轴,得意洋洋地扬了扬下巴老大出马绝不漏气。
说完便离开补觉去了。
小多双手拿着画卷,皱着眉头望向媚娘离开的方向嘟囔道还老大出马,绝不漏气。
徐盈盈倒有些欣赏她了,有想法,有能力,有执行力,这要是在她公司,那就是一员猛将。并且这个时代的女子,能一晚上就做出一副画,看样子书法道义也是颇深,能当众挥毫了,当真是了不起的。在自己原来教育普及的时代,能做到这一点的也是少之又少,都是需要花大把精力的。何况现在这个贞观年间,能写会画的女子那是凤毛麟角了。
在离开的路上,小多还在不断的抱怨哪有画鬼祝寿的,还不把皇帝老二气厥过去才怪呢
不管怎么样,媚娘很用心的徐盈盈弱弱的反驳道。
用心,光用心有屁用嘛。关键是这一百两银子能不能拿到手,替你娘治病,这才是关键。老大也真是的光顾着展示自己的才华,把正事压根都给忘了
要不你也画一副徐盈盈顺着剧情引导小多。
他听到苦笑指了指自己我呀,我连拿笔都不会,我怎么画
小多突然脑海中想起撞到李治一行人那天,看到地上散落一地的卷轴,他有了一个好主意。
6.
徐盈盈跟着钱小多来到一个清雅的宅子后门。
他让她站在离门口五步远的大柳树旁,如果看到有人靠近就学鸟叫大叫三声,随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铁片,趴在门边把铁丝从门缝中插入,上下拨弄几下,门就开了。
小多闪身进入,虚掩着房门。
徐盈盈没有呆在原地,而是悄悄跟着小多进去。
趁着小多寻路之际,她根据神经触须获得的信息快步进入李治的书房。迅速在桌子上放了一块松烟墨,在小多找来之前快速离开。
徐盈盈刚回到柳树下没多久,钱小多快速抱着一个卷轴跑出来。
哈哈哈哈,有了这个,咱们绝对可以得到奖赏。小多冲到她身边站稳,得意洋洋得说。
徐盈盈害怕被发现,催促道:我们边走边说话音未落,便匆匆向巷口走去。
小多抱着卷轴快步跟着,这宅子主人是一个很厉害的文人雅士,我几天前在街上撞到他和侍从了,只见地上滚落了个卷轴,他们一脸紧张的样子,这卷轴绝对很厉害。他眉飞色舞的描述着。
...那不能用两个作品参赛吧徐盈盈示意他看媚娘的画。
小多骤然停住,看着她手上的卷轴呆愣片刻。
你拿着我这个卷轴,我把媚娘的扔了他当即拿着媚娘的卷轴跑了。
徐盈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想,如果这一次他把画丢到了城外的护城河里,李治还会因此去水亭雅阁看书画大赛吗
.........
待到比赛那日。
水亭雅阁门口人头攒动。
贾管家在门口宣布比赛,圣上万寿节在即,本周太守督办才艺大赛,广召四方名人雅士,各显奇才,敬献书画,得魁者赏红百两,保登秀才...正说着,贾太守从他身后走出来,看着人群。
徐盈盈一行人乔装打扮混在人群众中。
扮作奶妈的小多瞧见加太守吓得往后一缩,完了,主审官居然是贾太守哇
扮作公子的媚娘肘关节往后一动,微微侧头安抚别慌,经过乔装打扮,他认不出我们的一脸确信的样子。
书童模样的徐盈盈点头附和,嗯嗯,没事。心里却觉得好笑,电视剧里的乔装打扮就是穿男子的衣饰,模样没有变化,怎么会认不出呢。
突然一人嚷嚷着来来来,借过借过,请开,请开挤进人群。
小多忽感被推搡,扭头正准备发火,却吓得往旁边躲几步。随即拉了拉徐盈盈衣角,小声道,快走,快走
用手指指向一旁轻声道那边那个,就是偷画的那个
徐盈盈扭头望着手指的那边,没想到李治还是来了。
她非常灰心,一直按照剧情走,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
徐盈盈突然运行神丝控术,将在场所有人都控制住,触须伸进他们的脑子,正要把他们的神经都搅碎。
轰隆!
一道震天动地的惊雷,徐盈盈失去了意识,缓缓的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