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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使臣酷爱吃鱼,顿顿不能缺。
此次前来进贡,因吃不着合口味的鱼肉,烦躁得要连夜返程。
「娘娘请回吧,陛下不会见你的。」
裴澈的贴身太监弓着腰。
我顺势从袖中送了一锭金元宝进去:「劳烦公公禀报,就说陛下要找的擅做鱼之人,本宫寻见了。」
太监立马眉开眼笑:「咱家替娘娘去美言。」
我站在台阶上,数到地上的第八十只蚂蚁时,太监小跑着过来:
「陛下在里头等娘娘。」
我笑了笑,侧首示意绿萼。
绿萼心领神会,往太监手里塞了钱袋子。
裙摆很长,我走得很慢,到裴澈面前的时候,他正在闭目假寐。
「陛下。」
「阿禾——」
他睁开眼,叫出声又兀自否认,单手按着穴:
「你不是她,朕真是糊涂了。今日为何穿上这锦绣牡丹裙」
「陛下一连多日不愿见臣妾,臣妾想不到别的法子,只想起陛下最爱臣妾穿了这衣裳,所以臣妾想来哄陛下,那日的话是臣妾逾距了,陛下怎么罚臣妾都可以。」
绕过书桌,我蹲在男人面前,趴在他的膝上。
从前元禾最爱在眉间挂桃花花钿,今日我也戴了。
男人的神色一顿,伸手摸着我额间垂落的花钿,目光缱绻:
「只要爱妃不肖想她在我心里的地位,朕会对你好的。」
裴澈摸着我的头发:「爱妃方才说找到了擅做鱼的人,此人在何处」
「陛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爱妃还有这等手艺」
「爹爹曾经靠打渔养活臣妾,所以自小,臣妾就学了做鱼的手艺。」
「可是——」
「御厨都做不出使臣想要的味道,陛下不如就让臣妾试试」
「......朕答应你,若爱妃替朕解决了这个麻烦事,朕就答应爱妃一个要求。」
我笑了笑,扑进男人怀里:
「能呆在陛下身边,已是臣妾祖上积德,哪还敢奢求其他的」
「爱妃可会一直爱朕」
「当然!」
「阿禾当年也是这么说的,但她最终还是食言了,你不准这样——」
「吧唧。」
我亲上了男人的脸:
「虞堇爱陛下,日月可鉴,天地为证,若有作伪,虞堇就天打——」
裴澈捂住了我的嘴。
「朕知道爱妃的心意了。」
我凑上去,仰着脸朝他笑:
「那陛下可愿吃臣妾做的膳食了都是按照陛下喜好做的,花了臣妾不少的心思呢,求陛下疼疼臣妾。」
「是朕不对,辜负爱妃一片心意,今日可还有爱妃的膳食」
「在臣妾宫里温着呢,就等着陛下去吃。」
「走吧。」
大掌牵起我的手,拉着我走出门外下台阶。
我看着男人意气奋发的身影,心中发出了冷笑。
裴澈,你偷来的、抢来的,我都会让你一样样还回来。
待这膳食结束,就是我与你清算之际。
我将锅里的汤汁淋洒在鱼的身上后,伸手浸入铜盆,水面涟荡。
「端去吧。」
「是。」
有人福了福身,将菜端出门外。
净脸之际,绿萼走到我身边。
「娘娘,万一——。」
「放心吧,北国使臣赫连兰是时瑾的手下败将,曾特地跑到家要切磋,他吃过我做的鱼,会帮我们的。」
「可是天下之味,难免重复。」
「但会往醋鱼里放酒酿园子与桂花的,独我一份。」
沿着小路走,落座于用餐处的屏风后。
赫连兰和裴澈寒暄洽谈,听得我正犯困时。
听见男人声音透露哽咽:
「此乃这几日吾吃过的最好的鱼,与故人有几分相似。」
「想必那人对赫连大人极其重要。」
「是啊,只可惜,英人早逝,死在了火里。」
「是朕不对,提及大人伤心事,今日以茶代酒。」
我松开了膝盖上攥紧的衣裙,闭了闭眼。
火中难以逃生,是我离开时的伪装。
看来赫连兰已经去过了曾经我和时瑾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