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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诏书告示天下。
哪怕是我仿写的圣旨,又怎样。
起疑之人看了字迹,也只会摇头无奈。
裴衔星登基那日清晨,我叫住了他:
「我死后,将我与你叔父合葬。
「然后不要告诉燕燕我所做的事。
「就让她以为,是我这个娘爱慕钱财,将她卖给了兵营之人吧。」
.......
我没出过远门。
没想到唯一一次就是此行来见他曾被吊挂的城墙。
水里映射出我发黑溃烂的脸庞。
我看着有人为他竖立的墓碑。
伸手拂过上面的【时槿】二字,笑着笑着落了泪。
骗子,我来了。
意识涣散之际,我看见他站在日光里,笑着朝我伸手:
「翘翘,我们回家。」
「姑娘,还记得我吗」
秋日黄昏,血般的枫叶染红了半边天。
我正想麻溜地收完摊,好回家歇息。
可男人清冽润泽的声音打破了我放空的思绪。
我抬起眼,所见的便是玉树兰芝的少年郎。
他递来一个骨哨。
上头的花纹是我自己刻的蝴蝶,我不会认错。
不过这枚骨哨,前几年我把它送给了奄奄一息的将军。
「是你!当年那个小将军!」
我惊讶地叫出声。
他笑得弯了眼:「不过我现在不是将军了。
「这次来,是为了报姑娘当初的救命之恩的。」
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也不全是我救的,把你送到郎中那,就被我娘揪着耳朵拎回家了......」
「但当年令尊却替在下垫上了药钱,改日我定亲自上门拜访令尊。」
「不用了。」我吸吸鼻子,「前年海难,他们都走了。」
「抱歉。」
「我叫虞翘,你叫什么」
「我叫裴——叫我时槿就好。」
我煞有其是地点点头:「我每日会在这摆摊,你有事来找我便是。
「至于救命之恩,我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放在心上。」
时槿欲言又止。
最后只是点点头。
但从那日起,他每天都来寻我。
理由五花八门,有时是家里的猫想吃鱼。
有时又是他寻见了新奇玩意,想送给我。
我不是愚钝的人。
但我有自知之明。
时槿的谈吐气度不是一般富家子弟可比拟的,又长得这般好看。
我看着手背上混着血的鱼鳞,垂了垂眼。
虞翘配不上他。
所以在坊间开始流传我与时槿的传闻时,我躲开了他。
甚至连着半月没有出摊。
直到他敲响我的屋门。
时槿没有撑伞,雨丝打湿了他的乌发。
「虞翘,我心悦你,。你可愿嫁我」
像被树上的柚子砸晕了脑袋,我感觉自己晕乎乎的。
「啊」
「从你救我那日起,我就对你一见钟情,忍了几年,把麻烦事断了干净,我才敢来找你。」
「你真的喜欢我」
他迫不及待地如数家珍:「我手下有五十六间铺子,布匹、兵器各样都有,还有.........」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
「我愿意。」
他激动地抱着我在雨中转圈。
就那样,我与他成了亲,生了燕燕。
他说自己现在只是寻常百姓,我看着他与我一同下水捕鱼的随性模样,决定信他。
但元禾找上门时,我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