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里的铁锈味突然变得浓重，林霍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
系统提示的金色光斑在视网膜上炸开时，他正盯着面具人手中泛黄的手稿残页——那是他们在古籍区翻找三天才拍下的线索，此刻正像诱饵般挂在对方指尖。
“分散。”他用口型对王丽说完这两个字，喉结动了动。
队友们的反应几乎是同步的：王丽攥着镇纸的指节发白，却立刻朝管道左侧挪了半步；李明的玉牌在袖口撞出轻响，他原本发抖的膝盖突然绷直，像被什么推着似的往右侧缩；小芳的手掌还按在他心口，热度透过破洞的T恤渗进来，她睫毛快速颤动两下，冲他点了点下巴——心灵感应已经启动。
面具人的脚步声在管道外停住了。
林霍贴着管壁的耳朵捕捉到布料摩擦声，对方似乎在调整文件袋的位置。
系统提示的金色光斑再次闪烁，这次不是概率，而是刺目的红：“前方五米处有隐形结界，存活概率5%。”他的后颈瞬间沁出冷汗——之前系统只提示过灵异威胁，结界这种人为布置的障碍，还是第一次。
“小芳。”他压低声音，手指轻轻碰了碰她手背。
少女立刻闭眼，额角青筋微微凸起，睫毛上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进衣领。
三秒后她睁开眼，瞳孔里还残留着混沌的雾气：“东南方，墙根下有块青砖是活的。”声音轻得像羽毛，“结界……像张网，罩着文件袋。”
林霍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起老乞丐临终前塞给他的铜哨，此刻正贴在大腿内侧——那是他们在新手村用生存点换的最后一件道具。
“李明，你带着王丽走东南角，掀了那块青砖。”他快速扫过队友，“小芳跟我绕北墙，引开他的注意力。”
“凭什么我跟他？”王丽突然拽住他衣角，嘴角的血痂被扯裂，“要引也是我来。”她的呼吸喷在他耳垂上，带着铁锈味，“你系统准，得留着命看提示。”
林霍喉咙发紧。
三天前在化学实验室，就是这个女孩用身体替他挡了厉鬼的指甲；两天前在储物间，也是她把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塞给他时说“混混要饿死了多丢人”。
他反手握住她手腕，能摸到跳动的脉搏：“我数到三，一起动。”
“一——”
管道外传来纸张撕裂声。
林霍的系统提示瞬间炸成一片金雾，光斑组成的字刺得他眯起眼：“目标触发警报，剩余撤离时间17秒。”
“二——”
李明突然发出短促的抽气声。
林霍转头，看见少年的玉牌在发光，青白色的光映得他脸色更白：“结界……在发烫！”
“三！”
林霍率先撞开管道挡板，锈铁片划破他小臂，火辣辣的疼。
小芳紧跟着跳下来，落地时踉跄一步，他立刻揽住她腰——这是他们在医院副本练出的默契。
左侧传来重物坠地声，是王丽拽着李明跳了下来；右侧响起玻璃碎裂声，面具人显然追了过去。
“往锅炉房跑！”林霍拽着小芳往反方向狂奔，系统提示在眼前滚动：“前方十米有绊魂索，概率23%；左拐三米有通风口，概率41%。”他想也不想往左带，小芳的手突然收紧：“后面！”
他猛地回头，月光里，面具人的青铜面具泛着冷光，文件袋已经打开，半卷手稿被夜风吹得哗哗翻页。
对方没有追来，只是站在原地举起手，指尖夹着张符纸——林霍认得那是黄金级的追魂符，之前在兑换列表里见过，需要五千生存点。
“小心！”小芳的尖叫混着符纸燃烧的噼啪声。
林霍感觉后颈一凉，系统提示突然变得清晰：“追魂符锁定目标，破解方法：用活人的血在符纸烧尽前画出离字诀。”他几乎是本能地咬破舌尖，血珠溅在半空，符纸“噗”地熄灭，化作黑灰落在他脚边。
“你系统……能提示解法？”小芳的声音带着颤音，她盯着他嘴角的血，“之前在停尸房，你避开红衣女也是因为……”
“先跑！”林霍拽着她冲进锅炉房，锈迹斑斑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里面的霉味比管道里更浓，他摸到墙壁上的裂缝，把小芳塞进去：“等我。”转身又冲了出去——他听见王丽的喊叫声从西侧传来，带着明显的吃痛。
月光下的操场像被泼了层水银。
林霍看见王丽半跪在地上，李明正用校服帮她包扎小腿的伤口——那里有道深可见骨的划痕，应该是面具人手下的匕首。
系统提示疯狂闪烁：“左侧三米有厉鬼，概率12%；右侧五米安全，概率89%。”他抄起脚边的铁棍挥向左侧，空气里传来尖啸，一团黑雾被打散，露出张青紫色的脸。
“走！”他架起王丽，李明立刻扶住另一边。
四个人跌跌撞撞往废弃教学楼跑，身后传来面具人的笑声，经过面具过滤后像指甲刮黑板：“跑啊，跑得再快……能快过每月十五的零点吗？”
废弃教学楼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林霍踹开半扇破门，血腥味扑面而来——这里显然刚死过人。
他把王丽放在积灰的课桌上，系统提示突然安静下来，金色光斑缩成一点，在他眼底明灭：“当前安全区域，存活概率78%。”
“系统……刚才在追魂符那会，提示了解法。”他抹了把脸上的汗，血混着汗滴在课桌上，“可能危险等级越高，提示越详细。”
李明的手抖得厉害，他摸出玉牌擦了擦，玉面映出他发青的脸：“我……我之前在兑换区看过资料，说黄金级以上的系统会解锁溯源功能。”他抬头，“你这提示……会不会已经是进阶版？”
小芳突然按住太阳穴，眉头皱成一团：“有人……在靠近。”她的声音发闷，“很多人，脚步很轻……像……像没穿鞋。”
林霍的后颈再次泛起凉意。
系统提示的金色光斑重新炸开，这次不是字，而是一幅模糊的画面：教学楼后门，二十多个身影贴着墙根移动，长发垂落遮住脸，脚踝处拖着黑红色的血痕。
“是……是当年化学实验室爆炸的学生。”李明突然轻声说，“老校史里写过，七六年七月十五，仓库化学试剂泄漏，十七个学生被锁在实验室里……后来学校封了仓库，烧了记录……”
“他们来找面具人？”王丽扯了扯他衣角，伤口的血浸透了校服，“还是来找我们？”
答案在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中揭晓。
后门的朽木被撞开，第一个“人”抬起头，林霍看见她脸上的皮肤像融化的蜡，眼睛的位置是两个血洞。
她的视线扫过众人，最后停在林霍胸前——那里，系统提示的金色光斑正随着他的心跳明灭。
“他们……他们在看系统光。”小芳的声音带着哭腔，“好多……好多声音在说‘抢……抢光……’”
林霍猛地拽起她往教室外跑，李明背起王丽紧跟其后。
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还有此起彼伏的呜咽。
系统提示在眼前疯狂滚动：“后门封锁，概率0%；窗户，概率37%；天台，概率52%。”他踹开窗户，玻璃碴子扎进掌心也顾不上，先把小芳推出去，转身接住李明背上的王丽。
四人刚爬上天台，楼下就传来重物撞击声。
林霍扶着栏杆喘气，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低头看掌心的血，系统光斑正顺着血珠流动，在地面拼出一行新字：“终极存活概率……0%。”
“啪。”
天台铁门被推开的声音。
林霍抬头，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面具人手里的文件袋已经空了，半卷手稿被他捏在指尖：“想知道二十年前的真相吗？”他举起手稿，“想知道你养父母为什么消失吗？”
王丽突然攥紧他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骨头里。
李明的玉牌在发抖，小芳的瞳孔又缩成了针尖。
林霍盯着面具人背后——二十多个“学生”正顺着楼梯往上爬，血痕在台阶上拖出蜿蜒的红线。
系统提示的金色光斑突然变得灼热，像团火在他眼底燃烧。
这次的字他看得很清楚：“月亏时分，钟楼顶层，存活概率……正在计算。”
面具人笑了，手稿被他抛向空中：“接住它，或者被他们撕碎——选吧。”
夜风卷起泛黄的纸页，其中一页飘到林霍脚边，他弯腰捡起，看见上面熟悉的字迹——那是养母的笔记，最后一句写着：“七月十五，夜墟之门，霍儿，若你看见这个……”
楼下传来玻璃碎裂声，最近的“学生”已经爬上了二楼。
林霍抬头看向钟楼，月光下的指针正缓缓指向十一点半——距离零点，还有半小时。
（远处钟楼传来闷响，林霍攥紧手稿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能听见队友们急促的呼吸，能听见“学生”们越来越近的呜咽，能听见系统提示在脑海里持续的嗡鸣。
而面具人正一步步逼近，青铜面具后的眼睛，像两团烧不尽的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