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七月,只要我没用九百九十九片玫瑰为老婆护肤,她就要打胎。
直到昨天,她盯了一款祛痘膏十秒,我毫不犹豫下单十箱。
她却举起花瓶砸在我头上。
可等我从icu出来后,又给我端茶送水。
我满心欢喜,以为她终于接受了我。
当晚,被下了药的我和刚成型的胎儿就被她挂上了拍卖网站:
拍卖紫河车和老公,资助白月光创业。
有人问她我怎么办。
那个废物掏了两百万,就一分都拿不出来了。
让他跪着给我沐浴也坚持了两年就半途而废了,我不过是废物利用!
可她不知道,两天后我就彻底接管家里的公司。
一个公司能否上市,得求我点头。
1
我全身肌肤都是闻洲哥哥的,让他那双狗眼看了就已经是恩赐,他竟然还敢用这些东西羞辱我!
柳如烟把三瓶精华一起往腿上抹,嘴上仍得意地冲弹幕炫耀:
这一瓶就四位数呢!我一天要用七瓶!
连网友都看不下去了:
又要骂又要用,贱不贱啊——
还没等说完,就被柳如烟熟练地踢出直播间。
你们这群嫉妒我的就别叫啦,毕竟我再把他当奴才使,他也只会围在我脚边‘汪汪’叫。
不过看你们这么喜欢——不如我把他也上架了,你们喜欢的就去拍卖!
紫河车在二号链接,有需要我可以现场打胎!包新鲜!
我大脑昏昏沉沉地,才刚恢复知觉就听见这么几句。
下一秒,就见柳如烟对着我拍了好几张照片,兴高采烈地跟粉丝们分享:
虽然他被我用过了,但质量很行,要不是闻洲要回来了,我肯定会自留用的……
闻洲。
听见这两个字,我惊出一身冷汗,彻底从噩梦中惊醒。
那个为了两千块钱就把柳如烟卖了,跑出国的初恋,傅闻洲
可我身体僵硬,甚至连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如烟的声音恰好响起:
我天天给他下这么重的药伤不伤身体关我什么事我就是不想他跟我说话烦我而已。
我不可置信。
我身体状况直线下降,医生说是药物服用过度,甚至产生了抗体。
竟然都是她做的只是因为觉得我打扰了她
胸口似乎被烈焰灼伤,我甚至感觉到了喉头的血腥气,可拼尽全力,只能让手指轻轻颤了颤。
柳如烟自然是不会注意这些细节的。
她正甜蜜地冲弹幕讲述着她和傅闻洲的恋爱故事。
虽然我们的过去被这个狗男人毁了,但闻洲已经回国了,只要他创业成功,我们就能破镜重圆了!
我愤怒地攥紧拳。
当初傅闻洲欠钱被找上门,只为了跟我要两千块,就把奄奄一息的柳如烟扔上我的床。
怎么可能还爱她,给她想要的为来!
可现在的我,只能听着弹幕对她极尽夸赞:
姐妹真是女人中的女人!睡一个钓一个,我以后也要活得这么潇洒!
看完老公照片,我只好奇白月光长什么样……
柳如烟一条一条读过去,眼睛又是一亮:
给我送十个嘉年华,我就直播喊闻洲过来,让大家好好比较比较!
饶是在一点一点夺回身体的掌控权,我只能动一根手指的身体,仍旧没能阻拦柳如烟给傅闻洲打电话。
听着那边激动的声音。
我的心渐渐沉到谷底。
只能在弹幕激烈的期待声,和讥讽我只能做个熟睡的丈夫声中,听着柳如烟给傅闻洲打开房门。
2
粘腻的吻声从玄关响到卧室。
几年没见,两人干柴烈火地就要往我身边倒。
怎么,秦川满足不了你
傅闻洲看向我已然睁开一条缝的眼睛,笑意更深。
我目眦欲裂。
他知道我醒了,就是故意的!
啧。
看见我吃人一般的目光,傅闻洲嗤笑一声,抬腿,猛地把我踹在地上!
砰一声巨响,钻心的痛从肋骨传来——
我整个人磕在桌角上,血腥气自胸口瞬间蔓延开!
我难以自抑地咳嗽起来,剧烈地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
情欲上头的柳如烟一个激灵,飞快从傅闻洲怀里爬起来,把他推上阳台,这才端了杯水来看我:
秦川,你醒啦
可我对上那双温柔的眉眼,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之前就是这样,哄我骗我,整整九年
见我不说话,柳如烟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把水往桌上一砸,也不准备把我扶起来,叉着腰数落我:
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多吓人给我买新出的那个包包,今天去客房自己反省,我就原谅你。
我抿了抿唇。
用恢复知觉的双臂撑着上半身,爬回了床上。
大概是看到了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柳如烟一时间竟没再催我去客房。
又或者,这是我第一次,对她的要求不闻不问。
我沉默,去摸床头的手机。
秘书刚发来消息:秦总,新上市的公司项目,请您先过目。
倒数第二个,赫然是傅闻洲。
秘书冷笑:
他文件里还夹了二十块钱,难不成是想拿这点钱贿赂我可笑!
是啊。
我也觉得可笑。
这个连二十块钱都不舍得出的男人。
被柳如烟这种,几乎一天就要撒着娇从我兜里掏走一万的女人,放在心上。
那我算什么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可剧痛让我什么都做不到。
只是抬头,平静地看着柳如烟:我想听听孩子的胎心。
3
傅闻洲在窗台上趴着。
这是别墅的三层,摔下去死不了人,也得骨折。
柳如烟心疼得脸都白了。
压根听不进去我说了什么,只是想着办法地把我往出赶:我不要包了,你先出去!
丝毫看不见我骨折的肋骨。
我沉默地闭了闭眼,给秘书发了句,让他上。
我倒想看看,给点阳光,他们能做到什么地步。
4
消息才发出去没一分钟,阳台上传出了动静。
傅闻洲兴奋地踹碎了转角的花瓶。
如烟!如烟!我公司活了!
听说是秦氏掌权人亲自张口提点我!连我打点的二十……咳咳,那些钱也都恭恭敬敬地退回来了!
原来他自己也知道丢人。
我扯了扯嘴角,死死盯着柳如烟的脸。
在看到傅闻洲的一瞬间,她松了口气。
紧接着,又意识到我还在场,脸色转绿,老公,你听我解释……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傅闻洲先冷下脸:
你叫谁老公呢
如烟,听好了,以后你再也不用跟他逢场作戏,忍气吞声了,孩子也可以留着了!
听见这句,我竟然可耻地松了口气!
柳如烟身体一直不好,所以我一直等时机成熟才敢要孩子。
如今已经七个多月,再要打,太伤身了。
我闭了闭眼。
再睁眼,却对上了柳如烟犹疑的目光。
听见傅闻洲即将成功,她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沉浸在喜悦里的傅闻洲,自然没发现异样。
他只是笑着走向我。
还敢让我趴在窗上,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哦哦,我差点忘了。
如烟肯定不希望自己怀着这种人的贱种,你说对吧
一瞬间,我的心脏似乎被攥紧。
连呼吸都抽着疼。
5
为了让家族认可柳如烟,我在她怀孕的第一时间就去做了绝育。
父亲无可奈何。
只能同意,她生下的孩子,无论男女,都是为来秦氏的继承人。
等她生产完,带回来让我们见见。
只差一点。
啪!
傅闻洲猛地一巴掌,扇断了我的思绪。
左脸瞬间高高肿起。
我狼狈地抬起头,对上他讥讽的视线。
女人都送你床上了。
秦川,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废物!
这巴掌力道大得我舌根都在发麻。
疲惫席卷了我全身。
我没有跟傅闻洲争论。
只是直直看向柳如烟:
就是因为钱吗
听见我的声音,柳如烟浑身一震。
昨天,她还在床上撒娇着喊我老公,今天,只不过是因为我的药提早醒了几个小时。
一切都变了。
柳如烟下意识摇了摇头,又在傅闻洲看向她时猛地变了脸色。
她两步迈上前,抬手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似乎要把心里那点犹豫一起发泄出来。
明明我们两个才是天作之合!是你这个小三一直插在中间!活该!
转头,她又娇柔地贴在傅闻洲肩膀上,去摸他揍我的手,疼不疼
我哑然。
九年,我不仅没少过她吃喝,更是竭尽所能地奉上全部。
几万一箱的护肤品,我隔周就主动给她买两套。
我没亏待过你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傅闻洲先一步拽着我的头发,左右摇晃。
如烟,你看,他还想着挽回你呢!
你说男人怎么能贱成这样
玛德,真给我们同胞丢脸!
傅闻洲义正言辞,抬腿往我脸上又是一脚!
柳如烟下意识去拦。
可她肚子太大,只是被动作带到,就痛苦地弯下腰。
我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
却被柳如烟一句:
秦川现在在我的链接上被拍卖呢!他可值钱了!
从头浇了一盆冷水。
我在她心里,只是件值钱的商品。
傅闻洲却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似地,拍了拍我的脸:
这样吧,秦川,你喊我声‘爹’,我就留你儿子一命,怎么样
6
他说的是柳如烟肚子里的孩子。
我不可置信——他把柳如烟当成什么了!
若是从前,我一定会给柳如烟讨个公道!
但今天,我累了。
发现我连眼神都没落在他身上,傅闻洲明显怒了。
他拿起手机叫外卖,三盒堕胎药,不到十分钟就送到了。
柳如烟拿起水就要喝。
不行!
我顿时声嘶力竭,不太灵活的四肢并用,连滚带爬地夺下药。
柳如烟对这个药过敏!
这个剂量下去,会要命的!
柳如烟却抬脚往我头上踹。
眼底的嫌弃更甚,她转而拿起第二盒药。
我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被人打断,又重新锻造,呼吸之间,就出了一身冷汗——
我叫。
那可是两条人命啊。
我闭了闭眼。
眼眶酸涩,脸上却发冷。
……爹,放过她吧。
空气都寂静了一秒。
然后,是傅闻洲的大笑。
他把柳如烟搂在怀里,痛快地猛亲了一口,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柳如烟没说话,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
三、三百万!
秦川,现在拍卖到三百万了!
7
他竟然值这个价!
直播没关,弹幕疯狂滚动着:
对,他长得很像秦老爷子,胸口前的胎记更是跟秦少爷一摸一样!
那人正好消失了九年,我赌一把!
傅闻洲凑过去看了看手机屏幕,又看向我,表情有些诡异。
柳如烟也是同样:
你是说,这个像条狗似地喊你爸爸的,是秦家大少爷
我眼皮颤了颤。
下一秒,二人关了麦克风,笑得前仰后合:
现在还有这样的傻子呢!
那当然得卖!这钱不要白不要啊!
于是,我就这么以三百万的价格被拍卖了出去。
买家很激动,连发了三句等着啊就消失不见。
柳如烟嗤道:
钱都没到账,我肯定会等着啊!
说这话时,她已经关了直播,这下也不担心我在旁边了,全心全意扑在傅闻洲身上激吻:
你放心,就算他已经叫了,这个孩子我也不会留着的。
胸前的窟窿不住地往出漏血。
我眼前一阵阵发着黑。
却仍凭借毅力睁开眼睛。
我要把这两人的嘴脸都深深地刻在脑袋里。
让自己,这辈子都不要忘记。
注意到我的视线,柳如烟娇笑道:
也好,让你好好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男人。
以后到了别人家多努努力,防止被退货退到我这来哦。
于是,我劝她去医院那句话没说出口。
一时间,空气里只有二人暧昧的喘息和水声。
情至深处,柳如烟甚至喊的是我的名字!
我浑身青筋绷起,痛不欲生!
然而下一瞬间,房门被人剧烈地拍响!
两个衣着整齐的保镖猛地踹开了房门,闻声赶到我身边。
随后,一道威严的声音自二人身后传来:
听说,有人在拍卖我秦成礼的儿子!
听见这个名字的一瞬间。
我面前二人的脸白得犹如地府而来的鬼。
是秦、秦——
data-fanqie-type=pay_tag>
8
秦氏总裁秦成礼!
这句话跌跌撞撞绕了好几个弯才出口,尖锐得险些刺破我耳膜。
我被吵得终于提了点精神。
抬起头,就看见几乎落下泪的父亲。
他靠的很近,却不敢碰我。
秦川……
不等他吩咐,专门的医师有序地出现在我两侧,将我轻柔地放上担架。
等我离开,刚刚的慈父已然变回了商场上杀伐果决的秦成礼。
不等他开口。
柳如烟腿一软,先摔在了地上,捂着肚子,整张脸都拧在一起。
救、救……
秦成礼拳头攥得嘎吱响,却终究没能对孕妇狠下心。
柳如烟却连自己的安危都顾不上了,跪着膝行两步:
秦川……真的是您的儿子
那为什么……他从来都不告诉我!
秦成礼冷笑:
告诉你,让你这样的吸血鬼缠着我们家不放连带着你的小白月光一起养了
他一记眼刀,傅闻洲险些吓尿——
他可怜的小公司,在这人面前不堪一击。
可偏偏,他这时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趁着秦成礼的目光不在他身上,从三楼阳台上猛地跳下去!
一声闷响。
他竟是连哀嚎都没敢,就这么跑了。
团队所有重心都放在保护我上,一时间竟然也没人顾得上追傅闻洲,让他跑了。
秦成礼眯了眯眼,转身就想走。
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
却没迈动腿。
柳如烟拽着他的裤脚,非要得到一个答案才能安心。
秦成礼深吸一口气:
是,秦川是我最优秀的儿子,他是秦家全部的希望。
就这样一个人,在九年前突然告诉我,他看上了一个无名无姓的姑娘,甚至连联姻都要推了,只为了娶她!
我放下狠话,他竟然真的要跟我们断绝关系!白手起家,就为了给那个女孩当靠山!
9
他每说一句,柳如烟的脸就白一分。
嘴唇翕动,她竟是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可秦成礼没停。
你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吗
我调查过,她前男友为了赌,欠了大笔债,从她身上剥了最后的价值,走投无路找上我儿子,只为了两千块钱,就把她卖了!
听说他们在一起五六年了,就值两千块,柳小姐,你说好笑么
说完这句,秦成礼一甩袖子走了。
只留嘴唇都白了一个度的柳如烟,怔怔地盯着肚子。
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出……
只要有这个孩子,她的后半辈子就都有着落了。
不止如此。
还有秦川。
那个为了她的尊严,不愿告诉她,在傅闻洲心里,她柳如烟就值两千块钱的秦川!
就这么被她……
柳如烟此刻如遭雷击。
她摇摇头,却怎么都甩不出去秦川的一举一动。
她想起来刚在一起第一年,秦川有段时间确实很颓废。
他说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了。
可饶是如此,家里全部的钱仍然给她拿去做spa。
秦川从没让她为钱担心过。
第二、三年,秦川喝酒到胃穿孔,自己在医院住了几天,回来的时候还给她买了喜欢的包,病痛更是一字没提。
接下来的几年,她越来越离不开秦川。
她感觉得到,他在一天天变得优秀,而她什么都没有。
第八年,她下定决心要给秦川一个孩子。
她想用孩子绑住他。
而就在这时,傅闻洲回来了。
九年得一切在柳如烟脑袋里打转。
让她又哭又笑。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又为什么,偏偏等到这个时候……
可没有人能回答她了。
不仅如此。
剧烈的情绪起伏之下,她流产了。
10
她甚至顾不上打120,只是伸手,试图把那团东西往肚子里塞——
柳如烟坚信,只要孩子还在,她和秦川,就还可能回到过去!
毕竟秦川那时候,是那样在乎她的孩子!
柳如烟眼底闪过一丝期冀。
可她什么都做不到。
血越流越多。
四肢越发无力。
柳如烟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可这样轻微的疼痛,已经不能让她清醒了。
她只能无助地回头,看向傅闻洲刚刚站着的地方——
那里早就空无一人。
她怔了两秒。
旋即是崩溃的大笑。
我怎么、现在、现在才看清你!
11
我醒来时,已经回了秦家老宅。
专门的团队24小时轮流看守养护着,我的伤倒是很快就控制住了。
现在已经能正常动作了。
又习惯了两天。
我开始处理秦氏的事务。
问题不难,就是杂。
病床的小桌板摞起高高的纸页,挡住了帮我整理的秘书。
但她总能在我伸出手时,准确地递上我想要的东西。
于是在傍晚之前,
我处理好了一切。
再抬头时,却不是秘书。
而是一个温婉的女人。
她轻轻朝我笑了笑,连夕阳都逊色三分。
我一怔,试探着开口:
祁月息
她点点头,证实我的猜测。
祁家大小姐,我当初联姻的对象。
在这种场合下遇到,我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她却旁若无人地整理好一切,给我拿出一只饭盒。
菜样简单,却能一眼看出,是她亲手做的。
我愣了愣。
终于在菜凉下去之前开口:
抱歉祁小姐,当初年轻气盛毁了你的婚约。
但我做过结扎手术,给不了你想要的。
我话说得很直接。
祁月息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
我想要的,一直都明明白白地站在我面前。
于是我咽下了之后的话。
一时无言。
可这时,门外忽地传来一声尖锐的喊叫,打断了我们之间的谈话:
秦川!!
你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我有话想跟你说!
12
声音哑得不像话,但我知道是柳如烟。
我叹了口气。
她来了很多天了,类似我错了、你都原谅我那么多次了,这次为什么非要跟我闹,难道你就非得赢过我才行吗、你是不是就是觉得丢人的话说了无数,我背都能背下来了。
也不知从哪找到我的消息。
赶走,打一顿,威胁……
什么办法都使过了,就是没赶走她。
要死要活地,非得见到我人。
每次只要我醒过来一会,就能听见她的声音。
她似乎是摸透了我的作息。
又似乎是……一直没停。
门卫为难地传来消息:
她把那团肉一直踹在怀里,非说那是少爷的儿子,谁碰了谁偿命,又恶心又招虫子,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我觉得好笑,又可怜那个死胎。
当初揣着真的,她每天控制不住地想去找傅闻洲,想方设法地威胁我要打胎。
现在真的如她所愿了。
她又闹什么呢
甚至不给我孩子一个清净!
我回过头,恰好对上祁月息的目光。
里面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很快就消失不见。
她只是公事公办似地看着我:
等您想好了,可以给我个答复,我可以等。
我的心蓦地一软。
嘴比脑子快地开了口:
早就定下来的婚约,再拖就不像话了。
等我出院那天,就办婚礼。
祁月息猛地转过头,怕我反悔似地点了点头:
一言为定!
似乎是听见了我们的谈话。
从祁月息轻快的脚步离开那天开始,柳如烟不再喊了。
我喊人夺下孩子好生安葬。
也算我们最后的父子情分。
做完这一切,我原以为生活终于能回到正轨了。
直到婚礼当天。
13
到达会场,我还没见到祁月息,先被穿着婚纱的柳如烟拦住了。
我原本连理她的心思都没有。
可她身上,穿的是我给祁月息定制的婚纱!
这段时间没人宠着她,柳如烟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婚纱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她只能狼狈地捂着瘦成排骨的胸口。
见到我的视线终于落在她身上,柳如烟眼睛一亮。
竟像是初恋的小女生似地,羞红了脸。
秦川……
脱下来。
不等她说完,我就冷冷开口。
这件婚纱被她穿过了,肯定不能再给祁月息。
但我也不可能再让柳如烟再白白占走我的便宜。
柳如烟却像没听见我的声音一般。
秦川,我从没想到,我能拥有这么盛大的婚礼。
听说全程的大屏都会转播这一幕——你觉得我这样美吗他们会不会觉得,我配不上你
她紧张地把碎发别到耳后。
不知道这些日子她经历了什么,整个人就像是一朵衰败的花,急速枯萎下去——
我从她的头发里,看见了几根白色的。
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永远不可能是我的新娘。
我毫不犹豫地挥挥手,你们是都瞎了贼都把衣服偷走了,还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
一旁犹豫的保镖这才蜂拥而上。
我不是贼!
我是秦川的未婚妻!是这场婚礼的新娘!
他说过他会娶我的!我也答应了!我们、我们现在就差领证了!啊啊啊啊啊啊滚开!!
可我都亲自发过话了,保镖手下根本不可能留情。
甚至有些鄙夷:
小姐,九年了,你要是真聪明,去哄着秦总领张证,现在都不至于这么难看。
又要玩又舍不得钱,那不就是贱
不知道这句话里的哪个字刺激到了柳如烟。
她忽地怒吼:
等我生下孩子,我们就会去领证了!
我现在怀着孕不好看,你们就非逼着我拍照吗!你们都是想来羞辱我的对不对!
秦川!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欺负我!你还是不是男人了!你说话啊!
见说什么都没用,她又来了气,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可我只是从保镖手上接过那条裙子。
果然,裙摆被踩脏了。
我叹了口气。
去把我房间里那条婚纱取出来。
记住,这次,谁都不能碰。
14
听见我的声音,柳如烟挣扎的动作终于停了。
她怔怔地看着我。
你要把它送给祁月息
为什么啊秦川
就因为我没能生下那个孩子吗
我努力过了,可它就是不肯回去……
柳如烟的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可怜兮兮地捂着肚子。
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
好半晌,才抬起头看我。
我还能怀孕,秦川,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我不跟你吵架了,跟傅闻洲也划清关系了,好不好
她的头几乎低到尘埃里。
我却仿佛听见什么笑话似地。
你想跟他划清关系,人家同意了吗
柳如烟怔怔地看向我手指的方向。
傅闻洲混在人堆里,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向所有来宾推销自己的公司。
但所有人都当他是透明人似地,目不斜视地继续说话。
向来被捧着的傅闻洲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当面点头哈腰,转过头就骂。
原先都是背地里的动作,没人发现也就算了。
但恰好这次,他对上了柳如烟的目光。
顿时被踩了尾巴的耗子似地跳了起来:
柳如烟!你在这干什么!
老子不都说了,女人在家呆着就行,每天出来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福气都被你败光了!
呸!晦气!
15
傅闻洲话音落下,柳如烟的气又起来了:
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在外人面前就是这么条丧家犬!
这两天你不都靠卖我的首饰才活下来的!
要是没有我,你早就不知道横死在哪个街头了!
骂着骂着,愤怒的柳如烟干脆上了手。
她狠狠拽着傅闻洲的头发往地上按!
傅闻洲显然没料到,这女人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整个人一个踉跄,竟然被摔到了我面前!
额头都直直磕出了血!
我原本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就这么站在原地。
他们竟然还在一起
我倒是真有些好奇。
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傅闻洲,现在落到这个地步,又该怎么样
只见傅闻洲骂骂咧咧地站起身,一抬头,看见是我,一愣。
转而露出一个谄媚的笑。
干脆连站都不站直了,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脸往我大腿上贴:
哎呦,这不是……秦少爷嘛……
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
他似乎是想跟我套近乎。
又不敢。
生怕勾起我当初的回忆,更记恨他,一张脸纠结成了苦瓜,到最后只挤出嘿嘿一个笑来。
我被他这样子逗得笑了一下。
傅闻洲却像看见什么特赦令似地,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膝行两步上前,离我更近:
少爷,少爷……话说到一半,他忽地抬手,又给了自己一巴掌,不对,现在是秦总了!
秦总,秦爷爷,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您看我这上有老下有小,没有工作,我们一家都得喝西北风呀!
他姿态放得极低,声音却不小。
叫旁人听来,倒好像是我在欺负他!
显然,他就像利用这点舆论。
可他忘了。
这里,是我的地盘。
我抬脚把他踹开。
他又连滚带爬地回来。
还没来得及接话,就听见我不带温度的声音:
为什么要放过你
难不成……你以前得罪过我
傅闻洲笑容一僵。
于是我抬脚,冲着他凑到一半的脸又是一脚。
嗯说话啊
你这样,好像是我在欺负你似的。
傅闻洲的脸彻底白下去了。
没,没有……
再然后,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我却没放过他:
啊,我想起来了,你确实得罪了我。
月息的婚纱,是你偷走送给柳如烟的吧
走廊里几步一个摄像头,想查出来极为轻松。
我先前只不过懒得计较。
可现在,是他自己送上门的。
16
听见外面哀嚎的动静,祁月息从化妆间走出来。
推开围观的人群,才终于看见站在最中心的我。
她甚至没问我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挡在我身前,警惕地看着柳如烟和傅闻洲。
你们为什么在这
我没有邀请过你们,再不离开,我就要报警了。
可我分明看见,她似乎因为恐惧而颤抖的肩膀。
莫名地,我肩膀松了松,抬起胳膊拉住她的手。
祁月息的脸登时一红,害羞地回头看向我。
这一幕,明晃晃地落进柳如烟眼里。
便成了挑衅。
谁都没注意到,她手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小刀。
因为离得太近,柳如烟只是上前了一步,刀尖就直逼祁月息的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傅闻洲猛地扑过来当下了这一刀!
血色瞬间喷涌而出!
围观人群退出老远。
保镖在我和祁月息身边围成一圈,冷眼旁观这出戏。
傅闻洲受了伤,表情却极为兴奋。
他看着我:
秦总,我救了秦夫人!您就算我将功抵过!
祝、祝您和夫人……新婚快乐……
可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因为柳如烟发现有人坏了她的好事,下手的刀更是不再留一丝一毫的情面,发了疯似地举起、落下,举起、落下!
我第一时间报了警。
即便如此,警察赶到的时候,傅闻洲还是没了声息。
最后留在他脸上的。
是痛苦和谄媚结合的一个笑。
我只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毕竟,这都是他咎由自取。
怨不得别人。
至于柳如烟……
我低头看了眼手机。
秘书给我汇报着情况:
她状态不太对,听不进去话,了解情况后判定需要做精神方面的检查,才能有定论。
我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倒是祁月息有些疑惑地凑过来问我:
你就这么放过她
毕竟,那场直播后来被传上网,热度居高不下,所有人都知道我受了怎么样的折磨。
可我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嗯。
从一开始,我就没准备跟她计较。
我甚至怕她缠上来,再毁了我现在的生活。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庸人自扰。
祁月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也没再继续追问。
只是含笑地指了指我手里抱着的婚纱:
婚礼要开场了,我先去换婚纱吧
17
闻言,我的目光这才落在婚纱身上,用手指蹭了蹭鼻尖,轻声冲祁月息开口:
婚纱坏了。
她连忙去检查。
裙摆上一个漆黑的鞋印,还被扯烂了两条口子。
眼底瞬间划过些许失落。
可再抬头时,祁月息面上只剩了笑,要从我手里接过那件婚纱:
没关系,反正也没人盯着婚纱看,宾客都到齐了,婚礼毕竟还是得继续——嗯
她没拽动婚纱,歪歪头,疑惑地看向我。
我含笑补上了后半句:
就只能委屈你,穿我设计的婚纱了。
祁月息面上有一瞬间的失神。
下一秒,是喜悦。
她猛地扑进我怀里,把我搂得紧紧的。
你还会这个
我摇摇头,不会,躺在病床上现学的。
比起有名的设计师差得远了,但是胜在干净。
不知道祁小姐有没有——
有!不等我说完,祁月息就兴奋地抬起头,牵住我的手,要去换衣间穿婚纱,你送给我的东西,我这辈子都不会松手。
我低头看着掌心里的祁月息的手。
轻轻勾了勾唇。
18
婚礼第二天,我们就去领了证。
彼时,祁月息还穿着我送的婚纱。
我有些无奈,她却怎么都不肯脱。
你送给我,就是我的了!
我不禁有些好笑:好啊,那我倒是要看看,你能穿多久。
于是结婚第四周年纪念日,看着祁月息身上依旧穿着那件婚纱,我彻底说不出话了。
她却仍像第一次见到这件婚纱那样,欣喜地凑到我身边。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我说:坏的。
她指了指婚纱,有些遗憾:
虽然只是结婚纪念日的时候穿出来看看,但毕竟场合不合适,已经开线了。
之后就不能穿了。
我点点头,那好的呢
祁月息像吃了蜜糖的小孩似地,冲我甜甜一笑:
不管是我想要的,还是你想给我的,我现在都有了。
没等我想明白她这句话的涵义,祁月息就迫不及待道:
秦川!我怀孕了!
闻言,我下意识伸出手,紧紧攥住祁月息的手。
仿佛在回应婚礼上,她大胆地那一句我这辈子都不会松手。
于是,带给我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我说:
祁月息,我也不会松开你的手。
就这样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