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我身受重伤,被刚举行完苗疆仪式的阿依兰捡回了家。
阿依兰见我实在可怜,便求了她阿舅,将我留下养伤。
后来阿依兰与西峰的恋情被族人发现。
我跪在苗疆王面前苦苦哀求：
民女愿代替阿依兰前往皇城！
依照旧制,苗疆每十年向皇帝进献美人,尊称圣女,以巩固大虞和苗疆边境的和平。
阿依兰便是是苗疆这一代选中的圣女。
你这张汉人脸,怕是没什么说服力吧！
苗疆王冷笑着摇头。
我抬起头,声音坚定：我听说苗疆有种叫做焕颜蛊的蛊虫！
1
春日的阳光透过树荫,沿着长长的官道,一辆马车由苗疆一路驶向大虞皇城。
我和阿依兰刚互换了衣裳。
现在,我该叫你圣女了！阿依兰枕在我的肩头上娇嗔。
随便,你想怎么叫都行！我刮了刮阿依兰的鼻尖,扶正她的身子。
阿依兰才坐正了不到一刻,又腻腻歪歪地靠到我身上。
我轻点了下她的额头：你这样,不怕你家西峰吃醋吗
阿依兰轻哼一声,冲马车外面喊：西峰！
西峰掀开链子,冲阿依兰和我笑得一脸开怀：只要阿依兰开心,我怎么着都行！
我原本想让西峰从一开始就扮成女子,跟我们一同坐在马车里。
可阿依兰不愿,她说西峰驾的马车平稳,这样她就不会吐了。
至于扮成女子的事情,那让西峰再找机会就好了,毕竟西峰的蛊术可是在整个苗疆都数一数二的。
这一点我可是深有体会。
当初苗疆王安排给我种下焕颜蛊换脸的人,就是西峰！
我这张脸,和年轻时候的和安公主极为相似。
不,不止！
这是一张比和安公主更美貌、更年轻,会让人产生强大危机感的美人面。
阿依兰还添了点苗疆的异域风情,使得这张脸更加妩媚动人。
皇宫金色琉璃瓦的光慌得我几乎睁不开眼,这是我第二次来这个地方了。
2
在乾清宫外站了大半个时辰后,阿依兰有点站不住了。
她上前两步从身后扶着我,旁人看不出端倪,可扮作医女的西峰和承受着阿依兰重量的我却知道,阿依兰这是趁机靠在我身上休息呢！
又过了一会儿,皇帝身边的周公公出来传话：圣女,陛下口谕,今日公务繁忙,还请您前往钟粹宫中稍作休息,改日自会召您面圣！
我在周公公手中塞了片金叶子,躬身行礼：多谢公公！
刚转过身,就听见身后的乾清宫中传来熟悉的女子娇喘：陛下,您轻点！
我用力攥紧自己的掌心。
早就知道她与皇帝苟且不是吗
否则,阿兄也不会惨死！
路过御花园,负责花草更替的花娘们正在摆弄送至各宫的鲜花。
几人不时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你们知道吗和安公主又进宫服侍陛下了！
和安公主不是当今陛下的义妹吗这岂不是乱伦
你们知道什么呀,和安当郡主时就跟先帝不清不楚,骨子里就是个浪荡低贱的女人！
我听说和安那可是有着大虞第一美人的称号的！
引路的御前小太监见我停下脚步,忙冲着管事的花娘阻止：都干嘛呢还不赶紧干活,仔细冲撞了贵人！
花娘们瞬间噤声。
御前小太监这才继续引着我到钟粹宫门口：圣女,您请！
我躬身行礼后,重新压了压面上的白纱：
公公,我来自苗疆,对宫中颇为陌生,还望公公替我解惑！
说着我做了个请的姿势。
随机在小公公手里塞了五片金叶子。
好说,您叫我小叶子就行！小叶子将金叶子收进怀里。
苗疆民风质朴,往日也没见过如此金碧辉煌的宫殿,只听说后宫趣事颇多！
我生性软弱胆怯,可为了大虞和苗疆的安定,也必定尽力坐好本分之事！
故而,能否请教叶公公这宫中生存之道
圣女啊,这事……小叶子吞吞吐吐半天,似不愿开口。
我又硬塞了五片金叶子到小叶子手里：忘公公成全！
小叶子看了眼怀中的金子下定决心,压低声音道：刚才经花娘提起的和安公主,那可是陛下心尖儿上的人,每三日便要进宫陪伴圣驾！
多谢叶公公！我又躬身行了礼。
小叶子轻轻拍了拍胸口,笑道：奴才告退！
这么多年过去,皇帝墨寒萧对和安的控制欲竟然还是如此强烈！
3
墨寒萧登记的那年,恰巧碰上三年一度的科举。
世家大族摩拳擦掌,寒门弟子跃跃一试！
若是取得一个好成绩,便能一步登天,不仅得到新皇的重用,而且从此仕途平坦。
放榜后,那个叫楚冬的新科状元轰动了整个京城。
楚冬原本是一个五品苏州知府家中不受宠爱的庶子。
姨娘早逝,父亲也从未有意栽培。
可自从得了状元,变成了官场上的香饽饽,就连一向只给冷脸的苏州知府,都对他赞不绝口。
没过几天,皇帝设宴召楚冬进宫,次日一早才被人送回来。
一同昭告天下的还有两道的圣旨。
【阿和郡主品貌端庄、深得朕心,即日起加封公主,特赐封号和安,食邑800】
【新科状元楚冬人品贵重,通诗经、善文章,有经纬之才；和安公主柔嘉维则、淑德含章。今紫微星动,主婚配吉兆。特顺天应人,赐此良缘,三日后完婚！】
公主与驸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还曾被人看见携手共放一盏孔明灯为百姓祈愿。
后来,江南地区突发水患,驸马积劳成疾,于家中病故。
墨寒萧怜悯和安公主夫妻分离,故而时常召入宫中安慰。
西峰说完,从茶杯里倒了杯水：
我刚才打听到的就只有这些！
阿依兰趴在我怀里若有所思：可刚才那个小叶子不是说皇帝和公主是……
我抬手堵住阿依兰的话：
这些皇家秘闻,大多都是半真半假,听过就行不必留心！
先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为宫宴做准备！
4
我将阿依兰和西峰打发走后,独自坐在铜镜前愣神。
墨寒萧的确为楚冬与和安公主下了赐婚的圣旨。
可大婚当日,新郎官楚冬却只穿着单薄的衣衫,跪在公主府的床榻之下。
亲眼目睹着和安公主与墨寒萧在红绡帐暖的床榻间缠绵悱恻。
此后,和安公主每两日便要入宫请安,再在隔日的晌午带香而归,脖颈上还有未退却的红痕。
明面上为楚冬赐婚,却又不许他与和安有肌肤之亲。
允楚冬上朝时位列高位,却又不允许他在朝堂上参政议政。
楚冬成了皇帝与和安公主之间龌龊关系的挡箭牌。
可即便如此,楚冬依旧选择隐忍不发。
一则,是因为他真的心爱和安公主,愿意为她卑躬屈膝,
二来,楚冬虽与家中不和,可却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幺妹要仰仗他生活。
直到,那年的上元灯会上。
墨寒萧私服出宫,却在公主府旁边的街市看到和安与楚冬在泗水河边共放一盏孔明灯。
皇帝大怒,当街将和安公主扯入怀中,甩袖离去。
和安被关在养心殿承恩三天,楚冬便被罚跪在宫门口三天。
满朝文武无一人开口求情。
不久后,楚冬便开始感到身体不适,时常头晕目眩。
他原以为是近日劳累所致,并未放在心上。
可没想到,这病竟来得如此凶猛,不到半月,楚冬便在家中病故。
楚冬的死讯传出,却依旧没人开口提及。
毕竟,要他死的人是皇帝。
而楚冬的幺妹,在得知兄长骤逝的消息后,悲痛欲绝。
她原本想在宫门口跪死,替兄长叫冤。
可却在夜间被人从身后打晕,直接扔下了山崖！
5
三日后的皇帝寿辰,我受苗疆王所托,于宫宴上献舞。
苗疆的传统服饰,裙摆绣着繁复的图案,头戴银饰,如同蝴蝶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舞动的身姿如同山间轻盈的流水,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异域的风情。
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目光穿过众人,偶尔落在我身上。
脚踝上的银铃清脆作响,与着阿依兰的口弦和木鼓声交相呼应更添了几分神秘与诱惑。
白蚕纱被风吹起,露出半张熟悉的侧脸,我冲坐在龙椅的那人挑眉勾唇
墨寒萧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惊艳,他微微倾身上前,眯起眼睛在我脸上仔细打量着。
一曲舞罢,我依照规矩行了个苗疆的礼,便要退到一旁。
墨寒萧的目光却仍在我身上停留,半晌,才开口问道：这便是苗疆的圣女
装扮成苗疆使臣的西峰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正是,此乃我苗疆圣女夏冬,特为陛下献上木鼓舞。
木鼓舞
西峰装模做样地摸了摸袖口,开口解释：木鼓舞以鼓点庄重闻名,舞者围绕着木鼓踏步、蹲跳,以彰显对上位者的敬仰之意！
墨寒萧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来到我身上流连：舞姿卓越,只是不知圣女的容貌是否同样出众
我隔着白纱,轻抬眼眸,朱唇轻启：圣女是苗疆王送给陛下的礼物,陛下若想知晓,何不让亲自摘下面纱
墨寒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他轻轻抬手,示意我上前。
我缓步走到龙椅面前跪下,抬头敛目,一脸的乖巧温顺。
墨寒萧伸出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直视他。
我顺从地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惶恐与不安。
墨寒萧轻笑一声,转而抚到我脸上,隔着薄纱,他的指尖微凉。
面纱落下,露出那张与和安公主年轻时极为相似的脸庞。
墨寒萧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他怔怔地看着我,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的脸……
我微微垂下眼眸,做出一副羞涩的模样：苗疆王只说陛下会喜欢！
墨寒萧手掌用力将我扯进怀里,目光灼灼,仿佛在看一件珍贵的宝物：好！朕喜欢！
说着,哈哈大笑着拍手：赏！圣女舞姿卓绝,容貌更是倾城,朕心甚悦！特封美人,赐钟粹宫主位！
墨寒萧起身,顺势将我抱起：今夜,朕与美人还有要事相商,众爱卿自便即可！
5
房间内燃着西峰新制成的苗疆香料,我披着最轻薄的纱衣被墨寒萧拉入怀里。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脖颈处,带来阵阵酥麻：这一次送来的圣女叫什么名字
我轻颤着身子,双手紧紧攀附着他的肩背：臣妾名唤夏冬！
墨寒萧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他低沉地笑了笑,声音里满是愉悦：你害怕朕
我微微摇头,强装镇定地回道：陛下乃真龙天子,夏冬自然敬畏。
他闻言,笑意更甚：敬畏朕倒希望你能对朕多些真心。
说话间,手指在我的发间穿梭,动作轻柔而暧昧,只是不知这话究竟是想对谁说的！
墨寒萧似乎也并未真的期待我的回答,他低头吻上了我的唇,霸道而温柔。
我闭上眼睛,任由他的索取,心中却五味杂陈。
这一夜,我成了皇帝的女人,也成了自己仇人的榻上之欢。
次日清晨,我醒来时,墨寒萧早已离开。
我起身坐在铜镜前,手指不自觉附上镜中那张与和安公主极为相似的脸。
阿依兰屏退众人,拉着我跟从前一样藏进被子里,小声问道：皇帝独宠和安公主这么多年,你真的有把握把她抢过来吗
我拉着阿依兰的手放到我的脸上,温柔笑道：阿依兰,你觉得我这张脸像谁
阿依兰在我脸上轻轻掐了一下,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肯定是和安公主啊！
我神秘莫测的摇摇头：非也非也,这张脸最像的是十六岁的阿和郡主！
什么意思阿依兰不明所以地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
男子薄情,或许会更偏爱年轻女子！我讪笑着去抓阿依兰腰间的痒痒肉。
阿依兰怕痒,被我这一番捉弄笑岔了气。
6
我俩还在嬉闹玩闹,就听见外面有小太监尖声禀报：和安公主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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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惊,忙将阿依兰塞进被子里藏好。
自己起身将身上衣装服饰整理好。
不一会儿,就听见门被人粗鲁地推开,紧接着是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
该死的贱婢,竟敢拦着本公主的路！和安公主怒不可遏地骂道。
我从内屋走出,只见和安公主正一脚踩在一个小宫女的背上,那小宫女疼得脸色惨白,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和安公主发泄了一通后,才施施然地走到我面前。
她环视了一圈屋内,最后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哟,这不是苗疆来的圣女吗怎么,刚一进宫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勾引皇上和安公主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不卑不亢地盯着和安公主：依照旧例,苗疆圣女原本就是要送到陛下身边侍奉的女子！
好一个依照旧例,那你这张脸该怎么解释
和安公主伸手捏住我的下巴,逼迫我抬头与她对视。
她的眼神中满是愤怒与嫉妒,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一般。
我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和安公主这是在嫉妒吗毕竟十六岁的您,可是大虞第一美人!
和安公主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猛地松开我的下巴,扬起手就给了我一个巴掌。
红色的指印留在我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
我捂着红肿的脸颊,目光却未曾从和安公主身上移开。
公主殿下,岁月不饶人啊！我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和安公主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我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句话。
她颤抖着手指向我：你……你竟敢……
我轻轻摇头,打断了她的话：公主,您应该明白,在这后宫之中,总是会有年轻貌美的女子的！
和安公主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她扬起手想要再次打我,却被我灵巧地躲开了。
我顺势跌坐在地上：
公主殿下,臣妾只是依照大虞和苗疆多年前的约定,进宫服侍陛下,您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和安公主气得浑身发抖,她瞪着我,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你不过是一个苗疆来的野丫头,也敢跟本公主争宠
我趴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却仍强撑着说道：
公主殿下,臣妾不敢。只是臣妾既已入宫,便是陛下的人,还望公主殿下能够高抬贵手,放过臣妾。
和安公主闻言,冷笑一声：放过你本公主今日就要让你知道知道,这后宫之中,究竟是谁说了算！
说着,她便高高扬起手来。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7
和安公主的动作一顿,她转过头去,只见墨寒萧正站在门口,目光冷冷地看向她。
和安,你在做什么
墨寒萧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和安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连忙松开手,强作镇定地说道：陛下,臣妾只是教训教训这个不懂规矩的贱人。
墨寒萧走到我面前,将我扶起,目光留恋地看向我的脸颊。
她的脸,是你打的墨寒萧问道。
和安公主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是,但她以下犯上,本宫也是一时气愤。
墨寒萧闻言,脸色一沉：
和安,她是苗疆送来的,朕不想再挑起两地纷争！
和安公主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墨寒萧,泪水盈满眼眶。
陛下,您竟然为了她凶我
和安说完,便一甩袖子,快步离开了钟粹宫
墨寒萧看着我,手指附上我的脸,眼中满是柔情：朕说过,要你好好保护自己。
臣妾惶恐,和安公主地位尊贵,臣妾不敢惹她不快！
墨寒萧轻轻叹了口气,将我扶到椅子上坐下：你不必害怕,有朕在。
我低下头,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多谢陛下隆恩,臣妾感激不尽。
墨寒萧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你很聪明,朕很喜欢。朕要先去看看和安,今晚上再来陪你！
我微微欠身,声音柔和：恭送陛下。
墨寒萧满意地点点头,起身离开。
8
这些年,和安公主早就被墨寒萧养成了骄纵的性子。
光是哄逗她开心,就错过了下午朝臣在养心殿议事的事情。
晚上,墨寒萧乘坐步辇到钟粹宫时,阿依兰正在给我脸上的伤上药。
他进门看到这一幕,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脸上的伤怎么样了
我忙低下头,轻声说道：陛下,臣妾不碍事的,有医女照料,过几天就好了。
墨寒萧闻言,目光凌厉地看向一边的西峰：苗疆来的医女
西峰被他的气势所摄,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拿起白纱想要遮住受伤的侧脸,却被墨寒萧止住动作。
别动,让朕好好看看你这张脸！墨寒萧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我微微颤抖着抬头与他对视。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我的脸颊,停留在那个红肿的指印上,指腹用力碾压。
墨寒萧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这样一巴掌打下来,倒是跟当年一样楚楚可怜,让朕忍不住怜惜！
一阵痛意袭来,我下意识咬住唇瓣轻呼出声：啊,陛下轻些,臣妾好疼！
我的寝衣与多年前养心殿外的那个一身素服的倩影融合,墨寒萧眼前一阵恍惚,再分不出谁是谁。
他将我扔进窗幔中,大力撕扯着我的里衣。
你是朕的,父皇已经死了,你合该是朕一个人的！
墨寒萧将我压在床榻之上撕咬,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都吞入骨血之中。
我疼得眼泪直流,却仍紧紧攀附着他的肩背,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墨寒萧像是发了疯一般,在我身上宣泄着他的欲望与渴求。
一晚上不知道叫了多少次水,直到天边泛白,一切才终于归于平静。
他趴在我的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朕以后会护着你的！
我闭着眼睛,似乎是累惨了,并未回应！
9
自这日起,后宫似乎变天了。
墨寒萧一连七天都宿在我宫里,就连和安公主入宫都只是进一面就匆匆回到我的钟粹宫。
在和安公主的安排下,朝堂上参我霍乱朝纲的折子如同雪花一样落在养心殿中。
可皇帝却依旧不闻不问,只是一味地与我寻欢作乐。
在阿依兰和西峰的控制下,我的脸正好在承宠半月知识好的彻底。
皇帝看到我光滑如曾经的脸,眼里划过一丝黯淡。
朕今晚还有事,你自己睡！
说罢,转身快步离开！
等墨寒萧走后,阿依兰熄灭外殿的灯火,只留下一只蜡烛。
就着微弱的烛光,拉着西峰和我坐在小桌上,阿依兰这才不解地问：
我怎么觉得,皇帝更喜欢你脸上受伤的时候呢男人不是都喜欢美人吗
或许是脸上有伤更惹人怜惜西峰猜测道。
那倒不是！我摇了摇头。
墨寒萧第一次见和安时,她还是先帝从江南的花船上带回来的清倌。
她相貌出众,才貌双全,人都叫她阿和姑娘。
阿和所在的花船碰上水匪,被先帝所救。
先帝当即就相中了站在最后面的阿和,威逼利诱了老鸨,将人扛回了宫中。
先皇后大怒,砸烂了几十件杯具,又命宫人掌箍阿和。
想要进宫替自己母后出气的墨寒萧,进宫时看到的一幕,就是阿和泪流满面的望向宫门口,眼中满是凄凉之色。
盈满泪水的双眸,被扇红的侧脸和白嫩的肌肤,只一眼,墨寒萧就和先帝一样喜欢上了这个女人。
可当时的墨寒萧只是太子,他不能也不敢出手相救,甚至就连开口求情都做不到。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父皇将阿和抱入怀中带走。
如今,有一个长相极为相似的女人,同样面带红痕地在他面前遭受这些,身居高位的墨寒萧如何能不心生怜悯！
你们大虞人,对待感情真是莫名其妙！
我笑着摸摸阿依兰的头：这几日,吩咐你们的事情都办了吗
西峰从袖中取出今天晚上每点成的香料：按照你的吩咐,香每天每次皇帝来都会点！
阿依兰也点点头：你脸上和身上的药膏前几天也都是我特制的！
这两样东西,分开不仅无毒,而且还于身体有益。
可若是同时使用,那便是无药可解的剧毒！
你应该知道这毒无药可解吧！阿依兰又紧张的拉着我的衣袖。
我点点头：我知道,你放心,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10
墨寒萧连续多日的宠幸,让我在后宫中的地位迅速攀升。
昔日那些对我冷嘲热讽的宫妃,如今也一个个收敛起锋芒,对我笑脸相迎。
这日,墨寒萧又如往常一般来到钟粹宫。
我换上他最喜欢的素色舞衣,在烛光下翩翩起舞。
墨寒萧坐在一旁,手中把玩着酒杯,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我。
舞毕,我款款走到他面前,轻声说道：陛下,臣妾为您准备了一份惊喜。
墨寒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哦什么惊喜
我微微一笑,转身吩咐阿依兰将东西呈上来。
阿依兰端着一个托盘走到墨寒萧面前,托盘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盒。
这是苗疆独有的解毒丹,可解百毒,苗疆每十年才能凑齐药材制得一颗,愿陛下龙体康健,永葆青春。
墨寒萧接过小瓷盒,打开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为何要将如此珍贵之物赠予朕
我低下头,声音柔和而坚定：
这几日因臣妾之事惹得朝堂非议,臣妾心中忐忑！
在苗疆,若是两人有仇或者新生嫌隙,便会彼此下毒,若是解了毒便重归于好！
那若是解不了呢墨寒萧好奇的问道。
那边是大仇得报！
说着我像是想起来什么有趣的事,笑得格外开怀。
墨寒萧看着这张脸上生动俏皮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将小瓷盒重新盖上,收进了袖中：你有心了！朕让人好生放着。
我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柔情：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福气。
11
又是一年一度的上元佳节,
同往日不同的是,墨寒萧携我同登城楼,与民同乐。
烟花绽放于夜空,绚烂夺目,我依偎在墨寒萧的怀中,看着城中百姓起呼万岁。
他搂紧我,下巴抵在我的头上,轻声说道：朕早就想同你一起登上城楼享万民跪拜了！
我微微一笑,感受着冷风吹过带起的一丝凉意。
墨寒萧似乎感受到了我的颤抖,将我搂得更紧了一些。
冷了吗他轻声问道。
我摇摇头,将脸埋进他的怀中。
突然,墨寒萧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我惊呼出声,忙伸手去搀扶：陛下！
周围的侍卫和宫女见状,连忙上前。
快传太医！我大声喊道。
趁着人群骚动,我看了眼身后的阿依兰和西峰。
二人立刻会意退下,逐渐隐入人群不见了。
我看着不远处泗水河的方向升起的孔明灯,这皇城要变天了！
养心殿中,太医匆匆赶来,为墨寒萧诊断后,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陛下……陛下这是中毒了！太医颤声说道。
中毒,什么毒我连忙追问道。
太医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微臣……微臣也不知晓,此毒甚是古怪,从未见过。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太医：你胡说,陛下怎么会中毒,今日陛下未曾用过任何东西！
太医低着头,不敢与我对视：微臣……微臣也不知啊！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宫女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娘娘,和安公主来了！
我心中一沉,和安公主这个时候来,恐怕是来者不善。
果然,和安公主一进门,就指着太医骂道：什么狗屁太医,怕不是早就被人收买了！来人,替陛下问安！
跟在和安公主身后的随行医官上前,替皇帝检查,一炷香后,才起身行礼。
公主,陛下所中之毒来自苗疆,名曰春日红！
给朕将苗疆圣女拿下！
床上悠悠转醒的皇帝,刚好听到医官向和安公主的汇报,气急败坏地伸手指着我。
扑通一声,我跌坐在地上：臣妾冤枉啊！
一个身着宫装的嬷嬷从殿外走进,手里捧着一个托盘。
启禀陛下,这些是老奴从圣女宫中搜出。香膏无毒、香料也无毒,可二者同时使用,便会激发毒性！
和安公主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墨寒萧瞪着我,眼中满是愤怒与失望：这是朕的乳母嬷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趴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却仍强撑着说道：
陛下,臣妾真的不知道这毒是怎么回事！臣妾早就为您献上解毒丹,臣妾又怎会下毒害您啊！
墨寒萧闻言,脸色愈发难看。
解毒丹哼,朕早就找人验过,那分明是剧毒之物,怕是你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用解毒丹为幌子来掩盖你的真正目的！
我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恳切。
陛下,臣妾真的冤枉啊！臣妾对您的心意,天地可鉴,您怎能如此怀疑臣妾！
和安公主在一旁冷笑。
陛下,您可别被这个贱人给骗了！她不过是苗疆送来的一个圣女,哪里有什么真心对您！如今事情败露,她自然是要百般狡辩的！
拖下去,乱棍打死！
等一下！和安公主坐在墨寒萧床前：既然一定要处置,那不如将她交给和安,您知道的,和安同她有仇！
12
自从上元节那日中毒后,墨寒萧的身子就越来越差。
到了七月份,甚至只能躺在床上,半梦半醒着,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再次见到墨寒萧时,我跟在和安身后侍奉茶水。
墨寒萧已经糊涂了,看到两张几乎一摸一样的脸出现在眼前,他下意识伸手去抓。
和安,朕又梦到你早些年了！阿和身着素衫白裙,一双泪眼楚楚可怜地看着朕,朕恨不得将你从父皇手中抢过来！
和安将热烫的汤药一勺勺喂到墨寒萧口中：怎么,是如今的和安不漂亮了吗
墨寒萧被呛到,费力地起身咳嗽,大手攀上和安的肩头,喘着粗气：如今的和安……朕也是欢喜的,和安怎么样朕都心悦之！
可要是我不喜欢你呢和安恶狠狠地盯着墨寒萧。
墨寒萧被和安的眼神惊骇住,眼神也恢复了半分清明：和安,你同朕说什么
和安刚要开口,就看见墨寒萧慌张地捂住自己的双耳：够了,朕不愿意听！你给朕滚出去！
我凑上前,用力拉开墨寒萧的手,强迫他看着面前的和安。
只听和安一字一顿道：我说,阿和不喜欢你,和安也不喜欢你,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
啊啊啊-
墨寒萧从喉间溢出绝望的吼声：凭什么,父皇他已经死了,是朕亲手杀了他,朕为了你亲手杀了他！
你为什么不喜欢朕,你凭什么不喜欢朕！
和安公主被他吼得往后退了几步,脸色变得苍白。
我手上用力将墨寒萧重新扔到床上,开口反驳：先帝喜欢阿和,喜欢的是年轻美貌的姑娘。陛下喜欢和安,爱的是权力更替。你是为了你自己弑父夺位,而后强占和安以满足自己的私欲！你不是为了她！
对啊,你明明不是为了我！和安面色狰狞地上前,从袖中掏出瓷瓶打开,全部倒入墨寒萧口中。
我面露疑惑：这是什么你还要救他
我刚说完,墨寒萧就在床上来回翻滚,一会如蛆虫一般扭动着身体,一会又止不住地颤栗,最后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这是墨寒萧当年要下给楚冬的药,我悄悄地换了！和安说完面色悲怆。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和安公主：你……你竟然……
和安公主凄然一笑：我隐忍了这么多年,就为了这一天！其实你要是不回来,我再过个十年八年也能害死他！可你不但或者回来了,还给他下了春日花,那我就可以提前我的计划！
你早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下的毒是春日花,那你为什么留下我我没忍住后退一步。
你下你的春日花,我下我的冬日寒,两者有什么冲突吗
我突然就反应过来,为什么墨寒萧自上元节起就开始病入膏肓。
无论是春日花,还是冬日寒,这两种都是慢性毒药。
可偏偏能用来压制春日花毒性的药物,都是冬日寒中的剧毒成分。
和安挑眉看着我,尽可能笑得一脸温和：我知道你是夏冬,也记得你是楚夏夏！是我夫君唯一的幺妹！
我瞪大了眼睛,颤抖着声音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留着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和安公主转过身,神色复杂地看着我,随即笑道：
你是夏夏啊,嫂嫂为什么要杀你若是我杀了你,阿冬又该生我气了！
就在此事,门外传来禁军统领的声音：公主,陛下,臣有事禀报！
墨寒萧此时也开始悠悠转醒,低声呢喃着：解毒,给朕解毒！
和安抬手甩了墨寒萧一个耳光,又将人打晕了,咬牙切齿道：这毒哪有解药啊能解百毒的解毒丹不是已经被你当成毒药扔了吗
你……
我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和安打断。
你赶紧走,嫂嫂拦住他们！
嫂嫂
嫂嫂在！和安胡乱摸干脸上的泪水。
那你呢我扯住她的衣襟反问。
我总有办法的！和安说着,不知转动了哪里,身后竟出现了一个密道。
我想拉着和安同我一起离开,却被她用力甩进了密道锁上机关。
这密道里面一片漆黑,我只得费力地用手摸索。
恍惚间,面前经出现点点光亮。
我下意识躲避,却听见有道异常熟悉的声音在叫我：夏夏！夏夏！
阿依兰！我朝着那道光亮狂奔而去,在被一道柔软的娇躯抱满怀时彻底失去了意识！
13
我睁眼时,便看见阿依兰一脸担忧地将我护在怀里。
见我醒了,阿依兰冲外面的西峰喊道：西峰,人醒了！
醒了就没事了！外面的声音传进来。
阿依兰将我扶起,又给我喂了点水。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大概是昏迷了太久,我的声音依旧沙哑。
阿依兰继续让我喝水：大虞乱了,镇北王从边境回去收拾残局了。苗疆咱们也回不去了。我和西峰商量着,咱们一起去苏州,那里即是你的家乡,而且土地丰饶,你说呢！
挺好的！
将近半壶水灌下去,我清醒了不少,又继续追问：和安她怎么样了
阿依兰将水收起来,跟我紧挨着：第一次见到和安公主这样的人,她一把火把养心殿点着了,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呢！
你似乎对她有跟以前不一样的看法
阿依兰点点头：
上元节的时候,你虽然示意我们赶紧离开,但我和西峰还是被禁军堵在宫门口了！
是和安替我们解了围,还给了我们她的腰牌,让我们躲进公主府！
我突然反应过来：和安身边那个医官是西峰假扮的
阿依兰继续点头：
她将我们放在身边,办事时从不避讳着,生怕我们看不懂还特意放慢语速！
和安与镇北王、苗疆王之间都达成了协议,这才使得最后墨寒萧孤立无援只能在床上等死！
哦,对了,她还有句话让我带给你！
她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黄雀之后还有鹰犬在伺机而动！她这一生拼劲全力,也只不过是从笼中雀变成黄雀！她说她累了！
14
我叫阿和,是江南花船上的一个清倌。
一定有什么特别的话,我长得还算不错,妈妈从小就夸我：留在花船上,可惜了这副皮囊！
果然,十六岁那年花船遇上了水匪。
有个身披锦绣华服的男人出手帮我们平了水患,条件是我跟他走。
等进了皇宫,我才知道他是皇帝。
皇帝喜欢我的年轻貌美,喜欢我唱江南的小调。
可皇帝的宠爱是福气也是祸患。
皇后娘娘说我是低贱的娼妓,文武百官说我是蛊惑人心的狐狸。
哼,随他们怎么说,反正我能吃饱饭了！
可好日子还没过几年,皇帝就意外离世了,皇后也不知道为什么撞棺而亡。
明明她马上就要是太后了！
当天夜里,我就被人扒光衣服扔到了新帝墨寒萧床上！
他命人将我用铁链禁锢在床榻上,肆意羞辱折磨,还问我是否见过他！
开玩笑,我原先可是他亲爹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见过他呢
不知是那句话得罪了他,他竟然越发疯狂,动作更加粗鲁野蛮。
随便吧,谁都行,反正妈妈以前说过,命贱的人活着就已经是奢侈了！
科举过后的宫宴上,墨寒萧问座下站着的新科状元想要什么。
他说,他想求娶我！
我下意识抬头朝他望去,这怕不是个傻子,我都烂成什么样子了还要求娶。
这人一身月白的素色长衫,宽大的袖摆,一副文人扮相,生的也是清风朗月般干净,与我定然不是同一类人。
可这人却说,他心系我良久,此生非我不娶。
墨寒萧铁青着一张脸替我们赐了婚,又将我升了公主,私下却警告我不许同他来往。
这人莫不是有毛病！
我想法子从刚建成守卫还不太森严的公主府溜了出去。
私下见到那位状元郎时,我突然觉得这人怎么生的这般好看。
我记得,他叫楚冬。
妈妈说,他给了不少钱让人善待我,还说科考完就给剩下的银子带我回家。
他说,他要娶的人是当年的阿和姑娘,也是当今的和安公主！
我自是心中欢喜万分！
可我忘了,楚冬是臣子,而我只是皇帝的禁脔！
成婚那人,我被压在床上,楚冬被压跪在地上,我们都身不由己。
因着我哭,楚冬还挨了板子。
我也曾试着反抗墨寒萧,可换来的只有更严厉的惩罚。
我跑不掉,楚冬被我害苦了,也逃不掉！
那年上元节,皇帝宴请百官,无法出城。
我拉着楚冬乔装后到河边放灯,那天我依偎在楚冬怀里,别提多安心！
可孔明灯还没飞多高就被人一箭射了下来,我也被墨寒萧抓走了。
没过多久,楚冬就死了！
外面都说是病逝的,可我心里跟明镜一样,这毒是我下的！
楚夏夏跪在我府前那天,我知道。
也是我派人将她打昏扔下了偏远地界山崖,我不能让她落到墨寒萧手里。
那山崖不高,年少时我乘着花船还路过一次,貌似是个颇有人烟的寨子,总归是能活下去的！
至于我,我想成为阿冬的妻子,也想当楚夏夏的嫂嫂。
可我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