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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久不见苏柔儿,我甚至有些恍惚。
她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不止,再无当时醉阴楼万金一夜的花魁的神采。
唯一没变的,是她脸上那份刻在骨子里的恶毒。
她凭什么怀孕!
凭什么能当上王妃,过好日子!
而我却只能躲在窑子里生不如死!
都是她害的!都是她害的!
站在她对面的丫鬟是个生面孔。
听她情绪激动连忙捂住了她的嘴。
你小点声!
要不是之前宋公子对我有恩,我不可能冒死帮你潜入府邸!
你赶紧出去吧,被发现咱俩都死定了!
和我猜的一样,苏柔儿能躲过层层防守潜入府内,身后必定有人相助。
原来是那个半疯了的宋砚辞。
我冷笑一声,吩咐暗卫盯紧她。
以我对宋砚辞和苏柔儿的了解,他们冒着危险潜入府中,不可能只是为了探测消息。
果真,苏柔儿压住了脸上的恨意,趴在那名小丫鬟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小丫鬟一开始还有些害怕,连忙摆手。
却在看到苏柔儿往她手里塞了一只金镯子后,动摇了。
你确定这药只会让王妃起疹子不会害她性命
苏柔儿挂上了虚伪的笑,连声安慰。
那当然了,我就是气不过她过得那么好,想出口恶气罢了。
她是王妃,我能对她做什么
这事就算东窗事发,也只会以为她是不小心吃了什么相生相克的食物,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丫鬟这才将信将疑地点头接下了她递过来的药包,二人匆匆分开了。
不多时,那名小丫鬟就端着一碗汤药敲响了我房门。
王妃,这是郎中开的安胎的补药,你趁热喝了吧
我没吱声,只是静静看着她。
下一瞬,小桃突然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打在丫鬟的脸上。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汤药被掀翻在地,黑褐色的液体倾洒在一旁的兰花草上。
原本生机勃勃的兰花瞬间枯萎,发出恶臭难闻的味道。
丫鬟吓得立马跪在了地上,不知疼地接连磕头求饶。
说自己只是一时利欲熏心,遭奸人蛊惑。
从她嘴里,我很快得知了苏柔儿他们的落脚处。
等我带着人赶到破烂的茅草屋时,苏柔儿还在得意扬扬。
那一包毒药下去,保准她江清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连碰了她尸体的人,也会肠穿肚烂而死!
陆奕不是很在乎她吗,肯定也会中毒!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也从屋内传来。
没错,这个贱女人,害我现在像老鼠一样苟活在这破地方!
要不是他们,我现在还是人人敬仰的将军府二公子!
隔着破败的木门,我勾起了一抹冷笑。
有些奴才,当了几天主子就以为自己真是主子了。
下一瞬,我抬手推开了门。
却没想到,在一堆破布里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若不仔细辨认,还真看不出那就是当初自诩清高的宋砚辞。
正好,一窝端了,省得徒留祸端。
他们看到我,脸上纷纷露出了诧异又惊恐的表情。
江清月,你怎么还活着!
你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或许是被陆奕宠了太久,让我对这种阴暗丑恶的嘴脸下意识有些反胃。
我也无数次幻想过亲手血刃仇敌的一天,我以为自己会有大仇得报的畅快。
可当这天真的到来时,一切都有些没意思了。
不知道是因为恶臭味还是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胃里传来一阵不适感。
就在这时,陆奕突然来了。
他一袭白衣和这污秽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奕命人按住了他们几个。
满脸心疼地将我扶了出来。
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我看着他,笑了笑。
听你的。
陆奕宠溺地帮我把脸颊边的碎发别到了耳后,牵着我的手回了家。
听说苏柔儿被扔到了最下等的战俘营,没多久就被折磨死了。
而林湛也被送到了象姑馆,供那些有特殊癖好的权贵取乐。
至于宋砚辞,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那天我和陆奕刚一离开,宋砚辞就好像突然清醒了一样。
笑着笑着就哭了,然后一头撞向了侍卫的刀刃上。
听到小桃愤愤地跟我说这些,我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只是笑着继续缝我手中的虎头鞋。
陆奕突然推开了门。
把一大沓写满了密密麻麻名字的纸放在了我面前,有些撒娇地指着那上面的字:
清月,你快帮我选选,我们的孩子应该叫什么名字
我想了好多都不满意!
我浅笑了一声,指着其中的一个名字。
就这个吧。
陆无忧。
希望他一生喜乐,无忧无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