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4.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阮女士,您的父亲现在情况不太乐观,请您尽快来医院一趟！
放下电话,顾不得身后顾弋的反应,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手术室红灯亮起,我焦急地在外面来回踱步。
怎么会上一世我明明记得是阮疏月拔掉父亲的氧气面罩才导致父亲窒息而死！
可这一世阮疏月应该没有时间来医院才对,难道说是因为我的改变才加快父亲的死亡
我在内心不停祈祷,期望父亲能够渡过此次难关。
就在我反复踱步时,忽然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我抬头一看。
是他！
季临西！
你怎么来了
季临西将我扶到椅子上坐下。
听说我岳父病了,赶来看看。
我小脸一红。
我们还没成婚呢
他眼底泛起狡黠的光。
刚领完证就想过河拆桥
他尾音故意压得极轻,带着三分漫不经心的挑拨。
前几天也不知是谁电话里说我愿意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忽然用指节抬起我下巴。
现在反悔的话......
要被判‘婚内逃婚’罪的,嗯
说完从兜里掏出两张结婚证在我面前晃了晃。
没错,昨天我没出现在顾弋和阮疏月的婚礼上,就是和季临西领证了。
也是我告诉其他未婚妻候选人,若顾弋问起,就答我在暖床。
至于他信不信,一百多个人轮番敬酒,就算他酒量再好也会有几分醉意。
这时手术室门打开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
病人暂时无性命之忧,需送进ICU观察几天。
我双脚一软,差点跪下,幸好季临西一把扶住我。
我跟着医护人员将父亲送进ICU,隔着玻璃窗看着虚弱的父亲。
季临西抬手擦了擦我的眼泪,搂着我肩膀。
你若不放心,不如转院吧。
我泪眼婆娑地看向他：
转院
他点点头。
转到我名下的一家私人医院,那里的医疗条件只会比这里更好！
会不会麻烦你
他垂眸盯着我攥紧衣角的手指,鼻尖几乎要撞上我的。
夫妻之间谈什么麻烦
还是说,你宁愿去敲那个野男人的门,也不愿敲我的
提到顾弋时,他猛地扣住我后腰往怀里带,抵着我发顶闷声说：
阮晞,嫁给我之后不许再想其他男人。
否则我不介意给你点惩罚......
正在这时,顾弋匆匆赶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
他早上听我说‘亲妹妹’还没缓过神来,什么亲妹妹,谁的亲妹妹
又见我接个电话匆匆离去,他原本想继续睡会,可心中实在烦闷,便开车追出去。
结果到医院又见到我和一个男人暧昧不清,顿时怒火中烧。
牛津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后颈就被拽进一片带着冷香的阴影里。
阮晞,你贱不贱,你竟然背着我找野男人
领带被他扯得歪向一边,露出锁骨下方那道阮疏月昨晚咬出来的红痕。
季临西慢条斯理地将袖口往上卷了卷,淡淡开口：
晞晞,过来！
顾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你说过去就过去
看清楚了,这是老子的女人！
我猛地挣脱他的束缚。
你胡说什么
随后站到季临西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
我能搞定。
转头看向顾弋时,目光多了几分厌恶。
顾少这种时候不躺在温香软玉里哄亲妹妹喝补汤,倒有闲心来查我的岗
顾弋眉毛拧成一个川字。
你什么意思
我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听不懂人话
某人真是可怜啊,睡都睡过了,竟不知睡的是自己的亲妹妹！
我歪头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色,故意将‘亲妹妹’三个字咬得极慢。
他瘫坐在地上,呢喃着摇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
月月怎么会是我的亲妹妹呢
她不是你妈带过来的吗你们不是亲姐妹吗还是说你也是我的亲妹妹
我嫌弃地向后退了两步。
呸,你可别瞎说！
我和你可没什么关系！
5.
这时,走廊尽头响起一阵哒哒的高跟鞋声。
阮疏月醒来后不见顾弋,听说来医院了,还以为出事了,急忙赶过来。
只见顾弋像丢了魂一般瘫坐在地上。
她恶狠狠地瞪我一眼。
贱人,弋哥眼睛都红了,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我无奈地摊开双手。
是他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太脆弱,怪不得我。
她蹲在顾弋身边,握住他的手。
弋哥,你怎么了
顾弋见到她后,又想到我说的话,一把推开她的手。
滚开,别碰我,恶心！
阮疏月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眼眶红红的。
弋哥,你以前从不凶我的,是不是这个贱女人说了什么
顾弋踉跄着站起身,指着她质问道：
我问你,我们什么关系
夫妻啊,我们昨天刚办完婚礼。
你骗我！为什么她说你是我亲妹妹！
阮疏月错愕几秒,随即恢复正常。
弋哥,你信我还是信她
我自是......
话未说完,就被阮疏月打断。
我和阮晞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
只不过妈妈嫁给顾叔叔时,只带着还在肚子里的我,没有选择姐姐,姐姐因此怀恨在心。
她这么说就是骗你的,你不信我还不信妈妈吗
阮疏月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断定母亲是绝对站在她这边的。
她的眼角无声地划过一滴泪,哽咽开口：
从法律上来说,我妈嫁给你爸,我们算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你若是介意......
顾弋盯着她睫毛上颤巍巍的泪珠看了一会,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哭什么,我又没说不信你。
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我自是信你。
话音刚落,怀中的阮疏月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浸湿他的衣衫。
他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轻声安抚：
乖,别哭了,我心疼。
阮疏月渐渐停止哭泣。
那我们回家吧,我听说你来医院了,还以为你出事了,吓坏我了。
好。
就在二人转身要走之际,顾弋回头望向我。
阮晞,还不跟上,别忘了你还是顾家的一条狗！
我冷笑一声。
顾少什么记性
我朝一旁的男人伸出手,示意他将结婚证递给我。
我拿着红本本晃了晃,烫金的结婚证封皮恰好落在二人骤然瞪大的眼睛里。
昨日民政局里的工作人员还叫我季太太呢。
顾弋的喉结猛地滚动,阮疏月的指甲几乎掐进他西装面料。
我慢慢走近,鞋跟敲出咚咚的心跳声,在他绷紧的下颌线前停住：
至于狗......
顿了顿,指尖划过他锁骨下方未消的红痕。
拴不住主人的野狗,才有资格叫别人畜生吧
阮疏月眼尾上挑,假睫毛颤出淬毒般的锋利弧度。
贱人,你以为勾搭上别人就找到靠山了。
随后上前两步,对着我身旁的男人说道：
季先生是吧,恐怕您还不知道吧,您娶的这位夫人可曾经弋哥的暖床丫头。
三年前在西郊别墅,她可是穿着我的旧睡衣,跪在床上给弋哥喂醒酒汤呢。
说到‘跪’字,她更是膝盖微屈做出半蹲姿势。
知道为什么弋哥不娶姐姐吗
姐姐平日比较放荡,上个月家庭医生给她做的检查,据说HPV16型阳性呢。
她边说边趁机将头歪向季临西,却被季临西轻松避开。
建议您尽早做个检查,万一被传染可就不好了。
季临西慢条斯理地替我理了理头发,在阮疏月惊讶的目光中轻吻我唇角：
有件事忘了告诉顾太太......
我和我老婆婚前体检报告,已经同步给了顾家法务部。
他点开手机中两张HIV
阴性检测单,在阮疏月骤然惨白的脸色里晃了晃。
不过顾小姐这么关心我们的健康......
不如把你和顾弋的
DNA
检测报告,也公开晒晒太阳
不知为何顾弋见到二人一唱一和,心中十分恼火。
不就是检测DNA嘛,我堂堂顾家大少爷难道会怕你们
若结果非你们所想,阮晞,我不管你是不是季太太,赶紧滚回顾家当条狗！
季临西刚要替我反驳,我拦下他。
顾少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自信！
可以,我应下了,不过若是你们是亲兄妹,又该如何呢
顾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
那我就跪下来向你磕头,大喊三声对不起！
好,一言为定。
话音刚落,阮疏月肉眼可见地慌张。
顾弋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打紧,只是检测DNA而已,不疼的！
说完拉着阮疏月离开。
临走前,阮疏月回头瞪我,无声地说道：
你别得意太早！
6.
二人离开后,我和季临西准备办理转院。
医生拿着父亲的病历本说道：
病人目前的情况无法完成转院,还需观察几天。
季临西安慰道：
别担心,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等父亲病情稳定后我们就转过去。
我点点头。
这时顾弋带着DNA检测报告回来了。
他举起手中的报告,得意扬扬地说道：
阮晞,记得今晚就回顾家当条狗。
说完一把将报告甩在我的脸上。
阮疏月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道：
姐姐,看来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我还真的不忍心看姐姐当条狗,毕竟怎么说也是我的亲姐姐。
说完还假意地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我打开DNA检测报告,上面写着二人无血缘关系。
我怔愣片刻,随即反应过来。
原来做了手脚啊！
阮疏月顿时恼羞成怒：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以为我们会骗你
顾弋慢悠悠地说道：
阮晞,看来你不愿意做狗！
我冷笑一声。
不如问问医生,这报告到底真假！
走就走,谁怕你！
说完顾弋大步离开,我和季临西跟在身后,丝毫没有注意到阮疏月那恶毒的眼神。
到了鉴定室,起初医生咬死不承认,在季临西的威胁下说出实情。
是阮小姐给我一张卡,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测出没有血缘。
说完颤巍巍地将真实报告递过来。
顾弋看完后顿时脸色煞白。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他一把揪住医生衣领,惊得医生的眼镜瞬间从鼻梁上滑落,歪斜着挂到了嘴角。
这次是真的,您和阮小姐确实是亲兄妹。
我抱拳在一旁看好戏。
怎么样,睡了自己亲妹妹的滋味如何
他松开医生的衣领,转身走到我面前,作势要扇我。
被季临西拦下后,直接将他甩了出去。
在我面前想打我老婆,当我死的吗
顾弋宛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地坐在地上。
我真是禽兽,竟然睡了自己的亲妹妹......
恰在此时,护士跌跌撞撞地奔过来,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慌张：
阮女士,情况不好！您父亲快撑不住了！
我脑中嗡的一声,几乎是踉跄着朝ICU
病房狂奔而去。
ICU里,监护仪的绿光在昏暗的空间里跳动。
医生双手交叠,在父亲胸口有节奏地按压。
一下,两下,指尖能感受到肋骨下逐渐微弱的生命张力。
突然,心电检测仪发出长而尖锐的‘滴’声,绿色的波形骤然拉成直线。
医生的手悬在半空,听诊器从指缝间滑落,‘当啷’一声砸在金属床沿上。
请节哀！
我膝盖一软,几乎是连滚带爬扑到病床边。
温热的泪水砸在父亲泛白的手背上,洇开深色的水渍。
爸......该回家了,咱们回家好不好
你说过要看我穿婚纱的......
我抓住他渐渐发凉的手贴在脸上,声音混着呜咽碎成颤抖的尾音：
爸,别留我一个人......
没有你,我该怎么活啊......
季临西上前轻轻搂住我的肩膀。
以后还有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猛然转身死死攥住季临西的肩膀,指尖几乎要掐进他西装下的皮肉。
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喉咙里泛着血腥味：
季临西！你救救我爸！
我喘着气拼命摇晃他,发梢黏在汗湿的额角,
你说过你的私人医院能治所有病的！求你让他们派最好的医生来......
季临西手臂骤然收紧,将我狠狠按进他带着冷香的西装里。
他的下巴抵着我发顶,掌心一下下拍着我颤抖的后背。
先送叔叔回家。
他声音闷在胸腔里,喉结蹭过我额角。
我联系了陵园的人,四点前能备好安息堂。
但在那之前......
他盯着我泛红的眼睛。
要尽快弄清楚叔叔的真正死因！
这时顾弋闻讯赶来。
怎么样了
我擦了擦眼泪。
阮疏月呢
什么
别和我装！
你怀疑是她这怎么可能,月月她......
我打断他。
除了她还能是谁
上一世就是她亲自害死父亲,没想到这一世还是没逃过。
你若不信,就和我们一起调监控。
监控室内,果然看到阮疏月在我们离开后悄悄进入ICU,拔掉父亲的氧气管。
季临西迅速拨打电话报警,警方很快就找到阮疏月并将她带走。
她一边挣扎一边对我嘶吼：
阮晞,你抢我男人,克死亲爸,你这辈子都会活在报应里！
季临西早晚玩腻你,你迟早要下地狱......啊！
季临西将我护在身后,嘴角扯出冷笑：
看来你对报应这词有误解！
你和自己的亲哥哥睡在一起,怎么不怕报应
至于玩腻......
他侧头看向我,眼中满是深情。
我一辈子都会好好爱她。
最终阮疏月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听说在狱中她依旧作威作福,惹了大姐大,被人扒光衣服,砍断手指。
母亲也来找我求情,只不过连我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季临西的保镖轰出去了。
顾父听说自己的儿子睡了亲妹妹,愤怒至极,直接将母亲扫地出门。
顾弋受不了刺激,在我和季临西举办婚礼这天,从天台上跳下去了。
但这一世,我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