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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暗巷微光
东莞的雨总是下得缠绵又执拗,阿梅缩在发潮的巷口,霓虹灯管在雨幕里晕染成妖冶的光斑。她数着脚边蜿蜒的水洼,第十三次摸出手机查看时间,屏幕亮起的瞬间,映出她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和脖颈处未消的淤青。
阿梅!302房的客人到了。老鸨李姐的尖嗓门穿透雨帘。阿梅扯了扯领口,将廉价的蕾丝边往上提了提,踩着磨脚的高跟鞋往巷尾那栋灰色楼房走去。楼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混着廉价香水味,她机械地推开302房门,冷气裹挟着烟味扑面而来。
床上躺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啤酒肚把衬衫绷得发亮。阿梅强忍着刺鼻的酒气,刚要开口,男人突然拽住她手腕:小妖精,今天得换个花样……粗暴的力道让她跌坐在床沿,后背撞上床头柜,尖锐的疼痛从尾椎骨窜上来。
这样的场景,阿梅早已习以为常。五年前,她从贵州山区来到东莞,原本以为能在电子厂打工攒钱给弟弟治病,却在黑中介的哄骗下,踏进了这条暗巷。起初她整夜整夜地哭,指甲抠破了墙面,嗓子喊到嘶哑,换来的只是李姐的巴掌和卖身契上的红手印。后来,眼泪流干了,反抗也没了力气,她学会了在客人面前假笑,学会了用香烟麻痹神经。
深夜收工后,阿梅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隔间。那是个不足五平米的空间,铁架床吱呀作响,墙皮大片剥落。她从枕头下摸出皱巴巴的存折,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仔细核对上面的数字——还差两万,只要再凑够两万,她就能赎回自由身。窗外的雨还在下,阿梅蜷缩在发霉的被褥里,恍惚间又回到了老家的竹屋,母亲煮的玉米粥香气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这天傍晚,阿梅像往常一样站在巷口揽客。霓虹灯突然闪烁了几下,熄灭了。黑暗中,一个踉跄的身影撞进她怀里。是个年轻男人,身上带着淡淡的肥皂香,和这里浑浊的气息格格不入。男人慌忙后退,结结巴巴地道歉:对、对不起,我迷路了……
阿梅借着路灯打量他,白衬衫领口整齐,眼镜滑到鼻尖,青涩的模样像极了她曾在工厂门口见过的实习生。往南走三个路口,就是大路。她冷着脸指了指方向,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传来急切的声音:姐姐,能不能……能不能借我手机打个电话我的没电了。
阿梅犹豫了一下,掏出手机递过去。男人道谢后,拨通号码说了几句,声音干净得像山涧的泉水。挂电话时,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请你喝糖水吧,就当谢礼。前面巷口有家店,听说很不错。
阿梅嗤笑一声:不用了,我很忙。她转身要走,却被男人拦住:我真的很感谢你,而且……他压低声音,我看你刚才被那个醉汉纠缠,他没伤到你吧这句话像根细针扎进阿梅心里,已经很久没人问过她疼不疼了。
犹豫片刻,她跟着男人走进糖水店。店里暖黄的灯光下,男人点了两碗红豆沙。我叫陈远,来东莞找工作的。他推过糖水,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姐姐你呢在这边做什么阿梅搅着碗里的红豆,喉咙发紧:打工。
陈远没再追问,兴致勃勃地说起自己的梦想——他大学学的是机械设计,想进东莞的大厂做工程师。阿梅听着他的话,仿佛看到另一个世界,那里有阳光、有希望,而不是她被困住的黑暗角落。临走时,陈远塞给她一张纸条:要是遇到麻烦,可以找我。
阿梅捏着纸条,看着陈远消失在雨幕中。霓虹灯重新亮起,照在纸条上清秀的字迹上,她鬼使神差地把纸条塞进了口袋。回到住处,她将纸条压在存折下面,心想,这大概是她灰暗生活里,偶然照进的一束微光。
第二章
意外交集
自从那晚在糖水店分别后,阿梅总觉得东莞潮湿的空气里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她依然每天站在巷口,强颜欢笑地迎接一个又一个客人,但每当空闲时,就会不自觉地望向陈远消失的方向。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被她翻来覆去摩挲得边角发毛,却始终没勇气拨出号码。
这天深夜,阿梅刚送走一个难缠的客人,正躲在楼梯间抽烟。楼道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烟雾在光影里缭绕。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阿梅警觉地掐灭烟头,却听见熟悉的声音:阿梅姐!
是陈远。他头发凌乱,白衬衫沾满油渍,眼镜歪在鼻梁上,手里还拎着个破旧的行李箱。我……我被中介骗了。他气喘吁吁地说,说是介绍进厂,结果收了钱就没下文,现在住的地方也没了……
阿梅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她想起自己初来东莞时,也是这样孤立无援。先进来吧。她打开隔间的门,狭小的空间里,铁架床和塑料盆几乎占满了所有位置。陈远局促地站在门口,行李箱都没地方放。
你今晚……就睡这儿吧。阿梅指了指床,我去沙发凑合一晚。这家破旧的旅馆二楼有个废弃的休息区,摆着几张掉皮的沙发。陈远涨红了脸,连连摆手:那怎么行!我睡沙发,你睡床。
两人推搡间,楼下突然传来李姐的叫骂声:哪个不要命的带男人回来!阿梅脸色骤变,慌忙把陈远推进衣柜。柜门刚关上,李姐就踹开了门,浓烈的廉价香水味涌进来:好啊你,阿梅,翅膀硬了是吧敢在这儿搞男人!
阿梅强装镇定:李姐,你误会了,他是……少废话!李姐一把揪住她头发,要么把人赶走,要么这个月提成扣光!衣柜里传来轻微的响动,阿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扯住李姐的耳环:扣就扣!反正我也不想干了!
李姐吃痛松手,咒骂着离开。阿梅瘫坐在地,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衣柜门缓缓打开,陈远小心翼翼地钻出来,看到她脸上的泪痕,手足无措:阿梅姐,对不起,我不该连累你……
别说了。阿梅抹了把脸,起身从床底拖出个纸箱,里面装着她攒的几件衣服和日用品,你跟我走。她带着陈远从旅馆后门溜了出去,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两人躲在便利店屋檐下,阿梅咬了咬牙:我知道有个地方,虽然简陋,但能住人。
那是城郊一处破旧的铁皮屋,原本是用来堆放杂物的。阿梅之前偷偷存了些钱,和看仓库的大爷商量后,偶尔会来这里躲清静。铁皮屋漏风又漏雨,角落里堆满了蛛网,但对此刻的两人来说,却是难得的避风港。
陈远动手清理杂物,阿梅则去附近的小店买了泡面和蜡烛。烛光摇曳中,两人坐在破旧的床垫上吃泡面。陈远突然说:阿梅姐,等我找到工作,一定好好报答你。阿梅低头搅着面,热气模糊了视线:别说这些,先安顿下来要紧。
接下来的日子,陈远每天早出晚归找工作。阿梅依旧回巷子里上班,但心里多了份牵挂。晚上回到铁皮屋,总能看到陈远留的字条,有时是煮好的粥,有时是一束在路边摘的野花。有次她发着高烧回来,发现陈远守在床边,额头上还贴着退烧贴——他把自己仅有的药都留给了她。
在这个狭小的铁皮屋里,阿梅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度。她开始憧憬,也许有一天,真的能走出那条暗巷,和陈远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然而,她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份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那些美好的幻想,不过是镜花水月。
第三章
微光渐亮
铁皮屋的夏天闷热得像蒸笼,夜晚的蝉鸣混着远处工厂的机器声,吵得人难以入眠。阿梅却觉得这样的日子格外安心,每天收工回来,远远就能看见铁皮屋里透出的昏黄灯光,那是陈远特意装的小夜灯。
陈远终于在一家机械厂找到了工作,虽然是从学徒做起,工资微薄,但他每天都干劲十足。下班后,他会带回厂里剩下的边角料,在铁皮屋门口叮叮当当敲敲打打。阿梅好奇地问他在做什么,他总是神秘一笑:等做好了给你惊喜。
这天阿梅像往常一样站在巷口,却遇到了麻烦。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非要拉她去开房,见她拒绝,竟开始动手动脚。装什么清高!你们这种女人不就是卖的吗男人的污言秽语引来路人围观,阿梅又羞又怒,却挣脱不开。
就在这时,一辆破旧的电动车横冲过来,陈远从车上跳下来,一把推开男人:放开她!男人踉跄几步,看清陈远瘦弱的模样,狞笑着挥拳:哪来的毛头小子!陈远护着阿梅,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但他没有退缩,反而攥紧拳头迎上去。
混乱中,巷口的保安终于赶来,醉汉骂骂咧咧地离开。陈远的嘴角渗出血丝,眼镜也歪了,却还强笑着安慰阿梅:没事,我学过几招防身术。阿梅看着他青肿的脸,心里又酸又暖,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从那天起,陈远每天下班都会来接阿梅。他骑着电动车,阿梅坐在后座,穿过东莞熙熙攘攘的街道。风吹起阿梅的头发,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再是躲在暗处的老鼠,而是可以光明正大地享受晚风的人。
这天收工后,陈远神秘兮兮地把阿梅带到铁皮屋后面。月光下,一个用铁皮和铁丝做成的小信箱立在那里,信箱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我们的家。以后你有什么心事,就写封信放进去。陈远挠挠头,我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看信箱。
阿梅抚摸着粗糙的信箱,心里某个尘封已久的角落被轻轻触碰。她想起小时候,自己也有个写日记的习惯,后来进了暗巷,那些日记本被李姐一把火烧光了。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对任何人说过心里话。
深夜,阿梅躺在床上,听着陈远在隔壁轻微的鼾声,拿出纸笔。她想了很久,终于写下:我其实不是在工厂打工,我……写到这里,笔尖悬在纸上,迟迟落不下去。她害怕,害怕一旦说出真相,陈远眼里的光就会熄灭。最后,她只写了句:今天的月亮很圆。
第二天早上,阿梅偷偷把信塞进信箱。下班回来时,她发现信箱里多了封回信。陈远的字写得工整:我也看到月亮了,像你笑起来的样子。对了,厂里最近要推荐优秀学徒去培训,我报名了,等我学好技术,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阿梅看着信,眼眶发热。她知道,自己越来越依赖这份温暖,也越来越害怕失去。但陈远的出现,就像一束光,照亮了她原本漆黑的世界,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哪怕会被灼伤。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她一记重击。这天李姐带着几个人找上门来,堵在铁皮屋门口破口大骂:好啊你,阿梅,翅膀硬了是吧敢偷偷跑出来!今天要么跟我回去,要么把这几年的钱都还上!阿梅攥紧拳头,她知道,自己的积蓄远远不够。
陈远下班回来,看到这一幕,立刻挡在阿梅面前:你们别欺负人!多少钱,我来还!李姐上下打量着他,发出刺耳的笑声:就你一个穷打工的,拿什么还告诉你,阿梅可是签了卖身契的,这辈子都别想逃!
阿梅的世界瞬间崩塌,她看着陈远震惊的眼神,知道再也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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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真相灼心
李姐尖锐的笑声混着铁皮屋漏雨的滴答声,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阿梅盯着陈远骤然苍白的脸,喉咙像被生锈的铁丝缠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卖身契陈远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眼镜后的眼睛里,她熟悉的光亮正在一寸寸熄灭。
李姐从包里掏出泛黄的纸页,油腻的手指重重戳着上面的红手印: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当初她家里急着给弟弟治病,求着我签的!阿梅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五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母亲在电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弟弟被查出白血病,需要立刻手术。黑中介的花言巧语,李姐递来的借款合同,还有签完字后铁门重重关闭的声响……
阿梅姐,这是真的陈远的声音在发抖。阿梅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她想解释,想说自己是被骗的,想说这五年无数个夜晚都在后悔,但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李姐不耐烦地推搡她:别磨蹭了!要么现在跟我走,要么让你这小白脸替你还钱!
陈远突然抓住李姐的手腕:多少钱李姐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贪婪的笑:连本带利,二十万。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砸在两人心上。阿梅知道,陈远每月工资除去房租和生活费,几乎所剩无几,二十万对他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给我三个月。陈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三个月后,我把钱给你。李姐上下打量着他,嗤笑一声:就你别到时候人跑了,我上哪儿找去她转头看向阿梅,眼神里满是威胁,不过看在你这么多年‘辛苦’的份上,要是你肯乖乖回去,钱的事可以商量。
阿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那些被客人粗暴对待的夜晚,想起李姐的巴掌和辱骂,想起每次躲在厕所里无声哭泣的自己。但她更舍不得陈远,舍不得这个给了她温暖和希望的男人。我跟你走。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不行!陈远猛地拉住她,我答应过要保护你!他的眼睛里重新燃起火焰,相信我,三个月,我一定能凑到钱。阿梅看着他眼底的血丝,突然意识到,这些日子为了多挣加班费,他经常熬夜加班,手上布满了被机器划伤的伤口。
李姐冷哼一声:好啊,那就立个字据。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到时候钱不到位,阿梅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她掏出笔和纸,逼着陈远按了手印。临走前,她恶狠狠地瞪了阿梅一眼:别以为有人护着你就能翻天,这行的规矩,你逃不掉!
铁皮屋里陷入死寂。陈远背对着阿梅,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为什么不告诉我阿梅抱住膝盖,把脸埋进臂弯:我怕……怕你知道了会嫌弃我。泪水打湿了破旧的牛仔裤,我这种人,根本不配得到幸福。
别这么说!陈远突然转身,蹲下来握住她的手,错的不是你,是那些坏人!他的手掌带着工厂里的机油味,却温暖得让阿梅颤抖,等我凑够钱,我们就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会学更多技术,找更好的工作,让你过上好日子。
阿梅抬起头,看着他眼底跳动的光,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这是她五年来第一次,哭得如此肆无忌惮。陈远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哼着不成调的歌。
从那天起,陈远变得更加拼命。他白天在厂里工作,晚上去夜市摆摊卖烤串。阿梅心疼他,想帮忙,却被他拒绝:你好好休息,等我把钱凑够。深夜收摊后,他还会在铁皮屋门口借着路灯学习机械设计的书籍,说要考个技师证,这样工资能更高。
阿梅也没闲着。她背着陈远,偷偷联系了以前在暗巷认识的姐妹,想看看有没有其他赚钱的门路。姐妹们告诉她,有家正规的家政公司在招人,虽然工资不高,但至少是干净的工作。阿梅瞒着陈远去面试,顺利通过了。
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陈远时,男人红了眼眶,一把将她拥入怀中:阿梅,我们一定会熬过去的。在他怀里,阿梅第一次真正相信,也许,光明真的就在前方。但她不知道的是,李姐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他们,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暗处悄然逼近……
第五章
荆棘之路
家政公司的制服是藏青色的,布料有些粗糙,却裹住了阿梅二十年来最踏实的清晨。她对着镜子将头发梳成低马尾,后颈那道被烟头烫伤的疤被衣领严严实实遮住。陈远骑着电动车载她去公司时,风里飘着肠粉店的香气,这让她想起暗巷里永远散不去的廉价香水味与汗臭,恍如隔世。
培训第三天,阿梅的手机在储物柜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李姐的号码,她盯着那串数字,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听说你在做家政李姐的声音裹着刺耳的笑,干净活儿挣得少吧要不要姐姐给你介绍老客人阿梅挂断电话,把手机调成静音,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午休时,阿梅躲在员工休息室啃馒头。邻座的大姐突然凑过来:妹子,你是不是得罪人了刚才有几个社会人在公司门口晃悠,打听你的事儿。阿梅的喉咙瞬间哽住,馒头咽得生疼。她知道,李姐不会轻易放过背叛的人。
傍晚收工,阿梅特意绕了三条街才敢往铁皮屋走。远远看见陈远蹲在门口修自行车,脚边摆着刚买的青菜和豆腐,她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今天有个雇主送了袋橙子,可甜了!陈远举起橙子,眼睛亮晶晶的,我给你留了最……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越过阿梅的肩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阿梅转身,李姐倚在巷口的电线杆上,身后跟着两个染黄头发的男人。挺滋润啊,李姐踩着高跟鞋走近,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像催命符,翅膀硬了就想飞别忘了,你弟弟的药费单还在我手里呢。阿梅感觉血液直冲头顶——当初为了借高利贷给弟弟治病,她把老家房子的房产证抵押给了李姐。
陈远突然挡在阿梅身前,自行车工具攥得咯吱响:你们到底想怎样很简单,李姐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甩在地上,全是阿梅在暗巷工作时的偷拍,要么乖乖回来,要么这些照片,我就寄到你家政公司,再寄给你那个生病的弟弟。
照片上,阿梅穿着暴露的衣服,强颜欢笑地挽着陌生男人。陈远弯腰去捡照片的手停在半空,阿梅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蹲下身,一张一张拾起照片,指甲在纸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给你一个月时间,把房产证还我,我把剩下的钱结清。
一个月李姐夸张地大笑,你当我开慈善机构她突然揪住阿梅的头发,现在、立刻、马上跟我走!千钧一发之际,陈远抄起自行车链条锁挥过去,链条擦着李姐的脸颊掠过,在墙上砸出火星。
混乱中,巷子深处突然传来警笛声。李姐咒骂一声,带着手下仓皇逃走。阿梅瘫坐在地,陈远颤抖着把她搂进怀里,后背的汗水湿透了衬衫:别怕,我在。远处的霓虹依旧闪烁,可阿梅知道,平静的生活已经碎成了满地玻璃渣,每一步,都要踩得鲜血淋漓。
当晚,阿梅翻出压在箱底的存折。存折上的数字离二十万还差很远,她盯着天花板,听着陈远在隔壁辗转反侧的声音,终于摸出手机,给老家的姑姑发了条短信。晨光微熹时,她收到回复:孩子,回来吧,房子我们不要了,人活着最重要。泪水浸湿了枕头,阿梅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亲情从未抛弃她,只是她困在黑暗里太久,忘了抬头看光的方向。
第六章
破晓抉择
潮湿的海风裹着咸涩的气息涌入铁皮屋,阿梅攥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姑姑的短信在屏幕上明明灭灭,字里行间的关切却像滚烫的烙铁,灼烧着她结痂的伤口。陈远翻身的声响从隔板另一侧传来,她慌忙抹了把脸,将手机塞回枕头下。
天还未亮,阿梅轻手轻脚起身。铁皮屋外,残月悬在灰蒙蒙的天际,她望着存折上的数字——距离二十万的缺口,还差整整七万三千。巷口的路灯在晨雾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昨夜李姐的威胁与姑姑的劝诫在脑海中不断交织,仿佛两条绞索,勒得她喘不过气。
这么早陈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未散尽的睡意。阿梅转身,看见他披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外套,眼镜歪斜地架在鼻梁上,却固执地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我凌晨四点去菜市场买的新鲜猪肝,熬了快两小时。
粥香混着生姜的辛辣钻进鼻腔,阿梅的眼眶突然发烫。她接过碗,滚烫的温度从指尖蔓延至心口:陈远,我想回老家一趟。话一出口,空气仿佛凝固。陈远握着勺子的手微微颤抖,良久才低声问:是因为李姐还是...觉得和我在一起没有未来
不是!阿梅猛地抬头,撞进他眼底翻涌的不安,姑姑说,老家的房子不要了,让我别再被李姐要挟。可我...她咬住嘴唇,我不想两手空空地回去,更不想连累你。陈远突然笑了,带着几分无奈与坚定,伸手扶正歪斜的眼镜:傻瓜,我们不是说好一起面对吗
他从床底拖出个铁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叠存折和汇款单。阿梅愣住了——这些日子,她只知道陈远白天在机械厂加班,晚上摆摊卖烤串,却不知他还偷偷接了三份兼职,甚至把大学时获得的奖学金证书都抵押给了当铺。这是三万八,陈远的声音有些沙哑,再加上你的积蓄,应该够和李姐谈判了。
阿梅再也控制不住,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陈远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般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晨光穿透铁皮屋的缝隙,在他们交叠的影子上洒下细碎的金斑,这一刻,所有的恐惧与迷茫都在彼此的体温中渐渐消融。
然而,当他们带着钱找到李姐时,却发现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李姐的办公室里,房产证复印件被撕成碎片,洋洋洒洒地铺满桌面:想赎身晚了!她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划过手机屏幕,上面赫然是阿梅弟弟在医院的实时定位,你以为我会让到手的摇钱树轻易跑掉
陈远刚要冲上前,阿梅却突然拉住他。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我可以继续工作,但有三个条件。第一,放了我弟弟;第二,所有收入的一半归我;第三,半年后必须还我自由。李姐上下打量着她,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好啊,我倒要看看,没了这小白脸,你能撑多久!
走出李姐的办公室,陈远急得眼眶发红:你疯了为什么要答应她!阿梅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只要能稳住李姐,我就能暗中收集她放高利贷、非法拘禁的证据。她望着天边翻涌的朝霞,声音虽轻,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这次,我要亲手斩断所有枷锁。
夜幕降临时,阿梅重新穿上那身暴露的衣服,站在暗巷熟悉又陌生的霓虹灯下。手机震动,陈远的短信跳出来:别怕,我在对面便利店等你。她抬头望去,透过雨幕,看见玻璃窗后那个清瘦的身影,正举着一杯热奶茶,朝她用力挥手。这一刻,阿梅终于明白,所谓勇气,不是从未跌倒,而是跌倒后,依然能在爱人的目光中,重新握紧希望的火种。
第七章
暗潮交锋
霓虹灯管在暴雨中滋滋作响,阿梅踩着高跟鞋的脚已经磨出血泡,却仍保持着标准的微笑。李姐特意将难缠的客人都派给她,今晚的男人满身酒气,油腻的手掌反复揉捏她的腰肢:听说你想逃男人突然压低声音,腐臭的酒气喷在她耳后,李姐说了,谁能让你服软,就把你白送一周。
阿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忍着胃部翻涌的恶心。暗处的手机正持续录音,她能想象到陈远此刻在便利店焦灼等待的模样。就在男人扯开她领口的瞬间,阿梅突然抓起桌上的红酒瓶,狠狠砸向对方太阳穴。玻璃碎裂声中,男人惨叫着瘫倒在地,鲜血顺着桌沿滴在昂贵的地毯上。
反了你!李姐带着打手踹开包厢门时,阿梅正将沾血的酒瓶碎片藏进手包。她故意踉跄着撞向李姐,指尖飞快划过对方口袋——那里露出半截弟弟的病历本边角。混乱中,她成功扯出病历本塞进外套内袋,在警笛声由远及近时,装作惊慌失措地冲出门。
暴雨浇透了阿梅的衣衫,她躲进巷尾的垃圾桶后,颤抖着摸出手机。相册里多了二十张照片,是她趁着混乱拍下的李姐办公室抽屉里的账本,密密麻麻记录着高利贷利息和暴力催收的证据。短信提示音响起,陈远的消息带着水渍般的焦急:我看到警车了,你在哪
两人在天桥下会合时,陈远立刻将湿透的外套裹住她。阿梅刚要开口,头顶的广告牌突然轰然坠落,陈远反应极快地将她扑倒在地。生锈的钢架擦着他后背划过,在水泥地上砸出深坑。你疯了!陈远第一次朝她大吼,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要是今天我没找到你怎么办
阿梅从怀中掏出带血的病历本和手机,雨水混着血水顺着指缝流下:我拿到证据了。她哽咽着点开录音,李姐威胁客人打断腿也要还钱的声音在雨声中格外清晰。陈远愣住了,颤抖着伸手擦去她脸上的雨水,最终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下次,换我来冒险。
然而,他们低估了李姐的疯狂。三天后的深夜,铁皮屋的门锁被人暴力撬开。阿梅从梦中惊醒时,寒光闪闪的匕首已经抵在她咽喉。为首的黄毛狞笑着晃了晃手机:李姐说了,你弟弟的病房,现在只剩他一个人。手机画面里,弟弟的病床空着,输液架歪倒在地。
陈远抄起墙角的铁棍冲过来,却被人从背后偷袭。阿梅看着他被按在地上殴打,指甲深深抠进掌心。黄毛突然将手机凑近她耳边,李姐的声音混着电流刺进耳膜:明天带着所有证据来码头,敢报警,你弟弟的尸体就等着喂鱼吧。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阿梅握着U盘站在废弃码头。海风卷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远处的货轮拉响汽笛,惊飞一群海鸥。李姐戴着墨镜,身后站着七八个打手,弟弟被反绑在锈迹斑斑的集装箱上,嘴角还带着淤青。交出来。李姐伸出手,腕间的金表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阿梅正要掏出U盘,远处突然传来密集的警笛声。李姐脸色骤变,阿梅趁机将U盘塞进弟弟掌心,大喊:跑!混乱中,她被人一脚踹倒在地,后脑重重磕在铁板上。朦胧间,她看见陈远挣脱束缚,发疯般冲向她,而李姐举起手中的钢管,狠狠砸向他的后脑......
第八章
生死一线
鲜血顺着陈远的额头流下,在他苍白的脸上蜿蜒成触目惊心的纹路。阿梅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挣扎着想要爬向倒在地上的恋人,却被两个打手死死按住。李姐踩着高跟鞋慢悠悠地走过来,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捡起地上的U盘,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
警笛声越来越近,李姐神色一凛,挥手示意手下撤退。临走前,她蹲下身子,捏住阿梅的下巴:记住,这只是个教训。要是还想你弟弟和这小白脸活命,就别再做无谓的抵抗。说完,她狠狠甩开阿梅,带着人迅速消失在码头的迷雾中。
阿梅拼命挣脱束缚,扑到陈远身边。他紧闭双眼,呼吸微弱,后脑勺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陈远,你醒醒!阿梅哭喊着,泪水滴落在他脸上,别吓我,我们说好要一起离开这里的!弟弟也挣脱绳索跑过来,帮忙按住陈远的伤口止血。
救护车的鸣笛声终于响起,阿梅握着陈远沾满鲜血的手,一路上不停地祈祷。医院的走廊里,她来回踱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如果不是自己执意收集证据,陈远就不会受伤;如果不是自己太天真,以为能轻易扳倒李姐,也不会陷入如此绝境。
病人情况危急,需要立刻手术。医生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阿梅几乎站立不稳。她颤抖着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不断浮现出陈远温暖的笑容和坚定的眼神。陈远,你一定要挺住,她在心中默默祈祷,我们还没有过上好日子,你答应过要娶我的......
手术室外,阿梅和弟弟蜷缩在一起,等待的每一秒都无比漫长。弟弟轻声安慰着她:姐,别太担心,陈远哥一定会没事的。阿梅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握住弟弟的手:都怪姐,把你也卷进了这么危险的事情里。弟弟摇摇头:姐,你是为了保护我,为了我们的未来。而且,陈远哥也说过,我们是一家人,要一起面对困难。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医生摘下口罩,疲惫地说:手术很成功,但病人还没有脱离危险期,需要继续观察。阿梅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了几分。她走进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陈远,轻轻握住他的手:你这个傻瓜,说好了要保护我,自己却先倒下了。你快点醒过来,我们还要一起去看大海,一起过平淡幸福的生活......
与此同时,警方在码头展开了大规模搜查,但李姐等人早已逃之夭夭。阿梅知道,这场战争还远没有结束。她擦干眼泪,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李姐受到应有的惩罚,为陈远,为自己,也为所有被她迫害的人讨回公道。
在医院陪护的日子里,阿梅一边照顾陈远,一边配合警方调查。她将收集到的所有证据都交给了警方,包括录音、照片和账本。警方根据这些线索,顺藤摸瓜,逐渐掌握了李姐犯罪团伙的更多罪证。
第七天清晨,阿梅像往常一样坐在陈远床边,给他擦拭身体。突然,她感觉到手指被轻轻握住。低头一看,陈远缓缓睁开了眼睛,虚弱地笑了笑:我睡了多久有没有让你担心阿梅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紧紧抱住陈远: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陈远轻轻拍着她的背:傻瓜,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怎么会轻易离开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享受重逢的喜悦,阿梅的手机突然响起。陌生号码发来一条彩信,是李姐阴森的笑脸,配文:游戏才刚刚开始,准备好迎接下一轮惊喜了吗阿梅握紧手机,眼神变得坚定。她知道,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但只要有陈远在身边,她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第九章
暗流新局
消毒水的气味刺鼻,陈远病床旁的心电监护仪规律跳动。阿梅攥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李姐的彩信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陈远察觉异样,虚弱地抬手触碰她冰凉的指尖:别担心,警方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话音未落,病房门被猛地推开,两名便衣警察出示证件:阿梅女士,我们接到匿名举报,您涉嫌参与地下非法交易。阿梅瞳孔骤缩,陈远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剧烈的头痛拽回病床。这是污蔑!阿梅声音发颤,有人故意栽赃!
警车呼啸着驶向警局,审讯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对面的警察翻开档案袋,一张张照片甩在桌上——画面里阿梅穿着暴露,与不同男人在昏暗包厢内举杯,角落里VIP会所的标识清晰可见。李姐...阿梅咬牙切齿,这些照片是她还未逃离暗巷时,被偷偷安放在天花板的针孔摄像头拍下的。
警局外,陈远不顾医生阻拦,裹着大衣守在门口。寒风中,他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匿名短信:想救阿梅,明晚十点,独自来东郊垃圾处理厂。夜色深沉,陈远攥着手机站在堆积如山的垃圾前,月光照亮角落里缓缓走出的身影——李姐戴着夸张的墨镜,身后跟着几个手持棍棒的壮汉。
年轻人,挺有种。李姐点燃香烟,烟雾在月光下扭曲,交出所有证据,我保阿梅平安。不然...她打个响指,手下拖出个五花大绑的身影,竟是阿梅的弟弟。陈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十余名警察举着电筒冲出:警察!不许动!
原来,陈远早已将短信内容告知警方,设下陷阱引蛇出洞。李姐脸色骤变,挥手下令逃窜,却被警察团团围住。混乱中,她突然掏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寒光一闪刺向陈远。千钧一发之际,阿梅不知何时挣脱束缚,飞扑过来挡住利刃。
鲜血染红阿梅的外套,陈远嘶吼着抱住她瘫软的身体。救护车的鸣笛声中,李姐被戴上手铐押走,她的墨镜滑落,露出眼底疯狂的恨意:阿梅,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我的人遍布整个东莞!
医院急救室的红灯亮起又熄灭,医生摘下口罩:伤者脱离危险,但需要长时间休养。陈远在病床边守了三天三夜,终于等到阿梅缓缓睁眼。她虚弱地笑了笑,从枕头下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是警方出具的结案通知书,李姐及其团伙因组织卖淫、敲诈勒索等多项罪名被正式批捕。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交叠的手上,陈远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是枚朴素的银戒指:等你康复,我们就回老家,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阿梅的泪水滴落在戒指上,折射出晶莹的光。病房外,弟弟捧着鲜花探头张望,走廊尽头,负责案件的警官快步走来,手中的文件袋里,装着李姐犯罪集团覆灭的最后证据。
然而,当陈远打开手机查看新闻时,一条推送让他脸色骤变:东莞某地下钱庄遭洗劫,目击者称疑与近日扫黑行动有关。配图中,监控画面里闪过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身影,虽然只露出半张脸,陈远却浑身发冷——那道从左耳蔓延至脖颈的疤痕,与李姐某次酒后炫耀的手下王牌特征分毫不差。暗处的威胁,似乎仍未消散。
第十章
破晓终章
消毒水的气味渐渐被阿梅床头的百合花香冲淡,陈远握着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上的输液针孔。窗外的玉兰树抽出新芽,阳光透过叶片在地面投下斑驳光影,仿佛预示着这场漫长噩梦即将迎来尽头。可当他瞥见手机新闻推送的瞬间,心脏猛地悬到了嗓子眼。
怎么了阿梅敏锐察觉到他的僵硬,挣扎着要起身。陈远迅速锁屏,挤出一抹笑:是厂里通知我升职,以后能多挣些钱了。他俯身掖好被角,却在转身时被阿梅揪住衣角。别骗我。她的声音还带着病后的沙哑,你每次说谎,喉结都会不自觉地动。
陈远叹了口气,调出那张监控截图。阿梅盯着屏幕上的疤痕,瞳孔微微收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雨夜,李姐醉醺醺地搂着神秘男人炫耀:这是我最得力的刀,关键时刻能让所有人闭嘴。此刻,屏幕里的身影虽只露出半张脸,左耳后的蜈蚣状疤痕却与记忆完美重合。
他叫阿鬼。阿梅攥紧床单,指节泛白,李姐说过,就算她出事,也有人会替她完成‘复仇’。话音未落,病房门被轻轻敲响。王警官带着卷宗走进来,却在看到两人凝重的表情时顿住脚步:你们已经知道钱庄劫案了
王警官调出案件资料,监控画面里,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用液压钳破开保险柜,动作利落得像台精密机器。根据弹道分析,劫匪使用的是境外走私枪支。王警官推了推眼镜,更棘手的是,他在现场留下了这个。照片里,一枚刻着蛇形纹章的硬币静静躺在满地狼藉中——正是李姐团伙的标志。
陈远和阿梅对视一眼,同时开口:他在挑衅!王警官点点头,从公文包里掏出个密封袋:这是今早寄到警局的匿名信,你们看看。泛黄的信纸上,字迹潦草却带着熟悉的暴戾:游戏还剩最后一关,敢报警,就等着收尸。信的末尾,画着个滴血的百合——那是阿梅婚礼请柬上的图案。
接下来的半个月,陈远和阿梅在警方的保护下住进安全屋。每天清晨,陈远都会检查门窗三次,手机里存着十七个紧急联系人号码;阿梅则协助警方整理李姐团伙的残余资料,深夜常被噩梦惊醒,梦里总看见阿鬼的刀光在陈远胸前绽开血花。
婚礼原定的日子悄然临近,阿梅站在试衣镜前,抚摸着婚纱上精致的蕾丝花纹。突然,她转身对陈远说:我们按原计划举行婚礼。陈远猛地抬头:太危险了!阿鬼肯定会...正因为他会来,我们才能一网打尽。阿梅握住他的手,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婚礼当天,教堂外便衣警察伪装成花童、宾客,狙击手在对面大楼待命。阿梅挽着陈远的手臂走上红毯时,瞥见后排座位上闪过鸭舌帽的阴影。交换戒指的瞬间,阿鬼果然带着手下破窗而入,却在举起枪的刹那,被数十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
你以为我会重蹈李姐的覆辙阿鬼狞笑着扯开衣领,露出腰间的炸药,大不了同归于尽!千钧一发之际,阿梅举起藏在花束里的遥控器按下——这是警方特制的干扰器,瞬间切断了炸药信号。阿鬼愣神的瞬间,陈远挥起神父的权杖砸向他手腕,枪声与警笛声在教堂上空交织成胜利的乐章。
三个月后的清晨,阿梅倚在老家的木窗前,看着陈远在橘园里修剪枝桠。阳光穿过绿叶,在他后背洒下细碎光斑。茶几上的电视播放着新闻:东莞特大涉黑团伙彻底覆灭,主犯阿鬼被判死刑。弟弟抱着刚摘的橘子跑进来,金黄的果实滚落在地,像一地跳动的小太阳。
陈远走进屋,围裙上沾着泥土,却变魔术般从身后掏出枚金戒指:补上你应得的。阿梅将手伸过去时,看见窗外的玉兰树开得正盛,洁白的花瓣随风飘落,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远处传来火车的鸣笛,载着无数个和他们一样重生的故事,驶向洒满阳光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