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咖啡馆的邂逅
阳光斜切进玻璃门,在瓷砖上拖出细长的影子。我站在门口,喉头还压着咖啡的苦味,像咬碎了一整颗生青豆。
吧台后的男人抬起头,手指还在转那只白瓷杯。夏悠
广告公司文案组。我摸了摸包带,十点。
他看了眼墙上的老式钟,表针卡在九点五十五的位置。我以为是下午。
我的指甲陷进掌心,客户信息写的是上午十点整。
他放下杯子走过来,脚步很稳,像是踩着某种看不见的节拍器。走近了才看清他的脸——眉骨很高,鼻梁笔直,嘴角压着一丝倦意,像是从某场没睡醒的梦里刚爬出来。
记错了。他说。
我点头,那现在可以开始吗
他指了指店里,你先看看环境,我泡杯新豆。
木地板吱呀作响。空气里有未散尽的木漆味和某种香草气息,混在一起,说不清道不明地暖起来。
他把黑咖啡推到我面前时,我嗅到一股熟过头的坚果味。
你们店风格挺特别。我说,简约但不冷清。
我想让它成为城市里的一个安静出口。他说。
我抬头看他,他正低头整理纸张,袖口卷到手腕,露出一块旧手表。表面划痕纵横,表带已经泛白。
你怎么想到用这种设计我问。
因为我需要一个出口。
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喉咙突然刺痛,像是吞下滚烫的铁锈水。
呛咳几声,手扶住桌子稳住自己。
怎么了他站起身。
我摇头,勉强咽下去,这咖啡……有点怪。
哪里怪
不是普通的酸或苦。我舔了舔唇,像是……混进了别的东西。
他盯着我几秒,忽然笑了,可能是你想多了。
我愣住,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转身走向吧台,继续聊吧,我们还有时间。
我揉了揉喉咙,那种涩味还在舌根盘旋。
品牌理念呢我翻开笔记本。
让这里成为一个能让人真正放松的地方。他说,不只是喝咖啡。
目标客群是压力大的都市人
是愿意停下来听一段故事的人。
我记录着,手指突然一僵——刚才那股涩味又出现了,这次是从舌尖蔓延到鼻腔。
我猛地站起来,这味道……不对。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什么味道
像腐叶堆底下的土腥气。我说,就在刚才,又出现了。
他沉默了几秒,你闻到了
你也闻到了我后退一步。
他轻轻点头,看来它选中了你。
什么我脚下一滑,地板咯吱作响。
别怕。他伸手,掌心朝上,它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些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盯着他的手,指尖微微发颤。
你是谁我低声问。
我是顾沉。他看着我,但也不完全是。
我呼吸一滞,什么意思
他没回答,而是走向角落的钢琴。
那是架老式立式钢琴,漆面斑驳,琴盖半掩着。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把它放在这里吗他轻抚琴键,音符断断续续响起。
为什么
因为它记得。他说,那些来过又离开的人。
我站在原地,心跳越来越快。
你到底是谁我再次问。
他转过身,眼神深邃得不像人类该有的颜色。
那个一直在等你的人。他说,只是你还没认出我。
我冲向门口,却发现门不知何时锁上了。
放开我!我拍打玻璃。
你必须听完这首曲子。他说,否则,你永远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回头,看到他坐在钢琴前,手指落在琴键上。
旋律响起的那一刻,我脑中闪过无数画面:雨夜、火光、哭喊、一个人影倒在地上……
我捂住耳朵蹲下身,额头抵着膝盖。
这不是真的……我喃喃自语。
是真的。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只是你忘了。
睁开眼,我还坐在咖啡馆的座位上,面前那杯咖啡冒着热气。
你还好吗他问我。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脸上的表情平静如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我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不要听听我的建议他说,关于品牌文案。
我点点头,身体却不自觉地颤抖。
他拿起钢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在咖啡馆门口等你的人,从未离开。’
我盯着那句话,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门外阳光很好,风吹动窗帘轻轻摆动。
但我再也没办法确定,现在这个坐在对面的男人,到底是真实存在的顾沉,还是我记忆深处不愿醒来的幻觉。
而我知道,我已经回不去从前的生活了。
第二章温暖点滴情
我盯着屏幕上的字,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窗帘被风掀起一角,阳光斜切进屋,在地板上画出一道细长的光痕。风还在吹,但那种灼烧胸口的感觉没有消退。
对面的男人正在翻看文件,袖口微微卷起,露出半截腕骨。他的影子投在桌面上,像一片沉静的湖水。
可我知道,我已经走不出那间咖啡馆了。
回到公司后,我把文档打开又关掉三次。键盘边缘残留着昨夜熬夜时碰洒的咖啡渍,褐色的斑点像一块未干的墨迹。
脑海里不断闪回那天的画面:他递来的黑咖啡泛着油光,琴键在他指下发出断续的音符,还有他说那个一直在等你的人时,窗外刚好掠过一辆红色电车。
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敲下去又删掉。反复七次后,我终于写下:这里不是终点,也不是起点,而是你在疲惫时愿意停下的地方。
发送前,我在微信对话框里停顿了十七秒。光标闪烁的频率和心跳同步。
消息发出去三分钟后,他的头像亮起。文字一行行跳出来:看了,开头不错,但结尾还可以更柔软一些。
我愣住,指甲无意识地在桌面划出几道浅痕。
他紧接着又发来一句:你是不是没吃午饭
我喉头动了动,你怎么知道
你打字的节奏变了。他说,我去楼下买了三明治,放在前台。
我抬头看向门口。走廊尽头有个身影正转身离开,深灰风衣的下摆随脚步轻轻摆动,背影笔直得像根铅垂线。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太阳穴一阵钝痛,像是有人用橡皮锤轻轻敲打着记忆的边界。
后来我们联系频繁了些。
每次见面,他都会带一杯温热的黑咖啡,不加糖——正好是我喜欢的口味。
周三下午,我因会议迟到半小时。推门进去时,店里几乎空无一人,只有他在角落看书,书页边角已经卷起。
见我进来,他合上书,起身走向吧台。等你很久了。
我没说话,走到常坐的位置坐下。片刻后,一杯冒热气的黑咖啡出现在面前。
我盯着杯沿的蒸汽,你怎么知道我要喝这个
他手指摩挲着杯壁,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没加糖。
我低头看着杯子,指尖突然有些发热。原来,他记得。
雨天那次让我真正放松了戒备。
那天傍晚加班到很晚,刚准备出门就下起了暴雨。我在写字楼门口站了五分钟,犹豫要不要直接冲出去。
正当我咬牙迈出第一步时,伞面突然遮住了头顶。
我猜你会忘带伞。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潮湿的气息。
我回头,看见顾沉站在那里,头发微湿,肩头洇开几片深色水痕。
你怎么会在这我问。
路过。他说得轻描淡写,眼神却很沉,走吧,别淋坏了。
我们并肩走在雨中,伞面倾斜向我这边。我能听见雨水打在伞布上的细密声响,像是某种隐秘的心跳。
侧头看他时,发现他举伞的手臂肌肉绷得很紧,甚至没有让一滴雨落在我的肩上。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撑伞送我上学的情景。她的伞也总是偏向我这边。
接下来几天我连续熬夜改文案。
第三天凌晨两点,我揉着太阳穴,对着屏幕上的光标发呆。办公室只剩我和窗外的路灯作伴。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顾沉的消息:还在改吗
我嘴角扯了一下,回复:嗯,快好了。
几分钟后,办公室门口响起敲门声。
开门是他,手里提着保温盒,脸上挂着一贯温和的笑容。
别熬坏了身体。他把盒子递给我,热粥和小菜,趁热吃。
我接过时,掌心触到外壁的温度,心里某个角落突然变得潮湿。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饭我低声问。
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我眼下青黑的痕迹,你太拼了。
我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请他进了办公室。
我们一起坐在沙发上,喝着粥,聊着文案修改的方向。
他说:我想让更多人知道这家店的意义,不只是卖咖啡的地方。
我望着他,那你希望他们记住的是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是有人在这里等过他们。
我心头一震,刚想追问,他却已经转移话题。手指不经意地摸了摸左腕,那里有一圈淡淡的皮肤颜色差异,像是常年戴着什么东西。
那一夜,我睡得很沉。梦里全是咖啡香和他低沉的声音。
真正让我在意的一刻,发生在几天后的深夜。
我又一次加班到很晚,正对着电脑发呆,忽然听见敲门声。
果然是他拎着宵夜来了。
我接过饭盒,习惯性抬头看他,却发现他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他站在门口,望着窗外出神,眉头微蹙,嘴角不再有惯常的笑意。整个人像陷入某种遥远的记忆,连呼吸都变得缓慢。
我试探地叫了一声:顾沉
他猛地回神,笑容恢复如常,怎么了
没什么。我说,谢谢你送宵夜。
他点头,早点休息。
说完,他转身离开,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我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心脏突然收缩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
那一瞬间的神情,让我隐隐觉得,他似乎藏着什么未曾说出口的秘密。
而这秘密,也许和那间咖啡馆、那架老钢琴、还有他说的等你的人有关。
我关上门,重新坐回电脑前,继续写着文案。
但在心底,我已经开始怀疑——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
又为什么,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那样陌生的神情
而此刻,我突然注意到笔记本角落的一张便签,上面潦草地写着一行字:
她最后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阴雨绵绵。
第三章闺蜜的调侃
我盯着笔记本角落那张泛黄的便签纸,上面潦草地写着她最后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阴雨绵绵。指尖在纸边来回摩挲,像是想从那些皱痕里抠出点什么。窗外风声没停,玻璃震得微微发颤,仿佛有人在外面敲。
手机嗡地一震,周悦的消息弹出来:悠姐,今天下午有空吗老地方见!
我看眼表,已经快中午了。脑子里却还浮着顾沉的影子——他记得我不加糖,记得我喝咖啡要配提拉米苏,记得我第一次来时没点单就直接坐窗边……还有那天晚上,他站在门口看我的眼神,陌生得像隔着一层雾。
我回了个好,合上电脑,站起身时膝盖撞到桌角。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人也清醒了些。
咖啡馆离公司不远,走路十来分钟。推门进去时,咖啡豆刚磨完,空气里飘着焦香。吧台后,顾沉正低头擦杯子,听见门铃响才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动了一下,算笑过。
我没多留,径直走到靠窗的老位置。椅子还温着,估计是刚才谁坐过的。
不多会儿,周悦冲进来,头发被风吹乱,脸上却带着兴奋劲儿。这家店太棒了吧!她一屁股坐下,眼睛滴溜溜转,难怪你总往这儿跑,比我们会议室舒服多了。
我笑了笑,没接话。
服务员端来黑咖啡和提拉米苏,她挑眉:你连点单都不用说了
我抿了口咖啡,烫了舌头,咕哝一句:习惯了。
啧。她摇头,你们这发展速度也太慢了,都熟到这份上了还没进展
我脸有点热,瞪她一眼:说什么呢。
别装。她叉起一块蛋糕送进嘴里,上次不是说他给你送伞送宵夜这都快偶像剧桥段了,怎么还不在一起
我低头看着杯子里晃动的液体,一时语塞。
哎哟,脸红了。她笑得更欢,我说夏悠啊,你是不是真喜欢上人家了
我咬住嘴唇,不否认也不承认。
你看,他连你不喝糖都知道。她继续戳我,你说这是巧合还是早就暗中观察你很久了
我心里一紧,想起那天他说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没加糖时的表情,那种笃定又温柔的模样,像是一直都在等我出现。
我们只是朋友。我嘴硬道。
朋友她嗤笑一声,朋友会在深夜给你送饭会记得你喜欢的一切你确定他对你只是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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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了。
她忽然凑近,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也喜欢你只是你们俩都太矜持,谁都不敢先开口。
我心头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
阳光斜照进来,落在桌上,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不说这个了。我转移话题,你呢最近怎么样
她叹了口气,表情变得复杂,还能怎样,相亲呗。
又去相亲我挑眉。
我妈催得急。她翻了个白眼,说我再不结婚就断绝关系。
我忍不住笑出声。
不过这次倒是有点意思。她压低声音,那个男的,长得挺帅,谈吐也不错,关键是——特别稳重,跟我以前遇到的完全不一样。
我听着听着,心里突然泛起一丝异样。
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她耸肩,只交换了微信,他叫‘C’。
我愣住。
她继续说:我觉得他可能是个老板或者高管之类的,穿着讲究,对咖啡还挺懂的,点单的时候说得头头是道。
我手心开始冒汗。
他还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夏悠的人。她忽然补充。
我猛地抬头,什么
嗯。她点头,他说有个朋友也在这家店工作,好像叫顾沉。他问我和夏悠熟不熟,我说是我闺蜜,他就笑了。
我心跳漏了一拍。
你还记得顾沉长什么样吗我问。
当然记得。她拿出手机翻了几张照片,就是他吧
我看到一张模糊的照片,背景是咖啡馆的吧台,顾沉站在那儿,侧脸线条分明,目光深邃。
对。我嗓音有些哑。
她狐疑地看着我,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你是不是认识他她问。
他是这家店的老板。我说。
她瞪大眼,真的假的那你岂不是天天都能见到他
我点头,喉咙却有些发紧。
那你能不能帮我介绍下她笑嘻嘻地说,我觉得那个人挺有意思的。
我望着她,脑子里却浮现出顾沉昨晚那副陌生的表情,还有那张写着她最后一次来的时候的便签。
……你觉得怎么样周悦的声音把我拉回来。

我说,你能不能帮我问问顾沉,那个‘C’是谁
我怔住,手里的咖啡差点洒出来。
为什么我问。
她歪头,因为他让我想起一个人。
我屏住呼吸。
我以前好像见过他。她说,或者……至少见过类似的人。
我望着她,心跳加快。
这时,门口风铃响了一声,顾沉从吧台后走出来,朝这边看了一眼。
他似乎察觉到我们在看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周悦眯起眼,他今天心情不错嘛。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发现顾沉的笑容里,藏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就像那天晚上,他站在门口时那样。
第四章钢琴的秘密
周悦走后,咖啡馆的门铃又响了几声。顾沉没动,还在吧台后面擦那只玻璃杯。阳光从侧面切进来,在他脸上划出一道暗影。
我坐在老位置,手指在木桌上画圈,一圈又一圈。心里还回荡着她那句:你能不能帮我问问顾沉,那个‘C’是谁
风还没歇,窗外树叶子沙沙地响。
我正想站起来,却听见他说:你还记得那架钢琴吗
我一怔,抬头看他。
他没看我,目光落在角落那架旧琴上,眼神像是穿过了时间。
它在这儿很多年了。他把杯子轻轻搁下,走向琴边,手搭在琴盖上,是我十八岁买的。
我没料到他会提这个。
他拉开琴凳坐下,指节敲了敲琴键。音色有点哑,像好久没人碰过。
小时候学过一阵子。他声音低了下来,语气里有一丝东西在晃,家里条件一般,我爸觉得这玩意儿不顶饭吃。但我坚持,后来靠比赛奖金和家教买了这架二手琴。
我听着,心跳慢了一拍。
那时候的梦想是考音乐学院,去维也纳。他笑了笑,嘴角扯了一下,可现实不是那么回事。我爸生病,家里断了收入,我就放弃了考试,开始打工。
我望着他侧脸,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种表情。
后来呢我轻声问。
后来……他顿了顿,手指在琴键上滑过,发出几声断续的音符,做过服务员、调酒师、咖啡师……一路摸到现在。
他抬起头看我,这架琴,是我唯一没扔的东西。
我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它陪我走过最难的日子。他合上琴盖,手掌轻轻拍了一下,有时候我觉得,它比我更懂我自己。
我看着他,忽然明白这家店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架旧钢琴——它是他的根,是他梦想和现实之间最后的一道裂缝。
空气安静下来,只有咖啡机偶尔嗡一声。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变了点,接通。
喂……嗯,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语气变得克制,甚至有些冷淡,我会处理。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通话很短,不到一分钟,他就挂了。
我注意到他握着手机的手收紧了,指节泛白。
谁我问。
他看了我一眼,嘴动了动,似乎犹豫什么,最后只说:我妈。
我心头一跳。
她说……咖啡馆的资金链有点问题。他低声说,得尽快解决。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好。
他叹了口气,把手机放进口袋,抱歉,刚才气氛挺好的。
没关系。我说。
他又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低头搅动咖啡。热气早就散了,只剩下一圈圈浅褐色的涟漪。
我一直想知道……我试探着开口,你妈对你找女朋友这事,到底怎么看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她希望我能通过婚姻拿到些资源。
我手一抖,勺子磕在杯壁上,清脆一声。
什么意思
就是相亲。他苦笑了一下,她安排了一个对象,一个生意伙伴的女儿。
我心里像被人压了一下。
所以那天晚上……我喃喃道。
你说我去送宵夜时的表情他点头,我在想这件事。
我咬住嘴唇,指甲陷进掌心。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问,声音有些哑。
他没立刻回答,而是望向窗外。
风吹得树影摇晃,阳光碎成一片片洒在地砖上。
我不知道。他说。
我盯着他,胸口闷得厉害。
这时,门口的风铃又响了一声。
他回过神来,对我笑了笑,但笑容里多了几分疲惫。
今天谢谢你听我说这些。他说。
我没回应,只是点了点头。
他转身回到吧台后,背影显得单薄了些。
我望着那架旧钢琴,忽然觉得它不再只是个摆设,而是一段被藏起来的故事。
也许不只是关于音乐的。
也许,还有爱情。
第五章相亲的压力
我站在门口看他转身。他的后背比从前更挺,像是要把什么人挡在身外。阳光还晒着,树影还在晃,风也吹得正常,可这间咖啡馆忽然像换了张脸。
从那天起,顾沉变了。
他忘了我不加糖的事,也不再在雨天多带伞。我推门进来时,他只点头,连一句今天怎么样都省了。
一开始我以为是太忙,或者店里的资金压得他喘不过气。后来我才明白,他是故意的。
有次我问他要不要一起吃午饭,他说店里走不开。结果下午再来,他不在,门口停着辆陌生的白车。
我没问,也没追。
但我开始留意他的手机铃声。每次响起来,他立刻走到角落去接,声音压得低,像是怕我听见。
周悦看出不对劲,拉我去喝奶茶,你最近蔫了吧唧的。
我没笑。
她叹了口气,是不是因为他
我低头搅动杯子里的珍珠,没说话。
你们之间出什么事了她问。
我还是没开口。
行吧。她耸肩,那你自个儿琢磨清楚。是继续等他回头,还是……主动点。
我抬头看她,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她想了想,如果你真喜欢他,就别放手。但如果他已经往前走了,你还在这儿站着,那你得想好,愿不愿意一直等下去。
那晚我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我又去了咖啡馆。
推开门,店里安静,背景放着老歌。顾沉坐在吧台后,手里捏着一份文件,眉头皱得很紧。
我走过去,轻声问:昨晚……是你妈打来的电话
他抬起头,眼神有点闪,嗯。
她说什么了
他放下文件,语气冷了些,家里事。
我咬了咬嘴唇,和相亲有关
空气一下凝住了。
他没否认。
你是认真的吗我问。
他沉默了几秒才说:我妈那边……压力大。
所以你就顺着她的意思
他终于看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胸口发闷,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过我们
他闭了下眼,像是忍着什么。
夏悠……他声音哑了,我不想伤你。
可你现在这样,就是在伤我。
他不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搓着桌沿。
我知道再说也没用。
之后我去得少了。
但每次来,我都点黑咖啡,不加糖。
我想让他知道,我还在这儿。
直到有一天,我听说他要见的人叫林小姐,商会会长的女儿。
那晚我给他发信息:今晚会下雨,记得带伞。
他没回。
第二天路过咖啡馆,看见那辆熟悉的白车。车里坐着一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妆容精致,气质不俗。
我站在街对面,看着他们一起走进店里。
心口像被谁攥了一下。
但我没走。
我决定再等等。
几天后的深夜,我又经过咖啡馆,灯还亮着。透过玻璃,我看见他在弹琴。
很久没见过他碰那架旧钢琴了。
他弹得很慢,音符断断续续,像是有什么压着他。
我站在门口,不敢靠近。
直到他停下,抬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刻,我看到他眼里有光,也有痛。
他起身拉开门。
你怎么来了
我望着他,顺路。
他没说话,侧身让我进去。
店里静,只有钢琴余音在空气中震颤。
我走到琴边,轻声说:你刚才弹得很好。
他苦笑,我自己都觉得乱。
因为你心里乱。
他愣住。
我深吸一口气,顾沉,我不是逼你做选择。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去见那个林小姐,有没有别的办法
他低头看手,我妈不会答应。
那你呢你答应自己了吗
他久久没说话。
我看着他,心里忽然明白:他不是不想选我,而是不敢选。
他怕输。
怕输了咖啡馆,怕输了母亲的信任,怕最后什么都留不下。
可他忘了,我一直都在。
我轻轻把手放在琴键上,按下一个音符。
无论你在哪,我都在等你回来。
我说完,转身离开。
身后一片寂静。
我走出几步,听见门又被合上。
夜风吹过,我裹紧外套,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我留在琴盖上的那张小纸条。
纸上写着:别怕。
但我知道,他会看见。
因为那是我能做的,也是我想做的。
第六章痛苦的察觉
我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夜风猛地灌进来,像一群醉汉撞在脸上。街灯下的树影晃得厉害,枝条抽在地面,像是谁的手正抓着地皮往上爬。
低头看自己拖出的影子,细长得快散了架。风吹动裤脚,影子也跟着抖。
那之后我去得少了,偶尔还会来。不是为了他,是想看看那个记得我不加糖的人,是不是还在。
可他不见了。
不抬头看我进门,也不再把黑咖啡递到我手边。店里人不多的时候,他却总在后厨或办公室里,连个背影都不留。
我想,我是不是太较真了。
但每次看见那架旧钢琴,我又忍不住停下脚步。也许他还记得点什么。
我开始注意他的手机铃声,低沉的震动音,像是怕吵醒谁似的。一响他就起身,动作快得像条件反射,转身就往角落走。
你是不是……怀疑他在跟别人联系周悦听完我说的,眉头拧成疙瘩。
我没说话,只是搅着杯底已经凉透的奶茶。
她叹了口气,夏悠,你有没有想过,他不是不想理你,而是……不敢。
我不懂。
她接着说:顾沉不是那种轻浮的人。如果他现在躲你,一定是有原因的。她顿了顿,而且……你不是说过,他妈妈给他打过电话
我点头。
那就对了。她的声音压下来,我觉得,他是被家里逼的。
胸口猛地一紧。
她说的话像根针,扎进我最不愿意碰的地方。
那天晚上,我翻出手机相册里的照片。一张是他在我加班时送来的宵夜,还有一张是我们一起拍照时他悄悄捏住我小手指的样子。那时候他笑得温柔,眼神亮得像刚擦过的玻璃。
便条我还留着,夹在钱包里。他说:别太晚睡,我在等你下班。
可现在呢
第二天傍晚,我本打算绕过去,却看见一辆熟悉的白车停在门口。副驾驶坐着一个女人,米色风衣,妆容精致,气质很稳。
林小姐。
他们一起走进店里,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站在对面没动。
风大了些,吹得我眼眶发干。
我忽然想起他弹琴的那个晚上,那么专注,又那么痛苦。他说心里乱,但他有没有想过,我也乱了。
回家的路上,我一遍遍回放那些片段。他说要顺我妈的意思,说不知道该怎么办,说不想伤我……
可他还是伤了。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只是一个备选,是他面对压力时,用来喘口气的出口。
我没有哭,也没有发信息问他。我只是把所有东西都收了起来——照片、纸条、还有那件他曾借我挡风的外套。
我不想让自己再陷进去。
几天后的深夜,我又一次经过咖啡馆。灯还亮着,透过玻璃能看到吧台那边有人影晃动。我下意识停下脚步,目光扫向角落的钢琴。
他坐在那儿,手里拿着一支笔,似乎在写什么。忽然放下笔,伸手按下一个音符。
那一声很轻,却像落在我心口上。
我靠在墙边,没有靠近。
他弹了一会儿,忽然停住,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我赶紧缩回头,心跳加快。
几秒后,听见门被拉开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
我望着他,语气淡得像水,顺路。
他没再问,侧身让我进去。
店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只有钢琴余音还在空气中震颤。
我走到琴边,轻声说:你刚才弹得很好。
他嘴角扯了一下,我自己都觉得乱。
因为你心里乱。
他愣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妈不会答应。
那你呢你答应自己了吗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我……怕输。
我看着他,终于明白了他的挣扎。
他不是不爱我,而是不敢爱得太深。
他怕输了咖啡馆,怕失去母亲的信任,怕最后什么都留不下。
但他忘了,我一直都在。
我轻轻把手放在琴键上,按下了一个音符。
无论你在哪,我都在等你回来。
说完,我转身离开。
身后一片寂静。
我走出几步,听见门又被合上。
夜风卷起衣角,我裹紧外套,继续往前走。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我留在琴盖上的那张小纸条。
纸上写着:别怕。
但我知道,他会看见。
因为那是我能做的,也是我想做的。
第七章勇敢摊牌
我站在咖啡馆门口,手指贴着玻璃门停了几秒。那天他问我:你怎么来了我说:顺了一段路。其实,是绕了三条街才走到这儿。
我知道他在,也知道林小姐今晚不会来。
推开门时,风铃响了一下,像是提醒谁似的。他还在钢琴边坐着,手搁在琴键上,刚才那一声仿佛是我离开后的回音。
他抬眼看我,眼神里还浮着没散完的怔忡。
我没有等他开口,直接走到他面前坐下。我们之间隔着一张木桌,上面摆着他还没喝完的咖啡,杯沿已经结了一层薄皮。
你是不是在相亲
我的声音很轻,但足够让他听见。
他垂下眼帘,手指在桌面点了两下。
嗯。
一个字掉下来,像针落地,清脆又沉。
我吸了口气,是你妈的意思,还是店的事压得你喘不过气
他终于抬头,眼里有些疲惫,也有些挣扎,都有。
我点点头,没说话。
他以为我会生气,可我只是觉得累。那种累不是腿酸背痛,而是从胸口开始漫出来的,慢慢涨上来,压住呼吸。
顾沉,我看着他,我不怕你有困难,只怕你不说。
他愣住,手指收紧了一些。
我知道你现在压力很大,也知道你不想让我掺和进来。我顿了顿,可我已经在这儿了,我不想当个旁观者。
他想说什么,但我继续说下去。
我想帮你。广告公司那边我认识几个投资人,虽然不一定能成,但我可以试试。或者……我可以介绍朋友给你。
他说不出话,只是看着我,眼神里有些东西开始松动。
我不是非要你立刻答应什么,也不是要你马上拒绝你妈。我笑了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
他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一直都知道你在。
那你为什么躲我
他的肩膀颤了一下。
因为我怕。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怕你跟我一起输,怕我连你都留不住。
我伸出手,轻轻盖住他放在桌上的手背。
那就别输。
他猛地抬头,眼里泛着光。
夏悠,我……
别急。我打断他,先想想咖啡馆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空气不再那么压着胸腔。
对了,我忽然想起什么,周悦最近也在相亲,听说是个做投资的。
他愣了一下,真的
她之前没跟我说太清楚,不过我可以问问。我笑着说,说不定是个机会。
他嘴角微微扬起,像是被风吹开的云缝里透出的阳光。
谢谢你。
别谢得太早,我挑眉看他,万一人家看不上你的店呢
他笑出声来,比刚才亮了些。
那我就重做菜单,请他喝最贵的豆子。
我也笑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急促又凌乱。
我们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门被推开,周悦一头冲进来,头发都被风吹乱了。
你们俩坐这儿傻笑什么呢她喘着气说,我刚听说有个新开的投资论坛下周在市区办,要不要去看看
我看了一眼顾沉。
他站起身,眼睛亮了。
走吧。
第八章艰难寻资路
门吱呀一声被撞开,周悦一头扎进来,发梢还在风里打转。
你们俩杵这儿傻笑啥她喘着气靠在桌边,手撑着腰,刚听说下周市中心有个投资论坛,去不去
我看顾沉一眼。
他站起来了,眼睛亮了。
走。
现场比预想的更挤。门口全是举着传单的年轻人,手里抱着计划书,在人堆里穿梭,像在兜售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我和顾沉并肩站着,彼此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挤进了人群。
第一轮是自由交流。顾沉不太适应这种场合,缩在角落,手插裤兜里,眉头拧得死紧。我主动过去和几个投资人搭话,讲咖啡馆的理念、客群定位、品牌调性。可对方只是点点头,有人甚至直接说:现在精品咖啡太多了,竞争太狠。
我笑了笑,没接话。心里却像压了块砖,闷着。
顾沉看出来了,伸手拍了拍我肩膀,低声说:谢谢你。
我没说话,只是攥了攥他的手。
接下来几天,我们一家家跑。有的连面都不见,资料收下就没了下文;有的见了,也只是翻两页就搁下,说:这项目回报周期太长,我们偏好短期变现。
顾沉越来越沉默,每次从写字楼出来都走得飞快,几乎一句话不说。
有天我们在街边买了两杯连锁店的便宜咖啡,坐在台阶上喝。天阴着,风也大,我裹紧外套,看他低头盯着纸杯出神。
你明明可以过舒服的日子,为什么非要跟我受这些罪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我笑了,因为我信你。
他愣了一下,然后也笑了。那一刻,我看见他眼里有些光重新亮了起来。
我们开始改计划书,加了很多关于社区互动和品牌故事的内容。顾沉也开始试着表达自己的想法,不再只是低头听别人评判。
虽然结果还是不理想,但我们之间越来越默契。
有次晚上回家,他送我到楼下,突然说:夏悠,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
能不能……问问周悦,她那个相亲对象,到底什么背景
我点点头,好。
第二天我就联系了周悦。她听完后笑了一声,早该问了!那人叫林致远,在一家初创基金做投资助理,资历不算老,但眼光挺准。他对特色小店特别感兴趣,之前还投过一家独立书店。
能牵线吗
当然,不过得看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我们当然还没准备好,但也别无选择。
又熬了几天,终于接到周悦的消息:下周三下午三点安排见面。
那天晚上,我和顾沉坐在咖啡馆里,一半灯关着,屋里昏黄安静。他一边擦咖啡机,一边问我:你觉得他会不会觉得我们太小
如果你自己都不信,那就没人会信。我说。
他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手机震动起来,是周悦的消息:定在下周三下午三点,地点你们选,别太寒酸哈。
我把内容念给他听,他笑了笑,转身从架子上拿下一袋豆子,那就用这杯请他喝。
窗外开始下雨,雨点敲在玻璃上,像谁在敲门。
他抬头看着窗外,夏悠,你说……我们会赢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第九章转机出现
他进来的时候,门被风带了一下,玻璃震得嗡嗡响。
我吓了一跳,转头去看顾沉。他正低头拆一包新豆子,听到动静手指一抖,碎壳溅到围裙上。
抱歉,来早了。门外的声音有点哑,带着雨天的潮气,周悦说你们在这。
是林致远。头发湿漉漉贴着额头,伞尖还在滴水,在门口瓷砖上洇出一圈圈深色痕迹。
我和顾沉对视一眼。他立刻把袋子搁下,几步过去拉门:请进,请进。
那人迈进来时踩到伞骨,金属咔嗒一声。他顺手撑在墙上,目光扫过我们头顶那面墙——上面钉着一张泛黄的手绘地图,歪歪扭扭标着附近几条街的名字。
这就是你们的故事起点他问,嘴角动了动,像是笑,又不太确定。
是。我说,每一杯咖啡背后,都有一个人在这里停留的理由。
他没接话,只是抬手在桌角轻轻敲了两下,指节蹭过木纹,发出沙沙的响。
接下来那几天,我们几乎没合眼。白天跑数据,晚上改计划书。顾沉整个人像绷紧的弦,连夏悠都说他这两天话都少了。
你不用这么拼。我在电脑前打字,一边翻财务模型一边说,他又不是来看表演的。
我知道。他靠在吧台边擦杯子,突然伸手抹了把脸,但我不想让这次机会溜走。
周三下午两点四十五分,我们提前到了茶馆。他已经在窗边坐着,面前茶烟袅袅地升起来,表情很安静。
他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点了下头。
不好意思,打车堵在路上了。我坐下,把文件夹放在桌上。
他笑了笑:没关系,我刚好在想,你们会不会穿正装来。
差点就穿了。顾沉轻声说,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什么。
空气松了一些。
一开始说话还有点拘着,直到顾沉说起开这家店的原因:我不是为了赚钱才开它的。我只是觉得……他顿了顿,手指在桌面划了个圈,这城市太大了,总该有个地方,让人能停下来喘口气。
林致远的眼神变了,像是忽然被什么碰了一下。
所以你是想做一个‘出口’他问。
是。顾沉点头,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人的出口。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你知道吗我大学时也想过开一家书店。
我们都愣住。
后来没开成,但一直记得那种感觉。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们刚才讲的那些故事,让我想起我当初写下的第一段介绍语。
我看向顾沉,他眼里有光在闪,像是火苗刚点燃的样子。
之后四十分钟,谈得比预想中深得多。从选址到客流,从成本结构到品牌延展,林致远的问题几乎没有停过。但奇怪的是,顾沉没有一丝慌乱,反而越说越顺畅,甚至主动补充了一些我们之前都没提到过的细节。
有没有考虑过连锁模式他忽然问。
暂时没有。我说,因为现在还没完全打磨好单店模型。
很好。他点头,很多人一开始就想着扩张,反而忘了根基。
临走前,他站起身,将名片递给我们:下周我去趟你们店里看看。
我们接过名片,一时都说不出话。
记住,他转身走向门口,又停下脚步,投资人最看重的不是项目本身,而是做项目的人。
门在他身后合上。
我转头看顾沉,他的手还捏着那张名片,眼神很稳。
窗外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桌角的一杯冷掉的茶上。
他忽然开口:你说……他会愿意留下来喝第二杯吗
第十章真爱终圆满
他忽然开口:你说……他会愿意留下来喝第二杯吗
我怔了半秒,视线顺着他的肩线滑向玻璃门。阳光斜切进屋,在水洼里碎成粼粼的光斑,像谁摔了一地的银币。
会。我答得轻,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想停的地方。
顾沉没应声,手指在名片上摩挲出细碎的沙沙声,边角已经被他捏得发毛。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不只是一笔钱,而是一种重量,一种从陌生人掌心里递来的信任。我们等得太久,久到连呼吸都带着锈味。
第二天清早,我们就动手准备。地板擦得能照出人影,咖啡机喷出的蒸汽白得刺眼。夏悠踩着梯子贴菜单,我扶着脚手架看她踮起脚尖时小腿绷紧的弧度,忍不住笑。
你傻笑什么呢她回头瞪我,头发散下来一缕,脸颊泛红。
我在想,我伸手拨开她耳后的碎发,你要是干装修,估计比现在的工人还利索。
少贫嘴。她翻个白眼,快看看这个字正不正。
我们忙到深夜,最后一杯咖啡凉透的时候,她忽然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点的是美式,我说你太无趣。
我记得。我点头,但后来你告诉我,其实你喜欢的就是最简单的味道。
她笑了,眼角挤出细细的纹路:因为简单的东西,才经得住时间。
那天夜里,我送她回家。走到楼下,她突然停下脚步,仰头望着夜空。
你在想什么我问。
在想,如果当初我没走进那家店,我们现在会不会还是陌生人
我握住她的手:不会。就算你不进来,我也会走出去找你。
她愣了一下,然后轻轻靠在我肩上。
第二天,母亲又打来电话。语气和从前一样,硬得像铁。
妈,我吸了口气,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不是你的棋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冷笑:你以为爱情能撑得起现实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说,我知道现实是什么,也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要的是爱情,不是交易。
挂断后,我给她发了条信息:我想见你。
她回得很快,说正在店里。
推门进去时,她正低头整理账本,马尾松垮地扎着,侧脸映着窗外的光影,静得像不会流动的时间。
我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我妈又逼我相亲。我说。
她抬起头,眼神平静:那你怎么说
我说不了。我看进她眼里,因为我已经决定,这辈子只和你在一起。
她的眼眶慢慢泛红,却笑着摇头:你怎么总是这么会说话。
不是会说话。我握住她的手,是我真的不想再错过你。
那一刻,我们都明白,这段感情不再是试探,而是决定。
几天后,林致远来了。
他一个人走进来,灰西装,黑皮包,进门后扫了一圈,点了下头。
比我想象中更有温度。他说。
我们在店里坐了一整个下午。他一边喝拿铁,一边听顾沉讲每一杯咖啡背后的故事。有人为了告别而来,有人为了重逢而来,也有人,只是为了在这座城市里找到片刻的安宁。
临走前,他合上笔记本,笑着说:你们做到了让人愿意停留的地方。
当晚,投资协议签了。
我们三人在店里庆祝,点了蛋糕,开了瓶红酒。夏悠微醺,靠在钢琴旁弹着不成调的曲子。林致远忽然问我:你是怎么做到一直相信她的
我看她一眼,她歪着头冲我笑,眼里全是光。
因为她是我唯一不想放弃的理由。我说。
他点点头,没再说话。
几天后,周悦来找我们,一脸神秘地说要告诉我们一件事。
你们知道林致远是谁吗她问。
投资人。夏悠答。
不只是。周悦眨眨眼,他是我之前那个相亲对象。
我们愣住。
就是你说的那个‘看起来挺有钱’的人夏悠睁大眼睛。
对啊。周悦耸肩,我当时还调侃你说,哪天你遇到他,说不定还能拉个投资。
我们相视一笑,命运真是奇妙。
最后一天收工后,夏悠坐在角落的老钢琴旁,开始写品牌文案的最后一段。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一笔一划写下:
在这座城市里,总有人为你留一盏灯。
她写完最后一个字,转头对我笑。
我刚要说话,她忽然皱眉:等等,这句话是不是有点俗了
不俗。我说,它刚好。
她点点头,放下笔。
风很大,窗帘被吹得一阵阵鼓动。街对面的霓虹一闪一闪,像是谁在对我们眨眼。
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
夏悠。我轻声说,谢谢你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