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9点55分,手机骤然跳出橙色低温预警,提示下午气温将急剧下降,告诫各位居民务必做好保暖措施,我望着窗外操场上奔跑嬉戏的孩子们,他们在阳光下欢快地玩耍着,这幅景象与预警信息形成了强烈反差。
我满心疑惑,这条突如其来的提醒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明明此刻阳光明媚,怎么就突然说要降温呢
正思索间,手机的叮咚声将我的思绪拉回。
我翻看着手机,眉头不禁紧紧皱起。
游戏群里出现了一批急切卖号的人,有人说:卖游戏号,能立刻转钱的打五折,急需救命钱,求求了,有Z省恩施的吗
还有人表示:求退烧药,价格翻倍,或者我的游戏账号白送。
这些信息透着一股绝望,而且其中有来自Z省N市的人,那可是与我同一省份、相邻市区的城市,是省内颇为发达、人口数量至少排在全省前三的大城市,这样的城市竟然连退烧药都极为紧缺。
想到这儿,我心中顿时涌起强烈的不安。
我抬起头,忽然感觉天色似乎暗了一些。
望向窗外,只见老师们已经将操场上的孩子带回教室。
没错,我是一名幼儿园教师,主要负责行政工作,闲暇之余喜欢玩游戏,还能通过游戏置换些零花钱。
没过多久,幼儿园大门口出现了一些身影,陆续有老师带着孩子下楼,我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焦虑,赶忙下楼询问情况。正巧遇到一位面熟的家长来接孩子,等待时,我们便攀谈起来。
这位家长神色焦急地说:瑶瑶老师,赶紧提醒你们园长,通知孩子们都回家吧,你们老师也赶紧都回家。
我一脸惊讶地问道:怎么了
她将我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隔壁市已经开始下雪了。
我心头猛地一紧,这才九月就下雪,刚才收到的降温消息,我还觉得像是假的呢。
她接着说:是真的,我老公已经去采购食物了,瑶瑶老师你多保重。
说话间,她的孩子出来了,还没等我再详细询问,她就拉着孩子匆匆离去,连道别都没来得及说。
我扫视了一圈,其他来接孩子的家长个个行色匆匆,我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我转身急忙上楼回办公室,在楼梯上忍不住给家里打了电话,没想到爸爸妈妈的消息比我灵通得多,爸爸说采购的物资已经送到,此刻他正在家里进行加固工作,做好防寒保暖措施;妈妈则说正在开车来接我的路上。
妈妈在电话里急切地说:瑶瑶,赶紧收拾一下,妈妈快到你幼儿园了,跟我回家吧,这次降温恐怕情况不太乐观。
我回应道:知道了,妈妈,我去问问领导,对了,妈妈,好像大家都在购买食物,你们怎么动作这么快,东西都准备好了,还能分工这么明确
妈妈确定我身边没人后,似乎也不打算隐瞒,直接坦白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和你爸这回赶上了年轻人的潮流——我们重生了!
说话间,我走进办公室,迎面撞见园长推门进来。
此时的我刚听完妈妈讲述重生的故事,内心翻江倒海,看着园长的脸都有些模糊,他说话的声音也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园长神情严肃地说:瑶瑶,赶紧通知各班老师,打电话给所有家长,务必在15分钟内接完所有的孩子。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其中的紧急性,没多问便立刻照做,仿佛就在同一时刻,整栋楼的人都忙碌起来。
随后,在与园长的沟通中我得知,教育局已经发放了停课公告,并要求做好防寒保暖通知。
在这十几分钟里,整栋楼充斥着电话铃声和上下楼的跑动声,老师们也都在匆忙给家里打电话,嘱咐家人囤积物资。
我赶紧收拾好个人物品,背着小包站在幼儿园大门口,护送孩子们离开幼儿园,随时准备等孩子们都被接走后回家。
没过半小时,幼儿园里人去楼空,所有教职工和孩子都已回家或者在回家的路上。
妈妈开着车来接我,我坐在车上,听她详细讲述前世发生的事情,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寒冷与恐惧。
我望着窗外,车流量很大,但行人却越来越少,风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强,天色也逐渐暗淡下来,我轻轻打开车窗一条缝,冷风瞬间灌了我一脸,那种刺骨的凉意,就像冬天的刀子划过脸颊。
我赶忙关上窗户,妈妈见我微微颤抖,立刻打开了暖空调。
家离学校不远,很快我们就到家了。
爸爸在家早已开启了所有取暖设备,我一进门,就感觉室内温度极高,估计至少有35度。
然而爸爸妈妈对此却并不在意,毕竟根据他们前世的记忆,不久之后,气温将急剧下降,电力也很快会停止供应。
我环顾家中各个房间,发现爸爸妈妈已经把屋子堆满了物资,这让我感到十分惊讶。
我仅仅上了几个小时的班,真难以想象他们在这段时间里做了多少事,心里得有多么着急和焦虑
这些物资摆放得很凌乱,还没来得及分类整理。
我家住在一个不新不旧的小高层小区,处于比较中间的楼栋8楼。
这个小区是爸爸作为施工单位负责人,在退休前带领团队建造的最后一个项目,也是他最用心、最满意的作品,爸爸和几个老同事早就计划退休后在这个小区养老。
看着爸爸当初精心装修的房子如今被各种物资堆满,门窗玻璃也被加固得面目全非,与原来的精致美观大相径庭,我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我问道:爸爸,你们这是……
爸爸说:瑶瑶,回家路上你妈妈都告诉你了吧
我点点头,爸爸接着说:这些都只是身外之物,重生之前的经历实在太可怕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们。
看到爸爸妈妈突然落泪,我心疼不已,立刻抱住他们说:我相信你们,我帮你们一起整理。
爸妈点了点头,便又继续忙碌手头没做完的事。
我低头看了看时间,已经1点了,刚才忙着接送幼儿园的孩子们,又匆匆跟着妈妈回家,大家都没顾上吃饭,肚子早就饿了。
我和妈妈去厨房简单弄了些吃的填填肚子,等回到爸爸身边时,窗外已经开始飘雪。
幸好爸爸做了一辈子建筑工作,一大早就开始进行房屋加固,到现在基本已经完成。只是时间太过紧迫,只能先做些基础的加固措施。
隔壁省市似乎消息更为灵通,而且低温来得比我们这里更早,他们早就开始做准备了。
爸爸原本打算早上买最牢固的钢化防弹玻璃来安装,可跑遍本市所有市场都发现已经断货,不是被隔壁市紧急调走,就是在前一天被人买光了。
爸爸有些自责,我连忙安慰道:爸爸,我们能做这么多准备已经很不错了,还有很多人连物资都买不到呢。
说完,我立刻转身去帮妈妈一起分类整理物资,爸爸则转身去走廊,在楼梯口、电梯间等所有进出口都多加了几把锁。
家中的物资种类繁多,各式各样,有吃的、用的,还有各种保暖加热用品、药品、维生素等,甚至连酒精炉、烤火盆都备齐了。
整理过程中,我转头看向窗外,发现雪花变得更大了,再低头看手机,傍晚5点,温度已经进入零下。
我不禁感叹,早上温度还接近30度,到傍晚竟然变得这么低,实在太离谱了,我和爸妈早已穿上厚外套,此时又换上了羽绒服。
我虽然喜欢冬天,但这样急剧下降的寒冷天气,还是让我心慌意乱。
爸爸准备了许多储电设备,第一批充满后,正在更换第二批进行充电,我也给手机充上电,翻看着新闻。
忙碌了一下午,这时才发现,网上关于天气的新闻铺天盖地。
原来,不只是本市,全球气温都在急剧下降,我们家地处南方,可极寒空气南下的速度实在太快,让人防不胜防。
爸爸还是不放心,又用电熔枪在玻璃四周固定了一圈,然后开始手工贴玻璃防爆膜,妈妈去做晚饭,我则给爸爸打下手。
这天的晚饭是火锅,妈妈把汤底炖上后,过来帮我们贴完最后一块防爆膜,之后,我们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
下午刚回家时还觉得冷,此刻家里空调开得很足,火锅也在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我们脱掉羽绒衣,换上薄棉袄,美美地享用了一顿火锅。
夜里,我们一家三口坐在窗前,手里捧着爸爸煮的红糖姜茶,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来,听爸爸妈妈完整讲述他们前世发生的事,直到深夜,他们讲完很久,我依旧泪流满面。
在那一世,爸爸妈妈遭遇了太多不幸。突如其来的降温,大雪封锁了城市,他们俩历经艰难,好不容易从两个地方赶到一起,满心想着来单位找我,却发现整个幼儿园空无一人,再回到家,也不见我的踪影。
我也不知道那一世的自己最终消失在何处,或许是在回家的路上,又或许是他们四处寻找我时,因为没有任何准备,最终倒在了零下的雪地里,再也没能起来。
幸运的是,如今我们一家四口能够齐齐整整地在一起,爸爸妈妈于今天早上重生,可我出门上班太早,他们来不及拦住我。
他们考虑到如果再晚些行动,等太多人反应过来,就再也买不到物资了,于是二人一边在手机上查阅相关信息,一边分头赶往各大批发市场、超市等地采购物资,这才在中午来接我。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妈妈赶在下班前接到了我。
我和爸爸妈妈相拥而坐,看着窗外愈发猛烈的飘雪,明显感觉到室外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分,即便坐在窗前,也能感受到那股透骨的寒意。
爸爸说:赶紧去睡觉吧,用不了几天就会断电了,这几天还有空调等取暖设备,先睡几个好觉。
我点点头,和他们各自回房间休息。
这一夜,我睡得并不安稳,房间里虽然暖和,但梦中不断出现爸妈所说的极寒天气以及各种生活琐事,总感觉这些场景自己已经经历过无数遍。
早晨,我在早餐的香味中醒来,却还是觉得浑身乏力。
走出房间,家里依旧很暖和,我没穿外套,吃着妈妈做的早餐,然后又坐在了阳台上。
降温的第二天,户外还在下雪,雪花比昨天更大了。
我翻看手机,降温预警不断刷新,这让我内心充满恐慌,工作群里早已发来通知,告知停课休息,提醒大家注意防寒保暖,同时也让通知家长。
我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总觉得这场降温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三天后,也就是降温的第五天,我和爸爸妈妈已经足不出户在家待了五天。家
里的温度一直调到最高,所以那些最保暖的衣裤、被褥都还没派上用场,我们每天都会站在阳台的窗前,望着外面一成不变的天色和飘落的雪花。
而今天有些不同,窗外对面楼里有一户人家的阳台玻璃上,出现了求退烧药几个大字,旁边还写着急急急,在妈妈的提醒下,我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这个业主群之前总是发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我就把消息屏蔽了,这几天因为降温消息太多,我都快把这个群忘了。
如今打开,才发现消息已经堆积如山,群聊上方的红色未读提示让我心头一紧。
我翻看了很久,看到群里一开始是大家看到第一场雪时的欢呼雀跃,也有人提醒大家囤积物资却遭到反驳,到现在则是陆续有人抱怨、骂人,之后开始求助索要物资,物业的消息也在其中。
物业从每天提醒降温,到昨天开始说准备定时给大家发放物资,对面楼里求药的业主在业主群里发了许多求助信息,言辞恳切又卑微,可却无人回应。
在这雪花越来越大、温度越来越低的第五天,大家都深知物资的重要性,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家的物资储备情况。
对面楼那个求药的业主家,偶尔还能看到有人在窗户边焦急地走来走去,看样子是打算无奈之下出门买药,毕竟在这种天气下,就算叫了救护车也很难及时赶到。
这样的低温对人极为不友好,尤其是患有高血压等基础病的人,更是如同灾难。
还好我们一家三口没有什么基础疾病,我又检查了一下家里的药箱,药品种类还算比较齐全。
这五天里,业主群里时常有人求药,物业除了定期送食物,也会偶尔带一些药品上门。
我之前一直没关注业主群消息,现在才知道物业会定期给常驻用户送一些简单物资,我向爸妈询问后得知,妈妈其实一直有留意业主群,但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决定不领取物业送上门的物资。
一来是我们家的物资储备还算充足,这些送来的物资并非急需;二来是想着也许有比我们更需要的人,虽然我们担心家里物资被发现会有危险,但如果物业给的这点物资能帮助到他人,也是一件好事。
爸妈比我更了解人心,深知在这种情况下不能盲目善良。
不过物业发放物资这件事大家都知道,所以也没什么大碍。
这几天我一直焦虑不安,持续的大雪让城市的很多功能随时都可能瘫痪。
从第五天开始,积雪越来越厚,而且还在不停地下,家里的电力供应出现不足的迹象,灯光时不时地闪烁。
爸妈考虑到这一点,没日没夜地开着家里所有的供暖设备,整个小区还在家的住户也都是如此,各种取暖设备一刻未停。
这一夜,我睡得更加不安稳。
果然,第七天上午醒来,我发现积雪又厚了许多,一楼几乎无法正常通行。
从这天起,物业再也没有来送物资。
到了第九天,物业已经连续三天没有送物资,在业主群里也没有任何回复。
也就在这天,停电了,不只是我们小区,应该是全市都陷入了黑暗。
即使是在白天,窗外也是灰蒙蒙的一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业主群里满是大家的哀嚎声。
断了物资供应后已经饿了三天,如今又停了电,温度每分每秒都在下降,我和爸妈拉上窗帘,将窗户遮得严严实实,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或许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临近傍晚,天色渐暗,户外似乎传来一些声响。
我拉开窗帘一角,看到对面楼下的门厅有人在清扫积雪。
连续多日的大雪,几天前物业送物资时积雪就已经没过膝盖,如今几乎快到成年人的肩膀了。
对面楼的几个男人好像是几户人家约好一起下楼清扫的,但尝试了一会儿后,还是无功而返。
因为即使清理出一些积雪,也无处堆放,毕竟到处都被雪堆满了,总不能把雪往楼房里堆吧,看着他们消失在楼道里,我赶紧合上窗帘。
随后,我打开手机,业主群里又有了新消息:外面的雪太厚了,根本无法出去找物资,谁家有消炎药和退烧药这样下去,我的孩子真的撑不住了,前后相邻的几栋楼也可以互相帮帮忙嘛,毕竟车库是连通的。
我和爸妈听了心头一紧,相互对视了一眼。积雪越来越厚,但它不像水会灌满车库再上涨,相反,车库成了最佳的交通枢纽,运气好的话,可以通过车库连通很多栋楼房
。
爸爸再次去检查了几道门锁,并且把一些器械分别放置在不同的房间里,还将最为顺手的几件交到我们手中,叮嘱每个人都要随时把器械带在身旁,哪怕是睡觉的时候也不能离身。
毕竟在这如同末日般的境况下,对他人见死不救或许能够被理解,但对于趁火打劫的行为,却是不得不严加防范。
又过去了两天,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室外没有一丝声响,手机失去信号后,周遭更是安静得可怕。
我内心依旧充满不安,而妈妈的焦虑情绪则愈发严重。
此时,爸爸作为家里唯一的男性,他沉稳镇定的情绪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说道:其他地方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不过咱们国家绝对不会对这种严峻的事态坐视不管的,你们别担心,咱们家里物资充裕,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
听了爸爸这番话,我和妈妈都没有回应,但我内心却更加坚定,我们已经连续好几天,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不敢开灯。
我轻轻拉开窗帘的一角,望向窗外灰蒙蒙的景象,一切都仿佛陷入了沉睡之中。
突然间,一阵轰鸣声传来,远处出现了一个黑点,并且这个黑点还在不断变大。
我赶忙招呼爸妈过来。
正在交谈的他们迅速来到我身边,看到那个逐渐靠近的黑点后,瞬间安静了下来。
爸爸率先说道:好像是个小型直升机。
爸爸的话音刚落,我立刻联想到家附近有一座航空小镇,那里有许多小型客用直升机。
我的心中顿时再次升起强烈的恐慌,不安的情绪愈发浓重。
我问道:爸爸,这肯定不是救援队,对吧
爸爸回答:我也觉得不是,突然出现一架直升机,实在太蹊跷了。
没错,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总感觉情况不妙。我附和道。
我们三人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直升机由远及近,几分钟后,它降落在了前两栋楼的楼顶。
我拿出原本用来看演唱会的望远镜,仔细观察起来,说道:爸爸,直升机上下来三个人,只有驾驶员没有下来。
爸爸接过望远镜看了一会儿,眉头皱得更紧了,说:他们手上有武器,虽然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但应该不是枪。
妈妈紧张地问道:我们的几道门锁都检查过了吧
看到妈妈整个人都在颤抖,爸爸连忙腾出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安慰道:放心吧,已经检查过好几次了。
我再次接过望远镜仔细查看,说:他们好像开始下楼了。
那栋楼与我们所在的楼之间隔了一栋楼,如果从车库穿行,距离并不远,也正因为隔了一栋楼,他们在楼里四处搜刮时,我看得不太真切,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声凄厉的惨叫。
那栋楼里还有活着的人啊!妈妈听到响动后,惊恐地说道,声音里满是颤抖。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想要给予她一些温暖。
爸爸拿来外套,分别披在我们身上,说道:天气越来越冷了,注意保暖。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轮流监视着前面两栋楼的动静,抽空休息一下。
或许是因为在那栋楼里找到了幸存者,接下来又安静了两天。
这一天是暴雪降临的第13天,那几个人似乎停止了行动,只是直升机里的驾驶员不知何时离开了驾驶舱,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概率是和他们汇合去了。
即便如此,我们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依旧轮流放哨。
第15天,雪势渐渐变小。
你们快过来!对面楼里有人!随着妈妈的呼喊声,我和爸爸立刻跑到窗前。
几乎不用望远镜,我们就能看到对面楼里人头攒动,他们正在挨家挨户地搜楼,即便我们不在同一栋楼,我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他们下一秒就会拿着斧头劈开我们家的大门。恍惚间,我似乎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
我回过神望去,只见对面12楼的窗口,一个女人坠落了下来。
由于连续多日的暴雪,积雪已经没过了一楼,达到二楼窗口的位置,女人坠落后,重重地砸进积雪里,尖叫声戛然而止,没了声息。
那间窗户里,几个男人的身影来回晃动,仿佛刚才的坠楼事件从未发生过,只有一个男人站在窗口向下张望,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狞笑。
我的身体瞬间如坠冰窖,寒意透骨。
爸爸妈妈也目睹了这一幕,一时间,我们都沉默不语,因为我们都清楚发生了什么,我们三人紧紧相拥,但依旧觉得浑身冰冷刺骨。
妈妈声音颤抖着问道:他们是不是很快就要来我们这栋楼了
我想要安慰她,可自己的声音也充满了恐惧:不会这么快的,他们又闯进了另一家,应该还能撑几天。
虽然刚刚见证了一场命案,但我们心中仍存着一丝侥幸。
就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在惶恐不安中又度过了3天。
第18天,雪终于彻底停了。
爸爸找出一台老式收音机,那是当年爷爷最喜爱的款式,爷爷去世后,爸爸就把它留了下来,当作一种念想,很多老牌子、老物件,别看年代久远,实际上却十分耐用。
爸爸摆弄了一会儿,收音机便发出了声响,虽然收音机里一直传来呲呲呲的电波声,但爸爸没有放弃,不断地调整频道。
他始终坚信祖国的力量,根据他的分析,一旦雪停了,救援也就不远了。
尽管积雪早已没过两层楼的高度,但无论如何,雪停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好消息,让我们倍感鼓舞。
我们依旧时刻轮流监视着对面楼的情况,那几个人偶尔会在窗前出现,却没有离开的迹象。
那个几天前被推下楼的女孩,她的物资似乎颇为丰富,足以让那几个人维持这么长时间。
我怀疑她也是重生者,可苦于没有证据,如今她已经离世,这个疑问恐怕永远也无法得到解答了。
第19天,爸爸终于在收音机里听到了人的声音。
在这寂静得如同死一般的雪国世界里,这突如其来的人声,让我们激动得热泪盈眶。
爸爸压低收音机的音量,生怕引起对面楼那几个人的注意。
广播里传来:各位幸存者你好,我是祖国xx部队班长何泽天,负责本市的搜救工作,我们各路部队正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大规模营救行动,如今雪已经停了,我们也在加大搜救力度。请大家放心,祖国没有放弃你们,请相信祖国的力量!
听到这些话,我们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我们又继续听了一会儿广播内容,每一条信息都简短有力,对我们来说,都是无比珍贵的好消息。
广播还说:本市已经启动熔雪计划,请各位居民继续待在家里,紧闭门窗,避免溶雪剂与皮肤直接接触,本市大型物资基地已基本建成,全国正在进行物资均衡调度,请市民朋友们安心。
正当我们沉浸在喜悦之中时,妈妈在窗边喊道:你们快过来,对面楼的那几个人从那个女孩家出来了!
我们立刻围到妈妈身边,轻轻掀起窗帘一角偷看。
只见几个男人手提大包小包,不停地往返于女孩所在的楼层和往上两层的一户人家之间。
很明显,他们撬开了楼上那间屋子。
我看向爸爸,他脸色阴沉地说:这情况不对劲,他们为什么要换地方住,还忙着搬东西女孩的物资明明还够他们吃一段时间的。
爸爸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因为他们杀人了,等雪融化后,女孩屋子下方就会出现她的尸体,这样他们的罪行就会暴露。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间是女孩住的屋子,肯定有很多生活痕迹,一时半会儿根本消除不了,他们几个男人住在那里,储藏着大量物资,窗户下面还有一具女尸。搬到上面两层的对门,就是为了最大程度摆脱嫌疑。
妈妈疑惑地问: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换一栋楼呢比如把物资搬到我们这栋楼来。
爸爸解释道:因为他们没时间了,刚刚收音机里说,播撒溶雪剂的行动就是从我们这片区域开始的,因为我们离航空小镇很近。
我马上明白了,爸爸接着说:航空小镇肯定不止那一架直升机,而且保养得都很好,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私自把直升机开出来的,但现在航空小镇肯定被军方控制了,并且已经开始进行融雪和营救工作。我们小区离得这么近,救援队伍说不定很快就到。这些人肯定也有收音机,对这些消息一清二楚。
爸爸的分析得到了我们的认同。这也意味着我们的安全系数有所提高,救援人员离我们越来越近,对面楼那群穷凶极恶的人没时间来我们这栋楼了。
我和妈妈虽然松了一口气,但经过商量,还是决定继续轮流监视对面楼的动向,不敢有丝毫懈怠。
下午,天空中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还伴随着大喇叭的广播声:各位居民,我们正在播撒融雪剂,请大家紧闭门窗,并在玻璃上张贴颜色鲜艳的SOS等求救信号,我们将安排部队人员前来营救。
直升机在我们小区上空盘旋了好几圈,广播声不断循环播放。
没过多久,对面楼那几个男人所在房屋的玻璃上,很快出现了醒目的红色求救信号。
直升机在我们头顶低飞了一圈,喊话让他们不要着急,营救人员马上就到。
妈妈见状,本想赶紧打开窗帘张贴求救信号,却被爸爸拦住了。
爸爸说: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和他们错开时间,不能让他们知道这里还有幸存者。
妈妈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接着说:我们可以事后匿名举报,但现在不行,这群人太危险了,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
妈妈听后,立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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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营救的直升机降落在他们那栋楼的楼顶,将人带走了。
就在播撒融雪剂的直升机最后转了几圈,确认没有其他求救信号后,朝着远处飞去。
我和爸爸妈妈商量后,决定暂时不去临时安置点。
我们家物资充足,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一段时间,没必要去安置点占用公共资源,而且,我们还有顾虑,担心那几个男人要是知道我们的营救地点离他们很近,可能会心生歹意,那样太不安全了。
第20天,也就是暴雪停后的第3天。
距离第一次播撒融雪剂已经过去2天了,地面的积雪开始融化,大量雪水顺着道路流淌,城市的排水系统已经不堪重负,许多有窨井盖的地方都出现了小漩涡。
我们这座城市依山傍水,一直以优美的环境闻名。
也正因如此,除了依靠城市的地下排水系统,融雪后的积水还会顺着地面流入河流,虽然河流水位明显上涨,水流变得湍急,但好歹缓解了城市道路的排水压力。
积雪明显减少,我们已经能隐约看到小区的道路了,只是建筑物周围的积雪依旧深厚,还能淹没一楼。
这两天里,直升机又进行了一次融雪剂播撒作业。
第22天,尽管环境依然恶劣,但小区的主干道已经可以通行了。
这一天,小区大门口来了一批志愿者,他们从大门开始清扫剩余的积雪,确保每一栋楼至少有一个楼梯口能够进出。
当志愿者们清扫到我们这栋楼时,我惊讶地发现,之前对面楼那几个男人也在志愿者队伍里。
我赶紧把这件事告诉了爸妈,爸爸皱着眉头说:还好他们只是清扫地面积雪,不上楼,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我们,等他们走了,我们再想办法联系部队。
听了妈妈的话,我有些焦虑地看了看手机,突然发现屏幕在闪烁——有信号了!
手机有信号了!我惊喜地喊道,赶忙拿起手机查看。
因为之前一直没有信号,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还好爸爸准备了很多充电宝,无聊的时候,我还能看看之前下载的电视剧和小说。
现在突然有了微弱的信号,我还有些不适应。
手机里陆续出现了许多关于暴雪、融雪以及志愿者的信息,每个城市都组建了志愿者队伍,并且随着信号逐渐恢复,开始大规模宣传,号召更多人加入,毕竟灾后重建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在这座城市的官方网站上,公布了驻扎营救部队的联系方式、志愿者报名方式,以及雪灾后新补充的一系列法律法规。
我仔细阅读了这些针对灾后情况的补充法律法规,其中明确规定了对在暴雪灾难期间残害同胞行为的严厉惩处办法。
同时,在营救部队联系方式一栏,赫然写着何泽天的联系方式,我和爸爸妈妈商量后,决定拨打这个电话,将我们所看到的一切都告知了他。
对,我们现在还在家里,因为在楼下的志愿者队伍里看到了那几个人,所以我们不敢轻易露面,只能联系你了。
何泽天队长听我说完后,说道:你们继续待在家里,不要出门,我们马上派人去你们小区。
清理积雪的工作进展缓慢,这支志愿者队伍清扫完我们这栋楼后,前往了后面的楼栋,由于从小区大门到我们这里的主要道路都已被清扫干净,部队赶来的速度很快。
来人有十几个,分成两拨,一拨人前往我电话中所说的坠楼地点进行清理,寻找尸体;另一拨人则去前方召回志愿者队伍。
由于目标明确,女孩的尸体很快就被找到了,隐藏在志愿者队伍中的那几个男人察觉到情况不妙,想要逃跑,却被部队人员当场控制住。
几分钟后,我的手机响了,电话那头说道:瑶瑶小姐,你好!感谢你提供的线索,这几个人我们已经带走了,同时会派人去对面楼收集相关证据,他们这次肯定是逃脱不了法律制裁了。现在请你们打开门,跟我们去基地吧。
我挂断电话,和爸爸妈妈对视了一眼,然后打开了几道沉重的门锁。
看到我们门上挂着的锁,以及家里剩余的大量物资,何泽天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
他看向我说:看来你们物资充足,不需要我们的帮助,如果之后你们有帮助他人的想法,可以随时联系我。
我好奇地看着他平静的神情,问道:何队长,你对我们家准备的这些物资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吗
何泽天顿了一下,笑着说:我也是重生者,上一世,我们的救援工作持续了很长时间,后来我被一群在灾难中烧杀抢掠的人暗算,死在了雪地里。
听到这话,我顿时目瞪口呆,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地说:那你……额……真幸运,我只是听爸妈说他们重生了,我自己并没有经历重生。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不已,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人家是经历了死亡才重生的,我居然说他幸运,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我连忙道歉:对不起,我脑子糊涂了。
何泽天看着我窘迫的样子,笑了起来:瑶瑶小姐,这个问题以后再聊吧,你们照顾好自己,我得回去工作了。
我无言以对,只能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不再依赖那几把沉重的锁,加入了志愿者队伍,不过,晚上我们还是会回到自己家中休息。
尽管天气依旧寒冷,气温暂时没有回升,但我坚信,寒冬终将过去,属于我们的真正重生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