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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抱进医院,我仍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骨折的手臂反复受伤,就算养好,也只能维持正常活动,不能再进行任何剧烈运动了。」
医生的警告清晰而残忍。
能够在国际救援队保留一个位置的我,再也握不起登山杖了。
「那小子怎么敢这么对你！宋声还在的时候......」
师兄凌启气得双眼发红,心疼极了。
我却平静到近乎释然。
「可能宋声也觉得,我应该放下了吧。」
我最开始接触登山,因为那是宋声的梦想。
宋声死后,救援登山就成了我的执念。
我执拗地想要救下每一个困在山里的人,好像这样就能救下那个在我怀里渐渐冰冷的宋声。
断裂的手骨好像一柄尖刀,把现实血淋淋地撕开摆在我眼前。
曾经爱我如命、发誓要护我一生的宋声,已经不在了。
宋奕长得再像,也终究不是他。
我该走出那座困我七年的暴雨深山了。
凌启听懂了我的话,沉默良久。
「救援队之前考虑到你的身体状况,为你保留了顾问的职位,也给你申请好了无国界护照。」
「只要你愿意,宋奕再也不会找到你。」
和凌启告别后,我打电话给相熟的花店,订了一束百合。
「今年怎么这么早呀是有什么变故吗」
老板娘热情地帮我挑选花枝,好奇问道。
我拿着那张泛黄的旧照,微微出神。
「......工作有变动,以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想要最后一次,做个告别。
老板娘识趣地不再问,说花包好了,叫我去拿。
等我按约定时间走进店里,却看到了最不愿意见的两个人。
「宋奕哥哥,听说他们家的花可好了,你买给清清姐,她一定会消气的。」
沈明悦的声音刺耳又甜腻。
过了许久,宋奕才「嗯」了一声。
「玫瑰吧,九十九朵,包一束就行。」
沈明悦卡了壳,干干巴巴地说：
「玫瑰会不会有点太贵了,小雏菊也不错......」
我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瞬间,两人同时回头望向我。
宋奕极力维持着冷淡的表情,眼底却藏不住惊喜和得意。
沈明悦则是显而易见地紧绷起来。
「林清！」
「清清姐......」
「哎,清清来啦,你的花在这呢。」
老板娘看见我,笑着把那束百合拿了出来。
宋奕的表情一下愣住。
又在看清百合之后,眉头紧皱。
「我说过我对百合花粉过敏,你怎么还......」
「这不是买给你的。」
我抱起花束,罕见地感到一阵好笑与荒谬。
「宋奕,你凭什么觉得,在经历过这些之后,我还会给你买花」
「不可能！你还能给谁买花！」
宋奕大吼出声,猛地欺身上前,像一头被激怒了的雄狮。
我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推搡间,泛黄的照片从外套口袋里滑出一角。
沈明悦眼尖,伸手一把抢过！
「宋奕哥哥你看！我就知道她......」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宋奕急不可耐地抓过照片,看清的一瞬间,僵在原地,表情彻底空白。
他僵硬地抬起头,眼里一闪过暴怒、惊诧、难以置信......最后全部化作自欺欺人的恐慌。
「林清,你......」
「你想得没错。」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语气轻柔、坚定、不容置疑。
「这束百合花,是宋声生前,最喜欢的礼物。」
「你的哥哥,是我独一无二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