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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实在瞒不过去了,她只能承认缓缓抬起眼,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

这个单音节词像一把冰锥,精准地刺进慕怀安的胸腔。
哪里的家说你和宁希颜的那个家,还是我一个人独守空房的家
从你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有家了。
慕怀安望着姜时愿冷漠的眉眼,心猛地揪紧,疼得厉害。
曾经这双眼睛里满满是对他爱意与以来,可如今,只剩下无尽的冷漠与疏离。
我知道是我错了,我和宁希颜只是一时糊涂。自从你失踪后,我日夜都在找你,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
够了!
姜时愿厉声打断他。
你的道歉来得太迟了,没有你我反而过得更好。
靳泽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报警把慕怀安以破坏公共形象罪送到了警局。
他用门口刷开房间的动作过于用力,电子锁发出刺耳的滴滴声。
姜时愿跟在他身后进屋,看着他把警用对讲机重重扔在桌上。
那个人。
靳泽突然转身,高大的身影将姜时愿完全笼罩在玄关的阴影里。
长得挺像我。
房间暖气很足,她却觉得有冰水顺着脊椎往下淌。
巧合而已。
靳泽突然嗤笑一声,向前逼近半步,姜时愿被迫后退,小腿撞到床沿跌坐在酒店雪白的床单上,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
看着我。
他命令道,呼吸喷在她发烫的耳廓。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靳泽近在咫尺的眼睛。
你们根本不像,他只是......
那为什么找他嗯
这个亲昵的嗯字带着灼热的吐息,烫得姜时愿浑身一抖。
我没有。
她徒劳地辩解,却在靳泽突然扯开自己衣领的动作中噤声。
看清楚了。
他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锁骨下方的疤痕上,那是七年前为她挡刀留下的。
那个替身身上也有这个吗
姜时愿的指尖在凹凸不平的疤痕上颤抖。
靳泽......她哽咽着叫他的名字。
七年。
我他妈在枪林弹雨里都不敢忘记你,你却找个赝品结婚
但你也不是结婚了吗,你连戒指都......
话未说完,靳泽的唇已经狠狠压了下来。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牙齿磕碰到她的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
姜时愿下意识想推拒,双手却被他单手扣住按在头顶。
这是组织上给我伪装的。
证明给我看。
靳泽稍稍退开,鼻尖抵着她的,呼吸凌乱。
证明我不是那个人的影子。
姜时愿的视线模糊了。
她颤抖着仰起脸,主动吻上那道横贯他眉骨的伤疤,然后是眼皮,鼻梁,最后停在紧抿的薄唇上。
这个吻轻得像羽毛,却让靳泽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从来......
她的唇贴着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都只有你。
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姜时愿却尝到了更苦涩的滋味。
靳泽的吻像一把火,烧穿了七年时光筑起的高墙,那些被她深埋的记忆如熔岩般喷涌而出。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靳泽的场景,大学城后巷,她被三个体育系的男生堵在墙角,书包里的药片撒了一地。
心脏病还学人家逃课
为首的男生用篮球砸她胸口,她蜷缩着护住心口,呼吸开始急促。
然后有火星从巷口划过抛物线,烫在那个男生手背上。
操!
对方痛呼声中,一道修长的身影逆光走来,军靴踏在积水上的声响格外清晰。
军校生了不起啊
男生们叫嚣着,却在靳泽一个过肩摔后纷纷吃痛的离开。
二十岁的靳泽弯腰捡起她的药瓶,指尖沾着巷口的青苔。
他没穿制服外套,只套了件松垮的白背心,露出线条分明的臂膀。
以后我罩你。
靳泽叼着烟,扬着下巴对她说的。
从那天起,姜时愿养成了趴在围墙外看他训练的习惯,有时候她明明躲得够隐蔽了,但是靳泽总是找得到她。
两人心照不宣的陪伴了对方三年。
直到那个雨夜。
她记得靳泽浑身是血地倒在电话亭旁,胸前插着半截折断的匕首。
三个混混躺在他周围呻吟,其中一个手里还攥着她的发绳。
靳泽看见她时居然还笑得出来,染血的手指点了点她哭花的脸。
别哭,万一心脏病犯了怎么办。
医院的白炽灯下,她第一次看清靳泽的身体,那道从锁骨贯穿到肋骨的刀疤旁边,还有四五处类似的旧伤。
护士说那是他在学校训练留下的伤痕。
后来呢
后来就是机场安检口,他穿着便装转身离去的背影。
没有解释,没有回头,连一条短信都没留下。
她追到军校,教官只说这是机密调令,她查遍所有航班信息,却找不到靳泽这个名字的登机记录。
就像一滴水蒸发在沙漠里。
疼吗
现实中的姜时愿轻轻触碰靳泽胸前的疤痕,指尖下的肌肤随着呼吸起伏。
靳泽抓住她游走的手指,按在自己心口。
掌下传来有力而急促的心跳,和她记忆中那个靠在篮球架下对她喘着粗气的少年一模一样。
这里更疼。
姜时愿恍惚看见二十岁的他从光影中走来,军装笔挺,笑容痞气,对她说。
姜时愿。
现实中的靳泽捏住她下巴,呼吸灼热。
我不会再离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