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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已经这么大声,这么发火了,可她还是没有半点动静,依旧寂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所有喧嚣都与她无关。
周时谦似乎妥协了,眼眶泛红,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是在哀求。
别闹了,江弥雾,大不了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折磨你,放你好好生活,行了吧
他甚至在脑海里自动补齐了她接下来的那句。
好。
语气是雀跃的,带着上扬的尾音,会撑着小脑袋,用亮晶晶的,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他。
对,一定是这样的。
可冰冷的事实却在提醒他,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幻想。
再也没有人会回应他了,那个总是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当他跟屁虫的人,如今却再也不闹了。
江弥雾!你又在耍什么把戏,你给我起来,起来!
周时谦像疯了一样摇晃着她,声音嘶哑,歇斯底里,被医生沉痛地抓住双手。
周先生,请您冷静点,她已经走了。
走
周时谦力大如牛,挣脱束缚,双目赤红。
没有我的允许,她哪都不许走!给你三分钟,马上给我把她找回来!
医生忿忿地咬紧后槽牙。
如果你早一分钟救她上来,她都不至于这样!
听见这话,周时谦整个人都怔住了,他愣愣抬起手,望着那双干净洁白的手。
恍惚间,只觉得这双手沾满了鲜血,杀人的鲜血。
胸口一窒,口中一股甜腻的血气涌上喉咙,就在他摇摇欲坠之际,一双柔软的手及时扶住了他。
谦哥哥,你怎么在这
梵灵儿故作不知地问,目光落在病床上的江弥雾身上,嘟着嘴,无辜道。
哎呀,雾姐姐也真的是,只是落个水也这么娇贵,要在这趟上几个小时都不理人吗上次给浇辣椒水,给她浇爽了,这会又想让所有人为她兴师动众呢。
谦哥哥,咱们别管她了,晾着她,她自知无趣,就会起来了。
别忘了,今天是每月一次回老宅吃饭的日子,要是去晚了,可会惹老夫人不开心的。
她连拉硬拽地把周时谦推出去,他便像失了魂魄的木偶,任由她拉着走,眼神空洞,脚步虚浮。
灵儿说得对,也许一切都是幻觉,都是假的,也许吃完饭回来,江弥雾就会活生生地坐在客厅等他,像往常一样笑着迎接他。
没错,肯定会是这样。
迎着连绵细雨到了老宅,没看到乖乖儿媳妇,周妈妈的笑容一下就垮了。
你带她来干什么,我要见的是我的乖乖弥雾,不是她梵灵儿。
周时谦喉咙一紧,艰难开口。
她......她累了,还在睡觉。
睡觉
周妈妈眼神中透出不信,但还是勉强相信了,转而恨铁不成钢地指责儿子。
我告诉你,对弥雾好点,人家什么都不欠你的,还事事为你着想,顾及你的感受。
不像某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打着什么苗疆圣女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
梵灵儿委屈地嘤咛一声,闪躲着晚周时谦身后退去。
往常这种时候,他早就温声细语地安抚她,然后面色不悦地和老夫人争辩几句。
可这次,他只是沉默,沉默,再沉默,心里像被一双大手揪着似的疼。
他也很想对江弥雾好啊,可好像......已经迟了。
不好的念头立马就被压了下去。
不会的!肯定不会迟。江弥雾肯定是在开玩笑的,她一定会像以前那样,笑着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一切只是误会。
周时谦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不断在脑海里回忆江弥雾的差,试图说服自己,那个女人也没那么重要。
可回忆千千万万,唯独没有她半点不好的地方。
更要命的是,吃饭前,母亲神神秘秘将他拉到书房,郑重地告诉他。
当时给你下药,想靠爬床上位的人,根本不是弥雾,而是那梵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