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青梅竹马视角）
那是在我还没上小学的时候,墨轩家院子里盛开的紫阳花被雨水打湿,显得格外鲜艳的一天。墨轩轻轻握住了我沾满泥巴的小手。那双小小的手掌,就是我的整个世界。从那时起,我就喜欢上了墨轩。
可是这份心意,永远都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怎么也说不出口。墨轩总在我身边绽放着比谁都温柔的笑容,后来上了高中,他开始和隔壁班的芷茵交往。大家都说,开朗的芷茵和墨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我,只能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他们耀眼的光芒。我的位置,永远都停留在青梅竹马这条暧昧却又无法逾越的界限上。
变故发生在宣告冬季来临的那场冷雨中。当我听说墨轩因为猥亵罪被捕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墨轩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但现实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将墨轩彻底吞没。
我是清白的！我什么都没做！
墨轩的呐喊没能传进任何人的耳朵。他的父母、年长的姐姐、年幼的妹妹,甚至连恋人芷茵,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他。同学们开始刻意避开他,只用眼神就能将他钉在耻辱柱上。在所有人眼里,他已然是个罪犯。他的呼喊就像回荡在虚空中的回声,得不到任何回应。
婉秋,求求你,相信我......
我看着他眼中渐渐熄灭的光芒。那一刻,只有我还相信着墨轩。我下定决心要一直相信下去。我四处奔走为他申诉清白,向所有人低头求情,始终站在他身边。无论遭受多少谩骂,承受多少冷眼,我都坚持守在墨轩身旁。这成了维系我世界的唯一绳索。
可我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家里、学校,墨轩已经无处容身。就像鱼缸里的金鱼被慢慢抽走氧气,墨轩的心正在一点一点,却又无比确定地死去。被逼到绝境、形销骨立的墨轩,在一个清晨安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警察打来电话时,我们才知道他已经自杀的消息。据说是有个不良少女为了好玩栽赃陷害,后来被朋友无意中听到真相才报了警。当真相大白时,想到墨轩的冤屈,我几乎要发疯。他明明是清白的啊。
在他的房间里,我们发现了遗书。几张信纸上写满了对父母、姐姐、妹妹、恋人芷茵,还有那个诬陷他的不良少女的怨恨与诅咒。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控诉。
但还有一封信与众不同。那是写给我的。
婉秋,只有你一直相信我。真的谢谢你。其实......我一直都喜欢着你。
简短却饱含深情与感激的文字,笔迹有些颤抖。我把信紧紧贴在胸口,无声地痛哭。墨轩的死,和他死后才得以证明的清白。面对如此残酷的真相,那些不相信他的人都被深深的悔恨折磨着。
都是你们的错！
我站在墨轩的家人和芷茵面前,声嘶力竭地控诉。
是你们把墨轩推下地狱的！是你们这些不相信他的人杀了他！
他们哑口无言,只能低着头瑟瑟发抖。
别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我发誓,一定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我的声音听起来可能已经不像人类了。像立下复仇誓言般说完这些话,我转身离开,从此销声匿迹。
几年过去了。
墨轩的父母互相指责,家庭分崩离析。姐姐的婚约被取消,妹妹在学校被孤立成了家里蹲。听说芷茵每交一个新男友就会被背叛,失去对人的信任后精神也出了问题。
我远远地注视着他们的惨状。这些不幸是我亲手造成的,还是仅仅应验了墨轩的诅咒没人知道答案。这个秘密,只有我一个人清楚。
在黑暗中,我静静地微笑。墨轩,我们永远不会分开。永远,在一起。
第二话（父母视角）
那天,当我们得知墨轩被警方逮捕的消息时,整个世界仿佛在瞬间崩塌。我们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那个我们含辛茹苦抚养长大的孩子会做出这种事。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们这样安慰自己。然而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女儿们疑惑的眼神、芷茵小姐哭红的双眼......周遭的目光就像一把把利刃,将我们钉在耻辱柱上。
我是被冤枉的！我什么都没做！
当墨轩被暂时释放回家时,他歇斯底里地对我们喊道。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我们分明看到了真实的恐惧。可我们却无法相信他。不,或许内心深处,我们根本就不敢相信。性骚扰这三个字的分量,沉重到让我们本能地选择了逃避。学校、社区,流言蜚语像瘟疫般蔓延,邻居们避之唯恐不及的眼神,仿佛我们全家都染上了什么可怕的传染病。
墨轩君是清白的！
在一片质疑声中,只有婉秋——那个从小和墨轩一起长大的女孩,始终坚定地为他辩护。其实我们早就隐约察觉到她对墨轩的特殊感情,却一直将其视为小孩子过家家般的儿戏。在我们眼中,她不过是墨轩的青梅竹马罢了。当墨轩开始和阳光开朗的芷茵交往时,婉秋也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我们一直觉得,像芷茵这样明媚的女孩才配得上我们的儿子。
每次看到婉秋为墨轩据理力争的样子,说实话,我们心里都会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她这样大张旗鼓地闹腾,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而墨轩反复强调的清白宣言,在我们听来就像某种病态的谎言,令人不寒而栗。
墨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曾经神采奕奕的眼睛变得空洞无神,话也越来越少,甚至不敢与我们对视。家里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学校也去不成了,他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日复一日。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当时我们能多给他一些信任,多倾听他内心的痛苦......可惜那时的我们,已经被偏见蒙蔽了双眼。
直到那个雨天。
墨轩永远消失在了我们的生命里。
当我们在他的房间发现那具冰冷的躯体时,整个世界都化作了齑粉。而随后接到的警方电话,更像一把尖刀,将我们早已破碎的心捅得鲜血淋漓。
关于墨轩先生的案件有了新进展。涉嫌诬告他的女性已被逮捕......证实这是一起冤案。
那一刻,呼吸都凝固了。我们的儿子,是清白的。可我们,却没有选择相信他。这个事实如同海啸般袭来,将我们彻底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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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书上写满了对我们、对他姐姐妹妹、对芷茵小姐的怨恨与诅咒。唯独给婉秋的那封信截然不同——字里行间都是真挚的感谢,还有那句其实我一直喜欢你,如此纯粹而温柔。
死亡与清白同时降临。悔恨如同沼泽,将我们一点点拖入深渊。为什么不肯相信他为什么听不进那个孩子的哭诉
在墨轩的葬礼上,婉秋红着眼睛冲到我们面前。那眼神中的恨意,与遗书上的字句如出一辙。
都是你们的错！是你们的不信任杀死了墨轩！
她的话语化作冰锥,狠狠刺进我们的心脏。我们无言以对,只能低着头,任由悔恨啃噬灵魂。
别以为这就结束了。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一定会的。
丢下这句诅咒,婉秋的身影消失在了雨幕中。
往后的日子就像被施了恶咒。
丈夫遭遇公司裁员,再就业屡屡碰壁；家庭分崩离析,互相指责成了日常；大女儿的婚约无疾而终,整个人日渐消沉；小女儿辍学在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连芷茵也听说情路坎坷,患上了抑郁症。
墨轩遗书中的诅咒,婉秋离去时的誓言。
我们真切地感受到,这就是报应。因为我们的不信任,亲手将儿子推向了绝路。如今这些接踵而至的不幸,究竟是命运使然,还是婉秋的报复我们不得而知。唯一确定的是,她当年那句诅咒,至今仍在耳边回荡,像永远化不开的寒冰。
第三话（姐姐视角）
那天接到警察电话时,我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是墨轩因痴汉行为被捕这件事会如何影响我的婚约。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胸腔里撕扯——我既坚信弟弟不可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又忍不住怀疑万一呢。但这种猜疑很快就被更强烈的羞耻感所淹没。
当墨轩被带回家时,他对着全家人嘶吼：我是冤枉的！可在我听来,那不过是垂死挣扎的狡辩。铺天盖地的舆论压得人喘不过气：学校的问询电话、邻里间的窃窃私语、芷茵哭肿的双眼...这一切都像在无声地控诉着墨轩的罪行。
父母、年幼的妹妹,甚至交往多年的女友芷茵,没有人相信他的辩解。这本就在情理之中——毕竟这种伤风败俗的事确实发生了。每次看到墨轩绝望的眼神,我的胃部就会泛起一阵绞痛。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弟弟要做出这种蠢事
在一片质疑声中,唯有墨轩的童年玩伴婉秋始终站在他这边。这个从小就像金鱼尾巴似的黏在墨轩身后的女孩,即便在墨轩和芷茵交往后,也只是默默保持着距离。听说她四处奔走为墨轩鸣冤时,我心底涌起的不只是烦躁,还有几分轻蔑——这丫头不过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可怜到看不清现实罢了。
墨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去。他像具被抽走灵魂的空壳,终日蜷缩在房间里。当我看到他空洞的眼神时,依然冷酷地想：这都是自作自受。我只盼这场风波快点结束,让我的生活重归平静。
所以当接到他自杀的消息时,我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而随后警方的来电彻底颠覆了一切——那个诬陷墨轩的太妹落网了,证明墨轩确实是清白的。
整个世界在瞬间天翻地覆。原来当初我们都不愿相信的辩解,句句都是真相。遗书里写满对家人、对芷茵、对诬陷者的刻骨仇恨,那些文字像刀子般剜着我的心。唯独给婉秋的信截然不同,字里行间都是感激与未说出口的爱意。
排山倒海的悔意几乎将我击垮。我恨不得撕开喉咙呐喊,恨不得痛揍当初愚蠢的自己。是我们亲手把墨轩推向了死亡——这个认知化作毒蛇,日夜啃噬着我的内脏。
葬礼归途,婉秋拦住了我们一家。她眼中燃烧的恨意让我浑身战栗。
是你们杀了他！是你们这些不肯相信他的人！
每个字都像淬毒的匕首扎进心脏。我无力反驳,因为她说得一点没错。
别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一定。
说完这句话,她就像一缕青烟般消失在暮色中。
数年过去,婉秋的诅咒竟一语成谶。我的婚约告吹,名字永远和那场冤案绑在一起,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工作、人际关系接连受挫,妹妹患上社交恐惧,父母终日相互指责,整个家冷得像冰窖。听说芷茵也过得不如意。
我总感觉有双无形的手在把我拖向深渊。不知是墨轩的怨念,还是婉秋在暗处作祟也许她正躲在某个角落嘲笑着我们的狼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从我们选择怀疑墨轩的那一刻起,平静的生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四话（妹妹视角）
那天,当我听说哥哥被警察逮捕的消息时,我还太小,连痴汉这个词是什么意思都不太明白。但我永远记得,妈妈、爸爸和姐姐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地难看,浑身都在发抖。当哥哥回到家,涨红着脸大喊我没有做的时候,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爸爸妈妈就是不肯相信他。
哥哥一直是我的骄傲。虽然偶尔会捉弄我,但他总是那么温柔,永远站在我这边。所以,我真的很想相信他。可是妈妈、爸爸、姐姐,他们全都刻意避开哥哥的目光,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哥哥的女朋友芷茵小姐也整天以泪洗面,根本不敢看哥哥一眼。周围的大人们似乎都在说肯定就是他干的,渐渐地,连我也开始动摇,不敢再相信哥哥的话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哥哥的青梅竹马婉秋小姐始终守在他身边。在我眼里,婉秋小姐是个有点特别的人。平时总是安安静静,很少表露情绪,可那天她却对着我们全家人大喊请你们相信他！,声音都嘶哑了。当时的我不明白为什么婉秋小姐会这么拼命,只是模模糊糊地觉得,这大概就是她对哥哥的温柔吧。
哥哥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他不肯吃饭,也不再来我的房间。学校也不去了,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只能偶尔听见门后传来微弱的咳嗽声。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当时我能鼓起勇气推开那扇门,事情会不会不一样呢
直到某个清晨,哥哥的房间里再也没有传来熟悉的呼吸声。
妈妈的尖叫声让我明白,一切都结束了。哥哥已经不在了。就在那时,警察打来电话,说哥哥是被冤枉的。我完全无法理解,更不敢相信。明明所有人都选择不相信哥哥,为什么现在又要说他是无辜的
妈妈流着泪读完了哥哥留下的遗书。里面写满了对我们全家的怨恨,对芷茵小姐的指责,还有对那些陷害他的女生的诅咒。就连我,也因为没能相信哥哥而收到了他的怨恨。唯独对婉秋小姐,哥哥写下了感谢的话语,还有那句我一直都喜欢你。
原来哥哥恨着我。因为我没有相信他。我也是把哥哥逼上绝路的帮凶之一。这个事实几乎要把我吞噬。
在哥哥的葬礼上,婉秋小姐像恶鬼一样对我们怒吼：
都是你们的错！是你们这些不肯相信他的人害死了墨轩！
她的话语如同严冬的寒冰,将我的心脏冻结。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不停地发抖。
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我会让你们不幸的。一定会做到。
说完这句话,婉秋转身离去。从那以后,再也没人见过她的踪影。
时间一晃过去了好几年。
我已经没法去学校了。班上的同学每次看到我都会交头接耳。他们似乎都知道哥哥的事,也知道我们家变成了什么样子。我害怕出门,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爸爸妈妈每天都在吵架,整个家都笼罩在冰冷的氛围中。姐姐也变得沉默寡言,脸上总是带着阴郁的表情。
婉秋小姐那句会让你们不幸的话,始终在我耳边回响。我们现在的处境,到底是婉秋小姐的报复,还是因为我们当初没有相信哥哥而自食其果
我不知道答案。
只是每到夜晚,我总能感觉到从窗外投来的冰冷视线,仿佛有人在暗处注视着我。
第五话（恋人视角）
和墨轩刚开始交往的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他温柔体贴,是那种能让身边朋友都羡慕不已的完美男友。那时的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为我们让路,从未想过未来会有什么阴霾。
直到那个电话彻底打碎了我的美梦。当警察告诉我墨轩因猥亵罪被捕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不可能——这是我唯一的念头。可电视新闻里滚动播放的报道、警官严肃的表情、墨轩家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所有这些都在残忍地提醒我：这就是现实。
墨轩被保释回家的那天,他死死抓住我的肩膀大喊：芷茵,我是冤枉的！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完全不像我认识的那个阳光开朗的男孩。但那些辩解在我听来,就像是高烧病人的呓语。更可怕的是,所有人都劝我离开他。朋友、家人,甚至连路人都说：趁早分手吧别把自己搭进去。我开始害怕——如果继续相信墨轩,我的名声会不会也毁了我的人生会不会就此完蛋
最终,我选择了背叛。在我听来,他那些自证清白的话都成了拙劣的谎言。我切断了所有联系,就像扔掉一件脏衣服。后来听说,在所有亲人都抛弃他的时候,只有那个叫婉秋的青梅竹马还在坚持为他奔走。那个总是阴郁寡言、让人猜不透想法的女孩,居然成了唯一相信墨轩的人。可当时的我只觉得可笑：她不过是执迷不悟根本看不清现实。
墨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他不再接电话,也不来学校。偶尔在街上遇见,那个佝偻着背的身影简直判若两人。他的眼睛里凝固着令人心惊的绝望,而我只能懦弱地移开视线,暗自祈祷这场噩梦快点结束。
然后,最坏的消息传来了。墨轩,自杀了。
那一刻我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紧接着警方通知,那个诬告墨轩的辣妹终于落网。原来,他真的是清白的。
我是冤枉的！——这句被我们当作谎言的呐喊,此刻在我脑海中震耳欲聋。如果当时我能相信他,如果我能站在他身边......剧烈的悔恨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是我的背叛,亲手将他推下了深渊。
遗书上的字迹像刀子般刻进我的眼睛。通篇都是对我和他家人的诅咒,那些叛徒骗子的字眼压得我喘不过气。唯独给婉秋的那页,写满了温柔的感谢。这个对比让我的罪孽显得更加刺眼。
葬礼上,婉秋像复仇的恶鬼般冲向我们。她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我们烧成灰烬。
是你们杀了他！是你们的不信任害死了墨轩！
每个字都像鞭子抽在我心上。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任凭泪水决堤。
别以为这就结束了。她留下恶魔般的低语,我会让你们余生都活在痛苦中,我发誓。
说完这句话,她就像降下诅咒的女巫般消失在雨幕中。
如今几年过去,我的生活仿佛真的被诅咒了。每段恋情都无疾而终,再也无法真心信任任何人。深夜常常从关于墨轩的噩梦中惊醒,朋友们也渐渐疏远。那个夏天的罪孽,早已腐蚀了我的灵魂。
听说墨轩的家人也都遭遇不幸。是婉秋的报复还是墨轩的怨念我不知道。唯一确定的是,我永远都逃不出这场由背叛酿成的噩梦。每当夜深人静,洗手间的镜子里,似乎总能看到墨轩浮肿的脸,和他脖子上那道紫黑色的勒痕。
第六话（十年之后）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十年光阴。四季更迭,草木枯荣,而我心中那团复仇的火焰,却在那日的余烬中愈燃愈烈,化作更为深邃的寒冰。那些曾站在阴影里冷眼旁观的人们,如今已尽数从这世上消失。他们每个人都以各自的方式,安静而确定地走向了死亡。这一切,都是我亲手编织的结局。
墨轩的双亲在数年前相继离世。他的父亲终日酗酒,最终被酒精掏空了身体,在某个寻常的清晨猝然长逝。临终前,这个老人仍被墨轩遗书中的诅咒所折磨,不断喃喃自语着是我害死了儿子。而他的母亲在丈夫死后彻底封闭了内心,终日抱着墨轩留下的信件蜷缩在儿子的房间里,最终在某个无人的深夜悄然离世。她至死都在憎恨着遗书中那些写给我的、充满爱意的话语。我特意放在墨轩房间里的那束他生前最爱的花,她从未正眼看过一眼。
墨轩的姐姐在婚约破裂后逐渐与社会脱节。再就业时的挫折、人际关系的龃龉,这些本都是寻常的烦恼。但我寄出的匿名信像毒蛇般钻入她的内心,将每件小事都催化成致命的猜疑。她开始幻听幻视,总觉得自己被监视、被嘲笑,最终从公寓楼顶一跃而下。那天,我就在对面公园的秋千上,静静地看着她坠落的身影在夕阳中划出一道弧线。
墨轩的妹妹将自己彻底囚禁在房间里,仿佛时间永远停在了那个家庭分崩离析的黄昏。她拒绝进食,瘦得形销骨立。某个雨夜,我将一张照片塞进她的信箱——那是墨轩临终前写下的、控诉她的遗书片段。三天后,人们发现了她蜷缩在床角的尸体,像只被暴雨打落的雏鸟。孤独与绝望早已蛀空了她的灵魂。
芷茵,那个曾经背叛墨轩的恋人,在某个无人知晓的深夜独自驾车驶入深山。这些年里,负罪感与接连失败的感情早已摧毁她的神智。当我通过匿名账号将她当年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时,她最后的理智也随之崩塌。搜救队在湖底找到她时,车里还放着墨轩学生时代的照片。没有遗书,但仪表盘上刻着一行小字：对不起。
至于那个陷害墨轩的太妹,她始终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从未对当年的恶行有过半分悔意。我像幽灵般徘徊在她的社交圈,将墨轩的冤情化作流言蜚语。起初她不屑一顾,直到朋友们陆续疏远,流言变成挥之不去的噩梦。当她在毒品中寻求慰藉时,我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那些藏在化妆间镜子后的恐吓信、深夜突然响起的电话,已经足够让她精神崩溃。最终人们发现她死在高级公寓里,注射器还插在青紫的手臂上,梳妆台上散落着墨轩当年的学生证复印件。
墨轩。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那些不相信你的父母、蔑视你的姐姐、逃避你的妹妹、背叛你的芷茵,还有那个将你推入地狱的贱人,全都消失了。
没有人相信过你。
没有人愿意理解你的无辜,体会你的痛苦。
所以,我让他们付出了代价。
在这个地狱般的人间,只有始终相信你的我,才能抚慰你的灵魂。他们施加于你的憎恨,如今都刻在了自己的墓碑上；他们品尝的绝望,与你当年分毫不差。
呐,墨轩。
不会觉得寂寞吧
因为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啊。
从今往后,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