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院的钟声敲响十二下时,五道身影溜进了废弃的老院区。走在最前面的陈默举着强光手电,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锈迹斑斑的停尸房三个字。
就是这儿了！陈默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作为午夜心跳探险队的队长,这次太平间探险直播是他策划了两个月的成果。
林悦搓了搓裸露的手臂,丝绸睡衣外只套了件单薄的针织开衫。我说,非得穿这么少吗她小声抱怨,却不忘调整手机角度,让自己精致的侧脸出现在直播画面里。
观众就爱看这个。赵天阳咧嘴一笑,腕上的劳力士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他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背包,别担心,我带了够咱们嗨通宵的东西。
走在最后的苏雨突然停下脚步,脖子上挂着的各种护身符叮当作响。你们有没有闻到...她深吸一口气,福尔马林的味道
确实有。张子凡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作为医学系连续三年的第一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栋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老太平间,早在十年前就应该清空了所有标本。
陈默已经撬开了生锈的铁门。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五部手机的闪光灯同时亮起,照亮了室内景象——
整齐排列的不锈钢解剖台,墙上的解剖流程图已经泛黄,角落里堆着几个破损的玻璃标本罐。最引人注目的是靠墙那排冷藏柜,十二个抽屉式的格子,每个都足够容纳一具成年尸体。
卧槽...赵天阳吹了个口哨,跟新的一样。
确实太新了。张子凡蹲下身,手指抹过解剖台边缘——没有一丝灰尘。他的目光移向冷藏柜,温度计显示零下15度,而这里的电力早在五年前就切断了。
家人们快看！林悦突然尖叫起来,手机对准天花板,刚才有什么东西过去了！直播间瞬间沸腾,弹幕疯狂刷新着有鬼影白影飘过之类的字眼。
陈默凑过去看回放,画面边缘确实有个模糊的白色影子。角度问题。他干笑两声,却悄悄把桃木剑从背包里抽了出来。
咱们分组探索吧。赵天阳提议,从背包里掏出两瓶威士忌,谁先怂了就得喝一整瓶。
苏雨把护身符全戴在了手上,嘴里念念有词。张子凡注意到她手腕上有几道新鲜的抓痕,像是被什么小动物挠的。
我和林悦检查东侧,你们三个去西侧。陈默分配道,一小时后在这集合。
林悦跟着陈默走向解剖区,高跟鞋在瓷砖地上敲出清脆的声响。直播间的观众已经涨到三万,礼物不断刷屏。她正要说话,突然脚下一滑——
啊！
陈默及时扶住了她。林悦低头看去,地上有一滩暗红色的液体,黏稠得像融化的巧克力。她的鞋尖沾上了一点,散发出铁锈般的腥味。
别碰！张子凡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声音罕见地急促,那是血。
胡说什么。陈默强作镇定,肯定是...他的话戛然而止。冷藏柜突然发出咔嗒一声,其中一个抽屉缓缓滑出几厘米。
五部手机同时对准了那个抽屉。直播间的人数飙升至十万。
我去看看。赵天阳灌了口酒,大步走向冷藏柜。他抓住把手,猛地拉开——
空的。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除了张子凡。他注意到抽屉内侧有几道新鲜的划痕,像是有人用指甲拼命抓挠过。
无聊。赵天阳撇撇嘴,突然露出恶作剧的笑容,不如我们玩个游戏每人选一个柜子躺进去,看谁坚持得最久。
你疯了苏雨声音发颤,这种地方不能...
我参加。林悦突然说。她撩了撩长发,对着镜头眨眼,观众们想看我进冷藏柜吗
弹幕瞬间爆炸。陈默犹豫了一下,也点头同意。张子凡沉默地站在阴影里,镜片反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三号柜归我。赵天阳已经选好了位置,弯腰检查柜子内部,嘿,这玩意儿真他妈冷...
苏雨选了最小的七号柜,不停地往身上贴符纸。林悦挑了五号柜,还不忘调整手机支架确保直播继续。陈默选了最靠边的十二号,而张子凡——
我不参与。他后退一步,我负责计时。
赵天阳吹了个口哨：学霸就是怂。他第一个钻进冷藏柜,开始吧！
柜门依次关闭。张子凡看着手机计时器,太平间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林悦的手机还亮着,弹幕不断刷新着好刺激会不会出事之类的留言。
三分钟过去了。
差不多了吧张子凡对着空气说。没有回应。他走向最近的五号柜,敲了敲柜门：林悦
没有回应。
张子凡的心跳加快了。他抓住把手,猛地拉开——
林悦蜷缩在柜子里,双眼圆睁,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她的睫毛上结了一层白霜,呼出的白气在灯光下呈现出淡淡的粉色。
出...出来了...她哆哆嗦嗦地说,指甲已经变成了青紫色,里面有...有东西在摸我...
张子凡帮她爬出柜子,触手的皮肤冰凉得不似活人。与此同时,七号柜传来剧烈的敲击声。
苏雨！张子凡冲过去拉开柜门。苏雨像疯了一样冲出来,护身符散落一地。有人在我耳边呼吸！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还...还舔我的脖子！
陈默的柜门突然从里面被撞得砰砰响。张子凡刚要去查看,赵天阳的三号柜里传出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金属上。
天阳林悦颤抖着喊,直播间观众已经突破二十万。
三号柜安静了。
接着是液体滴落的声音。暗红色的血液从柜门缝隙渗出,在地面汇成一小滩。
快打开！陈默终于挣脱了自己的柜子,脸色惨白地冲过来。他和张子凡一起抓住三号柜的把手——
冷藏柜纹丝不动。
一起用力！陈默吼道。三人同时发力,柜门终于打开了一条缝。
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赵天阳跪在柜子里,头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后仰着,颈椎骨刺破皮肤露在外面。他的眼睛和嘴巴被某种黑色线缝合了起来,手腕上的劳力士表带深深勒进肉里,表面凝结着血珠。
最恐怖的是他的表情——嘴角上扬到耳根,像是在经历极乐时突然被冻僵。
林悦的尖叫划破寂静。直播间弹幕疯狂刷新,礼物特效不断炸开。苏雨瘫软在地,身下漫开一滩液体。
我们得离开。张子凡的声音异常冷静,现在。
陈默却举起了手机：等等...你们听...
太平间深处传来咔嗒一声。又一个冷藏柜自动打开了。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直到所有柜门全部敞开,像十二张饥饿的大嘴。
不知哪里传来滴答的水声。林悦的手机突然黑屏,直播间强制关闭,最后一条弹幕写着：快跑！你们身后！
太平间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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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间的大门发出震耳欲聋的砰声,回荡在冰冷的空气中。林悦的高跟鞋在地面打滑,她跌跌撞撞地冲向大门,指甲在金属门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锁住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在门把手上疯狂扭动,怎么会锁住我们刚刚才从这里进来！
张子凡快步上前,手指触摸门缝。他的眼镜片上凝结了一层白霜,却掩不住镜片后冷静到可怕的眼神。从里面反锁的。他轻声说,指尖传来金属异常的冰凉感,但不是我们做的。
陈默的呼吸在面前形成一团团白雾。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蓝光映照着他惨白的脸。没信号...这不可能！医学院全区域都有信号覆盖的！
苏雨蜷缩在墙角,双手抱膝,那些护身符散落在她脚边,像是被某种力量粗暴地扯断的。她的嘴唇颤抖着,发出不成语句的呜咽声。
滴答。
又是一声水珠落地的声响。这次所有人都听见了,声音来自解剖台方向。
五部手机的闪光灯同时亮起,照亮了中央的不锈钢解剖台——上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具尸体,覆盖着发黄的白布,布面下凸起人形的轮廓。更可怕的是,白布正在慢慢被浸透,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台面边缘滴落,在地面形成一个小小的血泊。
那...那刚才...林悦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刚才那里是空的...
赵天阳的尸体还跪在三号冷藏柜里,血液已经凝固成暗红色的冰晶。他的姿势像是某种诡异的祈祷,被缝合的眼睛似乎在注视着解剖台的方向。
张子凡突然走向解剖台,动作快得让其他人来不及阻止。他伸手抓住白布一角——
别！苏雨尖叫起来。
白布被掀开的瞬间,太平间里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度。解剖台上躺着一具年轻女性的尸体,皮肤呈现出死人才有的青灰色。她的腹部被粗暴地剖开,内脏却不翼而飞,只剩下空荡荡的体腔。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脸——眼睛大睁着,角膜上覆盖着一层薄冰,嘴角却像赵天阳一样,被拉扯成一个夸张的微笑。
这不是...医学标本...张子凡的声音罕见地出现了波动,这是一具新鲜尸体。
陈默的胃部一阵痉挛。作为医学生,他能看出这具尸体没有任何防腐处理的痕迹。更可怕的是,尸体颈部有一圈明显的淤青,舌骨断裂的轮廓清晰可见——这是被勒毙的特征。
我们得离开这里。陈默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一定有其他出口。
就在这时,林悦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直播间后台数据——观看人数1,024,803人,弹幕刷新速度快到看不清内容。但最引人注目的是礼物栏：一个从未见过的用户太平间管理员送出了999个棺材礼物,每个棺材图标都在渗血。
这不可能...林悦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直播明明断了...
一条弹幕突然占据整个屏幕：【游戏才刚开始,为什么要走呢】
紧接着,第二条弹幕出现：【你们不是喜欢探险吗】
第三条弹幕让林悦的血液几乎凝固：【赵天阳在二号柜等你们。】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冷藏柜区域。赵天阳的尸体明明还在三号柜里跪着,但二号柜的门却微微开启了一条缝,里面漆黑一片。
别过去！苏雨突然站起来,抓着一把护身符,那东西在引诱我们！
陈默的医学知识告诉他应该保持理性,但本能却在尖叫着危险。他注意到解剖台上的女尸手指似乎动了一下,指甲缝里嵌着某种黑色物质。
张子凡却走向了二号柜。如果是恶作剧,他头也不回地说,现在就该结束了。
他猛地拉开二号柜门。
里面是空的,只有柜底残留着一滩粘稠的液体,散发着腐肉和福尔马林的混合气味。但柜壁上用鲜血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一个倒置的五角星,中央是一只眼睛。
这是...陈默的医学知识无法解释眼前所见。
黑魔法的标记。苏雨的声音轻得像耳语,用来召唤...某些东西的。
滴答。
又一声水珠落地。这次声音来自天花板。
林悦缓缓抬头,手机灯光照向头顶——
一张惨白的人脸倒悬着与她四目相对,黑发垂下来几乎碰到她的鼻尖。那张脸上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浑浊的眼白,嘴角却咧到耳根,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
啊——！
林悦的尖叫在太平间里回荡。当她再次看向天花板时,那里空空如也,只有一盏摇摇欲坠的老式日光灯。
我们被盯上了。苏雨捡起地上的护身符,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住,这地方...不只是闹鬼那么简单...
陈默突然想起什么,冲向大门旁的墙壁。那里应该有一个紧急呼叫按钮,老式建筑都会配备。找到了！他的手指按下红色按钮,却没有任何反应。
电力早就切断了。张子凡冷静地指出,但他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们需要另找出路。
解剖台上的女尸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腐烂的胸腔起伏了一下。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那...那是什么声音林悦的声音带着哭腔。
没有人回答。太平间里的空气变得粘稠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冰冷的棉花。陈默注意到自己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某种本能的恐惧。
看...看冷藏柜...苏雨颤抖的手指指向那排金属柜子。
三号柜里,赵天阳的尸体不见了。只剩下一个人形的冰霜轮廓,和地上一滩正在融化的血水。
滴答。滴答。滴答。
水声变得急促起来,像是某种倒计时。林悦的手机屏幕突然闪烁起来,弹幕疯狂刷新：
【他在你们中间】
【数一数有几个人】
【多了一个】
陈默猛地转身,快速扫视每个人。林悦、苏雨、张子凡...加上自己,四个人。但他们进来时是五个人,减去已经死去的赵天阳...
不对...陈默的医学逻辑思维在尖叫,我们进来时五个人,现在应该剩下四个...
陈默。张子凡突然叫他的名字,声音异常冷静,你背后。
陈默缓缓转身。
解剖台上的女尸坐了起来,空荡荡的腹腔对着他。更可怕的是,她的脸正在变化——五官扭曲重组,逐渐变成了赵天阳的样子。
喜欢...我的新...家吗尸体发出赵天阳的声音,但语调却像是许多人在同时说话,冷藏柜...很冷啊...
林悦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直播间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女尸伸出的手上——那只手的指甲缝里,嵌着赵天阳劳力士的碎片。
太平间里的灯光开始闪烁,老旧的日光灯管发出令人牙酸的嗡嗡声。每一次明暗交替,解剖台上的尸体就离他们更近一些。
第一次闪烁,尸体还坐在解剖台上。
第二次闪烁,它已经站在了台边,空荡荡的腹腔滴着黑红色的液体。
第三次闪烁,它距离陈默只有一步之遥,腐烂的手指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颊。
跑！张子凡突然大喊,抓起地上的消防斧——那东西不知何时出现在墙边,斧刃上沾着可疑的暗红色痕迹。
陈默不需要第二次提醒。他抓住林悦的手腕,拖着她向太平间深处跑去。苏雨紧随其后,嘴里不停念着某种咒语。
解剖区的后方应该有一扇员工通道,这是陈默从老院区平面图上记下的。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耳边全是血液奔流的声音。
这边！他推开一扇标有消毒室的门,希望后面就是出口。
门后是一个狭小的空间,墙壁上挂满了锈迹斑斑的手术器械。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消毒池,池子里盛满了暗红色的液体,表面漂浮着某种油脂状物质。
不是这里！陈默转身想退出去,却发现门已经无声无息地关上了。
消毒池里的液体突然开始冒泡,像是被加热到了沸点。一个模糊的形状从池底浮上来——是赵天阳的脸,皮肤已经被泡得发白脱落,眼窝里游动着白色的蛆虫。
留下来...陪我...那张脸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每说一个字就有血水从嘴里涌出。
苏雨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抓起墙上的手术刀就向那张脸刺去。刀尖刺入的瞬间,整个消毒池的液体变成了黑色,散发出刺鼻的腐臭味。
门突然开了。
四人跌跌撞撞地冲回太平间主区域,却发现这里已经面目全非。墙上的解剖流程图变成了某种邪恶仪式的示意图,冷藏柜的门全部大开,每个柜子里都伸出一只青灰色的手,在空中缓慢抓握着。
张子凡呢林悦突然问道。
陈默这才发现,队伍里少了一个人。张子凡不知何时不见了,只有那把消防斧躺在地上,斧刃上沾着新鲜的血液。
他...他刚才还在...苏雨的声音支离破碎。
滴答。
水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陈默这才发现,太平间的天花板开始渗血,血珠像下雨一样滴落。地面上很快积起一层薄薄的血水,漫过他们的鞋面。
找地方躲起来！陈默拉着林悦向一个角落跑去,那里有一排高大的储物柜。
他们刚躲进柜子,就听见外面传来拖沓的脚步声。通过柜门的缝隙,陈默看到一个扭曲的身影在太平间里游荡——那东西有着赵天阳的轮廓,但身体像是被拉长又随意拼接起来的,关节以不可能的角度弯曲着。它的头旋转了180度,后脑勺上长着另一张脸——是解剖台上那个女尸的面容。
一...二...三...怪物用赵天阳的声音数着数,少了两个人...躲猫猫吗
林悦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泪无声地流下。陈默能感觉到她在发抖,丝绸睡衣已经被冷汗浸透。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储物柜前。陈默能闻到那股腐肉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透过柜门的缝隙,他看到一只布满尸斑的手搭在了把手上。
就在柜门要被拉开的瞬间,太平间另一端传来一声巨响。怪物立刻被吸引过去,脚步声渐渐远去。
陈默等了足足一分钟,才敢轻轻推开柜门。外面空无一人,只有地上一串湿漉漉的脚印,通向太平间最黑暗的角落——标本储存区。
我们得找到张子凡。陈默低声说,他可能知道怎么出去。
林悦只是木然地点头,显然已经处于崩溃边缘。她的手机虽然摔坏了,但陈默的还在。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看到了十几条未读消息,全部来自一个未知号码：
【你们不该来的】
【他在看着你们】
【标本罐里有什么】
【苏雨在哪里】
最后一条让陈默猛地抬头——苏雨不见了。她刚才明明和他们一起躲进了储物柜。
苏雨他小声呼唤,声音在空旷的太平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回应。
只有标本储存区传来微弱的咚咚声,像是有人在轻轻敲打玻璃。
陈默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老式太平间都会有一个区域存放病理标本,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畸形胎儿、病变器官,还有各种医学异常案例。
他示意林悦跟上,两人贴着墙壁向声源移动。每走一步,地上的血水就溅起小小的浪花,粘在裤腿上像某种生物的触手。
标本储存区比想象中要大,三面墙都是架子,摆满了大小不一的玻璃罐。最下面的罐子泡着各种器官,上面的则是一些难以辨认的肉块。最顶层的罐子最大,里面是...
陈默的呼吸停滞了。
最顶层的罐子里,苏雨蜷缩着身体,眼睛大睁着,嘴里不断冒出气泡。她的双手抵着玻璃,指甲已经剥落,在罐内留下道道血痕。更可怕的是,罐子里的液体正在慢慢变成红色,而苏雨的表情凝固在极度惊恐的瞬间。
救...救她...林悦抓住陈默的手臂,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肉里。
陈默知道已经太迟了。即使他们能打破罐子,苏雨也已经溺死了。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罐子上的标签写着：标本编号1991,接收日期：明天。
这不可能...陈默的大脑拒绝接受眼前的信息,这是未来的日期...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
陈默猛地转身,看到张子凡站在阴影里,手里拿着一个老式录音机。他的白大褂上沾满血迹,眼镜片后是一双冷静到可怕的眼睛。
张子凡你去哪了陈默警觉地把林悦护在身后,苏雨她...
死了。张子凡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赵天阳也是。现在轮到你们了。
录音机突然自动播放,传出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夹杂着某种生物撕扯肉体的声音。与此同时,所有标本罐里的东西都开始活动起来,畸形胎儿睁开眼睛,病变器官蠕动着贴向玻璃。
你...你是...林悦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不是张子凡！
不,我是。张子凡的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微笑,但我也是1991号标本的姐姐。二十年前,她在这间太平间里被活生生制成了标本。
陈默的医学知识突然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真相：你是来复仇的...
张子凡——或者说占据张子凡身体的东西——点了点头：医学院每年都会有人失踪,不是吗只是今年轮到你们了。
录音机里的尖叫声突然变成了笑声,太平间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在每一次光明的间隙,陈默都看到更多的东西——冷藏柜里爬出的尸体,天花板上倒挂的人影,还有站在张子凡身后的那个小女孩,她的手里拿着一个沾血的手术刀。
游戏结束。张子凡说,举起了那把消防斧。
林悦最后的记忆是陈默推开她的力道,以及喷溅在脸上的温热液体。然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那个小女孩的笑声在耳边回荡：姐姐...又有人来陪我们了...
林悦再次睁开眼睛时,刺眼的阳光让她本能地抬手遮挡。她躺在医学院正门的台阶上,身上盖着一件陌生的白大褂。
你醒了一个保安蹲在她身边,怎么回事喝多了
林悦的喉咙像是被火烧过,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其他人...陈默...苏雨...
什么其他人保安皱眉,巡逻时只看到你一个人躺在这里。
林悦挣扎着坐起来,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疼痛。她的手机不见了,丝绸睡衣上沾满了可疑的暗红色污渍。
日期...今天是几号她突然抓住保安的手臂。
10月31日啊,万圣节。保安奇怪地看着她,你还好吗要不要去医务室
林悦的血液凝固了。他们进入太平间的那天是10月30日。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不顾保安的阻拦冲向老院区。太平间的门大开着,里面空空如也,没有尸体,没有血迹,连冷藏柜都不见了。只有墙上斑驳的痕迹暗示着这里曾经有过什么东西。
角落里,一个小小的玻璃罐反射着阳光。林悦颤抖着走过去,拿起来查看——
罐子里泡着一个畸形胎儿,它的眼睛突然睁开,对她眨了眨眼。罐底标签写着：标本编号2023,接收日期：明天。
罐子从她手中滑落,摔得粉碎。液体迅速蒸发,胎儿标本在阳光下化为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林悦转身逃离太平间,却在门口撞上一个人。抬头看去,是张子凡,他的白大褂一尘不染,眼镜片后的眼睛平静如水。
你...你...林悦后退几步,后背抵上墙壁。
张子凡微微一笑：早上好,林悦。昨晚的探险好玩吗
他的声音和太平间里那个张子凡完全不同,这才是她认识了三年的同学。但当他转身离开时,林悦分明看到他的影子在阳光下分成了两个——一个是他自己的,另一个则是一个小女孩的形状。
林悦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唯一的见证者。每当夜深人静,她都能听见床头柜里传来微弱的咚咚声,像是有人在轻轻敲打玻璃。而她的手机,即使换了新的,也会在午夜自动开启直播,画面定格在那间空荡荡的太平间,弹幕不断刷新着：
【明年万圣节,再来玩啊】
【我们等你】
【标本编号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