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安看着李父。
对方是长辈，也是他爸多年的生意伙伴，这点面子不能不给。
周宴安不咸不淡地说道：“李叔叔言重了。”
停了下，又跟上一句：“不过，有些规矩，确实该早点教。省得以后出了门，在外头吃亏是小事，丢了李家的脸，那就不好了。”
这话不咸不淡，却噎得李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那笑都快挂不住了。
李父张嘴，还想找补几句。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周母却在这时候走了过来。
她先走到秦苒旁边，手很自然地抬起来，轻轻拍了拍秦苒的手背，动作全是安抚和撑腰的意思。
之后，她才抬脸看向李董事夫妇，脸上还是主人家那份得体的笑，可话里的分量，谁都掂量得出来。
“老李啊，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
周母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落进周围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们家苒苒，现在是宴安明媒正娶的太太，是我们周家的人。谁让她不好过，就是不给我们周家面子。”
“小孩子不懂事？她可不小了，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心里没数吗？今天这事，可不是一句‘不懂事’就能轻轻带过去的。”
周父的声音也沉了下来，他没看李娜娜，视线落在李董事脸上：“李董，年轻人有点小心思，做长辈的不是不能理解。”
话锋一转，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但得分场合，看对象！今天是什么日子？周家宴请宾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这种失礼的举动，这不单单是针对我们家苒苒，这是没把我们周家放在眼里！”
“宴安刚才的话，一点没错。基本的尊重和礼貌，是做人的根本，跟年纪小不懂事没关系。”
周家父母这旗帜鲜明的态度，就是铁了心要给新媳妇撑腰到底了。
李董事夫妇脸上火辣辣的，尴尬得几乎站不住脚。
李母心头火起，猛地一拽还在发愣的李娜娜，压着嗓子呵斥：“还不快跟你宴安哥和秦小姐道歉！站这儿杵着干什么？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李娜娜被母亲一吼，才察觉出不对劲耳，周围那些若有似无的打量视线让她无所适从。
她脸涨得通红，嘴唇嗫嚅着，低声说：“......对不起。”
“大声点！拿出诚意来！”李母恨铁不成钢，又推了她一把。
“对不起了！”李娜娜几乎是吼出来的，嗓子眼都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完就扭头想跑。
“站住！”李父低喝一声拦住她，随后快步转向周父周母和周宴安、秦苒，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语速极快：“实在抱歉，周董，周夫人，宴安，秦小姐，是我们教女无方，给各位添堵了！改天，改天一定登门谢罪！今天就先带这不懂事的丫头回去了，免得再惹大家不快！”
说完，也不等周家人回应，李父几乎是半拖半拽，李母在后面推着，强行把还在抹眼泪的李娜娜带离了宴会厅。
那一家三口几乎是落荒而逃，狼狈的背影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兀扎眼。
不少宾客的视线黏在他们身上，直到那一家人消失在门口，才带着各异的神色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