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姐夫兼祧两房后 > 第一章

侄女的18岁生日办的很隆重,豪门世家云集。
我却当着众人的面把餐刀插进了她爸爸的心口。
小姨!
她这样喊我。
我笑了,纠正她:你应该叫我妈妈。
1.
今天是我侄女顾惜的18岁生日,不仅为了庆祝她成年,更是庆祝她考上了京市最好的大学。
庆生会办的十分隆重。
顾家给本市的豪门都发了请帖,现场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我同样穿着礼服,心情激动。
微微,听说顾惜小时候是你带大的,现在她这么优秀,肯定少不了你的功劳,你姐姐姐夫有没有什么表示啊
有人向我搭话。
我听得出来是调侃,并无恶意,于是也笑着回道:顾惜是我最喜欢的小辈,她好我就高兴,不需要什么回报。
你这个做小姨的当真是没的说。
是啊,顾惜是我带大的。
从呱呱落地,到牙牙学语,再到亭亭玉立。
我都在她的身边。
她总是很黏我。
因为是个女孩,家里不说嫌弃,但也不重视。
父母的爱没得到多少,好在我这个做小姨的会给回她十倍的偏爱。
她经常埋在我怀里,问为什么你不是我妈妈。
我摸着她的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潸然落泪。
……可以说,小姨的鼓励是我最大的底气!
顾惜在发言了,我的手微微颤抖。
听到她的夸赞,周围人都看向我。
我回以得体的笑容。
那么有请顾惜小姐的小姨上台讲两句吧!主持人很会来事,语气激昂。
而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我点了点头,缓缓上前。
顾惜穿着公主裙,化了淡妆,脑后扎着丸子头,脖颈修长,仪态万方,十足像个高贵的白天鹅。
她的父母站立在一旁。
一个是风度翩翩的上市集团总裁,西装革履,正气凛然。
一个是优雅知性的豪门贵妇,肤如羊脂,谈吐大方。
此时他们都看着我,眼带笑意却未及眼底。
我走上台,握住主持人递给我的话筒。
深呼吸。
我很荣幸,能站在这里。
我曾经答应惜惜,要在她18岁的时候告诉她一个秘密。
一番话,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梁微。梁月语带警告。
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我顿了顿,无奈道:好吧。
接着把话筒递给身旁的顾煜明:那姐夫来说两句吧……
顾煜明上前一步,正欲接过。
我不动声色地从裙摆侧边的暗袋里拿出从侍应那里顺来的餐刀。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餐刀插进了顾煜明的心口。
鲜血喷溅,有几滴溅到了我脸上。
我再也不用维持微笑。
看着顾煜明瞪大眼睛缓缓向后倒,我从容地继续说完:说自己是如何只手遮天,欺男霸女,偷税漏税,跟恶势力勾结!
随着顾煜明的倒地,人群中爆发出一句:杀人了!
2.
众人一片哗然,场面十分混乱。
顾惜还没有学会如何应对这种场面,呆愣在了原地。
梁月尖叫一声,猛地朝我扑过来:你怎么敢!
再不救你老公,他真要死了。我错开一步,让她扑了个空。
顾煜明还保持着清醒,却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好像在说,当年怎么没弄死我。
我哼笑一声,蹲下身,在他惊恐的眼神和梁月的喊叫声中把刀拔掉了。
顿时,鲜血狂涌。
小姨!顾惜终于回过神来,颤抖的手拉住我的手臂。
她的眼神多么可怜,充满了不解,震惊,茫然。
抱歉啊,让你在这么重要的日子经历这血淋淋的一切。
余光中,我看到宴会厅的门轰然打开,顾老爷子逆着光走了进来。
带着十几个保镖和几个医生。
我深深地看着她,笑得很难看。
宝贝,你一直都喊错了。
你应该叫我妈妈。
我并没有刻意放轻声音,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梁微,你这个贱人!梁月反应激烈地朝我扑上来,双手染血,似地狱的恶鬼,恨得想把我撕碎。
在顾老爷子的人到来之前,我狠狠扇了她一耳光:装够了没!
梁月被我扇倒在地,我也被两个保镖冲上来挟制住了。
抱歉各位,梁微精神有问题,今天让大家见笑了。顾老爷子不怒自威,冷静地处理现场。
我被两个保镖粗暴地带走,顾惜想上前,却被顾老爷子拦住。
我闭上眼睛,感觉到了无尽的疲倦。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勇敢的时候。
身体失去力气,我被拖拽前进。
二十年前的画面走马灯似的在我脑海回放。
那是,我一直不愿面对的,失去尊严的几年。
3.
我和老公是闪婚的。
都成年人了,看对眼,觉得各方面都很合拍,头脑一热就领证了。
但没想到这是噩梦的开始。
刚恋爱那会儿,他风趣幽默,为人靠谱。
会在我失意落寞的时候开车十公里来安慰我。
也会为我下厨房,做一桌子好吃的,下班回来就有热腾腾的饭菜吃,真的很感动。
在我痛经的时候不会只顾着说多喝热水,而是亲手为我贴上暖宝宝,做一碗酒酿丸子。
我自小缺爱,长大后更是因为某些事跟家里断绝了关系。
所以对这种温柔攻势完全没有抵抗力。
以前我不相信爱情,但现在我觉得自己遇到了真爱。
他哄我两句,我就同意把证领了。
甚至没有举办婚礼。
他说,这些都是形式主义,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我想了想,也是,我的父母又不能出席,到时候多尴尬啊。
婚礼泡汤,我连他的父母也没有见过。
领证一个星期,他彻底暴露本性。
我竟没有发现,他是个赌鬼!
装的那么深情,其实是图我的钱。
虽然和家里断绝关系,但是奶奶给我的股份分红依旧可观。
这些年我也陆陆续续攒了不少,大学毕业那年全款买下了如今的房子。
他一开始骗我说是投资,我半信半疑,给了一部分。
后来催债的找到家里来,我才知道他是去赌了。
第一次,他下跪求我,说绝不会再犯。
已经结婚了,不相信又能怎样呢
我抹着眼泪说只会容忍这一次。
他欣喜若狂地说,宝宝,我绝不会骗你。
我知道,这种东西绝不会这么轻易断掉。
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万一呢,他改了呢
再后来,他被催债的砍断了两根手指。
还瞒着我把房子卖了填窟窿。
知道之后,我歇斯底里地把家里砸了个遍。
你之前跟我说的什么你为什么还要赌!
我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
他却熟视无睹,状若癫狂,踩着满地狼藉,翻找我的所有物品。
钱呢梁微你把钱给我,今晚我一定能赢回本!
我会带你过上好日子,真的,你信我,我已经摸透了他们的套路,你就等着我成为千万富翁吧!
啪!我一巴掌打碎了他的幻梦。
这房子我不可能卖,你不是房主,无权卖掉它!
离婚吧!
我身体发冷,看着这个瘾君子,觉得非常陌生。
他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我心里一惊,下意识觉得不对劲,想离他远点。
但下一秒,一阵劲风袭来,脑袋传来一阵剧痛。
我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渐渐失去了意识。
彻底昏迷之前,我听到他哈哈大笑,说:
小婊子,不识好歹,好在你还能卖几个钱。
4.
再次醒来,我被关在了一个小黑屋。
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但脑袋还是一阵阵地发疼。
我挣扎着起身,这里没有窗户,更没有时钟,我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这里,又是哪里
他把我卖了卖给别人当老婆还是挖器官
我心里一阵阵发冷,双腿又软又麻,几乎没有力气站起来。
努力动了动脚,我听见铁链的声音。因为双脚发麻,我都没有发现自己被铐上了。
我顺着腿找到了铁链,不是很粗,但也不是我能挣开的。
怎么办
我才二十五岁。
我还不想死。
我抽泣着蜷缩身子,双手抱住膝盖。
我好像什么事情都干不好。
在家里,不得父母欢心,在外面,也没有深交的朋友。
结个婚,还碰上个败类。
眼泪流了满面,我怨天怨地,也怨自己。
都怪我识人不清,都怪我一时脑热。
如果再让我见到那个宰渣,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要死也拉着他一起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逐渐感到饥饿。
这时,黑暗中的那道大门缓缓打开,我看过去。
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大门很快关上,房间又恢复了黑暗。
来人不发一言。
他粗暴地将我推倒在床上,撕扯我的衣服。
我拼命挣扎,胡乱地挥着手抗拒他的接触。
你是谁,放开我!
我给你钱好不好,你给了他多少,我十倍还你!我有钱的!放开我……!
铁链哗啦哗啦地响,因为挣扎的动作,我脚腕已经被磨出了血。
但此刻我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渐渐的,我没有力气了,很容易就被他制服。
我流着泪,绝望地被摁倒在床上。
好想咬舌自尽。
但凭什么
凭什么死的是我!
我恨恨地想着,不知哪里爆发出一股力气,整个人如同炸毛的野猫。
手脚并用,我拼命抓挠着那个男人,用手捶,用头撞,用脚蹬。
混乱间,好像踢中了他的要害。
那人闷哼一声,被我激怒了,骂道:贱人,给脸不要脸!
随之而来的是他的一巴掌。
我的头别在一边,脸迅速地肿了起来,火辣辣地疼。
我已经没有力气,但还是瞪着他,即使我看到的只有一个黑影。
可以了。
黑暗中又响起一道声音。
我浑身颤了颤。
这个声音,好熟悉。
5.
房间的灯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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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鬼影一般立在门边,他们神态各异,像来取我性命的牛头马面。
他们有着我最熟悉的脸,却也是我最不愿看到的人。
不知道他们来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但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原本压在我身上的人起来了,看打扮似乎是打手一类的人。
刚才那巴掌用了八成力气,我的嘴里都是血腥味。
但我已无暇顾及,我坐在床上,看着那三个人。
从怎会如此到原来如此的思考只用了一秒钟。
哈哈哈哈!我笑着流泪。
此刻我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表情似哭似笑,像极了一个疯女人。
谁来告诉我,这又是在演什么戏啊!
你们还不死心我都结婚了你们还没死心
你们就是想逼死我是吗!!
我崩溃地大喊大叫。
我好恨,为什么出生在这个家,为什么遇到这些畜牲不如的人。
微微,你冷静一点。甄玲,也就是我的妈妈,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一样看着我,语气无奈:
我们已经给过你自由,没办法,这是你自己选择的男人,亲手把你送回了这里。
承认吧,离开家,你什么都不是。
懂事一点,我们还可以庇佑你,保你衣食无忧,无灾无难。
梁微,认清现实吧。
认清什么现实我冷笑。
二女共侍一夫还是姐夫强迫小姨子
闭嘴!一直不吱声的梁月终于怒了:你也配
你不过是个工具,哪来的脸和我平起平坐!
听听,我甚至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这是清朝吗怎么清朝人能活这么久!
微微,你出生在这个家里,我们已经尽力给你最好的了,现在是你回报家里的时候了。
如果你不接受,那么你的下场就会是刚才那样。甄玲依旧冷静。
不如说是冷漠。
我的妈妈,本应该是最爱我的人,是我午夜梦回惊醒都想寻求其怀抱的人。
但很可惜不是。
我出生在一个富有又封建的家族。
姐姐是家里第一个孩子,即使是女生也没关系,她是在所有人的期待中降临的。
自然也被宠成掌上明珠。
但我是第二个孩子。
还是个女娃,所有人都看我不顺眼。
加上我出生之后家里又出了挺多事情。
财政风波啊,某个叔叔的私生子找上门啊,某个负责人爆出不当言论啊,总之,鸡飞狗跳的。
爷爷就找了人看我的生辰八字,结论是,我的存在不利于家族兴盛,甚至会断了梁家香火。
这怎么行,我爸我妈还指望生个儿子继承家业呢。
但是算命的又说了,如果我死了,也会加速梁家的衰败。
权衡再三,他们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方法——
把我过继给小姨。
6.
名义上我是小姨的孩子,不占亲生母亲的子女宫。
过继流程结束后,梁家果然安生了一段时间。
因此他们对这件事深以为然,认为我就是克他们家的灾星。
但面子上总得过得去,不能搞封建迷信,说出去让人笑话,我还是跟着原生家庭一起生活。
除了钱,他们什么也没给我。
甚至钱都不是直接打在卡上的,每次都要问,得到白眼之后才能拥有。
在家里,他们把我当成透明人,吃饭从来不叫我,我不在家更是其乐融融。
我跟姐姐就差一岁,家里让我跳了一级,跟她上同一个班。
当然不是因为我天赋异禀,也不是为了让姐姐能照顾我。
而是方便她监视我。
这个家,像个密不透风的网,把我死死闷在里面。
在我之后,甄玲依旧无所出。
心心念念的男丁没有着落,老爷子冷眼,丈夫漠视,她越发看我不顺眼。
连带着姐姐都讨厌起我来。
要不是你,爷爷怎么会放弃我们家!
你真该死,所有人都被你害得不得安生。
你怎么不去死!
明明应该怪重男轻女的老顽固,却把过错都推到我头上。
大的打不过,小的我想打就打。
生男生女是基因决定的,你没学过生物吗
也对,毕竟你的作业都是我做的,考试也逼着我帮你作弊。
我平静地说完,就被她打了一个耳光。
你要是敢乱说就死定了。
王妈,把她拖进杂物间反省反省!
我没有挣扎,都是无用的动作。
毕竟我还是个高中生,衣食住行都需要靠家里。
本来我可以拿普高的奖学金,离开家或者住宿都能过得很好,但是他们非要送我去贵族学校。
这个学校的学费令人咋舌,靠兼职不可能交的上。
我得再忍忍。
等到高考完,一切就结束了。
所有证件都被我悄无声息地拿走,每个月的生活费也都转移了一部分出来,足够我一年生活。
等上了大学我还可以去干兼职,争取奖学金养活自己。
一切美好都即将开始——只要我离开这个吃人的家。
但我没想到,即使考上了外地的大学,即使我一年也回不了两次家,我还是会被他们算计、利用。
高考结束,梁月和顾家大少订了婚。
顾家在本市盘根错节,几乎是行业龙头,能和顾家联姻是我家高攀。
即使顾家大少比我姐大五岁。
我大一的时候,他们结了婚。没人记得我这个讨厌鬼,自然也没通知我。
我还是放假回去见朋友的时候,朋友告诉我的。
你知道吗,听说顾少命里有一劫,注定无子。
顾家继承人已经内定是他了,如果没有孩子,到头来还是给他人做嫁衣。
然后啊,顾夫人就找人算了,说你姐和他的八字很配,是个旺夫的,说不定能改。
你姐就和他结婚了。
我没当一回事,反正我也不准备回那个家,他们怎样跟我没关系。
但没想到,我不去找麻烦,麻烦就先来找我。
7.
大三暑假,梁月哭着给我打电话:微微,妈妈得癌了,是晚期……
怎么办,她快死了,一直说着想见你。
你快回来吧,说不定……呜呜呜……是最后一面了……
我听着她悲痛欲绝的哭声,其实内心毫无波澜。
从来就没人爱我,妈妈也是。
想见我干嘛呢,忏悔吗
我不需要。
我又不是学医的,治不了,生病了还是赶紧找医生看看吧。
梁微!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她也是你妈妈!
梁月又在指责我了。
从来都是这样,她最擅长颠倒黑白。
我不耐烦地准备挂断电话,却听见一个虚弱的声音:
是微微吗对不起……是妈妈的错,妈妈一直忽略了你……咳咳……
你恨我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见你一面,咳咳……
你已经三年没有回来了,妈妈很想你……
你在外面过得好吗有没有被欺负,钱还够不够妈妈一直担心你……
心里控制不住地涌上一股酸涩。
原来被牵挂是这种感觉吗
鼻子酸酸的,我努力抑制自己,不要流泪,抖着手挂断了电话。
我承认,我是心软了。
我甚至能想象她穿着病号服,神色凄切,一边微笑一边流泪对我说出那些话。
就像我在电视上看过的,那些后悔莫及,悔不当初的父母一样。
在生死面前,很多东西似乎都可以释怀。
但我并没有原谅他们。
只是想着,见一面而已,权当是尽了母女缘分。
我快速收拾好行李,预订了第二天一早的火车票。
我坐了三个小时的火车,到家时已经是中午了。
但我连午饭都没吃就被人关进了房间。
久未谋面的爸爸背着手看我,像在打量一个商品。
妈妈和姐姐站在一旁,姿态端庄,容光焕发,神色依旧是我熟悉的冷漠和不屑。
哪有一点病了的样子
我后知后觉自己被骗了。
你们想干什么
我已经找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值得他们大费周章的东西。
只有奶奶去世前给我的股份了,她是唯一怜惜过我的人,可惜在我三岁的时候去世了。
但那些对于梁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家里连这个都不放过吗
梁微,我给你一个提高自己身价的机会。
你看看你,穿的什么地摊货,妆也不化,简直丢死人了。
我冷眼看她:关你什么事。
别给脸不要脸!
给煜明生孩子是你的荣幸!
有一瞬间,我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煜明是顾煜明吧,那不是她老公吗
我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梁月的表情狰狞了一下,得意又嫉妒,她说:
你跟煜明的八字很合,他需要孩子,你帮个忙,以前的事我们就不计较了。以后你还可以待在家里,孩子我也会把它当做亲生孩子来对待。
微微啊,家里养了你十八年,这是唯一需要你来做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拒绝。甄玲优雅地拿着手帕,做出一副慈母的样子,想为我擦去额角的汗水。
我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
你们骗我回来,就是为这事!
这是犯法的你们知道吗!
一家人说什么犯法不犯法,你只是喝醉了和姐夫过一夜而已。
一向默不作声的父亲此刻也开口了。
听听,都这个时候了还是要把过错推到我身上。
你们神经病吧!我无法接受,更觉得荒谬,只想逃离。
但父亲发话了:带二小姐进房间。
你好好想想,但不管怎样,结果是一样的,别自找苦吃。
8.
我被关进了曾经的房间。
估计自我离开,就没有人打扫过这里,物品原封不动,落满了灰尘。
我的手机和行李都被他们收走了。
幸好我带的东西不多,就几件换洗衣服。
我没有坐以待毙。
我知道,拖得越久对我越不利。
当天晚上,我趁着夜深人静,用扳手敲碎了窗户。
幸好他们没进过我房间,不知道我房里有个工具箱。
我把窗帘拆了剪成长条,绑成绳索模样。
顾不上碎玻璃,凭着一股劲,我就这么逃了出去。
哪怕被划的浑身是血。
这是第一次我直面豪门的阴暗。
以前那些冷眼,冷暴力,冷言冷语,不过是小打小闹。
这次,他们居然要我生一个孩子。
还是姐夫的孩子。
不可思议,不可原谅。
我彻底断了跟家里的联系,顺利毕业、工作、恋爱。
过了几年安生日子,直到我结婚,厄运再一次袭来。
我被那个说要跟我相依为命一辈子的男人卖了。
或许,我从来没有走出过这个局。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为的就是折断我的骄傲,磨平我的棱角。
再一次被关起来,我已无法逃离。
那段时间,已经把我所有的眼泪都哭尽了。
顾煜明最后出场,在一切阻碍都被摆平的时候姗姗来迟。
他身体健康,是个正常男人。
但他心理变态,有特殊的爱好,我每次都遍体鳞伤。
还时不时说些污言秽语,带着我那所谓的姐姐。
我恨不得自己聋了。
结束后会有人送吃的进来。
我食不下咽,想着绝食死掉也挺好。
但是不吃饭,他下一次就会虐我更狠。
送饭的女仆告诉我,如果再不吃饭,就会给我打营养针。
我只好麻木地往嘴里塞食物,直到噎住。
……
暗无天日的日子过了两个月,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
一开始我整夜失眠,闭上眼睛就是他们丑陋的嘴脸,只有在精疲力尽的时候会昏睡一会儿。
后来我却变得十分嗜睡,整日都昏昏沉沉。
我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地捂着肚子。
那天,我把床头撞得鲜血淋漓。
房间的门彻底打开了,我被几个人强制带离,他们的动作同时也是轻柔的,像在保护着什么。
我无声流泪。
我知道我病了,肚子里长了一个不断汲取我生命力的东西。
它很听话,没有过多折腾我。
但我依旧控制不住地伤心,低落,甚至不想活了。
我没有社交,没有朋友,一个星期说不了一句话。房子里都是监控,只有保姆会跟我交流几句,但也仅限于今天吃什么。
我经常会不由自主地发呆,盯着某个点一动不动好久。
后来我没有任何情绪了,整个人都淡淡的。吃饭,睡觉,发呆,我的生活中只有这三件事。
我的身体已经不属于我了,意识漂浮在空中,冷眼看着如木偶般的躯壳。
直到我打碎一个玻璃杯,无意识地徒手去捡,把自己弄得满手是血的时候。
我恍然惊醒。
不该这样。
我的人生不该就这样完蛋。
9.
我开始配合他们,不再拒绝检查,不再抗拒肚子里的孩子。
医生说我有抑郁倾向,这正是我最好的掩护。
以前那个浑身都是刺,冷漠、不信任所有人的我已经不见了。
我开始做小伏低,低眉顺眼,不敢跟人对视,唯唯诺诺。
且十分护着肚子里的孩子。
还不经意地透露出自己的心声:这个孩子是我在家里立足的根本,我会好好爱它。
他们显然对我放松了警惕,允许我出门走走。
但依旧很多人在附近候命。
我安安分分,没有任何出逃的意思。
直到我生下孩子。
是个女孩。
顾煜明看了一眼就走了,显然并不满意这个结果。
梁月倒是乐呵呵的,抱着孩子逗弄了一会儿。
微微啊,放心,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会记住你的付出。
我知道,她这个人很矛盾。
跟顾煜明八字相合的是我,但梁家又不甘心让我去,于是梁月顶替,成为顾家少奶奶。
她怕我生下男孩动摇她的地位,但又怕一直无所出让顾家厌弃。
现在好了,是个女孩,足够她高枕无忧一段时间了。
顾惜,顾惜,惜什么呢,惜不是个男孩罢了。
她是个黏人的,梁月本想带过去自己养,但是她一直哭闹不止,除了我没人带得了她。
好歹算有良心,知道谁怀胎十月生下的她。
小时候她还喊我妈妈呢,被强制纠正后还委屈巴巴的,直到小学还会偷偷叫我妈妈。
我觉得可爱,也偶尔会感到心酸。
事实证明,我扮演好女儿、菟丝花很有一手。
他们从警惕、戒备,到允许我自由出入顾梁两家,只用了五年。
我成为了他们最希望我成为的那种——存在感不高,事事听从,别无二心的好女儿。
我经常会到顾家小住几天,名义上是照顾顾惜,实际上是在偷偷收集证据。
顾梁两家,已经蛇鼠一窝,利益勾连。就他们的做派而言,我不信一点把柄都抓不到。
一开始,我游离在核心区之外,只能在客厅、厨房活动。
后来,他们渐渐允许我去书房端茶倒水。
我从不逾矩,听到不该听的也会迅速离开,表明自己的无害。
第十年,他们彻底放下心防。
而我也掌握了足够多的情报,暗地发展了自己的人脉。
他们对我卸下防备,更多的是以为能用顾惜桎梏我,但我更想为自己报仇!
我怎么会甘心呢,那些暗无天日,寄人篱下,受尽耻辱的日子。
我永远不会忘记。
10.
我知道,只要我一出现不该有的心思,不管是顾家还是梁家,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我摁死。
而且,对于顾惜,我不是全然没有感情。
所以我精挑细选在了这天——
顾惜年满18,能够独立自主,脱离顾家也能展翅高飞的日子。
宴会越隆重,人越多,越受关注,舆论发酵就越快。
闹起来了,闹大了,我才有活着的机会。
离开会场,我被顾老爷子关起来了,房间里黑漆漆的。
好在,我已经习惯这种黑暗。
保镖在门外候着,顾家权势滔天,凭借我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逃离的。
我闭着眼睛,耐心等候。
直到——
顾老爷子阴鸷地站在门外,身后跟着两个警察。
他们对我说:梁小姐,我们怀疑你跟一起杀人案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欣然同意。
就这样,我被带离顾家。
顾老爷子的视线像毒蛇一样跟随着我。
警局里。
死者名为王弘一,是你的丈夫。
不,他失踪满两年,已经宣告死亡,我们没有婚姻关系了。我平静地说。
啊,对。年轻的警察闹了个红脸:是你的前夫。
一周前,我们收到报案,平海山的旅客发现一具尸体,经过DNA对比,发现正是失踪八年的王弘一。
一旁的老刑警在观察我的反应,我不动声色地听着。
没有他们想象的惊喜或者惊讶。
啊,死了。我笑起来:这种人渣,死了也挺好。
难道不是你做的吗年轻警察突然愤怒起来:被害人身上被捅了十八刀!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你有什么证据是我做的我反问。
他的衣服上只有你和他的血迹!不是你还是谁!
我沉默不语,像是被人戳破遮羞布一样。
所以,这样就能给我定罪了
当然不能。
小警察哑了火,但还是一脸愤怒地看着我。
虽然不能直接定罪,我还是作为重大嫌疑人被关了起来。
这正合我意。
我的人应该已经把顾家贿赂高官、涉黑杀人、偷税漏税的证据提交上去了。
并买了大量的水军在网络上散播。
想必此刻这场大戏已经拉开了帷幕。
但现在我还不能出去,顾家还没倒,出去了他们不会介意手里多我一条人命。
说实话,我在警局的生活,是我这十九年来最放松的日子。
只是要应对时不时的询问有些烦罢了。
梁家也派了律师过来,想让他们放人。
我知道,他们并不是对我多有感情,只是想知道我手里还有多少东西罢了。
换作几年前,他们的确可以成功。甚至不用请律师都能操作。
但我精挑细选的日子怎能出错
与他们勾结的局长早在两年前就退休了,新上任的局长恰好跟他有些过节。而且,新官上任三把火,送上门的KPI怎么能放过呢
没纠缠多久,他们就无暇顾及我了。
上面的人准备彻查顾家,跟他们有利益关系的一个都逃不过。
现在人人自危,估计都在紧急平账吧。
时机到了。
当再次被询问时,我说:
他衣服上的血迹的确是我的。
想必你们已经查出来了,他是个赌鬼。我想离婚,他一直不同意,我只好和他分居。
有一天,他突然上门,说我给他五十万,他就同意离婚。
我宁愿分居两年再离都不愿意给钱这个赌鬼,后来他情绪上头把我推倒,我的头磕在台阶上,流了好多血……
血就是那时候沾上的。
我看着警察的眼睛,毫不心虚:
你们不信的话,我有监控。
后来的一段时间,我都在医院里,没有去过平海山。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
你之前怎么不说
后脑勺被磕到之后,我的记忆就不太好了,我也是昨天才想起来的。
我半真半假地笑。
王弘一的死不是我做的,我隐忍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自己坐牢。
我不过是把他的消息透露给了他的债主。
我知道,他拿到钱之后绝不会去还债,而是去再赌。
那个债主脾气暴躁,有一众小弟,最近正缺钱,他也是撞枪口上了。
来不及为王弘一默哀,我被放出去了。
11.
外面正如我预想的那样,顾梁两家大乱,顾老爷子和我的父亲已经被羁押,而顾煜明还在ICU里躺着。
要感谢顾老爷子,当初为了不让我被警察带走,亲手签下了调解书。
不然我可能要被指控故意杀人。
可他没想到,还有王弘一这个变数。
这也是我的前夫,最后的利用价值了。
顾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内部斗争严重,梁家壮士断腕保住了大部分资产。
但不可避免的是,他们的股市和名声都跌落谷底。
梁家股市大跌之际,我让人低价购入了超过50%的股份,成为梁氏集团新的掌权人。
董事会上,一向端庄优雅的甄玲此刻面容憔悴,老态尽显。
你个害人精!她歇斯底里地大叫:
你害了我还不够!你要害了所有人!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当初就该把你掐死!
我不会再因为她的话有什么情绪波动,坐在父亲曾经坐过的老板椅上巍然不动。
我一字一句地说:妈、妈。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你看,生儿生女不是一样吗身为女性的我,也坐在了这个位置。
家里的别墅应该被抵押了吧你们还有地方住吗
不如,把你手上的股份卖给我,这样你们就有钱租房子了。
你……你!甄玲气急攻心,两眼一翻就倒在了地上。
场面一度混乱。
我带人离开,正撞见等候在外面的梁月,她蓬头垢面,早已没有之前的光鲜亮丽。
她不仅要维持生活,还要支付顾煜明的治疗费。
ICU的每一天,都在烧钱。
梁微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她目眦欲裂,咆哮着朝我冲过来。
可以说,我是真正意义上的,害了她全家。
但,真的是我害的吗
我笑笑,身后的保镖及时出手把她制服了。
公司门口,穿着白裙子的顾惜正在等我。
她看起来有些迷茫。
其实我暂时还不愿意面对她。
毒树之果,恶欲之花。
无辜或是罪恶
我闭了闭眼。
再次睁开时,已有了决断。
不管怎样,都是我的孩子。
我不会让她成为下个我。
她踌躇着,不敢上前。
我不是让人带你去国外散心了吗,怎么回来了我像往常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叫我,但又不知道怎么称呼,只好略过,说:
我……想等你。
我笑了笑:恨我吗
不,怎么会!顾惜摇了摇头,露出可怜的表情:妈妈……你还愿意要我吗
从小,就只有你对我好,以前我总是偷偷祈求上天,想让你当我的妈妈。
但是、但是现在我不知道还有没有资格问你……他们说,是爸爸强迫你生下的我。
你恨我吗
顾惜的泪水打湿了我的手,我无奈地为她抹去眼泪。
这不是你的错,犯错的人,已经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乖女儿,我们回家。
后记.
顾惜开学那天,我去看了顾煜明。
他的生命足够顽强,凭一口气吊着,竟也活了这么久。
但是,梁月已经无力支付医药费。
她和甄玲一起失踪了。
医院找不到人,顾家的亲戚也避他们如蛇蝎。
顾老夫人因为丈夫和儿子都出了事,大受打击,中风瘫痪在床。
顾煜明彻底被遗忘在了医院。
转入普通病房的第二天,他就没有了生命体征。
滴——
仪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顾煜明的脸被盖上了白布,我转身离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