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尘如血：苏清月,重活一回
血。
刺骨的冰冷与灼魂的痛楚,一并撕扯着苏清月的神魂。
她看见曾经誓死追随的旧部,一个个在诡谲的血色光阵中消融,连惨叫都化为献祭的音符。
而阵眼处,那个她曾倾尽所有去爱、去守护的男人,叶萧,正沐浴在这场血腥的献祭中。
他俊美依旧,只是那双曾盛满星光的眼眸,此刻只有令人胆寒的漠然与贪婪。
他恢复了,用她和所有人的命。
苏清月出身世家,却隐匿身份拜入宗门。
只因惊鸿一瞥,那道名为叶萧的身影,便占据了她整个少女时代。
他天赋异禀,谈笑间自有领袖风采,她便默默将那份爱恋深埋,化为剑锋上不悔的追随。
多年苦修,二人皆成宗门翘楚。
时逢乱世,北有强敌叩关,内有叛军四起。
宗门入世,叶萧振臂一呼,她便是他最锋利的剑,最坚实的盾。
多少次箭雨刀山,她挡在他身前,以为那是并肩作战的荣耀。
多少次生死一线,她以命相搏,换他安然无恙,以为那是情深不悔的证明。
他们闯出赫赫威名,聚起一方义军。
叶萧曾于阵前轻拍她的肩,清月,有你,何愁天下不定。
那时她以为,自己触碰到了天光。
终至天下初定,朝廷招安。
昔日袍泽,却成了笼中鸟雀,再无展翅之地。
叶萧的雄心壮志在日复一日的压抑中扭曲。
他开始流连酒肆,眉宇间的郁色日益深重。
她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却依旧不善言辞,只默默备好醒酒汤。
直到那夜,他醉闯郡主府,玷污了金枝玉叶的清平郡主。
天翻地覆。
他被投入天牢,等待他的将是极刑。
苏清月心神俱裂,她不懂,那个曾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叶萧,怎会沦落至此
但她没有犹豫。
集结旧部,夜闯天牢。
看到的,却是一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修为尽废的叶萧。
那一刻,苏清月所有的不解与怨怼,都化为噬骨的疼。
她救他逃出京都。
逃亡路上,叶萧的气息却一日比一日诡异。
直到他狞笑着,启动了早已刻画好的血阵。
清月,你们的牺牲,将成就我真正的求索！
原来,他从未满足,他所图的,是这天下,甚至更多。
他的天赋,他的魅力,他的隐忍,全是为了此刻。
旧部们嘶吼着,扑向叶萧,却如飞蛾扑火。
保护师姐！
有人将她奋力推出阵外,自己却被血光吞噬。
苏清月目眦欲裂,她想冲回去,却被逸散的力量震飞,重重摔落。
她看见叶萧周身黑气缭绕,伤势尽复,力量甚至超越了过往所有。
他沟通了天外邪神。
用他们的血肉与忠诚。
真是……美味的恨意。一道戏谑而古老的声音在她神魂深处响起。
你想复仇吗我可以给你机会,代价是……
苏清月的神识在极致的悲愤与恨意中燃烧。
她恨叶萧的虚伪与残忍,恨自己的愚蠢与盲目,更恨这不公的天道！
我愿付出一切！
苏清月猛地睁开眼。
熟悉的营帐,同门师兄弟们略带青涩的脸庞,正围着篝火低声议论。
一切,回到了他们随师门初下山的那一日。第2章
旧梦寒,新局启
第2章
旧梦寒,新局启
山风拂过,吹动林间叶片哗哗作响,也吹动了苏清月额前的碎发。
叶萧见她神色有异,关切地问：怎么了
苏清月回过神,脸上那抹一闪而逝的冰冷早已被深埋心底,取而代之的是一如往昔的温婉笑容,甚至比往日更添了几分明媚。没什么,师兄,只是想到一些开心的事。
开心她确实开心。开心的是,老天有眼,让她回来了。开心的是,这一世,她再也不会是那个任人摆布、最终沦为祭品的蠢货。眼前这张俊朗温煦的面容,曾是她整个少女时代的憧憬与信仰,如今看来,却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憎恶与冰寒。
叶萧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苏清月的笑容太过纯粹,与平日里那个安静不多言的师妹并无二致,他便未再多问,只温和一笑：那就好。此番下山,路途艰险,还需大家同心协力。
是,师兄。苏清月垂下眼眸,掩去眸底翻涌的戾气。
同行的还有几位师兄弟,大师兄陈默一向稳重,此刻正与二师兄赵勇商议着前路方向。小师妹林巧巧最是活泼,正叽叽喳喳地跟在叶萧身边,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
苏清月看在眼里,心中冷笑。前世的林巧巧,也是这般天真烂漫,最后却因叶萧一句大局为重,被当做诱饵惨死于叛军刀下。
师兄,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林巧巧问道,声音清脆。
叶萧遥指前方：先去青州城。那里是交通要道,消息灵通,我们也好了解一下如今的时局。
众人并无异议。
队伍行进,苏清月刻意落后了几步,与众人拉开一点距离。她需要时间整理思绪,更需要适应这具还未经历背叛与血祭的身体。内力充盈,筋骨强健,这是她最好的年华,也是她复仇的起点。
前世种种,如潮水般在脑海中翻涌。那些生死相随的信任,那些奋不顾身的守护,最终换来的却是他毫不犹豫的血祭。旧部们的惨叫,临死前绝望的眼神,还有自己被邪神之力撕裂的痛苦,一幕幕,清晰如昨。
恨意如毒藤,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
但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叶萧羽翼未丰,却已初露锋芒,在宗门内极具声望。她若此刻发难,不仅无人相信,反而会打草惊蛇。
她要等的,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他身败名裂,让他尝尽众叛亲离滋味的机会。
行至一处山坳,天色渐晚。
今晚就在此歇脚吧。叶萧勘察了下四周,选了块背风的平地。
众人拾柴生火,赵勇打了两只野兔,林巧巧自告奋勇要去溪边清洗。
巧巧,我陪你去。苏清月忽然开口。
林巧巧有些意外,平日里苏清月总是安安静静的,很少主动与人亲近。但她很快便高兴起来：好呀,姐姐。
叶萧也看了苏清月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
到了溪边,林巧巧一边清洗野兔,一边兴奋地说着下山后的见闻,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苏清月静静听着,偶尔应和一两句。她的目光落在清澈的溪水中,映出自己尚显稚嫩却眼神幽深的脸庞。
姐姐,你说……师兄是不是很厉害林巧巧忽然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羞怯。
苏清月心中一刺,面上却不动声色：嗯,师兄天赋过人,将来必成大器。
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林巧巧雀跃起来,以后我们跟着师兄,一定能闯出一番事业,救万民于水火！
苏清月微微勾起唇角,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嗯,会的。
她会帮他闯出一番事业,然后,再亲手将他从云端拽下来,狠狠踩进泥里。
清洗完毕,两人返回宿营地。火堆已经生起,烤肉的香气弥漫开来。
大师兄陈默见她们回来,憨厚一笑：巧巧师妹,清弦师妹,快来,尝尝赵勇的手艺。
赵勇拍着胸脯：那是自然,我烤的肉,宗门一绝！
气氛轻松愉悦,仿佛这世间的纷乱与他们无关。
苏清月接过一块烤肉,小口吃着。她注意到叶萧正与陈默低声交谈,神情专注。这个男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散发着一种令人信服的魅力,轻易就能掌控人心。
前世,她便是被这种魅力所迷惑,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
夜深,众人各自寻了地方歇息。苏清月躺在临时铺就的草堆上,望着夜空中疏朗的星辰。
她没有丝毫睡意。
脑中飞速盘算着。叶萧的第一步,通常是利用一些小规模的冲突,展现他的领导才能和武力,迅速聚拢人心。按照前世的记忆,他们明日将会遇到一股流窜的山匪。那伙山匪并不算强大,正好是叶萧扬名立万的垫脚石。
前世,叶萧设计引山匪入瓮,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不仅救下被掳的村民,还缴获了不少物资,让初出茅庐的他们声名鹊起。
这一世,她要不要改变这个进程
如果改变,叶萧或许会失去这个机会,但她也可能暴露自己。如果不改变,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再次踩着别人的鲜血往上爬。
不,不能完全不改变。
她可以让他赢,但不能让他赢得那么轻松,那么完美。她要在他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时候,给他添点堵,埋下一些不易察觉的隐患。
比如,那伙山匪的首领,前世是被叶萧一剑枭首。但此人其实有个兄弟,是青州府的一名都尉。叶萧当时并不知道,杀了那首领后,无形中也给自己树了个小敌。后来那都尉虽未成大气候,但也暗中给他们使过几次绊子。
这一世,她或许可以让那个首领逃掉,或者,让他死得不那么干净。
一个微小的变动,或许就能引起一连串的蝴蝶效应。
她还要留意那些前世忠心耿耿追随他们,最后却被叶萧当做弃子或祭品的旧部。这一世,她要尽力保全他们,将他们收为己用。这些人,才是她复仇的真正助力。
思绪万千,直到天际泛白,苏清月才合上双眼,浅浅睡去。
再次醒来,是被林巧巧推醒的。
姐姐,快起来啦,我们要出发了！
苏清月睁开眼,晨光熹微。叶萧已经整装待发,正指挥众人收拾行装。他身姿挺拔,神采奕奕,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昨夜没睡好叶萧见她起身,随口问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苏清月摇摇头,露出一个浅笑：没有,只是做了个很长的梦。
一个关于血与背叛的噩梦,也是一个关于复仇与重生的美梦。
哦梦见了什么赵勇在一旁啃着干粮,好奇地凑过来。
苏清月眼神飘向远方,轻声道：梦见……我们以后会遇到很多很多事,有开心的,也有不开心的。
嗨,下山闯荡,自然是什么事都有。赵勇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不过有师兄在,什么难事解决不了
叶萧闻言,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大家放心,有我在,定会护大家周全。
苏清月心中冷哼,护我们周全然后把我们当猪狗一样献祭给邪神吗
她低下头,掩去眸中的讥讽。
队伍再次启程。苏清月默默跟在队伍中后段,看似与往常无异,实则一直在暗中观察。她观察叶萧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每一个决策,试图从中找出可以利用的破绽。
她也观察其他师兄弟。大师兄陈默忠厚可靠,但有时过于迂腐。二师兄赵勇性格豪爽,却有些鲁莽冲动。小师妹林巧巧天真善良,但也容易被人利用。
这些人,前世都曾是她并肩作战的伙伴,这一世,他们是棋子,还是朋友,犹未可知。
但无论如何,她不会再让任何人轻易操控她的命运。
约莫午后,队伍行至一处狭窄的山道。两侧林木茂密,地势险峻。
大家小心,此地易有埋伏。叶萧勒住马,沉声道。
话音刚落,林中忽然传来一阵呼哨声,数十名手持兵刃的山匪从两侧冲杀出来,为首一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正是那山匪头子黑熊。
哈哈哈！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黑熊挥舞着手中的大环刀,气焰嚣张。
众师弟师妹们大多是初次遇到这等阵仗,不由有些紧张。
叶萧却面不改色,朗声道：我乃玄天宗弟子,奉师命下山,尔等草寇,速速退去,或可免一死！
玄天宗黑熊眼珠一转,似乎有些忌惮,但看了看叶萧一行人大多年轻,又狞笑道：什么狗屁玄天宗！老子管你是谁！兄弟们,给我上！男的杀了,女的留下！
山匪们嗷嗷叫着冲了上来。
叶萧眼中寒光一闪：找死！众师弟,结阵！
一场混战就此展开。
苏清月手持长剑,与一名山匪战在一处。她并未出全力,只是招招紧逼,将那山匪逼得手忙脚乱。她的余光,始终锁定在叶萧和黑熊身上。
按照前世的轨迹,叶萧会与黑熊缠斗一番,然后寻机以精妙剑法将其斩杀。
苏清月眸光微动。她看到黑熊的一个破绽,叶萧也注意到了,正准备出手。
就在此时,苏清月脚下不慎一滑,身体撞向旁边一名正与赵勇缠斗的山匪。那山匪被她一撞,身形不稳,赵勇抓住机会,一枪将其刺倒。
而苏清月这一滑,却恰好挡在了叶萧即将出剑的路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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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萧的剑招不得不临时变向,堪堪避开苏清月,攻向黑熊的力道便弱了几分。
黑熊只觉肩头一痛,被划开一道口子,却也因此躲过了致命一击。他惊出一身冷汗,不敢再战,虚晃一刀,大喊一声：风紧,扯呼！竟带着残余的手下狼狈逃窜。
穷寇莫追！叶萧喝止了想要追击的赵勇,眉头微蹙地看了一眼苏清月。
苏清月适时地露出懊恼和歉疚的神色：对不起,师兄,我……我刚才没站稳。
林巧巧连忙过来扶她：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苏清月摇摇头。
赵勇有些不满地嘟囔：嗨,可惜了,就差一点就能把那匪首给宰了！
叶萧深深看了苏清月一眼,见她神色不似作伪,才缓缓道：无妨,一些蟊贼而已,逃了便逃了。大家可有受伤
众人皆称无碍。
师兄,都怪我,要不是我……苏清月低着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初历战阵、心中有愧的少女模样。
叶萧叹了口气,语气恢复温和：不怪你。临敌经验不足也是常事,日后多加磨练便是。此次虽未全歼山匪,但也算给了他们一个教训。
他心中虽有些不悦,觉得苏清月今日有些反常,坏了他的计划,但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也不好过多苛责。毕竟,她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
苏清月心中冷笑。叶萧啊叶萧,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对你言听计从的傻瓜吗今日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往后的惊喜,还多着呢。
那黑熊逃走,必然心有不甘,又知道了他们是玄天宗弟子,或许会去搬救兵。他那个在青州府当都尉的兄弟,说不定很快就会派上用场。
这潭水,她不介意搅得再浑一些。
一行人简单清理了战场,继续前行。
林巧巧凑到苏清月身边,小声安慰：姐姐,你别太自责了,刚才那种情况,谁都会紧张的。
苏清月对她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谢谢你,巧巧。
只是这笑容背后,藏着无人能懂的深渊。
她知道,叶萧此刻心中定然对她产生了一丝疑虑,但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慢慢消除他的疑虑,再在他最信任她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
第3章
小计脱困,大谋登台
队伍休整片刻,继续向青州城进发。
赵勇还在为黑熊的逃脱耿耿于怀,嘴里不时念叨着：那黑厮,跑得倒快！下次再遇上,定叫他有来无回！
陈默拍了拍他的肩膀：穷寇莫追,师兄的决定是对的。我们初来乍到,不宜节外生枝。
叶萧走在最前面,目光深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偶尔会回头看一眼苏清月,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苏清月始终保持着平静温顺的模样,低眉顺眼,仿佛之前的失误真的只是个意外。
林巧巧依旧活泼,试图活跃气氛：师兄,我们到了青州城,先去哪里呀我听说青州府的桂花糕可好吃了！
叶萧被她打断思绪,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先找个落脚之处,再打探消息。至于桂花糕,若是有空,自然会带你去尝尝。
好耶！林巧巧欢呼一声。
苏清月看着他们,心中毫无波澜。桂花糕么前世,他也曾这般温和地许诺过,后来,却连她想吃一口家乡的点心都成了奢望。
临近青州城,官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其中不乏拖家带口、面黄肌瘦的流民。城门口盘查的兵丁也比往日多了几分,神情戒备。
看来这青州城,也不太平。陈默低声道。
叶萧微微颔首：乱世之中,何处能有真正的太平。
进城之后,叶萧凭借其过人的交际手腕,很快便在一家还算干净的客栈安顿下来。他嘱咐众人好生歇息,自己则出去打探消息。
苏清月回到房间,关上门,长长吐出一口气。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青州城,这是他们义军崛起的第一个重要据点。前世,他们在这里惩治恶霸,救济灾民,获得了最初的声望。
而那个被她放虎归山的黑熊,他的兄弟,似乎就在这青州府衙任职。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戏,该开场了。
果然,不出两日,麻烦便找上门来。
这日,叶萧正带着众人在客栈大堂用饭,商议着下一步的计划,一群官差忽然闯了进来,为首一人身着都尉官服,面色不善,正是黑熊的兄弟,青州府都尉,李虎。
李虎身后,赫然站着鼻青脸肿的黑熊。
就是他们！哥,就是他们打伤了我,还抢了我的东西！黑熊指着叶萧一行人,恶狠狠地叫道。
客栈内的食客们见状,纷纷避让。
李虎一双豹眼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叶萧身上：是你伤了我的人
叶萧放下筷子,神色平静：阁下何人我等乃玄天宗弟子,路经此地,前几日确曾与一伙山匪发生冲突。莫非,那些山匪与都尉大人有关
他这话不卑不亢,暗指对方官匪勾结。
李虎脸色一沉：少废话！玄天宗又如何在我青州地界,伤了人,就得付出代价！来人,给我拿下！
几名官差立刻拔刀相向。
赵勇霍地站起,怒道：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陈默也皱眉道：都尉大人,此事恐怕有所误会。
叶萧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对李虎道：都尉大人要拿人,总得有个名目。我等自卫反击,何错之有
哼,自卫反击李虎冷笑,我弟弟说你们见财起意,不仅伤人,还抢掠财物！这便是你们名门正派的行径
黑熊在一旁添油加醋：没错！他们还想杀我灭口！要不是我跑得快,早就没命了！
苏清月在一旁静静看着,心中暗笑。这黑熊果然没让她失望。她注意到李虎的眼神虽然凶狠,但看向叶萧时,隐约带着一丝忌惮。显然,玄天宗的名头还是有些分量的。
叶萧闻言,不怒反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都尉大人若真要凭这山匪一面之词便定我等的罪,恐怕难以服众。青州城百姓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他这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堂。周围的食客们也开始窃窃私语。
李虎脸色变了变。他自然知道不能单凭黑熊的话就随意抓捕玄天宗弟子,今日前来,更多的是为了给弟弟出气,顺便敲打一下这些外来人。
哼,是不是污蔑,跟我们回府衙一趟便知！李虎强硬道。
叶萧眼神微冷：若我们不去呢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苏清月忽然轻轻哎呀一声,扶住了额头,身子微微晃了晃,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姐姐,你怎么了林巧巧最先发现,连忙扶住她。
苏清月虚弱地摇摇头：没事,可能……可能是这几天赶路,有些着凉了。她说着,还配合地咳嗽了几声。
叶萧回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
李虎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但也不好对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弟子动手。
苏清月趁机轻声道：师兄,要不……我们就跟都尉大人去一趟吧想必都尉大人也是秉公办事,查清楚了自然会还我们清白。我们……我们毕竟是外地人,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大才好。
她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处处为大局着想,又带着几分女孩子的怯懦和委屈。
赵勇急道：师妹,你怎么……
叶萧却若有所思地看了苏清月一眼,随即对李虎道：既然如此,我们便随都尉大人走一趟。不过,我师妹身体不适,还望行个方便。
李虎见他们服软,心中得意,大手一挥：带走！至于你师妹,若真有不适,本都尉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他打的算盘是,只要将为首的叶萧带回府衙,不怕他们不乖乖就范。
苏清月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多谢都尉大人体谅。
一行人被官差请往府衙。路上,林巧巧一直担忧地看着苏清月。
苏清月悄悄对她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没事。
到了府衙,李虎将他们晾在偏厅,自己则去处理公务,显然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赵勇气得在偏厅里走来走去：岂有此理！这都尉摆明了是公报私仇！
陈默相对冷静：稍安勿躁。看师兄如何应对。
叶萧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苏清月则找了个角落坐下,看似在休息,实则在观察四周的环境。她知道,叶萧绝不会坐以待毙。他必然有办法脱困,甚至反将一军。
前世,他们也曾遇到过类似的麻烦,叶萧总能化险为夷,并且将危机转化为机遇。
她要做的,就是在叶萧化解危机的过程中,不着痕迹地添一把火,让这火烧得更旺一些,最好能烧到一些不该烧到的人。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李虎才慢悠悠地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师爷模样的人。
几位,考虑得如何了是乖乖认罪,赔偿我弟弟的损失,还是想在大牢里待上几日李虎斜睨着他们,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叶萧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都尉大人,我们是玄天宗弟子,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你今日无故刁难,就不怕玄天宗追究下来吗
李虎冷哼一声：玄天宗势大,难道就能在我青州地界横行霸道我奉劝你们,还是识时务一些。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名衙役慌慌张张跑进来：大人,不好了！城西……城西张大善人府上出事了！
李虎眉头一皱：何事惊慌
张大善人……张大善人全家……全家都被杀了！衙役颤声道。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张大善人是青州有名的富户,平日里乐善好施,在当地颇有声望。他家被灭门,这可是天大的案子！
李虎脸色也变了,这案子若办不好,他的乌纱帽都可能不保。他狠狠瞪了叶萧一眼,也顾不上他们了,急匆匆地对手下道：快,封锁现场,随我过去看看！
一群官差呼啦啦地跟着李虎跑了出去。
偏厅里,只剩下叶萧一行人和几个看守的衙役。
赵勇一拍大腿：真是天助我也！
陈默也松了口气。
叶萧嘴角露出一丝莫测的笑容,他看向苏清月,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我们的麻烦,暂时解除了。
苏清月低下头,掩去眸中的精光。张大善人府上的灭门案,前世也发生过。正是叶萧,凭借过人的智慧和武功,协助官府破获了此案,不仅洗刷了他们与山匪勾结的嫌疑,还在青州城一举成名,赢得了民心。
这一世,历史似乎又在重演。
只是,她记得,这桩灭门案背后,似乎还牵扯到一些青州官场内部的龌龊。
叶萧,你想借此扬名立万那我就帮你把这水搅得更浑,让你在这浑水里,捞到更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她抬起头,对叶萧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庆幸笑容：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叶萧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如此大案,我们岂能袖手旁观走,去看看。
他果然还是那个不放过任何机会的叶萧。
苏清月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义不容辞的模样：好,我们同去！
一行人走出偏厅,那几个看守的衙役见李虎都走了,也不敢阻拦他们。
青州城,因为这桩灭门惨案,陷入了一片恐慌。
而对苏清月来说,这却是一个绝佳的舞台。她要在这舞台上,配合叶萧演出,同时,悄悄地修改剧本,让他最终走向一个与前世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悲惨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