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底层打工人的一天 > 第一章

第一章:万物苏醒
滴滴滴、滴滴滴........
张德贵黑暗中在被窝里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去摸放在床头设定好闹钟的手机,每天晚上设定好早晨起床时间:5点半,自从打零工以后数年来雷打不动,准时闹钟一响麻溜起床,开始迎接新的一天到来。
瞅了瞅窗子外面天还没亮,张德贵关掉手机闹钟,掀开被子开灯起床,穿个烂拖鞋,打开冰箱看了看,把昨晚回来在菜市场淘的大白菜拿出来,摘几片叶子用水冲下,准备烧点开水煮点面条吃当做早餐,再剪个鸡蛋搭配一起吃,一顿香喷喷的早餐就解决了,自己做价格实惠还卫生,比外面吃的地沟油炸油条卫生,边洗脸刷牙边想着今天要跑快点,看能不能找个能做多几天临时工的工作干多几天,这样就不用每天去零工市场上跟一帮老娘们抢工作,稳定还省事,八点钟以后一般该招人的都找齐了,没找到事情干的人就几乎可以确定今天是没活干了,没活干就等于没收入,生活都得自己吃老本。
张德贵出身在河南农村,从小向往电影里面的大侠陈真、霍元甲,一心想去少林寺学武功,然后仗剑走天涯。六七十年代那会,那个年代连饭都吃不饱哪有机会去学传武,只能跟着电视里面的动作瞎晃瞎练,到现在还保留有一股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侠义胸怀。(后面章节会有提到)
岁月如刀,一晃今年都45岁了,在狮岭打工漂泊18年,狮岭地处于广州大都市一个边缘小镇,镇子地盘不大却是全国著名的皮具生产基地,拥有皮具之都的称号。在全球都享有非常高的知名度,整个镇子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是做皮具出身或跟皮具相关的周边产品,有卖原材料的,有开皮具工厂的,有卖机器设备的,有培训怎么做皮具的,到处都散发着所有跟皮具相关的味道,在这里你可以找到任何你理想中的包包,即使没有,也可以超级短时间内给到你想要的皮包,背包,皮带,拖拉箱,满足你所有的需求,不管你是自用还是开店铺卖货,都能给你提供很好的产品及情绪价值。
张德贵现租住在离零工市场不远的一个密集的廉价住房区域。巷子挨着巷子,间隔不到1米,对面的窗户手都可以伸过去开别人的窗。遇上下点雨的天,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味,昏暗的巷子里隐藏着一道道铁门,铁门进去狭小的楼梯间过两个人都得侧身。出租屋里白天还得开灯才能看到里面的景象,在这住的主打一个便宜,周围很多都是民工兄弟在这边落脚。张德贵的妻子是在那会流行南下打工潮的时候在广州一个工厂认识的,他那时年轻二十四五岁,在裁床开料,他老婆那会十七八岁,还不是他老婆,在生产前段做收发,所有物料裁床开裁好后她需要清点好数量再发给到车间生产,每次开好的料数量不够或车间做坏了有需要补数的,她要负责跟裁床沟通补齐备好,两个人一来二去时间长了就相互有了好感,然后就是耍朋友,结婚生小孩,在小孩读书的年纪就送回老家读书给爷爷奶奶在家带,两个人出来工作,小孩成了留守儿童。后来孩子慢慢大点了上了初中,高中,家里的老人也老了,孩子又是正处于叛逆期,爷爷奶奶都需要人照顾,叛逆期的孩子爷爷奶奶根本管不住,他老婆只好回老家既要照顾家里的老人,还要看着两个在读书的孩子,这样可以一起照看。他一个人在外面平时靠打点零工补贴家用,有脏活累活只要价格合适能干的都干,右肩因长期帮人扛货变形,走起路来有点微微驼背但风风火火。
前些年在工厂做长期工开裁物料,有天上班时间突然晕倒在车间,几个工友没等120来直接送去医院,在医院检查出有高血压病,医生说不能长时间熬夜,不能干这样不能吃那样,后来就出来一直做零工。有招开裁物料的就去做开裁物料,有搬运的就去搞搬运,只要适合自己都不挑。现在每天随身携带降压药,手里经常拿个二手市场淘来的二手智能手机没事刷刷视频,看到搞笑的一个人呵呵憨笑,闲时也给打打电话给家里人报平安问好,那声音洪亮的隔200米都能听到。
做好早餐吃完洗好碗扫好地简单收拾一下,换上洗的发黄的白T恤,穿了条比较宽松的黑色休闲7分裤,配上个运动布鞋,检查有没带好手机、钥匙、身份证。现在即使找临时工也很多工厂要求要有身份证才能上班,听说是当地政府要求,防止不法分子犯罪分子钻空子,没钱吃饭了才去打临时工过渡,或是打着去打临时工的旗号去危害到工厂的财产安全,甚至生命安全。之前有专门好吃懒做之徒,先去招工的工厂打临时工踩点,观察工厂的周边环境,看哪里有装摄像头,哪里好下手,甚至有机会留下方便作案的暗门,然后晚上半夜,叫上几个人,团伙出动作案,把工厂值钱的电脑,机器设备都通通搬走,让工厂损失惨重,即使报案都很难追回损失,所以现在工厂招人都谨慎很多,不明身份的人都一律不招,现在出门打临时工总之带好身份证就对了,出门前张德贵对着捡来的镜子稍微理了理凌乱的头发,顺手把堆积的垃圾袋提出去扔掉,急急忙忙关好门窗,开始新的一天找工历程。
第二章:抢工大军
张德贵沿着这条熟悉的昏暗的小巷一路小跑去经常找工的临时工市场,争取今天早点被老板选上。这样今天的生活就有着落了,工厂一般都包中餐晚餐给到工人吃饱饭,还有工资拿,打工的就不用为今天的生活发愁了。
路边上的早餐小摊贩推车碾压过夜露水的声音,开着扩音器:豆浆、油条、包子、馒头,吆喝声起起伏伏,行人匆忙的脚步声,说话声,嘈杂在一起,都在为生活奔波。
贵哥,贵哥,吃早餐没,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德贵转身一看是经常一起搭伙打零工的阿霞。阿霞也是河南人,跟张德贵是老乡,今年30岁,带着一个5岁多的小女孩的单亲妈妈,早年跟广西男友在一个工厂打工相识相恋,爱得死去活来,偷偷在外面租房未婚同居,未告知家里人恋爱了,后来怀了现在的小孩,怀孕期间;有天男友在外面跟几个老乡聚餐喝酒,跟隔壁桌因为上错菜的事跟人打起来,用啤酒瓶把人给当场给砸成了植物人,后被法院以故意伤害罪判了8年。那会阿霞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半夜派出所打电话给阿霞,听了突如其来的噩耗差点一尸两命,觉得天都塌了。缓过神来打电话给远在河南老家的母亲,让尚未年迈的母亲过来照顾自己,父母亲听了如晴天一霹雳,毕竟是自己亲闺女,即使有一万个不开心还是心疼自己的孩子,不远千里来照顾她。
孩子出生后,照顾阿霞满月了她妈就回农村老家了。后面的日子只能自己带身边,打临时工时间比较自由,可以有时间兼顾接送小孩上幼儿园,这几年下来全靠自己边打临时工边养小孩维持生活,有时下了班工厂有手工活干可以赚多一点就跟工厂管理协商、带些回去兼做干到十二点一两点是常事,为了能多赚一分是一分补贴家用开支。生活的沧桑在这个年轻的单亲妈妈身上留下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痕迹,看起来差不多有四十来岁的感觉。
阿霞现在专做车缝临时工,车缝的单价比别的普通工种相对高一些,跟张德贵也是在一个工厂打临时工的时候认识的,工厂中午发盒饭的说话听声音发现对方是自己老乡,然后一来二去就熟了起来,两个经常有需要的工作也相互介绍,市场上招同工作类型的很多都认识,方便相互照应,也有临时工群,有活的时候直接在群里吼一声,就有很多人参与,一般要提前一晚上告知,没有找到活的就早上早早就冲来临时工市场找活了。
贵哥,今天零工市场这么多人,等下看到来招工的老板要跑快点,你跑得快挤得过去他们有招车缝的你帮我把名一起报了我跟着你,你在里面接应我。
好,等下我帮你问,市场上六点半一过就开始越来越多人了,都是找工的跟找人的乌压压一片,有的老板近点的骑个单车拿个包直接在市场上谈好单价,找齐人了一起发个定位大家就自个先去了,工厂有对接的管理,到了自然有人安排事情做。有的老板远点的开个车拉人,谈好价格直接上车,满人就拉走,赶货的时候跑几趟拉。
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刚到路口马上就几十号上百号人哗啦啦冲过去,像极了一群饥饿的人见到美食,围着车大声嚷嚷道:老板、老板,今天招什么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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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早早就摇下车窗:今天招20个人,招车缝10个,250块1天也可以计件、可以干3天,包装5个,180块1天,搬运工5个装箱装车都要干,230块1天,点对点上班(点对点就是讲早上八点到的干到晚上八点就可以下班了,就算一天的工钱)合适的来,其他工种不招,手里还夹根烟摇晃着吆喝,一块仿牌表在不经意间晃悠给大家看,仿佛在说自己是个不差钱的主。
有的人嫌单价低想再看看,有的人跟老板讨价还价围着了解情况,张德贵老远就看到有车过来提前跑前面鞋都还是差点被人给踩掉了,好不容易抢到了一个搬运工作,跟阿娟一起被招进去,赶紧爬上车先占好位置坐下来,有电动车的、摩托车的问好地址发动车辆自个就去了。其他人看着车坐满了慢慢散开少了一大半,合适的继续聊,不合适的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个市场每天上演着同样的场景,6点半到8点半熙熙攘攘,2个小时左右时间,过了八点半就陆陆续续散场了没几个人,有点像农村赶集。
第三章:牢笼车间
跟随面包车一路颠簸,上午8点不到,面包车总算开到目的地。老板兼司机卡的一脚刹车,到了到了,全部下车,去二楼车间,到了有管理安排你们,记得把你们的身份证叫给管理登记下就可以上班了。
车门打开,张德贵跟随其他人下到车来,东张西望打量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环境,陌生是因为第一次来,熟悉是因为在这一片全部做皮具的工厂都是差不多的风格,一栋楼上面几个厂,几个牌子挂外墙上写好自己的厂名,备注是几楼的,避免有客人来了都找不到,也是打响自己公司招牌的一个方式。
二楼大门墙上闪耀着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广州市顺发皮具厂。
玻璃门后,一进门口车间空气飘着PVC灼烧的酸味就铺面而来,那种熟悉的味道内行人闻了令人着迷,外行人闻了会呕吐,里面掺杂着胶水的味道,甲苯的味道,白电油的味道,纸箱的味道,物料的味道,边油的味道。工厂咋一看大概有四五十人左右,面积不到1000平方,一个部门一个部门挨着一起,车位的突突突声音,台面的敲锤子乒乒乓乓的声音,裁床裁断机的声音,管理吆喝的声音,在小工厂里面彰显的淋漓尽致。
你们的身份证交上来我登记下,一个主管模样的男子过来对大家招呼着,张德贵,你是干什么的,我装箱搬运的,张德贵回答道,徐丽霞,吴梅娟........,
大家登记完了开始各个分配各自的工作,张德贵你们几个在包装部帮他们点数装箱、然后封好纸箱,颜色数量不要搞错了,一箱箱装好搞好放门口摆好等出货,等下组长安排你们怎么做。说完主管叫来管理包装的组长过来,这几个人分配给你你安排下他们怎么做事。随后带着剩下的临时工去下一个岗位。
张德贵瞄了瞄管理他们的包装组长,组长是个四十出头女人,矮矮胖胖的,一头干练的短发,眼神散发出精明干练一样的光,看样子是个聪明能干的角色,这是张德贵第一印象。
你们两个过来这边,帮我把她们这些封好胶袋的包包一个个放想子里摆好,一箱放十个,要放天地盖,免得包包被压变形,放好后用胶纸封好,然后搬到门口那面墙靠墙一箱一箱摆好。组长对张德贵及旁边的另外一个靓仔大声吩咐道。
装箱搬运都是个体力活,一箱下来三四十斤,装好放好,一天一百几十箱,没经常装箱的弯着那个腰干一天,能给你搞得直都直不起来,能让你真正体会到赚钱是那么的不容易。
现在的年轻人很多人吃不了那个苦,所以导致现在的工厂里面几乎都是清一色的中老年人占比多,年轻妹崽帅哥要不做文员跟单,要不换更轻松的行业去了,做车间的凤毛麟角,都知道做车间辛苦,所以现在留存的这些老一辈的人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子女再跟着干车间吃苦,拼命让子女多读点书,再苦再累也自己扛,典型的中国式父母教育。
整个制造业都在慢慢往外迁移,迁移去成本更低的国家,比如越南,缅甸,柬埔寨,印尼,孟加拉等其他落后的国家生产,也许过二三十年后,这些都会被其他新兴事物所替代,迎接历史的滚滚车轮。
工厂的车间的工作是枯燥乏味的,每天上班都被固定在自己的工作区域完成工作,时长基本都是十一二个小时,点对点上班时间,早上八点上班到晚上八点下班,中间除了吃饭时间十几二十分钟,其他都在干活,除了正常的工作交流,不准跟工作无关的交流,不准交头接耳相互聊天,玩手机,打电话,工作过程做错了还要承担相应的因个人工作失误造成的损失。所以大家上班都几乎在自己的岗位上任劳任怨的工作,做临时工相对会自由些,今天有事不想干,下大雨不想去,身体不舒服想休息不去找活干,都可以给自己很多个理由可以不上班,深夜想喝酒了找三五个好友亦可以晚到凌晨,第二天给自己放假,没有像工厂里面的长期工那么多约束,两者之间不同在于一个工作稳定,收入稳定,被约束的也稳定。临时工除了工作不稳定需要经常换不同的工作,收入也不稳定,但是自由些,人与人的选择都有太多不同的因素决定,这是社会一个普遍现象,有随波逐流的,有逆流而上努力向前的,这就是生活,选择不同,结果不同。
老乡阿霞被分配到车缝组车货,一上机就必须要全神贯注盯著面前的车针车货,一不留神就会扎到手,小小的车针能轻而易举扎穿你的手指头,很多车位前辈都被扎过,所以不得不要全神贯注的高度集中精神工作,除了累了抬起头甩下脖子扭扭头活动下,其他时间都是在埋头干活。张德贵与另外一个人搭配工作,两个人一个装箱,一个封好搬箱摆好,搭配还算默契,走路都要连走带跑,干劲十足的样子,起码在管理眼中。
组长时不时的过来吆喝两句,快点快点,没地方放了,赶紧搬过去,赶紧搬过去.....工厂的节奏在这些吆喝声下加足马力,拼命向前冲,没有给你想停下休息的时间,压榨着工人们的每一份劳力。
第四章:温情午餐
开饭了,开饭了,都过来拿盒饭。
中午十二点还差两分,之前车间主管模样的男子在车间大声吼道。
张德贵擦了擦汗水,转头望了望隔了两张台面的车缝组,阿霞还在车货,他快步走到分发盒饭的地方。
都有些什么菜啊,张德贵大声问道,有豆角炒肉,辣椒炒肉,红萝卜炒肉,莴笋炒肉,有辣的不辣的,看你们喜欢什么口味拿什么口味的,负责分发盒饭的男子回应说。
给我来一份辣椒炒肉,一份莴笋炒肉,我跟我那个老乡的,张德贵指了指在车缝组还在车货的阿霞。
阿霞,吃饭了,快点去洗下手,张德贵拿着两个盒饭过去对阿霞说道。
好的,谢谢贵哥,你放这我去上个洗手间洗个手,你先吃。上班到现在都没去过洗手间,阿霞嘟噜了一句。
张德贵拿着杯子接了点水,顺便给阿霞接了一杯,倒了两颗降压药就水喝,自己有病吃不了辣椒吃的莴笋炒肉,清淡些,把辣椒炒肉留给了阿霞,阿霞从小就吃辣椒长大,可以说是无辣不欢,天天都要有辣椒吃饭才过瘾,河南人大都能吃辣,生的都吃,拿个大蒜,拿根大辣椒就着馒头都可以搞一顿。广东人就大多不吃辣椒,每个地方的人生活习惯也不一样,河南冬天冷,吃辣椒能御寒,广东天气热,吃多辣椒上火,广东遍地都是凉茶店,下火的凉茶最多,什么下火王,王老吉,广东凉茶在全国都赫赫有名。
在工厂打临时工一般中午都是按人头点快餐为主,现在很多小工厂都没有饭堂,都是承包一个饭馆叫别人到点了就送过来,既方便还省事,不用另外请人去做,花多钱还众口难调,直接叫别人送简简单单,一个月半个月结一次账。
工厂打工人的快乐就是:能吃饱的快餐+10分钟阳光浴抽烟=今日份续命成功
12:00-12:30吃饭时间,是打工人的短暂嗨皮时间,大家来自天南海北,相互吹牛,侃大山:
兄弟:吃什么
我:吃生活的苦(打开开始泡的红烧牛肉面)有的人不喜欢吃快餐自己去买了个泡面吃,嘻嘻哈哈回应。
领导画的大饼配自己买的凉皮=中西结合午餐达成一个小靓仔笑呵呵的自嘲。
有个大姐神秘地从工具包掏出个玻璃罐,里面泡着老家带来的野山椒,都尝尝,俺闺女上山摘的,这个味道够味,好吃得很,外面买不到的。阳光下,十几个男男女女围着一个中年妇女,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去搞一个尝尝,像老乡,像老友,像认识了认识很久的朋友,个个都不客气。
管包装部的组长跟一个差不多看起来差不多有50来岁的大哥一起吃饭,应该是两夫妻,他们是直接带的保温饭盒,应该是早上做了带过来,自己做的比外卖肯定是要干净卫生,有保障,两夫妻在一个工厂上班的很多还是愿意自己做,毕竟对外卖没那么放心,工厂对不在工厂吃饭的都会有每个人两三百一个月的生活补助,两个人加起来有五六百块,平时的生活费完全够了,只是花点时间自己做,自己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来做,方便实惠干净卫生。
组长把饭盒里的排骨都夹到男子碗里,一脸柔情道:老公,排骨都给你吃,啃骨头塞牙,今天吃的是苦瓜蒸排骨,小炒了个青菜,没有汤,简简单单两个菜,营养又省钱。你吃啊,我还不知道你,你是自己舍不得吃夹给我,被叫老公的男子笑眯眯赶紧又拿筷子夹一块给组长,两个人边吃边相互夹菜,小声的讲着话,给旁人羡慕的,幸福是什么幸福不就是眼前这样的,有人爱,有人疼,有人嘘寒问暖,有人陪伴,相扶相依。不一定要得有多少钱,多少财富,身体健健康康,满足自己需求就好,这不就是幸福感么。张德贵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女组长居然也会有这么柔情似水的一面,改观了他先入为主的看法,心里默默在想,要是媳妇在自己身边一起干活,是不是也会像他们一样,相扶相依,心里莫名也变得惆怅起来。
出门在外都是朋友,个个都是兄弟姐妹,说不定哪天又聚一起了,尤其是一起打过临时工的打工人,今天在这个厂干,或许过段时间在别的厂又碰上了,都是出来讨生活的,不容易,这也是一个目前普遍存在的一个社会现象。
吃完饭,把饭盒丢进厂门口的垃圾桶,吃完没吃完的都随手丢进去。大都市宣讲的垃圾分类:跟他们这些行为格格不入,谁有那闲心去分,上班累都累死,也是一种习惯,很难改,只是在这些密集型的廉价劳动力工厂里面很难找到那种属于大城市应有的默契。
有的人抽起了香烟,有的人咀嚼起槟榔,有的人抽起了7块钱一包的红塔山吞咽吐雾,有的人抽50块一盒的华子,抽华子的斜了斜眼瞄下抽红塔山的,好像在说你那烟没我这个华子好抽。有的人说我抽的不是烟是人情世故。烟搭桥酒铺路,对于抽烟的人来讲,没有了烟就少了灵魂,只有在烟雾缭绕中才能找到自己感觉到自己,才能找到那个属于自己的那个他。有的人大方点拿出自己的烟分发给大家一起分享那份抽烟人才有的快乐,有的人默默的掏出来自己点上一根就赶紧放回口袋。人间百态,态态不一样。
趁着休息的几分钟,张德贵拿出宝贝手机,看了看时间可以刷十分钟左右的视频。
靓女,你们这里的wifi密码是多少我连下wifi,没流量了,张德贵对着管他们那个组长憨憨的问道:
你搜下顺发皮具,然后密码是八个八
现在的工厂一般都装有免费的waff给大家用,方便工人们平时手机上网刷下短剧,给家里人视频聊天啥的,也算是给工人们闲暇之余一个慰藉,找到一个可以暂时安置灵魂的地方。狮岭的工厂几乎个个都会装有的wifi,网络的普及惠及了广大人民,国家的强大,科技的发达,让人民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实惠,很多也许看不到摸不着,但是确实实在在让人民得到了更方便、更实惠。
张德贵想起刚九十年代刚出来打工那会,那时南下广东要坐两三天的大巴车,高速路是什么都不知道,火车基本买不上票,坐车全靠本事挤上去,打个电话1块1分钟,一天工资才几块钱,打几分钟电话就没了,平时给家里报平安都是写信为主,有急事才会发个简短的电报,想面对面的看到视频聊天简直想都没想过,再看看现在的社会,简直想都不敢想短短三十年时间,不但实现了视频面对面可以聊天,回家也变得更近,高铁,飞机的普及,直接让人们回家变得想回家了早上买票下午就回到家可以吃晚饭都还早,科技的进步多少科研人才付出了多少汗水,让我们中国人民看到时代在发展,人民幸福感满满。
现在打零散工想上就去找工上,电话问,网上看,群里找,多渠道可以不用出门就能获得的几率大很多。以前都是必须要去到有工厂的地方,进工厂才有工可打,一份工作几十个人抢,上班时间长工资还低,跟现在完全就是两个概念,张德贵每每想起就欷吁的感叹一番,那会那么不容易都过来了,现在这么好的年景还有什么不能过,这时人就充满了干活的力量,正能量爆棚。
快十二点半,工人们陆陆续续的回到自己的岗位开始工作,张德贵喝了口水,回到自己岗位继续封箱搬箱,下午到晚上下班才是一天中最辛苦的时段。
第五章:深夜霓虹灯
晚八点,临时工一天的上班时间结束,排队去主管男子那领今天的工资,现在付款都是微信直接扫码就收付款了,不再用现金数来数去发。今天来打临时工的同事明天都还来哈,主管男子对张德贵一伙人说道。其实明天还来的只占一部分,有的人上一天想玩两天,有的人工资有更高的会去更高的工厂干,即使多十块二十块,有大部分还是想稳定点的就继续留下,阿霞小声问道:贵哥,你明天还来么
来啊,先干几天算几天,难得每天去市场找。张德贵回答阿霞。
你来我明天也来,难得出去找,你怎么回去我坐摩托车十分钟不用就到了,明天见。阿霞跟张德贵讲完去路口上了摩托车。
工厂离张德贵租房大概走路要20分钟左右路程,8点下班正是街上热闹的时候,附近的工厂陆陆续续出来人,一群一群的一大片,下班的时候正是一天中放飞自我的时刻。一路上单车,摩托车,电动车,小车,哗啦啦一下就把大街小巷填满了。
张德贵看了看手机还早,决定自己走路回家,还可以顺便欣赏路上的风景,路边的小贩又开始吆喝了,这个时候比做早餐的小摊贩多了很多,有卖麻辣烫的,卖烧烤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小吃,还有卖臭豆腐的,臭豆腐味大,隔了100米都能闻到,有的人闻不来赶紧捂住鼻子跑开,骂骂咧咧讲着好臭好臭,惹得旁人偷笑不止,有的人喜欢吃臭豆腐,闻着味道就找过去买一份,一份不够再打包一份回去吃,让讨厌臭豆腐的人实在理解不了。
张德贵打开手机想了想先给远方老家的妻子打个视频电话,打完再回去。平时租房信号不太好,房东说装个wiFi每个月要加50块钱,张德贵跟房东墨迹了很久少了20块钱给他装了个无线WiFi,房东说没见过你这么抠的人,想想都不知道谁抠,本地房东因为吃到国家政策的红利,一年光出租房屋都可以小日子过得很滋润。
视频响两声就接通了,视频那头传来妻子的画面,德贵,你下班了啊,吃饭了没,满满都是关心的话语。
下班了,6点就吃过饭了,正准备回去,厂子离租房不远,给你打完电话就走回去。望着电话那头,一家人正围在桌子面前吃晚饭,夏季的时候平时家里到八点钟都还没黑完全,有的人干农活天黑回去再弄饭吃,搞好吃完都九十点钟了,冲好凉玩会手机十点半左右几乎就上床睡觉了,农村没什么娱乐节目,睡得早起的也早,不像大城市,大都市的霓虹灯亮到天明,深夜出来玩的人玩到凌晨,白天睡觉,仿佛隔离为两个世界一般。
你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妻子边吃饭变交代
嗯,今晚吃什么菜啊
水煮鱼,隔壁老王今天在他家水库钓了几条鱼上来说吃不完,给我们拿了一条,有三四斤呢,够我们大家子吃一顿了,娃娃们喜欢吃水煮鱼,就给他们弄了,还炒了个芥蓝炒肉,凉拌黄瓜,妻子把镜头转过去对着上高中的儿子讲。
老爸老妈呢没在家么!
没有,去二舅家了,他们家闺女明天出嫁,今晚请吃饭,中午叫车去的,今晚说住那边不回来,明天吃过午饭再回,我本来想去的,要给你儿子做饭就去不了了,鱼是快晚上了老王拿来的,还是活的,我想放明天万一死了不好吃,就今晚弄来吃了,反正你爸妈在外面吃大餐也会有鱼吃,妻子的话语里透露着撒娇般的埋怨。
张德贵跟妻子聊了二十多分钟,看着镜头那端妻儿的模样心里默默地泛起酸楚,都是穷惹得祸,要是自己有钱也不用千里迢迢出来打工,备受这离别相思之苦,
老大明年高考,学习成绩能不能跟上,你抽空跟老师们沟通下,看需要我们做家长的需要什么协助,让他考个好点的成绩,考上个好点的大学,不要像他老爸老妈一样,打工,拿最少的工资做最累的活,老二现在初中就要抓紧了,不然上高中会很吃力,张德贵一边嘱咐妻子一边说给儿子们听。
知道了,知道了,老爸你早点回去休息,老妈你赶紧吃鱼,不要光顾着打电话,二儿子在电话那头催促到他妈。
好了,明天抽空再给你打视频,张德贵对着镜头跟妻子讲。
挂断视频电话,张德贵习惯的拍了拍裤子,望了望今天打工的这栋楼,转身向回家的方向快步走回去。
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走回家。
前面一个栗子摊前围满了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佝偻着腰,铁锅里翻动的栗子散发着焦糖香气。最后一次警告!有3个城管围在一个炒栗子的三轮车前,其中一个年轻城管是个暴脾气,一脚踢翻了装栗子的竹筐,褐色的栗子滚得满地都是。
张德贵正巧路过,看见老人颤抖着去捡栗子,露出袖口磨破的衣服,满手的皱褶。
住手!你干什么
张德贵想都没想连忙冲过去抓住他手腕。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只听见栗子在锅里爆裂的声响。年轻城管挣了几下没挣脱,脸色涨得通红。
你...你知道妨碍公务什么后果吗
这时老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星子溅在制服上。年轻的城管愣住了,他可能没想到这个倔老头有病,旁边有人趁机掏出手机拍视频。
要不上传看看网友怎么说有人起哄道:
最终年轻的城管骂骂咧咧跟其他两人灰溜溜地走了。大家也散开来,老头默默塞给张德贵一包栗子,张德贵摸到里面热乎乎的栗子,劳累了一天也确实饿了,要扫老头三轮车上的二维码给钱,老头赶紧收起来坚决不要,说:我还得谢谢你才对,怎么还好意思收你钱,下次你来给你半价
老头憨厚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已经把刚才的不愉快一扫而过,夜市的灯光照在老头脸上,仿佛那些皱纹里藏着说不尽的故事。
看着老头年纪这么大了还出来讨生活,让张德贵想起了远在老家的父亲,虽说有妻子在老家照看到,但是毕竟不是亲儿子承欢膝下,始终对家里的老人家抱有歉意感。张德贵心里的惆怅旁人没法感同身受。
告别完老头,拿着老头送的栗子,边剥边吃,不知不觉一包见底了,也到了租房楼下,随时扔掉装栗子的纸袋,仿佛把一天发生所有快乐不快乐的事情都扔进了垃圾桶,让幸福的人儿今晚做个好梦....(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