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离婚了还要搬过来住我端着水杯的手停在半空,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雪点点头,脸上带着几分替姐姐发愁的无奈,嗯,刚办完手续,心情不好,想换个环境。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林娜那个眼高于顶,鼻孔恨不得长在额头上的妻姐她那段被她自己吹嘘得天上有地下无,号称帅气又多金,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婚姻,就这么散了
我记得清清楚楚,林娜当年是如何标榜她那位前夫的。每次家庭聚会,她总能不经意地提起老公又送了什么限量款包包,或者他们又飞去哪个海岛度假。
她自己呢婚后没多久就嫌上班太累,辞了职,美其名曰专注家庭,实际上家务有保姆,她每天的生活就是美容、健身、下午茶,朋友圈里不是米其林餐厅就是异国风光,活得像个时尚杂志封面人物。
而我和林雪,大学校园里的爱情,简单纯粹。毕业后,我还是个刚入行没多久的码农,薪水不高,但我们感情稳定,很快就谈婚论嫁。那会儿林娜可没少给我们添堵。
小雪啊,不是我说你,李明这条件……也太普通了点吧我认识好几个青年才俊,随便哪个都比他强。她当着我的面也毫不避讳,仿佛我就是个透明人。
有一次,她甚至拉着林雪,神秘兮兮地说:我给你物色了个对象,家里是做生意的,名下好几套房,你见见
我当时站在旁边,脸都快绿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幸好林雪拎得清,直接甩开她的手:姐,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就认准李明了。那坚定的语气,让我心里熨帖了不少。
婚后,林娜也没消停。
有一天林雪回家,气得脸颊通红,饭都没吃几口。一问才知道,林娜又给她打电话了,劝她赶紧跟我离,说有个刚从华尔街回来的海归精英对她有意思,保证让她过上真正的好日子。
我直接跟她说,我的好日子不用别人定义,再胡说八道,以后别联系了!林雪当时气呼呼地模仿着她姐的腔调,又好气又好笑地把林娜数落了一通。我听着,心里对林雪的维护既感动又有点小得意,对林娜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
这么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如今婚姻触礁,竟然要搬来我们这个她曾经百般看不上的普通家庭。
我放下水杯,林雪那眼神,一半是为难,一半是恳求。我还能说什么只能在心里叹气。
虽然家里还有空置的客房,但这尊大佛请进门,往后的日子,恐怕是永无宁日了。我仿佛已经看到她那些名牌行李箱堆满客房,香水味盖过饭菜香的场景。
林雪就是心太软,从小被她姐压一头,习惯了。她总说姐姐漂亮,会打扮,自己就是个陪衬。这么多年,大概真忘了怎么对她姐说不字。好在当年我们结婚这事上,她倒是寸步不让,不然我今天也没机会头疼这位妻姐。
至于林娜为什么离婚,林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问她姐,林娜嘴巴严实得很,半个字不漏。林雪猜,八成不是她前夫的问题,否则以林娜的脾气,家里屋顶早被她哭塌了,哪会这么平静地打包行李就过来了。
林娜搬进来的头几天,我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尽量把她当成普通亲戚。但这份客气,比玻璃还脆。她那几个大牌行李箱,几乎塞满了客房的过道,其中一个甚至敞开着,各色丝巾、配饰摊了一床,仿佛不是来暂住,而是来开时装展。
她带来的行李里,光是睡衣就占了大半。尤其几件丝的、绸的,薄得不像话,颜色也是五花八门,什么香槟金、午夜蓝。
她就那么穿着,每天在客厅里晃悠,从沙发到阳台,再从阳台到餐桌,美其名曰居家舒适,无拘无束。我寻思,她以前那大别墅里,是不是也这么无拘无束给保姆看。偶尔,她还会哼着不成调的歌剧选段,大概是以前下午茶听多了的后遗症。
有几次我早起,客厅落地窗前进来的阳光正好。她就铺开一张自带的粉色瑜伽垫,对着那片光做瑜伽,还是伸展运动什么的。丝质睡衣被阳光一照,紧贴着身体,里面什么光景,根本藏不住。她那些动作幅度又大,什么下犬式、骆驼式,看得我眼皮直跳。
有时,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忘了穿内衣。我赶紧扭头回房,假装找东西,心跳得厉害,生怕自己失态,也怕林雪出来撞见这尴尬一幕。再出来时,她可能换了个姿势,单腿站立,另一条腿高高抬起,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在数呼吸。
林雪在厨房忙早餐,油烟机嗡嗡响,锅铲碰撞的声音倒是给我提供了一点掩护。
林娜做完晨练,就端着空杯子,慢悠悠踱到客厅饮水机旁。我若是在看手机或者用笔记本处理工作,她准会凑到我附近,弯腰接水。那睡衣领口,随着她一俯身,总能恰到好处地敞开,露出大片雪白。
我只能假装咳嗽,把视线死死钉在屏幕上,或者猛地打开手机里的一段视频,发出哗啦的声响,心里直骂这饮水机位置不好,简直是客厅的视觉焦点灾难区。她接完水,还会站在旁边小口抿着,眼神飘忽,偶尔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仿佛在评估这屋子里的每一件摆设,包括我。
李明,你们这饮水机该换滤芯了吧水好像有点味道。她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在我神经上。
我头也不抬:上个月刚换的。
哦那可能是我在之前的地方喝惯了进口矿泉水,嘴刁了。她轻描淡写地说,端着杯子施施然走开,留下一串若有似无的香水味,和我一肚子没处发的火。
林雪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看到我脸色不对,关切地问:怎么了一大早无精打采的。
我能怎么说说你姐的睡衣太省布料了还是说她的香水味快把我腌入味了只能摇摇头:没事,昨晚没睡好。
林雪哦了一声,把粥递给我,又去招呼她姐:姐,吃早餐了。
林娜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坐下,目光扫过我们简单的早餐——面包、番薯、玉米块,嘴角似乎撇了撇。我决定今天午饭就叫个重口味的外卖,比如螺蛳粉,好好给她换换环境。
明哥,她突然开口,声音腻得发慌,你看我这件睡衣,颜色衬不衬我
我头皮一麻。明哥她以前不是叫我李明,就是喂,那个谁。这声明哥,叫得我骨头都快酥了,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上跳动的广告词,含糊地嗯了一声:还行。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林雪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看见这一幕,眉头皱了起来:姐,客厅风大,还是回房换件厚实的衣服吧,当心着凉。
哎呀,小雪你就是太紧张了。林娜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还故意朝我这边递了个眼神,在自己家,怎么舒服怎么来嘛。再说,明哥也不是外人,对吧,明哥
这话砸过来,我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什么叫不是外人这话说得暧昧不清,让我浑身都不自在,像吞了只苍蝇似的。
更让我头疼的是,她开始有事没事找我搭话,专挑林雪去洗手间或者在厨房忙得脱不开身的时候。
那天下午,林雪刚出门去超市,家里就剩我和她。我赶紧躲进书房,打开电脑假装全神贯注地处理一个紧急项目。
没清静几分钟,书房门就被轻轻推开,林娜端着一杯颜色诡异的绿色液体进来了,脸上带着邀功似的笑容。
明哥,尝尝我新榨的,特调养颜果汁,对皮肤特别好。她不由分说把玻璃杯往我桌上一放,那股熟悉的浓郁香水味立刻先声夺人,比那杯东西的味道先一步占领了我的鼻腔。她人也顺势坐在我旁边那张空着的椅子上,那是林雪偶尔过来陪我看会儿书才坐的位置。
谢谢大姐,我不渴,而且我喝不惯这些。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既客气又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疏远,眼睛始终没离开屏幕。
哎呀,试试嘛,对身体好的,纯天然无添加。她不死心,甚至把杯子往我这边推了推,指尖还点了点自己保养得光滑紧致的脸颊,你看我,就是经常喝这些。
我眼角余光瞥见那杯东西,里面似乎还有没打碎的植物纤维漂浮着,胃里顿时有点翻腾。空气仿佛凝固了,我只盼着林雪能立刻出现在门口,或者发生点什么意外——楼上漏水,小区停电——都行,只要能打断她。
她见我没反应,又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幽怨:明哥,你现在事业做得这么风生水起,当初我真是看走眼了。她说着,稍微挪动了一下,椅子腿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人离我更近了些。要是当时我能多支持你们,现在我们一家人关系该多融洽。
我下意识地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试图拉开哪怕几厘米的距离:都过去了。喉咙有点干。
真的过去了吗她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一只手轻轻搭在了我的胳膊上,那触感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意图,激得我头皮发麻。我现在才深刻体会到,有能力的男人,才是真正的魅力所在。
我像被电流击中一样,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我去趟洗手间。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在身后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不高,却一下下搔刮着我的耳膜,带着几分得意和了然:明哥,你跑什么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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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过了一周,情况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我晚上在书房加班,尽量把门关紧,希望能隔绝干扰。但林娜总有办法。这次,她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而入,端着一盘切得堪比五星级酒店出品的什锦水果,莲雾红艳,芒果金黄,奇异果翠绿,摆盘精致得不像话。
明哥,这么晚了还在忙工作再重要也要注意身体,吃点水果补充补充维生素。她把水晶果盘轻轻放在我桌角,身体有意无意地向我这边倾斜,一股暖香混杂着果香袭来。
她今天穿的还是那件香槟金的丝质睡衣,随着她的动作,领口微微敞开。我甚至能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与那浓烈的香水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包围圈,感觉她发梢几乎要拂过我的手臂。
你看,这芒果我特意挑的,一点筋都没有,甜得很。她拿起牙签扎了一块芒果,娇滴滴地送到我嘴边,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我猛地往后一仰,避开了那块芒果,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不用,谢谢,我说了放那儿就行。声音因为刻意压制而显得有些沙哑。
她也不走,反而顺势拉开我对面的椅子,施施然坐了下来,眼神幽幽地看着我,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明哥,你是不是真的对我有很大意见啊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又有一丝不甘,我知道以前是我不懂事,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让你和雪雪都受委屈了。现在我想弥补,想对你好一点,难道还不行吗她的声音放得很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眼神也变得水汪汪的,看得我心里一阵恶寒。这演技,不去演艺圈真是屈才了。
没有意见。我实在忍无可忍,直接按下电脑的关机键,屏幕瞬间暗了下来。我站起身,语气生硬: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今晚必须和林雪摊牌,这日子没法过了。
等等。她也跟着站起身,伸手轻轻按住了我的小臂,动作不大,力道却不容忽视,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过来。明哥,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得老实回答我,不许骗我。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烦躁和恶心,停下脚步,想看看她到底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她眨了眨那双精心描画过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扇动着,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眼神却带着某种期待和挑衅:你觉得,我和雪雪比,谁更有女人味
这话兜头浇下来,冰冷刺骨,瞬间熄灭了我最后一丝忍耐,心里的火噌地就窜了上来,烧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林娜!你别忘了,你是她姐姐!这种话你也问得出口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沙哑,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我就是好奇嘛,随便问问而已,干嘛这么大反应她似乎一点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反而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带着几分挑衅,男人不都喜欢前凸后翘,有曲线的女人吗雪雪她……怎么说呢,就是太朴素了点,一点情趣都没有。她说完,还意有所指地舔了舔嘴唇,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懂的。
我冷着脸,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用尽全力克制住拂袖而去的冲动。我一言不发地拨开她的手,快步走出书房。背后,似乎还传来她低低的,
背后,那声低低的轻哼清晰地传了过来,带着几分嘲弄,更透着一股子得逞的意味。那声音像根细小的针,精准地刺入我紧绷的神经。
客厅里,林雪正窝在沙发里,电视里搞笑综艺的罐头笑声和她自己咯咯的乐声混在一起,显得格外刺耳。这本该是周末放松的夜晚,此刻于我,却不亚于一场酷刑。
我盯着电视屏幕上闪动的光影,财经主持人的分析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怎么才能把这尊瘟神送走既要顾全雪雪的面子,又不能彻底撕破脸,毕竟是她亲姐姐。这道题,比我解决过的任何系统BUG都棘手。
日子就这么滑到了第三周。我以为我的冷淡和刻意疏远能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她的脸皮厚度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心。
那天是周末,林雪一大早就兴致勃勃地去超市大采购,说是要给我们露一手,做顿丰盛大餐,好好补补。家里难得清静下来,我泡了杯浓茶,试图在客厅沙发上,从财经新闻里找回一点工作的专注和宁静。电视里分析师正唾沫横飞地讲着股市K线图,我刚感觉纷乱的思绪平静了些,林娜房间的门咔哒一声轻响,开了。
她从房间里晃悠出来,身上还是那件香槟金的真丝浴袍,松松垮垮地裹着,仿佛随时都会滑落。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披散着,几缕贴在脸颊和脖颈上,水珠顺着她白皙的皮肤蜿蜒而下,消失在浴袍的阴影里。
明哥,她声音带着刚出浴的慵懒,还有点刻意压低的鼻音,听起来格外娇弱,你能帮我看看背后吗我刚才洗澡的时候,好像不小心撞了一下,现在有点疼,火辣辣的,自己又看不见。
我眼睛依旧盯着电视屏幕,连余光都没分给她一星半点:不舒服就贴膏药,或者等雪雪回来让她帮你瞧瞧。她以前在医院待过,比我懂处理这种小伤。
哎呀,就看一眼嘛,能费多大功夫。她完全无视我的冷淡,莲步轻移,径直走到我面前,不偏不倚,正好挡住了电视屏幕。她还故意抬手拢了拢耳边的湿发,浴袍的带子本就系得虚浮,这么一动,领口敞得更开了些。我赶紧错开视线,盯着她身后墙上的一幅画。
明哥,你就帮帮忙嘛,我一个人真的看不见后面呀。她微微弯下腰,身体更向我倾斜,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沐浴露清香和她惯用香水味的暖气又包围过来,几乎要钻进我的鼻孔。
我忍着额角青筋的突突跳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林娜,男女有别,不方便。
哎哟,明哥,都是一家人,你还跟我见外什么呀。她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嗔怪,手甚至轻轻搭上了我的肩膀,指尖隔着薄薄的衬衫传来温热,明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为上次书房的事
这一下,彻底点燃了我压抑多日的怒火。我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大,茶几上的水杯都震得晃了晃,里面的茶水溅出几滴。我盯着她,声音也扬高了八度:林娜,你差不多够了!别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我的底线!
够什么她反而一脸的茫然和无辜,眼睛眨了眨,水光盈盈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就是让你帮忙看看伤口,明哥,是你自己心术不正,想哪儿去了吧她还微微撇了撇嘴,一副我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受伤表情,演技堪比影后。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都快凝固的时刻,门口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咔嚓声。
林雪回来了。
她左手右手提着满满两大袋食材,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脸上是采购成功的满足笑容。然而,当她看到客厅里这副景象——我铁青着脸,怒视着她姐姐,而她姐姐则衣衫不整、眼角似乎还挂着泪珠,泫然欲泣地看着我——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整个人都愣在了玄关。
购物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几颗圆滚滚的番茄和黄澄澄的橙子骨碌碌滚了出来,一直滚到我的脚边。
林娜的反应快得令人咋舌。就在林雪愣神的短短几秒钟内,她迅速拢紧了浴袍,用手背飞快地擦了下眼角(我百分百确定那里根本没眼泪),声音立刻带上了浓重的哭腔,委屈巴巴地转向林雪,抢先开口:
雪雪,你可回来了!我、我刚才洗完澡,不小心在浴室滑了一下,后背撞到了墙角,火辣辣地疼。我想让明哥帮忙看看有没有红肿破皮,他、他就莫名其妙对我发这么大火,还、还凶我……呜呜……说我过分……
她一边说,一边还真硬生生挤出了几滴眼泪,肩膀微微抽动着,活脱脱一个受了天大委屈又无助的小可怜。
林雪看看她,又看看我,脸色由最初的错愕转为困惑,再到一丝难以掩饰的复杂。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紧了嘴唇。眼神里,除了困惑,还有一丝我最不想看到的失望,像根细小的冰锥,扎在我心上。
姐,你……你先去房间把衣服换好。林雪的声音有些发紧,听不出喜怒,她弯腰,默默地捡起地上的番茄和橙子。
林娜抽噎着,点点头,用一种你看他多凶,还是你对我好的眼神又瞥了我一眼,这才转身,带着胜利者般的姿态进了房间。
那天晚上,林雪精心准备的大餐,我们三个都吃得味同嚼蜡,席间几乎零交流。
临睡前,林雪在洗漱间磨蹭了比平时久很多的时间。等我迷迷糊糊快睡着了,她才轻轻走过来,在我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后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明哥,我姐她……她今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是不是对她态度太差了她毕竟刚离婚,心情可能不太稳定,你多担待一点……
没什么。我不想让她在这件事上多费心神,更不想让她知道她姐姐那些龌龊心思,只能硬邦邦地打断她,声音尽量保持平静无波,你想多了。她就那样,你别胡思乱想,早点休息。
林雪没再说话,只是极轻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像羽毛一样落在我的心头,沉甸甸的。她默默转身躺下了。
黑暗中,我睁着眼睛,听着身边妻子努力放缓却依旧带着一丝不平稳的呼吸声,心里更是翻江倒海。这颗定时炸弹,绝对,绝对不能再让她在我们家待下去了。明天,明天我就要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必须让她从我们生活中彻底消失!
第四周,我实在是忍不了了,开始不动声色地实施我的送客计划。
我刻意在林娜面前,加倍地夸奖林雪,把她捧到天上去。
饭桌上,我夹起一块林雪做的红烧肉,放到她碗里:雪雪,这菜做得真是绝了,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比外面五星级餐厅的大厨手艺还好。娶到你,真是我三生有幸!说完,我还深情款款地看了林雪一眼。
林雪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肉麻吹捧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嗔怪地瞪了我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就你嘴甜。
林娜在一旁默默扒饭,筷子几乎要把碗底戳穿,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显然是气不顺。我心里暗笑,就是要这样。
出门前,我帮林雪整理她新买的丝巾:雪雪,你今天这身衣服真好看,衬得你气色特别好,看着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有魅力了。走出去,人家肯定以为你才二十出头。
林娜刚好端着水杯从房间出来,闻言脚步一顿,杯子里的水都晃了出来,洒了几滴在手背上。她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雪雪,咱们这个周末去看最新上映的那部爱情电影吧,听说口碑特别好,就我们两个,重温一下二人世界,怎么样我故意提高音量,确保客厅每个角落都能听见。
林娜坐在沙发上翻着时尚杂志,闻言,翻页的动作明显卡顿了一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精彩纷呈。她用力将杂志合上,发出啪的一声。
有一次,她终于按捺不住,趁林雪在厨房忙活,压低声音凑到我身边:明哥,你是不是故意的她眼神里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故意什么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无辜地看着她,甚至还带着几分关切,大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明明知道我……她话说到一半,猛地停住了,因为林雪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笑盈盈地从厨房走了出来。明哥,姐,吃水果啦!
林娜立刻换上一副笑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好呀,雪雪你真贤惠。
更绝的一招是,我借口最近小区治安不太好,防盗措施要升级,开始在家里安装监控摄像头。客厅、餐厅,甚至连通往各个房间的走廊都装上了,确保没有视觉死角。
为了安全着想。我对林雪解释,现在新闻里小偷技术越来越高明,多个保障总是好的,万一有什么事,也有个证据。而且,我们白天都上班,万一大姐一个人在家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我们也能及时知道。我特意加上了后半句。
林雪自然是赞同的:还是你想得周到。
林娜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瞬间大变,拿着遥控器的手都僵住了。她勉强挤出笑容:阿明,在家里装监控……是不是不太好啊感觉怪怪的,没什么隐私。咱们自己家,应该不会有小偷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平淡,但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咱们又不做亏心事,光明正大的,怕什么摄像头再说了,这主要是防外人,不是防家里人。大姐你说是吧
她被我噎得说不出话,脸憋得通红,半晌才干巴巴地笑了笑:是……是啊,明哥说得对。
从那以后,她在客厅的活动明显收敛了很多,那些轻飘飘的丝质睡衣也乖乖地收进了衣柜,换上了相对保守的家居服。只是看我的眼神,越发幽怨,像深闺怨妇。
但真正让我下定决心,必须立刻让她走人的,是我无意中看到她落在沙发上的手机亮起,弹出的一条微信消息。
那天她大概是急着回房间敷面膜,手机从浴袍口袋滑出来掉在沙发缝里,自己没发觉。正好来了信息,屏幕幽幽地亮了起来。
我本想拿起来叫她,但屏幕上那几行字,像针一样扎进我眼睛里。
宝贝,想你了,你好久没来健身馆了,什么时候有空出来见面我给你留了你最喜欢的蛋白棒。署名是你的专属教练。
紧接着是林娜的回复,显然是之前的聊天记录:再等等,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妥当了,到时候给你个惊喜。
对方又发来一条:你不会真的打你那个木头妹夫的主意吧他那种IT男有什么好呆板无趣,还不如跟我在一起有激情。
林娜回复:别说得这么难听,什么叫打主意。我只是在为自己争取更好的生活条件,多个选择总没错。他那套房子地段不错,雪雪又没主见,万一呢
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胃里一阵翻腾。我迅速解锁了自己的手机,对着那几张聊天记录,咔嚓咔嚓拍了下来,确保每个字都清晰可见。
当晚,我就把这些照片连同林娜前夫的微信名片一起打包,匿名发给了她那位刚办理离婚手续的前姐夫。我还特地编辑了一条信息,用变声软件录了段语音发过去:管好你的人,别让她出来祸害别人家庭。有些人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没过多久,前姐夫居然直接给我打来了电话。
李明是你小子搞的鬼他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也有些哭笑不得。
我索性承认:是我。她住到我家来了,我老婆心软,我没办法。
我就知道!前姐夫叹了口气,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跟她离婚,就是因为抓到她跟那个健身教练不清不楚,都堵在酒店门口了!警告了多少次,刚开始还装几天孙子,过几天又死性不改。她就是觉得所有男人都该围着她转,不榨干你最后一滴油水不罢休。你赶紧把她弄走,不然你家永无宁日!
挂了电话,我把和前姐夫的通话录音,连同那些聊天截图,一股脑儿全摆在了林雪面前。
她看完之后,脸色先是震惊,然后是难以置信,最后变成了铁青,握着手机的手不停地发抖,嘴唇也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沉声说:雪雪,我不是小气容不下人,但有些事情已经触及底线了。为了我们这个家,为了你,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林雪深吸一口气,眼圈红了,但眼神却变得异常坚定。她直接拿着我的手机,冲进了林娜的房间,反手就把门锁上了。
也不知道姐妹俩关在房间里究竟说了什么,只听到里面先是林娜拔高的辩解声,然后是林雪压抑的哭腔和质问,最后演变成激烈的争吵。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林雪是哭着跑出来的,妆都花了,眼睛肿得像核桃,显然是气到了极点,也伤心到了极点。
林娜随后也出来了,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挂着泪痕,想垂死挣扎,上前一步想去拉林雪的手:雪雪,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些聊天记录都是伪造的,是他,是他李明陷害我!我没有……
你别说了!林雪猛地甩开她的手,积攒的眼泪终于决堤而下,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决绝和愤怒,姐,你马上从我家搬走!立刻!马上!我不想再看见你!
雪雪,我是你亲姐姐啊!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对我林娜还在试图用亲情绑架,声音凄厉。
正因为你是我姐姐,我才更觉得恶心,更痛心!林雪哭喊着,声音都嘶哑了,你把我当傻子吗你把明哥当什么了你对得起我吗
林娜最终还是灰溜溜地搬走了,行李箱的轮子在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在宣告一场闹剧的终结。临走前,她站在门口,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淬了毒,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李明,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我平静地回视她,语气波澜不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随时奉陪。慢走,不送。
大门砰的一声被甩上。
送走林娜这尊大佛后,林雪在我怀里哭了很久很久,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把这些日子以来受的委屈和惊吓,一股脑儿全发泄了出来。
明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心软让她住进来的,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还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她哽咽着,话都说不完整。
我紧紧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靠在我的肩头:傻瓜,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太善良了。谁能想到人心能复杂到这种地步呢
我就是想着,她离婚了,一个人怪可怜的,人生地不熟,想帮帮她,我没想到……她会这样对我,对我们……我真傻……
雪雪,善良是好事,但善良也要有锋芒,要有底线。我轻抚着她的头发,声音温柔却坚定,有些人,有些事,不值得你用那么纯粹的善良去对待。我们的家,需要我们一起守护,对那些试图破坏它的人,不能有丝毫的退让。
那天晚上,我和林雪聊了很久。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也照亮了我们劫后余生的平静。
没有边界感的女人,就算再漂亮,再楚楚可怜,也是家庭的隐形炸弹,碰都不能碰。
而懂得守护自己底线的善良,才是这世上最珍贵、也最应该被珍惜的品质。经历这一番折腾,林雪也算是彻底看清了,虽然过程痛苦,但长远来看,对我们这个小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