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豪门高薪招哄睡师,唯一要求:
哄少爷可以,睡少爷不行。
我被留下,只因我不思进取,爱钱如命。
正式上岗后,少爷有心刁难。
先把我灌醉,后睡袍半褪,逼我违背职业操守,还拍下证据。
一气之下我用腰带缚住他的手脚,狠狠欺负回去,
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既然我的饭碗丢了。
他今晚也别想睡了。
1
望着前方美女如云的队伍,我傻眼了。
朋友口中月薪
10
玩的肥差,面试等候区堪比大型雌竞现场。
大家打扮得赛似明星,环肥燕瘦,除了我,个个忙着补妆。
港城顶级豪门叶家最近大量招募哄睡师。
出手阔绰,一次录用七个,每人试工一晚。
哪怕最后没通过,也按周结。
前提是得面上。
我心理学毕业,虽然离校后就没干过跟心理学沾边的活。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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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能解决我很多问题。
妹妹可以专心备考,不用一放假就打三份工。
奶奶的看护费也有着落,不用寄人篱下看婶婶的脸色。
哪怕试用期没过,也有好几万。
可眼下这争奇斗艳的盛况……
姐妹,你们都是来应聘哄睡师的吗
我跟几位闲聊的美女打听,怕自己跑错地方。
对方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看我穿得格格不入,目光多了几分不屑,不然呢。
呵呵,说是哄睡师,谁知道呢。
听他们圈子的人说,叶少留学时就经常开轰趴。
我也听说叶天辰玩得花,非得把人折磨到昏过去才犯困……
难怪要一人一晚,哪位姐妹吃得消。
不然你以为
10
万就请人讲睡前故事别开玩笑了。
我打了个哆嗦。
果然不是什么正经的工作。
哎,看来又白跑一趟。
我决定把等候区提供的精致点心吃个遍,将来半山的打车费吃回来。
吃饱喝足,正准备开溜,有人大声叫住了我。
下一位,林语薇。
2
推门进去时,我打了个饱嗝。
带路的美女回头睨了我一眼,又朝屋内的人欠了欠身:
太太,你要的人到了。
大厅富丽堂皇,墙上挂着巨幅的印象派油画。
沙发中央坐着一位风姿绰约的女人。
一身真金白银保养出来的雪肤,看不出真实年纪。
她翻了翻我的笔试,越看越满意。
这都是你的真实想法她抬眸审视着我。
我当时只想跑,答题格外随意,忘了填过啥。
便点了点头。
就你了。
我:
喜欢钱的人都好沟通。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叶太当场拍板。
我成了当天唯一的录用者。
只因我爱钱爱得实在,还是全场穿得最不思进取的。
3
管家让我今晚就上岗。
少爷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你家少爷为何睡不着我小心打听。
管家突然站住,这您不必知道,也请您不要向少爷发问。
他边介绍别墅布局边交代注意事项,末了来了一句警告,
请林小姐谨遵职业操守,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心里有谱。
哄少爷可以,睡少爷不行。
那些心怀不轨的小姑娘,少爷赶走好几波了。
要真被轰出来,别怪叶家不留情面。
祝您成功。
……
叶天辰的房间在三楼的尽头,连月光都照不进去。
分外阴沉。
外界传言,叶家悉心栽培的继承人叶天辰被继母养废了。
多年前的一场车祸,叶天辰的母亲和司机当场没了。
同车的叶天辰九死一生,休养了大半年才下得了床。
而这短短的半年,他父亲已经续了弦,继母还搬进他母亲的房间。
活下来的儿子彻底变了个人,原本翩翩公子,皎皎明月,变得阴暗孤僻,暴躁易怒。
还得了天黑无法入睡的怪病。
之前请来的哄睡师,不是心思不纯,就是技术不佳。
总之没一个成功。
拿下
offer
后,我立马用手机恶补叶家的豪门八卦。
不知其中几分真,几分假。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我深吸一口气,敲了敲偌大的木门。
10
万,我来了。
4
进。
声音冰冷沉郁。
叶先生,晚上好。
一整面落地玻璃窗只留了一点光,露出窗外的无敌夜景。
屋内只开了几盏睡眠灯,昏暗摇曳,暗香浮动。
房间很大,深不见底的幽暗似乎要把人吞噬。
一个高瘦的青年站在窗边,手里握着一杯冰水,疏离难近。
估计是刚洗完澡,发尾的水洇湿了领口。
丝质睡袍勾勒出完美的身形,暗色华纹衬得后脖子、手腕、脚踝的皮肤又冷又白。
这肩宽窄腰倒三角……
自己不收敛一些,还穿成这副不守男德的模样。
难怪之前的妹妹动了歪心思。
我轻咳两声,刷下存在感。
今天就你一个青年转过身,瞥了我一眼。
一张略带混血感的脸暴露在月色下。
眼窝深邃,眸色很冷。
不是弟弟,你平时都玩多人哄睡啊
叶先生,您现在想休息吗
人家第一次干这个,真不知如何开始。
叶天辰抬手拽过窗帘,把最后一缕月光挡在外面,然后走向大床。
我巡视一圈。
没发现一张能搬到床边的椅子。
难不成我坐少爷床上哄
不合适吧。
站他床边哄
跟汇报工作似的,能入睡才怪。
还好床边铺了一圈柔软的长毛地毯,我一屁股坐下。
从包里掏出准备好的书:《小猪佩奇》。
叶天辰靠在枕头上,眼眸低垂。看我这动静,额头冒出几根青筋。
您先别气,听我狡辩。
呵呵,我侄子每天听这个,五分钟就睡着。
他冷笑,你侄子几岁。
我支支吾吾,三岁……
我开始讲《小猪佩奇》,讲着讲着一晃神……
擦!
天亮了。
我擦了擦口水。
床上已空无一人,只留下我趴在床边的印子。
第一天上岗,我比老板先睡着了。
卒。
5
我以为自己要被辞退,开心极了。
干一天的活,拿一周的钱,心里美滋滋的。
结果管家说,少爷对我颇为满意,让我今晚再接再厉。
满意
对佩奇
这钱我拿得有点良心不安。
第二晚,我换了一个思路。
我跟管家要了一些莲子桂圆百合,做了一碗安睡小甜汤。
叶天辰嫌弃地尝了一口,点评:太甜了。
我只做了一碗,以为他不想喝,便抢过来尝了下,
还好呀。我就放了半颗冰糖。
他盯着空空的手,又瞪了瞪我手里的碗,看着有些生气。
一生气,又不肯睡了。
哎。
第三晚,我给他温好牛奶,点了熏香,开始跟他讲我老板的八卦。
是的,哄睡只是我的副业。
我白天还有一份朝九晚八的社畜主业。
叶天辰没喝他的冰水,端着温热的牛奶,侧头安静听着。
他的睫毛很长,专注看人的时候分外深情。
要不是我说的八卦过于离谱,还以为他在听交响乐。
你说他对你们动手动脚叶天辰突然打断。
就路过打一下屁股,拍一下肩。
怪恶心的,小姑娘们敢怒不敢言。
他眉头微蹙,眼底滚过一丝情绪。
这晚,我讲得很激动,他听得很入迷。
睡个屁。
第四晚,我找来一部又长又催眠的电影,拉着他到别墅的影音室看。
我提前灌了三杯美式中药,确保不会在甲方睡着前打瞌睡。
结果一觉醒来,天塌了。
我不仅睡了。
还靠着叶天辰睡。
不仅靠了。
还淌了人家一肩头的口水。
……衣服我会洗干净的!抱歉!
我吓得整个人弹起来,连连致歉。
他慢慢起身,揉了揉被压了一晚上的肩。
修长的手开始解扣子。
我立马背过身——
白日宣淫不合适吧!
柔软的衬衫盖住我的视线,大手拍了拍我的脑瓜,
只能手洗。
第五晚,我拉着手长腿长的叶天辰做热瑜伽。
结果技术不精,差点把他掰弯了。
要不是弯的是腿,估计得追出来揍我。
第六晚,我让他泡了个花瓣药浴,然后让他自己趴到床上去。
精油滴在他漂亮的背肌时,我明显感觉到叶天辰颤了一下。
我搓热掌心,照着视频,葫芦画瓢给他来一套助眠的马杀鸡。
可不知为何,掌心下的肌肉越按越僵硬。
按哪硬哪。
手下的薄肌越来越烫,还沁出一层薄汗。
他的脸埋在枕头上,耳尖红得离谱。
我低声问:少爷,你发烧了
然后我被拎着衣领赶出房间。
接着浴室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啧,这少爷。
不仅难哄,还洁癖。
我可是把手洗得干干净净,才开始按摩的。
第七晚,还没入夜,我被叶太叫过去问话。
她对我能坚挺六天有些惊讶,但这次叫我并非鼓励,而是下通牒。
这几天,阿辰还是没法天黑入睡。
听说你还差点把他的腿掰断了
我赔着笑脸,没断没断。今晚一定可以。
要是今晚不成,你下周不用来了。
今夜,不成功便成仁!
6
于是晚上,我带着一瓶干红来见叶天辰。
他穿了第一次见面的真丝睡袍。
颜色有些不一样,是暗红色的。
布料服帖,肌肉起伏分明。
一根腰带随意系着,胸膛在深
V
间若隐若现。
穿成这样,想干嘛。
我撇开视线,倒了两杯酒,递了过去。
叶少,谢谢这几天你陪我折腾。
尝试各种入睡的偏方,虽然都失败了。
他接过高脚杯,却没松手,掌心包裹着我冰凉的手。
你希望我喝吗他盯着那杯挂杯干红,若有所思。
喝醉就能睡,我不信还喝不倒你。
我点了点头。
他突然收紧掌心,将我的手拽了过去。
就着我的手,一口气干掉。
我正诧异着,他盯着我的唇,突然俯身下来——
嘴唇被软热的舌尖撬开。
下颌被掐住抬起。
馥郁的酒香唇舌间炸开,甜腻的液体被哺进口中。
我惊得呛住,一把推开他。
猩红的液体淌了彼此一身。
我挣扎起身,叶天辰眸色一暗,又掐着我的下巴喂了半杯。
他唇色水光潋滟,眼底的潮绪烫得吓人。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
心尖莫名烧起燥热,从他接触的地方一路烧至四肢百骸。
叶天辰性格阴晴不定,但他这副身体真的是女娲毕设。
从头发丝到脚踝都踩在我的审美上。
等到反应过来,叶天辰已经被我压进枕头。
我夺回主动权,脑子只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弄哭他。
叶天辰仰躺着,眼尾泛红,神色晦暗,呼吸急促。
睡袍半褪,领口大开,白净的胸口沾染上红意。
我握住他的脖子,手顺着那眼馋许久的锁骨一路下滑。
叶少,你困了吗
他沉沉一笑,声音沙哑,你说呢。
说着握住我的膝盖,把我扯到他认为正确的地方坐稳。
我浅浅一笑,倾身想吻那上下滚动的喉结——
咔嚓。
轻微的声响划开夜色。
我顿了顿,才意识到不对劲。
下一秒,眼前天旋地转。
我被叶天辰扬下床。
他用被子将我卷起来,连同拉扯间脱下的衣物一块丢进浴室。
你明天不用来了。隔着雾蒙蒙的玻璃门,叶天辰的声音冷硬,
有这些照片,那女人不会让你再踏入叶家。
照片
我打了个激灵。
想起叶天辰莫名其妙的主动与暧昧。
好一出美男计。
脑子兀然闪过叶太入职前的警告:
谁敢爬叶天辰的床,就别想带走一毛钱。
这堆照片要是曝光,我辛辛苦苦的七天岂不是白干
脑子瞬间清醒。
我贴在门上,苦苦哀求,
叶少,我错了。你可以投诉我,但能不能先开门
门外没回应。
我继续求,刚刚是我不对,不应该对老板动手动脚。
门外的身影晃动,似乎在犹豫挣扎。
我只是想当面跟你道歉。
门开了。
叶天辰背对着我,声音愠怒。
你穿好衣服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到他身后。
穿什么。反正等下还要——
接着猛地抬脚!
冲着他前日差点折掉的伤处用力踹了下去。
他毫无防备,整个人跪到地上。
我趁机抽走他的腰带,三两下缚住他的手脚。
终于狠狠咬住那颤抖的喉结。
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既然我饭碗丢了。
他今晚也别想睡了。
7
下去!
好嘞。我从善如流,往下动了动。
嘶……别动!青年的声音喑哑得可怕,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让我下去,我真下了,他又不要。
啧。
真难伺候。
叶天辰双手被我反剪在背,脚踝被缚在一起,而带子的另一头拴在床角。
他弓着腰,暗红色的睡袍褪到手肘处,额发汗津,痛苦隐忍。
我检查了下他被我踹疼的地方,没见红肿啊。
怎么就难受成这样
滚……
叫我滚我就滚前面的狠话岂不是白放
账还没算清呢!
不过,脚疼……能疼成这副模样吗
叶天辰双目紧阖,呼吸粗重。
眼皮透红,唇瓣渗血。
被我咬红的喉结在薄薄的皮肤下微微滚动。
破碎的闷哼溢出,像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看得我面红耳赤、口干舌燥。
不会是进阶版的钓鱼吧
我跳下床,用平日刷视频学来的生活小技巧,三下五除二,将屋内所有偷拍的摄像头、相机全部挖出来。
拔了记忆卡,丢到叶天辰的脸旁。
这下你可没证据了。
我正得意,突然听到男人埋头闷笑,
傻不傻,云盘知道吗
眼下,明明他已沦为鱼肉,我是刀俎,却还是有种被死死拿捏的挫败感。
一不做二不休。
我从床头柜翻出叶天辰白天睡觉用的真丝眼罩,趁其不备戴了上去。
墨绿色的眼罩贴合他清晰的轮廓。
鼻梁高挺,眉骨凌厉。
下颌线紧绷,透着危险的性感,喉结随着喘息滑动。
林语薇!黑暗让他一下紧张起来,声音发颤。
哟,原来叶少知道我叫什么。我挑衅地挠了挠叶天辰的下巴。
被喂、你、那个、过来喊了几天,我早就不爽了。
指尖顺着他发烫的脸往下走,
那你知道,我名字怎么写吗
手底的肌肉骤然紧绷。
我将那瓶没喝完的干红倒入杯中,指尖沾上猩红的酒液。
然后在那渗着薄汗的腹肌上,狠狠落笔!
8
前几日为了哄睡事业,我特意去学按摩。
没按几下,少爷就把我扔出门,自己跑去洗澡,好像被我碰脏似的。
不是嫌我手脏吗
我边写边骂,我现在要用脏手,在你身上一笔一画地写!
我天生体寒,手脚四季冰凉。
我写到哪,笔下的皮肤就红到哪。
最后字迹模糊,汗水和酒融成一片,红得跟过敏似的。
叶天辰彻底说不出话了,只剩下湿热的喘息。
他的拳头在背后攥紧,指节根根泛白。
某种压抑许久的情绪即将失控。
望着被欺负惨的少爷,我的脑子要烧短路了。
发愣间,酒杯倾侧,杯中液体尽数倒在叶天辰身上。
红酒沿着他的胸口、马甲线、人鱼线一路流淌。
没入暗红色的睡袍。
甜腻的酒气在空气中炸开。
我心跳加速。
盯着那淌了一身的红酒,脑子竟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想俯下身,替他清理干净……
不行不行!
林语薇!色字头上一把刀!
叶天辰看着很不好受,喊完我名字后就一言不发。
要不是越发急促的呼吸,我还以为他晕过去了。
他蜷缩着身体,像张拉满的弓,浑身肌肉绷得死死的。
我轻轻把他掰过来,他却拼命侧身躲开,似乎想掩饰什么。
低头扫了眼他欲盖弥彰的庞然大物,又看了眼手中的干红……
叶天辰!酒有问题!
我后知后觉地发出尖锐爆鸣。
叶天辰勾唇冷笑,你不知道
我知道个蛋啊!
所以他才问你希望我喝吗,他以为是我下的!
我不知道酒里有东西。
叶天辰挑眉,也是,瞧你连坐哪都不知道。
嘿!怎么还带嘲讽!
那你知道是谁下的药吗
叶天辰似乎看透一切,但就是不说。
干红是我带来的。
还是斥资
99
元,超市没打折下狠心买的。
但那些药据说价格不菲,一颗怎么也比我的红酒贵吧。
空酒杯滚落床边……
杯子是管家准备的。
管家没理由害他家少爷。
那只能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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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至于用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法子来整我一个小小打工仔吧
就不怕药力过猛,我真把他家少爷给办了
还以为你有多醒目。叶天辰嗤笑,是我高估你的野心了。
我怒了。
说我不够聪明就算了,还说我没野心
我好色又贪财,怎么就没野心了
说罢,我把人拽到跟前,无视他被勒出的红痕,
既然误会解除,不是我想谋害你,今晚的事能不能也别说出去,工钱……
不能。不给。
你!
行!
软硬不吃是吧。
那我来硬硬的!
你要是不给,我就去找叶太要。叶太不给,我就找港媒曝光你们!我威胁道。
呵。记得多找几家。
他
37.5°的唇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我正犹豫下一步该如何整治他,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阿辰,是我。声音慵懒撩人,
我听到你房间有声音,还好吗
是叶太,叶天辰的继母苏阮。
9
刚刚大言不惭要找叶太,人真来了,我却怂了。
要是被她看到这屋、这床、这继子、这模样……
估计不仅没工钱,还得成被告。
叶天辰脸色骤变,三两下就挣开手脚上剩余的束缚,摘掉眼罩。
然后用床单把我和我的东西包起来,打包塞进大衣柜里。
别出声。他冷脸命令,关上柜门。
还顺走一件巨丑的羽绒服。
本人遵纪守法二十余年,第一次躲衣柜偷窥。
紧张刺激又害怕。
我大气不敢喘,趴着缝隙往外看。
只见叶天辰快速收拢睡袍,系紧腰带,套上羽绒服,还把拉链拉到下巴。
整个人严丝合缝。
怎么穿那么厚是身体不舒服吗女人娇声问。
没有。有事吗
叶天辰只开了条门缝,笔直挡在门后,没让人进来的意思。
阿辰,我很担心你。这声音婉转动听,忧心忡忡。
又是招人哄睡,又是半夜探访。
继母能做到这程度,真的很难得了。
我正被豪门的母慈子孝感动,突然被一团白花花的东西晃到眼。
苏阮硬是跻身进屋。
叶天辰立马弹开,像碰到什么脏东西。
我连忙捂住嘴。
眼前的一幕令我大为震惊。
白天优雅端庄的叶太,大半夜穿着吊带蕾丝睡衣裙来敲继子的门。
她酥胸半露,卷发散落,面颊酡红。
保养得当的肌肤在月色下泛着柔光,看向叶天辰的眼神缱绻暧昧,胜似少女含春。
她抬手想替叶天辰整理衣领,对方立马躲开,不解风情。
我没事,你回去吧。我爸快到家了。
你爸不知去哪里鬼混了。那女孩呢。苏阮无视继子的送客之意,径自走向里屋。
她瞥了一眼凌乱的大床,晚上还戴眼罩
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她在屋内逡巡,眼看快走到衣柜前——
不用找了。我赶走了。叶天辰语气不善,挡下苏阮。
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叶天辰冷笑,我喜不喜欢,你不是在监控里看到吗
我打了个激灵。
臭小子又耍我。
原来镜头是叶太安的,而且这几天的一举一动,她都一清二楚。
我的工钱啊……怕是彻底没戏了。
我是担心你的安全才……叶太一步步逼近,眼神黏在继子的身上,快拉丝了。
你是担心她爬我的床,还是担心我主动和她上——
啪!
清脆的耳光在房间回荡。
叶天辰的半边脸迅速爬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下一秒,苏阮又像精分似的,心疼道,
对不起,阿辰,是我着急了。
她想碰继子的脸,被对方偏头躲开。
那些女孩没一个真心的,都是冲着你的钱。只有我……
那真是谢谢母亲的关心。叶天辰冷笑。
别叫我母亲!我不是你母亲!苏阮突然发飙,把叶天辰逼到床边。
你以前叫我苏老师的……
叶天辰嗤笑,原来你还记得自己当过我老师啊。
这对话听下来,我感觉衣柜的空气都稀薄了。
脑子跟不上眼前的信息量。
有点发懵。
难怪叶太对面试女孩的穿着打扮如此敏感,挑了最不起眼的我。
难怪她反复强调,能哄不能睡,绝不可对叶天辰动歪心思。
难怪叶天辰说,要是被叶太发现那些照片,我不可能再来。
叶太喜欢自己的继子!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让叶天辰喝下加料的红酒
管家给我有问题的酒杯,背后谁授意,不言而喻。
一直盯着监控,看准时机来敲门……
她是想借我的手给叶天辰下套,然后取而代之,自己和他……
我打了个深深的寒颤。
我擦咧!
谁能把我这段记忆删掉!
无意撞破豪门秘密,我还能活着离开吗
10
等叶天辰想起衣柜里还有一个我时,都不知过了多久。
还舍不得出来
我腿麻……
罪魁祸首已经脱掉那件丑丑的外套,半倚在柜门边。
半是玩笑半是威胁道,
你现在知道我家天大的秘密。
林语薇,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盯着他脸上的巴掌印,脑子蹦出一句话,
她打你怎么不躲
明明轻而易举就挣脱束缚,偏偏硬生生吃了一记耳光。
叶天辰没说话,弯下腰。
手臂穿过我的膝弯和后背,将我抱出衣柜。
我仰头看着他沉默的侧脸,忍不住八卦,
还是说,你有把柄落她手里
叶天辰低头问,你确定想知道更多
我倒抽一口气,倒也不必。
麻溜地从他怀里滚下去,
几缕月光飘进房间。
青年的刘海散落,看不清神色。
堂堂叶家少爷,房间被监控,被下药,被扇耳光,还得了天黑睡不着的怪病……
倒是挺可怜的。
看在这几天相处的份上,我把人拽到床边,翻出房间的备用药箱,用棉棒替他抹了点消肿药。
不然明天这脸不能看了。
叶天辰目光一滞,安静地任我摆布。
今晚哄睡计划以失败告终。
11
叶天辰还是放我一条生路。
不知他最后怎么摆平叶太,一大早便有司机接我离开。
一幢幢别墅嵌在翠山之间,错落有致,俯瞰城市。
我回头望着渐渐模糊的豪宅,才开始后怕。
能全须全尾下山就不错了,自然不敢肖想要什么工钱。
突然脚下踢到一个包。
打开一看。
里面是一沓整齐的千元大钞,还有一本《小猪佩奇》。
……
那天以后,我再也没靠近过半山豪宅区。
朋友问起,我都搪塞过去。
不知叶天辰后来怎么样,有没有睡着,有没有继续招哄睡师。
夜深人静,我偶尔会想起那个混乱的夜晚。
想起月光下被我弄脏的精瘦腰身,想起他含着酒意靠近的唇。
以及那意味不明的吻……
就立马冲进洗手间,猛猛地往脸上泼冷水。
——林语薇!
——那个人,做梦也不可以!
12
我没清高到不用叶天辰给的工钱。
有了
10
万,我的日子轻松了些许。
至少不用着急找下一份兼职。
这些年,我身后有年幼的妹妹、年迈的奶奶,没一刻松懈过。
升学成绩出来那天,爸妈意外走了。
妹妹当时才十二岁。
我刚成年,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整个人是蒙的。
葬礼还没办完,亲戚们就在灵堂上吵起来。
为了房子和钱。
叔伯们要卖掉我和妹妹、奶奶现在住的房子。
他们说大哥大嫂走了,我妹住校,我要上大学,留奶奶一个人住不方便,合计卖掉那套房子,把奶奶接走。
奶奶极力反对。
你们把房子卖了,我俩孙女住哪文文才十二岁,你们想她俩放暑假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了吗!
妈,她们俩能寄宿呀。再说,恩恩今年都成年了,能赚钱。
而且都是女孩,早晚要嫁人嘛……
就是,难道让她们占着房子,等嫁便宜外人吗
叔叔婶婶七嘴八舌,这房子非卖不可。
你们!奶奶气得差点晕过去。
我望着一圈所谓的血亲,内心一片死寂。
卖吧。但你们保证,好好照顾奶奶。
我牵着文文的手,跪在爸妈的灵位前,许下承诺:
爸妈,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还有奶奶。
我放弃了港城以外的名校,报考离妹妹近的大学。
毕业后直接工作,没继续读研。
我的专业要从事相关的工作,光本科那点皮毛,远远不够。
可我没时间了。
只能先干着不感兴趣、但能赚钱的活。
欣慰的是,文文一直成绩优异,乖巧懂事。
一放假还偷偷去打暑期工,从不攀比,从不抱怨没零花钱。
今年她马上上大学了。
我憋着一股劲,想让妹妹过得更自在。
林语薇可以不用那么懂事。
该吃的苦,林语薇都吃过了。
13
除去给妹妹读大学预留的钱,以及奶奶的疗养院预付款,10
万剩下没多少。
我依旧是那朝九晚八的牛马。
面对老板的咸猪手,超长时的加班,默默咬碎后牙槽。
我学历普通,专业不加分,自觉没裸辞的资本。
一边偷偷投简历,一边应付着各种不合理的要求。
还没找到下份工作,老板再次不做人。
公司有个磨了好久的大项目,一直没谈拢。
老板打听到中间人秦总的癖好,趁我出差,用见客户为由,把我手下的两个漂亮实习生带去饭局。
我一下飞机就收到小姑娘的求助。
她躲进厕所,偷偷给我打电话。
别哭。地址发我。
我拖着行李,直奔岚桂坊。
这里夜夜笙歌,纸醉金迷,千金一掷。
我一路风尘仆仆,与奢靡之地格格不入。
穿过林林总总的妖娆身姿,暧昧不清的男男女女,终于在一个
VIP
包厢找到我的实习生。
推开门。
躁动的音乐扑面而来,大腹便便的秦总正龇着大黄牙,逼小姑娘喝酒。
我外套一甩,一个滑步冲过去,挡在她们面前。
边卖着笑脸敬酒,边示意她俩找机会尿遁。
我敬了一杯又一杯,拖延时间。
老板等了半天,见两个漂亮姑娘一去不复返,意识到人跑了,脸色很不好看。
关他的。
我也准备开溜,肩膀被摁回沙发,钟小姐,这就不厚道了。
秦总促狭一笑,把妹妹们都支走,还想跑
包厢里除了我,都是他们的人。
我权衡利弊,要跑,得先出这个门。
那里。秦总,她们还在读书,宿舍有门禁呢。要不我们换个地方续摊
秦总一听,笑得不怀好意,先把这杯干了。
不知被灌了多少杯酒,我的胃部开始抽痛。
强撑着身体,跟着他们走出包厢。
头顶的灯在打转……
腿发软无力,走路东倒西歪。
钟小姐这是醉了吧,我来扶你。
一只肥腻的手搭上我的腰。
恶心死了。
我想甩开他,往前冲了两步,猛地撞进一个厚实的胸膛。
淡淡的薄荷味瞬间充斥鼻息。
一群穿着讲究的俊男美女刚好路过。
为首的男人眼神睥睨,玩世不恭。
眸光落在那只搂着我肩的肥手上。
多日不见。
叶天辰的神色愈发沉郁。
14
阿辰没事吧
一个穿公主裙的女孩着急上前询问。
叶天辰的目光在我身上停了一秒,很快挪开。
他转过身,低头回应女孩。
两人耳语几句,女孩被逗得咯咯笑。
这边是一身酒气、班味浓重的我。
那边是光鲜亮丽的港城少爷千金。
我的脸尴尬得发烫,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秦总这群老油条,见叶天辰一行人贵气逼人,自知这群少爷公主不好惹,便想伸手拽我走。
我望着叶天辰远去的身影,张了张嘴。
最后收回目光。
不该升起的期盼缓缓落下。
终究如潮水,吞没了喉间无声的呼喊。
15
钟小姐用什么香水,好香。
秦总拼命往我身上嗅,扑鼻的口臭快把我熏死。
酒意上头,四肢渐渐失去控制。
指甲攥进肉里,逼着自己清醒。
突然。
眼前蓦然一黑。
走廊上的灯全灭了。
四周陷入黑暗。
有人忽然惨叫,
我的手!啊啊!
接着听到拳头砸在肉体上的声音,身体飞到墙上的撞击声,垃圾桶倒地的声音。
声声交错,连成一片。
有人抓住我的手。
我一应激,抬脚要踹。
对方似乎料到,提前防备,抵住我的膝盖。
走。
熟悉的声音落入耳廓,眼眶瞬间漫上湿热。
顿时放下所有抵抗。
任由黑暗中的人,把我带到光明处。
……
怎么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
十万花那么快吗
你那破工作怎么还没辞
啧。
谁在逼逼叨。
我头晕目眩,浑身疼痛,蜷缩在车后排的真皮座位上。
别吵,好困。
你家在哪。有人扶我坐好,系上安全带。
家
脑子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
没有。我摇了摇头。
你说什么
我说……我趴在那人的耳边,自嘲道,
我说没有家了。
发烫的额头埋进一个微凉的肩窝。
薄荷味充盈鼻息,赶走方才恶心的气味。
早没了。
16
我在酒店醒来时,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
屋内没其他人。
除了桌上多了一盒热牛奶。
前台说房费有人支付过了。
手机上有几十通电话。
两个实习小姑娘按我指示,逃出去后立刻打给老板娘。
结果等老板娘火速赶到,只看到一摊喝得烂醉、被打成猪头的老板。
她们没找到我,怕我被捡尸,打了几十通电话。
最后一次终于有人接起,不然都要报警了。
昨天接电话的人说是你男友,我们不相信,要求他开视频,让我们亲眼确认你的安全。
姐!你男朋友好帅啊啊啊!还有点眼熟……
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吵得我头疼。
男朋友
少爷真是张嘴就来。
估计是懒得解释,随便给自己胡诌一个身份。
我仰头一口闷掉牛奶。
虽然凉掉了,但很甜。
两天后。
一份长达
25
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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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圈内传开。
里面细细罗列了我们公司老板挪用公款,与秦总的暗箱操作,钱色交易。
不知哪尊大神蓄谋已久,每一条证据逻辑链清晰,桩桩件件,铁证如山,一击毙命。
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联合被骚扰过的同事,实名举报,补充了
PPT
没提到的恶行。
当天下午,老板就被带走调查。
公司另一个合伙人方勉从海外回来,立即发布割席声明,并表示积极配合有关单位调查。
晚上,我被素未谋面的方总单独留下。
他当面致歉,说之前轻信他人,这家公司他投了钱便做甩手掌柜。
对于受害员工,他表示公司不仅支持她们维权,还会安排心理疏导和法律援助,同时给予一定的经济赔偿。
从事件曝光到尘埃落定,不到一周。
新老板手段雷厉,快速整顿公司冗余。
我原本打好的辞职信,最终还是没交出去。
一个月后。
方总带我拜访新的合作商。
听说新合作商是业内新贵,年轻有为。公司班底都是技术大牛,短短几年便在行业内崭露头角,大家争相合作。
方总仗着对方是他留学时交好的师弟,倒是轻松。
电梯门敞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
我刚踏出电梯的脚就定在原地。
见过他穿睡袍的样子,穿居家服的样子,甚至没穿的样子……
还是第一次见他换上正装。
西裤大长腿,领口随意敞开。袖子挽起,手臂线条分明。
目光沉稳,举手投足间尽是上位者的从容。
不得不说,穿衣服的叶天辰同样好看。
林语薇,来打招呼。
林小姐,初次见面。风麒集团叶天辰。
语气客气、疏离。
17
等聊完正事,与会人员四散,会议室只剩我们仨。
你小子!方总一巴掌拍在叶天辰的肩上,
刚刚装什么初次见面。谁半夜不顾时差打了十几个电话骚扰我,就为了——
再让
2
个点。叶天辰生硬打断方勉,猝不及防对上我探究的眼,又快速闪开。
好好好。方总的目光在我和叶天辰之间来回转,我明白了。
我被他八卦的眼神看得耳尖发热,想提前跑路,方总又说,
哦,小林,我还有事,辛苦你送叶总回去。
叶总没开车吗
没开——
没油——
两人异口同声。
行吧。
我开着没油的库里南,送叶天辰回去。
副驾上的少爷表示不想回家。
那叶少想去哪里我好声好气地哄着。
之前是我的财神爷,现在是我公司的爷。
你随便开。说完直接闭目养神。
叶氏的千亿继承人,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在我旁边睡着了。
他眼底发青,血丝密布,不知多久没好好睡过一觉。
突然想起方总偷偷跟我说过,之所以能如此快刀斩乱麻,处理掉秦总和那个合伙人,叶天辰出了不少力。
可惜我俩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是短暂地交集了一下。
……
叶天辰是被香醒的。
夜幕降临,车外人声鼎沸,左右都是路边摊,油烟四起,大火爆炒,香气扑鼻。
叶总,赏脸一起吃顿饭
不管是岚桂坊的解围,还是秦总的
PPT,对叶天辰来说,也许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可总归欠了他人情。
刚睡醒的叶天辰少了平日的机敏,看着有点懵。
任由我带他穿街过巷,一路往美食街的深处走去。
老板,两位!
你就请我吃这个叶天辰皱眉。
知道大少爷吃不了脏乱的苦,我拿出提前准备的湿巾,替他擦拭桌椅。
叶天辰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你洁癖
我:不是你洁癖吗
叶天辰:我洁癖我怎么不知道。说着随便拉个凳子坐下。
我无言以对,你不洁癖,那晚给你按摩,没按几下你就跑去洗澡。不是嫌我手脏吗
叶天辰正喝着茶水,差点呛到。
你一直在门外
可不是。我都听见了。那晚浴室的水声就没停过,洗那么久,皮不得搓掉两层
你……叶天辰耳根泛红,都听到什么
听到你洗了好久。话说我的手真不脏,按摩前还特意洗过的。
他半天没说话,最后低低说了句,
不是你手脏,是我心脏。
你说什么
先点菜吧。
哦。
18
我刚拿起花花绿绿的菜本,叶天辰已流利报出一串菜名。
我大为震惊。
你来过点的还都是我爱吃的……分毫不差。
他白了我一眼。
如果有人跟你报了一整宿的菜名,你也会记住。
啊
叶天辰拍了拍左肩,帮我回忆。
我的脸唰地红了。
在叶家哄睡的某个晚上,说好陪少爷看电影,结果自己先睡着。
原来我梦到吃的,淌了人家一肩头的口水。
太尴尬了。
我岔开话题,之前的事,谢了。
你们方总过去帮过我。本来也打算和他合作。
在商言商,合作得先处理掉蛀虫。
我不放心把项目交给养着这种人的公司。
可明明有那么多人捧着企划书,求着跟风麒集团合作。
从时间成本来看,叶天辰根本不需要掺和这趟浑水。
看破不说破。
总之这顿我请,你别跟我争。
叶天辰:好。
……
这家店白天卖港式茶点,晚上主打小炒夜宵,十几年过去,价格没涨多少。
爸妈还在时,我们一家常来喝早茶,店长可以说是看着我和妹妹长大。
他跟往日一样,亲自来结账,发现格格不入的叶天辰,冲我笑了笑,
语薇终于带男朋友来了。靓仔一表人才,好眼光!
我连连摆手,不是啦,是我老板的朋友。
怕叶天辰不乐意被碰瓷,我赶紧解释。
他一言不发,脸色寒意更深。
看吧。果然生气了。
出于对前雇主的关心,我多嘴问了句,
叶少现在睡得还好吗
他淡淡道,不劳你费心。
哦。怎么跟刺猬似的。
林语薇,你已经不是我的哄睡师。
你以什么身份问这个问题
19
那天以后,我再也没碰到叶天辰。
工作上方总对接,也与我无关。
自从方勉接手公司后,项目渐渐进入正轨,我也发现工作的乐趣。
上班开始有干劲。
我以为一切转好时,突然收到二婶电话。
你奶进医院了。
……
妹妹从学校过去比较近,先到了医院。
看到我,小姑娘眼泪直掉。
我安抚了两句,转身跟医生咨询情况。
奶奶是洗澡时摔倒的。
二婶在客厅刷短视频,上厕所才发现老人家摔在浴缸里,冷水泡了快一个小时。
二叔一家子嫌弃奶奶从乡下来,总是捂着鼻子说她身上有味道。
奶奶一辈子爱干净,面对如此羞辱,即便手脚不便,还是张嘴求二婶帮她洗澡。
二婶嫌弃她有老人味,不愿意搭把手。
奶奶只好自己去洗,结果没站稳滑了一跤。
我浑浑噩噩走出会诊室,脑子里回荡着医生那句:
再晚几分钟,老人家大概就没了。
二婶和三婶还在为谁陪夜谁出护工的钱,在走廊争吵不休。
我努力保持平静,问二婶,
之前我每个月给你家打的钱,应该有余吧,拿出来请
24
小时护工。
钱……二婶转头看向二叔,哪里够啊。
当年卖掉房子,钱分三份。
叔伯一直觊觎我和妹妹那份,便找了个理由。
说三兄弟都有赡养奶奶的义务,我爸走了,义务自然落在我头上。
——刚成年,没钱
——就把卖房子分的钱交出来吧!
算盘打得叮当响。
要不是考虑到奶奶还得跟二婶住一起,我一分都不给。
一想到奶奶寄人篱下,担心他们亏待她,还是答应了按月打款。
如今,他们却说连请护工的钱都不够。
二婶,楼下那台新车,是二叔新换的
她一听,神色紧张,我们换车关你屁事。
你确定与我无关
说完,我直奔停车场,看准车牌号,抄起一旁的垃圾桶。
对准新车的挡风玻璃,用力一砸。
钟恩恩!你疯了!
一群亲戚扑上来拦我。
马上给奶奶安排护工,单独病房,不然我把你旧的那台也砸了。
你疯了!不怕进去吗!
我冷笑,我问过文文,她不考公。
而且车是谁买的,钱是谁出的,一对流水,自然一目了然。我砸自己的车,何罪之有
二叔二婶气急败坏,最后投鼠忌器,屁颠屁颠去处理。
我瘫坐在地上,妹妹边擦眼泪边扶我起来。
脸上有些刺痛。
方才他们一拥而上,不知谁的指甲抓破了我的脸。
这里有我,你先回校。
等回到住院部,却听护士说,奶奶已经转入
VIP
病房,还请了高级护工轮班照顾。
我有些错愕,二婶一毛不拔,怎么舍得升级病房
直到在
VIP
却看到熟悉的身影。
叶天辰和叶太从妇产科出来。
旁边还跟着一个靓丽的少女。
20
我下意识躲起。
少女挽着叶太的手,说宝宝很健康,叶天辰马上要当哥哥了。
原来是陪叶太产检。
一个可怕的猜想劈过大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叶天辰不可能和她……
瞧她们亲亲热热的模样,估计那女孩也不知道苏阮对叶天辰的心思。
叶天辰没搭理她,女孩也不生气,挽着胳膊撒娇,
阿辰,你说我们要不要提前给宝宝准备礼物
随便。
少女拉着叶太到一旁说话。
等两人走远,我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恭喜你,马上要当哥哥。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弟弟叶天辰回头,冷嗤一笑。
不然呢。
难不成是你儿子
叶天辰垂眸看了我一眼,拧紧眉心。
下颌被抬起。
他盯着我脸上的伤,眯起眼,砸车还能把自己弄伤。
你都看到了
果然是差点把我腿掰断的力气。
奶奶的事情,谢谢你。谢谢他默默出手,谢谢他避开我的狼狈。
真要谢我的话,就回来上班。
我:
我睡不着。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我才注意到叶天辰的状态似乎比之前更差。
现在不合适了吧。
如今他有娇滴滴的女友在旁,哄睡太逾越了。
叶天辰抓住我的手肘,低声解释:芊芊不是我女友。
但她是理想的豪门媳妇。
我早就认出,少女正是那晚在岚桂坊碰到的陆家千金,与叶家门当户对。
那不是我想要的,叶天辰不肯松手,我视频里要的身份,能作数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撇过头。
他定定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看到苏阮和陆芊芊挽着手回来,叶天辰松开我的手,
算了。忘了吧。
我当然知道。
他在跟我讨要男朋友的身份。
当初说跟他同归于尽,没想到真把自己搭进去了。
靠近他会心跳加速。
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会落寞酸涩。
知道他默默做了许多会深深触动。
但心动不是一切。
作为叶家继承人,他连好好睡一觉,都是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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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苏阮私下找过我。
咖啡厅提前清场。
她挺着七八个月的大肚,晾了我半小时才发话。
我知道试工那晚,你还在房间里。
阿辰从来不在晚上戴眼罩。
我知道他对你好奇,有兴趣。但那又如何。
你跟我们总归不是一个世界,你不过是个新鲜玩意。
他哪怕不接受我,也只能娶名门千金。
我想到那个无辜的少女,她知道你那些龌龊的心思吗
她不会知道的。他们马上要订婚了。
苏阮得意一笑,我跟阿辰始终是一家人。
哪怕他结了婚,同一屋檐下,睡他的机会,多的是。
我恶心坏了。
当场干呕起来。
22
年末。
方总带上我们几个项目成员,盛装出席风麒集团的年会。
叶天辰作为公司代表,上台致辞。
好久不见。
聚光灯下,他的面容愈发瘦削,眼底泛着青黑。
他还是没睡好吗……
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抽奖环节,叶氏集团的代表人、叶天辰的父亲叶世嘉出现。
感谢一年来大家的努力工作,叶氏集团即将迎来大喜事。
大家同乐,奖励加码,人人有份!
喜事
方总看了看我,表情有些尴尬。
叶天辰那臭小子,要和陆芊芊订婚。
我淡淡道,
那恭喜他。
奶奶出院后,我安排她住进条件好的疗养院。
里面有专人悉心照顾,还有同辈的爷爷奶奶一起聊天。
算是快乐度过了生命的最后半年。
这里,再也没有我的牵挂。
那他呢。方勉见证了我和叶天辰的一路,不由唏嘘。
祝他幸福吧。
离开当天。
我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林语薇,求你。等我两个月,我可以解释清楚一切。】
【叶少,再见了。】
23
两个月后,港城爆出了轰动全港的大事。
或者说是丑闻。
叶家再添一子,全城同贺。
又是维港烟花,又是霸屏祝福,风头一时无两。
次日,各大媒体曝光,新生儿不是叶家的种。
一份亲子鉴定的复印件,被定时送到各大媒体的邮箱。
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孩子与叶世嘉排除亲生血缘关系。
那是谁的
我在遥远的大洋彼岸,通过方勉吃到这个瓜的完整版。
孩子的父亲,我见过。
就是那天告诫过我的管家。
叶世嘉对外宣称,妻子与管家暗度陈仓。
实际上,苏阮被蒙在鼓里。与自己共度春宵的,不是自己老公,而是管家。
叶世嘉有弱精症,当初叶天辰出生已是奇迹。
他好面子,又担心有人对唯一的亲儿子造成威胁。
于是某天夜里,偷偷给苏阮喂了药,中途换人。
如今事情败露,叶家不承认那个孩子。
苏阮被赶出叶家,彻底疯了。
我问方勉,叶天辰说等两个月,就是等孩子出生采血验亲
对孩子来说,未免太残忍了。
方勉解释,叶天辰查到孩子可能不是他爸时,苏阮的肚子已经超过
28
周。
只能生下来。
叶天辰给无血缘关系的弟弟找好了靠谱的家庭领养,包他一辈子衣食无忧。
叶世嘉受舆论压力,辞掉叶氏集团所有职务,苏阮的家人据说天天堵他。
叶氏唯一继承人正式接手企业。
叶氏收归到叶天辰创办的风麒旗下。
自此,叶天辰的商业帝国版图,宣告完成。
24
方勉来大学找过我几次。
话语间不难听出,叶天辰在打听我的近况。
我和他之间有太多的错过和误会。
哪怕这些都解开了,隔阂还是会在。
更何况,现在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
我也是。
我在
K
国攻读心理学学位。
因为有一段特殊的哄睡师经历,我对失眠与梦的研究方向颇感兴趣。
我的导师是专攻失眠的心理学家,他最近有位从港城来的病人,刚好符合我的课题方向,让我先接触接触,做下前调。
资料发到我的邮箱。
里面有这位病人的出诊记录。
【长期失眠,伴随严重的耳鸣。曾出现幻觉,伴随自我伤害行为。】
邮件拉到最后,我看到熟悉的名字:
Chen
Ling.
……
再次见到叶天辰,他安静地如一块浮木,躺在咨询室的躺椅上。
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他转头看过来。
浸润在阳光中的瞳仁,如琥珀般剔透。
我换了发型发色,戴着口罩,叶天辰没认出来。
他起身与我客气地握手,问候我的导师。
人瘦了很多,本来挺拔的身形愈发修长高挑。
下颌线锋利,眼窝深陷,眼底泛青,像是许久没好好睡过一觉。
简单询问后,我让他先在这里休息下。
人很快睡着了。
阳光落在他身上,如盖了一层薄纱。
然后听到痛苦的呻吟:
我不走。
都是我的错。
别丢下我……
接着,他在自己手臂、手背上抓出深深的血痕。
深陷梦境,不知痛觉。
叶天辰!醒醒!
我拍了拍他的脸,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
从前睡觉要哄,如今睡醒也要哄。
我拉下口罩,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
我们四目相对。
他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恍惚。
下一秒就把我狠狠抱住。
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揉进他身体里。
林语薇,我在做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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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知道了港城豪门更多的秘密。
苏阮是叶天辰母亲资助的大学生,后来考到港城大学。
叶母见小姑娘生活捉襟见肘,便以市场双倍的价钱,请她给自己儿子当家教。
叶天辰烦得很。
他本身学习很好,根本不想多补习。可惜母亲心慈,怕伤了苏阮的自尊,才找个由头。
结果苏阮喜欢上刚成年的叶天辰。
叶天辰更烦,便躲着苏阮。
少年好面子,不好告诉母亲,整天找别的理由逃掉家教。
苏阮来叶家,很多时候都等不到叶天辰。而他的父亲叶世嘉却注意到她。
后来叶天辰大学毕业,带母亲自驾游。
叶世嘉临时有事没去。随行的司机服务叶家很多年,叶天辰喊他一声李叔。
结果意外就出现在回来的路上。
车意外撞向山路护栏,半边车都飞出去,司机当场死亡,叶母坠落山崖。
只有叶天辰活下来,还躺了半年。
叶世嘉立马迎娶新太太,就是当年叶天辰喊过一声老师的苏阮。
原来这些年,自己父亲一直在外面包养自己的老师。
母亲去世,苏阮火速上位。
叶天辰怀疑车祸并非意外,一直蛰伏,暗中调查。
车祸真相没查到,倒是先查到苏阮和管家的事。
当所有人以为一切尘埃落定。
叶天辰却无法接受。
不是他们干的。叶天辰眼神空洞,好像爬了很久的山,快要登顶却被踹下悬崖。
是我。他痛苦地揪住自己的头发。
本来应该轮到我开的路段,我吃了感冒药睡着了。不然李叔也不会强撑着疲劳驾驶……
是我害死他们。
残酷的真相,抽走了叶天辰所有力量的支点。
我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一直拼命寻找苏阮他们害死我妈的证据。
但该死的人是我……
他的潜意识在惩罚自己:不能睡,睡着就害死人。
像一只绝望的困兽,困在那日循环的梦里。
渐渐地,他染上天黑无法入睡的怪病。
我恨我爸,恨苏阮,更恨我自己。
滚烫的液体顺着我的脖颈没入领口。
烫得我的心一起抽痛。
叶天辰紧紧抱住我,对不起。我以为只要查到他们害死我妈的证据,一切就能结束。
没想到,查了那么久的人,罪魁祸首是我。他自嘲道。
那陆芊芊……她没有陪伴你吗
后面的话我没问出口。
陆芊芊是我妈最好闺蜜的女儿,替我打掩护的,避免被苏阮骚扰和怀疑。
那年在岚桂坊,拔电闸、灭灯揍人,就是她的鬼点子。
原来当时他们低声耳语,不是在笑我的狼狈。
我们之间真的有太多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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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故人,我承认依旧心动。
叶天辰的脆弱、嘴硬、执拗、害羞,如一株藤蔓,将我彻底包裹。
他的好与不好,让我甘之如饴。
他的眼泪让我心疼又悸动。
想替他擦,又想惹他哭。
我不想留下什么遗憾,于是把人留下。
他第一次光临我在
K
国的家,好奇地四处打量。
我从身后抱住他,脸埋进他的后背,
叶天辰,你来哄我睡吧。
然后拽住他的领带,把人压进沙发,居高临下。
他的目光顺着领带慢慢抬起,眼底烧起一簇暗火。
怎么哄。
湿热的鼻息喷薄在我的掌心上。
看过来的双眼含着水光,连呼吸都是难以掩饰的渴望。
我被美色迷晕了,低头亲了亲他的唇,
我当初怎么哄,你学着点。
好。他从善如流。
第一晚,叶天辰把我搂进怀里,用牛津腔念起《小猪佩奇》。
声音温柔如水,我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晚,叶少爷亲自下厨,做了一碗安睡小甜汤,却没一丝甜味。
忘了放糖我刚开口就被吻住,一颗糖被灵巧的舌尖顶过来。
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我的唇,糖在这里。
天地良心,我可没教他这个。
第三晚,叶天辰准备了熏香和牛奶浴,却把我一个人留在浴缸里。
你确定光看明明衬衫都被我弄湿了。
他跪在浴缸边,把我不安分的手摁回水中,我是专业的。
好好好。这么玩。
第四晚,他挑了一部恐怖片,关上全屋的灯。
我看得兴致勃勃,手臂却被人越抓越紧。
叶天辰脸色煞白,神色紧张。
我有意逗他,凑到耳边,你困了吗
他把头埋进我的颈窝,你千万别睡,陪我看完。
呵。专业
第五晚,我换上修身的瑜伽服,期待和少爷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热瑜伽。
他盯着我的衣服,红着脸让我换一套。
干嘛。不喜欢吗
我踮起脚去逗他,突然听到一声陌生的轻咳,才发现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
……我请了专业的瑜伽老师。他捂起通红的脸。
来个人把我直接打晕算了。
第六晚,我乖乖趴好,满心期待少爷的马杀鸡服务。
精油滴在皮肤上,冷得我抖了一下。
很快,温热的掌心覆上我的后腰,轻轻按揉。
淡淡的薄荷气息萦绕鼻息,后背的力道时轻时重,舒服得我快要睡着了。
突然力道猛地加重,后背又酸又胀,唇间溢出一声喟叹。
觉察到声音暧昧,我立马咬住唇,尴尬地回头。
一条温热的毛巾盖住我的眼。
你休息下,我去洗个澡。
什么又洗澡
不是哥们,当初我替你按,你嫌脏。现在你替我按,还嫌我脏
我有些生气,起身走到浴室找叶天辰对峙。
却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低喘。
原来,心脏是这个脏啊……
第七晚,叶天辰拿着一瓶白葡萄酒进来。
我问,怎么不是干红
他瞪了我两眼,怕是对红酒有阴影。
我赤着脚丫走过去,他连忙放下酒,把我抱起来。
地上凉。
我踩在他的脚背上,勾住他的脖子,低声笑道,那就做点热的事。
那天晚上,我才明白眼罩的真正作用。
生理性的眼泪浸湿了真丝布料,我哑着嗓子求他,
叶天辰,我困了,真困了。
他轻轻握住我的脚踝,唇吻在红肿之处,
乖,转过去。
次日,我睡到日上三竿,浑身酸痛。
他根本不是哄睡,而是直接睡我。
阳光落在他餍足的睡颜上,我越看越气,抬手想扇醒他。
发现无名指多了一个低调的银圈。
喂,这是什么。
少爷慢慢睁开眼,睫毛落下大片阴影,握住我的手低头亲了亲,
早上好,老婆。
番外·叶天辰视角
我骗了林语薇。
还不止一次。
比如我根本不拍恐怖片,我只是喜欢她逗我的模样。
比如我的失眠好了,只要在她身边。
有些事,我没全部告诉林语薇,因为过于残忍。
那年车祸,车冲出公路,半个车身摇摇欲坠。
母亲被甩到车外,她担心我连同车子一起坠落山崖,在我面前放开了手。
自此以后,只要闭上眼,我就想起她松开手的决绝。
无法入睡。
直到抱着心爱之人一起入睡,我第一次梦到母亲。
她骂我怎么那么久才来梦里见她。
她说很想我,问我过得好不好。
我告诉她,我找到了携手一生的女孩。她很好。
醒来看到林语薇紧张地看着我。
望着前方美女如云的队伍,我傻眼了。
(醒我摸了把脸,有些湿意。
她埋进我的怀里,闷声问,难道是……我昨晚把你欺负得太狠
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髻,揉了揉她酸胀的腰窝,委屈道,
嗯。那你哄哄我。
请允许我暂时不坦白落泪的原因,享受她哄我的时刻。
突然想起母亲最爱的一本书,里面有一句:
醒来觉得,甚是爱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