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嫂子让我帮她养孩子 > 第一章

雨滴顺着窗棂蜿蜒而下,在玻璃上划出扭曲的水痕。
我握着玻璃杯的手指微微发颤,杯底残留的茶叶随着晃动轻轻浮沉,像极了我此刻混乱不堪的思绪。
三天前那个潮湿的深夜,嫂子带着浑身的寒气闯进我狭小的出租屋,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令人心悸的沙哑:小姑子,我想让你帮我养孩子。
记忆突然回溯到五年前的盛夏,嫂子穿着淡蓝色碎花裙嫁进我们家。
那天哥哥的眼睛亮得惊人,他牵着嫂子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婚礼宴席上,嫂子羞涩地给每位宾客敬酒,发梢沾着香槟的泡沫,整个人像朵鲜嫩的栀子花。
婚后她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总爱变着花样给我做小点心。
每当我放学回家,总能在餐桌上看到精致的草莓蛋糕,或是刚出锅的红糖糍粑。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哥哥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最初他还会打电话解释工作忙,后来连电话都懒得打了。
嫂子变得越来越沉默,每天只是机械地照顾孩子、操持家务。
有次我半夜起床上厕所,看见她独自坐在客厅里,借着月光织毛衣,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
上个月我在他手机里发现了那个女人的照片。嫂子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我的回忆。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着青白,我跟他吵,求他看在孩子的份上回头,可他说早就不爱我了,还要把乐乐抢走。
说到这里,她终于崩溃地捂住脸,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感觉胸腔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又痛又闷。
乐乐才五岁,是个特别可爱的孩子,每次见到我都会奶声奶气地喊姑姑,还会把幼儿园发的小饼干省下来留给我。
想到这么可爱的孩子要被卷进大人的纷争,我的眼眶不由得红了。
但现实的问题接踵而至。
我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工资勉强够自己生活,根本没有能力抚养孩子。
而且这件事一旦被家里人知道,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爸爸妈妈肯定会站在哥哥那边,亲戚们又会怎样议论嫂子和我
接下来的几天,我陷入了痛苦的挣扎。
白天在公司,我总是走神,连最基本的报表都做错了好几次。
晚上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嫂子无助的眼神和乐乐天真的笑脸。
有次半夜惊醒,发现自己满脸泪水,枕头都被浸湿了一大片。
这天午休时,我收到嫂子发来的消息,说乐乐生病了,正在医院打点滴。
我请了假匆匆赶到医院,推开门就看到乐乐蔫蔫地躺在病床上,嫂子红着眼圈坐在一旁,正用棉签蘸着水给他润嘴唇。
看到我进来,乐乐立刻眼睛一亮,虚弱地喊了声姑姑。
我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握住乐乐滚烫的小手。
他的手指细细的,皮肤因为发烧变得有些泛红。
嫂子低声说:医生说就是普通的感冒,但他一直闹着要见你。
看着眼前这对可怜的母子,我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嫂子,把乐乐交给我吧。我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她,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能把乐乐照顾好。
嫂子愣了一下,随即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肩膀不停地颤抖。
走出医院时,天空依然阴沉沉的。
我牵着乐乐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突然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
就在这时,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我掏出来一看,是哥哥打来的电话。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2
手机听筒里传来电流的滋滋声,哥哥的声音裹着杂音钻出来:小棠,你别犯傻。
他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警告意味,背景音里隐约有女人娇嗔的笑声,离婚协议都签了,孩子归我,你掺和什么
我感觉后槽牙不受控地发紧,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痕。
乐乐仰头看我,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小手悄悄攥住我衣角。
嫂子突然伸手按住手机,指尖冰凉:别听他的,他要把乐乐送出国……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传来重物摔碎的声响,哥哥怒吼:你疯了!
挂断电话的瞬间,嫂子突然瘫坐在医院长椅上。
她从帆布包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我看清上面国际学校入学申请几个字时,太阳穴突突直跳。
原来哥哥早就计划好,离婚后把乐乐送到加拿大读寄宿学校,而签字栏上,嫂子的名字被划得支离破碎。
他说这样对孩子好。嫂子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可乐乐半夜做噩梦都在喊妈妈……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丝落在申请表上,晕开暗红的花。
我这才注意到她领口露出的纱布,边缘还渗着淡淡的血迹。
嫂子,你受伤了我抓住她手腕,触到一片冰凉的绷带。
她慌忙扯开衣袖盖住,摇头时发丝散落,挡住了半边脸:不小心烫的。
但我分明看见她脖颈处蜿蜒的抓痕,像是被人粗暴揪住头发时留下的。
夜幕降临时,我带着乐乐回到出租屋。
小家伙抱着我的
Hello
Kitty抱枕,抽抽搭搭地说想妈妈。
我给他冲了杯温牛奶,看着他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突然想起小时候哥哥也是这样哄我入睡。
那时他总说会永远保护我们,可如今他的保护,却成了伤人的利器。
凌晨三点,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是嫂子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画面里她站在昏暗的楼道,额角贴着创可贴,身后传来重物撞击门板的声响。
我把家里的证件都偷出来了,她压低声音,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我们今晚就走,去外省,他们找不到……
门被撞开的瞬间,嫂子猛地转身,手机镜头剧烈晃动。
我听见哥哥暴怒的吼声,还有女人尖酸的嘲讽:装什么贞洁烈女离了婚还想带走孩子
画面最后定格在嫂子被推倒在地的瞬间,她伸手去够摔在墙角的手机,指尖在空中徒劳地抓握。
我猛地坐起身,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乐乐在睡梦中呓语,不安地翻了个身。
窗外暴雨倾盆,雨水拍打着玻璃,恍若无数只手在急切地敲打。
我摸到枕边的行李箱,里面已经收拾好了乐乐的换洗衣物,还有一张皱巴巴的银行卡——那是我存了三年的嫁妆钱。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我带着乐乐站在长途汽车站。
手机不断弹出哥哥的未接来电,最新的短信写着你敢带走孩子就别想再回这个家。
乐乐突然指着候车厅的角落,怯生生地喊:妈妈!
嫂子站在阴影里,头发凌乱,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件沾着污渍的毛衣。
她怀里紧紧抱着个褪色的布娃娃,那是乐乐两岁时她亲手缝的。
看见我们,她踉跄着跑过来,在离我们半米处突然停住,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我们走吧。我把行李箱拉杆塞进她手里,你不是说南方有个小镇,开满三角梅吗
嫂子盯着我,泪水决堤般滚落,却突然笑了。
那笑容让我想起她刚嫁进家时的模样,纯粹而明亮,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大巴启动时,我回头望向车站外。
哥哥的身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他举着手机大声说着什么,身后跟着浓妆艳抹的女人。
乐乐突然贴在车窗上,小手在玻璃上画出歪歪扭扭的心形。
嫂子握住他的手,在雾气上补了个笑脸。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远处的山峦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我不知道前方等待我们的是什么,但看着身边这对母子,突然觉得,或许有些路,走着走着就有了光。
3
大巴车颠簸着驶上盘山公路,窗外的雨彻底停了,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斜地洒进来,在乐乐的睫毛上镀了层金边。
嫂子把孩子搂在怀里,轻轻哼着摇篮曲,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像温柔的羽毛,一下下拂过我的心。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妈妈发来的语音。
小棠,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你哥现在生意正关键,孩子跟着他才有前途!你嫂子就是被鬼迷了心窍,非要把孩子往火坑里带……
我默默按下删除键,眼眶有些发酸。
曾经那个会在我生病时彻夜照顾我的妈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陌生了
小姑子,对不起。嫂子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愧疚,把你也卷进这摊浑水。
我摇摇头,握住她冰凉的手。
她手腕上的绷带还渗着血,我这才注意到她指甲缝里还有干涸的血迹,像是和人撕扯时留下的。
嫂子,你跟我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除了出轨,我哥是不是还做了什么我压低声音问。
嫂子身体猛地一僵,怀里的乐乐动了动,她连忙拍了拍,等孩子重新睡熟,才缓缓开口:半年前,我发现他挪用公司公款,在外头养那个女人。我想劝他回头,他……她顿住,喉结动了动,他说我要是敢说出去,就永远别想见乐乐。
我倒抽一口冷气,难怪哥哥那么着急要把孩子送走,原来是想断了后患。
可更让我心痛的是,曾经疼爱我们的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
车子在一个小镇停下,我们决定先在这里落脚。
这是个宁静的南方小镇,青石板路蜿蜒向前,路边的老房子爬满了三角梅。
我们租了间二楼的小阁楼,推开窗就能看见远处的山。
乐乐兴奋地在房间里跑来跑去,说要把墙上的空白处都画满星星。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嫂子在街角的裁缝铺找了份工作,我在镇上的小学当代课老师。
每天清晨,我们一起送乐乐上学,傍晚接他回家,路上会经过一家卖糖画的小摊。
乐乐最喜欢看老师傅用糖稀画出各种小动物,眼睛亮晶晶的,像缀着星星。
可平静的生活很快被打破。
那天我刚放学,就看见哥哥的车停在学校门口。
他西装笔挺,皮鞋擦得锃亮,和这个古朴的小镇格格不入。
小棠,跟我回去。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爸妈都急坏了,你嫂子是个疯女人,会带坏乐乐的。
我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哥,你别装了。我都知道了。你挪用公款,包养情妇,现在还想把乐乐送出国当挡箭牌!
哥哥脸色骤变,伸手想抓我,却被突然冲出来的嫂子拦住。
别碰她!嫂子张开双臂挡在我面前,眼神坚定得可怕,你要是再敢伤害我们,我就去举报你!
哥哥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温顺的妻子,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就在这时,乐乐从学校里跑出来,扑进嫂子怀里:妈妈!他抬起头,看着哥哥,声音怯生生的:爸爸,你不要妈妈和姑姑了吗
哥哥的表情瞬间瓦解,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夕阳的余晖洒在我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
我突然发现,曾经高大的哥哥,在夕阳下显得那么渺小。
而我和嫂子,还有怀里的乐乐,我们的影子却紧紧地靠在一起,像是永远不会分开。
4
后来的事,像是一场漫长的梦。
哥哥自首那天,下着绵绵细雨。
我接到他的电话时,正帮嫂子给乐乐缝补书包。
电话那头的声音苍老得像个垂暮老人:小棠,替我跟爸妈说声对不起。还有……照顾好你嫂子和乐乐。
我握着听筒的手微微发抖,看着窗外被雨水打落的三角梅花瓣,突然想起小时候,哥哥总把伞倾向我这边,自己的肩膀却被雨水打湿。
妈妈的哭声从电话里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你哥糊涂啊!现在公司没了,房子也保不住了……
我沉默着听她哭诉,直到嫂子轻轻拿走我手里的电话,温柔却坚定地说:妈,事情总会过去的。
挂断电话后,她把我搂进怀里,我这才发现,这个一直被我当作柔弱嫂子的女人,早已在风雨中长出了坚硬的翅膀。
那段时间,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拮据。
嫂子除了在裁缝铺工作,还接了不少缝补衣服的私活,常常熬夜到凌晨。
我也主动申请了更多的代课任务,周末还去集市摆摊卖手工艺品。
乐乐似乎察觉到了家里的变化,变得格外懂事,不再吵着要买新玩具,还会帮我们打扫房间,用稚嫩的声音说:乐乐长大了,要保护妈妈和姑姑!
一个月后的清晨,我们收到了法院的判决书。
哥哥因为主动自首和积极退赃,被判了三年。
嫂子握着判决书,泪水滴在纸面上,晕开小小的水痕:他终于肯面对自己的错误了。
那天晚上,我们开了瓶便宜的红酒,乐乐用果汁代替,我们碰杯时,嫂子说:敬我们崭新的生活。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镇的生活平淡却温暖。
乐乐在学校里交了新朋友,还当上了班长。
他的画作被贴在教室的荣誉墙上,画里是三个人手拉手站在开满三角梅的山坡上。
嫂子在裁缝铺的手艺越来越好,不少人慕名而来找她做衣服。
而我,也通过了正式教师的考试,成了学校的语文老师。
直到有一天,我们收到了哥哥的来信。
信里的字迹歪歪扭扭,像个初学写字的孩子:小棠,小芸(嫂子的名字),对不起。在里面的日子,我想明白了很多事。以前是我太贪心,弄丢了最珍贵的东西。等我出来,能请你们吃顿饭吗就像以前那样……
读完信,嫂子的眼眶红了,却笑着说:他还是那个嘴硬的家伙。
窗外的三角梅开得正盛,微风拂过,花瓣轻轻落在我们的肩头。
乐乐跑过来,手里拿着刚摘的野花,插进玻璃瓶里:等爸爸出来,我们把花送给他好不好
5
三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在一个蝉鸣聒噪的夏日,哥哥出狱了。
当他站在小镇路口,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头发短得能看见头皮时,我差点没认出他来。
曾经意气风发的商人,如今身形佝偻,眼角的皱纹里仿佛藏着数不清的沧桑。
乐乐远远看见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挣脱我的手跑了过去。
哥哥蹲下身张开双臂,却在乐乐即将扑进怀里时又有些犹豫地收回手,像是怕吓到孩子。
爸爸,你终于来了!乐乐抱着他的脖子,声音里带着哭腔。
哥哥紧紧抱住孩子,肩膀微微颤抖,我听见他闷声说:对不起,爸爸来晚了。
嫂子站在我身边,手指绞着衣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握住她冰凉的手,感受到她身体在微微发抖。
要不过去我轻声问。
她摇摇头:再等等吧。
当晚,我们围坐在小阁楼的饭桌前。
嫂子做了哥哥最爱吃的红烧肉,香气弥漫在狭小的房间里。
哥哥低着头,夹菜的手有些发抖:小芸,这些年辛苦你了。
嫂子沉默了许久,才说:都过去了。
饭后,乐乐缠着哥哥给他讲监狱里的故事,哥哥却笑着转移话题:爸爸给你讲个新故事吧,关于一个犯了错的人,怎么重新找到回家的路。
我和嫂子坐在阳台上,看着月光洒在远处的山峦上。
你说,他真的变了吗嫂子突然问。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屋里传来乐乐清脆的笑声。
或许,我们可以试着再相信他一次。我说。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天,妈妈突然找上门来,身后还跟着个陌生的女人。
小棠,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哥现在一无所有,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妈妈一进门就开始数落,这位是你张阿姨介绍的,条件不错,你哥也该重新开始生活了。
陌生女人穿着时髦的连衣裙,涂着鲜艳的口红,眼神在屋里扫视一圈,带着几分嫌弃:这地方也太破了,乐乐跟着你们能有什么前途
乐乐躲在嫂子身后,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嫂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却挺直了脊背:妈,乐乐是我的孩子,我会把他照顾好。
你照顾就凭你这点工资妈妈提高了音量,你哥现在需要重新站起来,乐乐跟着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屋里的气氛剑拔弩张,哥哥站在一旁,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此时,窗外突然乌云密布,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6
暴雨瞬间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也在为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助威。
乐乐被这声响吓得一哆嗦,更往嫂子身后缩了缩。
妈,你怎么能这样我忍不住开口,这些年是谁在照顾乐乐,你心里不清楚吗
妈妈却红着眼眶,声音带着哭腔: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好!你哥现在这个样子,总得有个依靠。有了新家庭,他才能重新开始,乐乐跟着他,以后也能有个好前程!
那个陌生女人适时地插话:就是,孩子跟着没工作的女人能有什么出息跟着爸爸,还能享受更好的教育和生活条件。她的话像根刺,扎得人心里生疼。
嫂子终于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倔强:我虽然没钱,但我能给乐乐完整的爱。这些年,他生病了是谁彻夜照顾他受委屈了是谁安慰乐乐是我的孩子,谁也别想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哥哥这时突然站了出来,挡在嫂子和妈妈之间:妈,别说了。小芸说得对,乐乐一直跟着她,突然分开,孩子会受不了的。
你个没出息的!妈妈气得浑身发抖,现在知道护着她们了当初你怎么作践这个家的
妈妈的话像一把把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哥哥脸色煞白,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时,乐乐突然从嫂子身后跑了出来,大声说道:我不要跟别人走!我要和妈妈、姑姑还有爸爸在一起!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小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陌生女人嗤笑一声:小孩子懂什么等他长大了,就知道跟着谁好了。
够了!我忍无可忍,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陌生女人脸色一变,转头看向妈妈:这就是你们家的待客之道我好心来帮你们,结果倒成了恶人。说完,她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妈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我们,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你们非要把这个家弄得支离破碎才甘心吗
哥哥走上前,轻轻抱住妈妈:妈,对不起,是我错了。但现在,我们应该好好弥补,而不是继续伤害彼此。
妈妈在他怀里痛哭失声,这些年的委屈、愤怒和无奈,仿佛都在这一刻宣泄了出来。

7
这场风波过后,妈妈虽然还是有些不情愿,但也暂时放弃了让乐乐跟哥哥走的念头。
哥哥在小镇上找了份临时工,每天早出晚归,努力工作。
他开始学着做饭、洗衣服,主动承担起家里的一些家务。
有时,我会看到他坐在乐乐床边,给他讲睡前故事,眼神里满是温柔和愧疚。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镇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但我知道,有些伤口虽然在慢慢愈合,却依然会留下疤痕。
直到有一天,我们收到了一封来自哥哥前公司合伙人的信。
信里说,当年公司资金链断裂,其实另有隐情,有人故意设局,引导哥哥挪用公款,而那个女人,也是对方安排的诱饵。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我们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哥哥看着信,双手不停地颤抖,眼眶通红:难怪,我一直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鬼迷心窍到那种地步。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嫂子轻轻握住他的手:过去的事就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我们一起找出真相,还你一个清白。
8
当我们决定开始调查真相时,小镇的梅雨季节正浓。
青苔在青石板缝里疯长,嫂子的裁缝铺门口挂着褪色的塑料布,雨水顺着褶皱蜿蜒成细小的瀑布。
哥哥每天下班后,都会带着湿透的衬衫和沾满泥浆的裤脚回来,他总把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压在枕头下,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走访过的每一个人的信息。
第一个突破口是哥哥前公司的老会计。
我们在城郊一间漏雨的平房里找到他时,老人正用搪瓷缸子接着从屋顶滴下的雨水。
我早就想找机会说出来了。老会计布满老年斑的手摩挲着褪色的会计凭证,声音像风箱般沙哑,王总(合伙人)伪造了好几笔账目,还威胁我要是说出去,就把我做假账的事抖出来。
他从床底拖出一个铁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当年的原始凭证复印件,每张纸上都用红笔圈出了异常的资金流向。
嫂子把这些证据小心装进文件袋时,手指突然顿住。
她翻出一张泛黄的转账单,金额栏的数字被反复涂改,墨迹晕染成模糊的墨团:这个时间……她声音发颤,是我发现他手机里那个女人照片的前一天。
哥哥猛地抓住桌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窗外的雨突然变得急促,仿佛要冲刷掉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9
然而取证的过程远非一帆风顺。
当我们试图联系另一位关键证人——仓库管理员老周时,却发现他早已辞职,不知去向。
哥哥连续三个晚上蹲守在老周原来租住的城中村,终于在一个雾蒙蒙的清晨等到了拖着蛇皮袋的老人。
我不敢说啊!老周布满血丝的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他们说要让我在这座城市消失。
但当他看到哥哥递来的乐乐的画作,画里歪歪扭扭写着等爸爸回家,老人的喉咙动了动,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记录着货物被调包的详细经过。
最艰难的是获取电子证据。
我联系了大学学计算机的同学,在闷热的出租屋里,我们连续熬了三个通宵。
电脑屏幕的蓝光映着哥哥疲惫的脸,他盯着不断滚动的代码,突然指着屏幕某处:这个邮箱!我记得王总总让我用这个邮箱发机密文件。
当我们终于破解邮箱密码,看到那些往来邮件时,哥哥突然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起来。
嫂子默默递过纸巾,指尖轻轻按在他颤抖的手背上,这个曾经让她流泪的男人,此刻像个受伤的孩子。
证据搜集齐全的那天,天空难得放晴。
我们围坐在斑驳的木桌前,将材料分类整理。
乐乐踮着脚,把自己画的太阳贴在文件袋上:太阳出来,坏人就藏不住啦!
妈妈摸着他的头,眼角泛着泪光,自从知道儿子是被陷害,她开始主动帮嫂子做饭,还把压箱底的玉镯塞给嫂子:以前是妈糊涂……
提交证据的路上,哥哥突然停在开满三角梅的山坡上。
他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声音里带着释然:这些年,我总以为自己失去了一切。现在才明白,最珍贵的东西,一直都在我身边。
嫂子伸手接住飘落的花瓣,轻轻别在乐乐耳后,这个动作像极了当年她嫁进我们家时,别上那朵洁白的头花。
三个月后,法院重新审理了案件。
当宣判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哥哥紧紧抱住我们,泪水滴在乐乐的校服上。
回家的路上,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乐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大声唱着新学的儿歌。
路边的三角梅在晚风里轻轻摇曳,仿佛在为我们的新生而欢舞。
10
本以为生活就此归于平静,可新的波澜却在悄然酝酿。
一天清晨,镇上突然来了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在裁缝铺门口探头探脑。
嫂子正在给客人量尺寸,抬头看见那几个人,手中的软尺不自觉地收紧。
为首的男人自称是律师,说受哥哥前合伙人的亲属委托,想和我们私下聊聊。
他们还想干什么哥哥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律师推了推眼镜,语气公事公办:王先生的家属认为判决存在疑点,希望能协商解决。说白了,就是想用钱封住你们的嘴。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支票,金额后面一连串的零刺得人眼睛发疼。
乐乐放学回来,看到桌上的支票,大眼睛里满是疑惑:爸爸,这是什么
哥哥蹲下身,握住儿子的小手:这是坏人想让我们说谎的东西,我们不要。
乐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画,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我们是诚实的一家人。
妈妈得知此事后,第一次主动站了出来。
她戴着老花镜,翻出家里的老相册,找出哥哥小时候拾金不昧的照片,还有我和嫂子获得优秀教师模范商户的奖状,摆在律师面前:我们家穷,但穷得有志气。当年我儿子被陷害,我们没低头;现在你们想用臭钱收买,更是痴心妄想!
律师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走了。
但这件事却像一颗石子,打破了我们刚恢复平静的生活。
哥哥开始失眠,半夜常在阳台上抽烟,烟头的明灭在黑暗中忽闪忽闪。
嫂子发现后,默默织了条围巾给他,针脚细密得看不见线头:别想太多,我们都在。
11
转机出现在一个雪天。
老会计颤巍巍地找上门,怀里抱着个布满补丁的布包:我又找到了新证据。
原来,当年王总威胁他时,偷偷录下了音。
虽然录音设备老旧,声音断断续续,但陷害伪造证据等字眼清晰可辨。
我们把这份关键证据提交给法院后,王总的亲属终于不再纠缠。
春天来临时,哥哥在镇政府的帮助下,开了间小型加工厂,专门制作手工木雕。
他的手艺是在监狱里跟着一位老木匠学的,雕刻的三角梅栩栩如生,花瓣上仿佛还带着露珠。
嫂子的裁缝铺也扩大了规模,收了好几个学徒。
我在学校带的班级成绩名列前茅,还被邀请去县里分享教学经验。
乐乐八岁生日那天,我们在院子里搭了个简易的舞台。
哥哥表演木雕,嫂子展示新设计的旗袍,我朗诵自己写的诗,乐乐则唱了一首《听妈妈的话》。
邻居们都来捧场,院子里摆满了各家送来的菜肴,欢声笑语飘得老远老远。
夜深了,乐乐熟睡后,我们围坐在院子里喝茶。
月光洒在哥哥新雕刻的三角梅摆件上,泛着柔和的光。
嫂子突然说:其实有时候想想,那些磨难也不全是坏事。
我们都笑了,这笑容里有释怀,有珍惜,更有对未来的期待。
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小镇的灯火星星点点,像天上的繁星坠入人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