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全班除我之外都交了白卷,
因为高考前夕,大家同时绑定了读档系统。
交完试卷后,能读档回到考试前一天,
只要背住正确答案,全班都能上清华北大。
所有人都放弃备战高考,疯狂玩乐,
只有我认真学习,勤学苦练,
因为我发现,一切来自于系统的馈赠都是会付出代价的！
1
今天是高三很平常的一天,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高三（4）班的教室,
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咖啡和汗水的复杂气味。
黑板上用粉笔写着距离高考还有98天几个大字,
走到座位上,前座的杨磊急着抢过我的书包,
［第一名,作业借我抄抄。］
周围人忙着传阅试卷向课代表交作业,
突然间,一阵刺耳的电流声从广播里传出,
紧接着发出刺耳的杂音,
全班四十五个同学同时抬头看向上方,面面相觑,脸上都很茫然,
［怎么回事,电路老化了吗］
学习委员周婷推了推眼镜,准备起身出门告诉老师。
这时,一个冰冷的机械女声突然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高三（4）班全员绑定成功,读档系统启动,每人使用次数:100/100。］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课本,交头接耳,
［这是什么声音］
［你们也都听到有个女声在说话了］
［读档系统,什么意思］
我下意识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感清晰的传来,不是做梦,是真的。
［总不可能是我们全班同时产生幻觉了吧。］
［安静,都在吵什么］班主任张老师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她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开学第一天就这么吵,你们像是快要面对高考的高三学生吗］
全班立刻安静了下来,但窃窃私语还在继续,
张老师似乎没有听到那个声音,她像往常一样开始点名,然后布置新学期的任务。
我偷偷观察同学们的表情,发现每一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困惑和震惊,
这不是集体幻觉,确实有什么奇怪的事情悄悄的发生了。
2
下课铃响后,张老师离开,全班又立刻沸腾了起来。
［那个声音说读档,是像游戏里面可以存档读档的意思吗］
坐在我身旁的同桌许玥兴奋的说道。
［怎么可能,现实生活又不是游戏。］
前排的学习委员周婷开口反驳,但她的声音里也带着不确定,
那道机械女声继续解释:
［读档系统使用规则:
读档后,可回到过去任意时间点,
每次使用消耗一次机会,最大回溯时间24小时,
注意:系统将于100天后过期。］
100天后不就是高考之后吗
回到过去,如果这是真的…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桌上堆积如山的试卷上。
［安静！］班长林奕走上讲台,敲了敲桌面,
［既然大家都听到了那个声音,说明不是幻觉,我们需要验证这个系统的真实性。］
［这还不简单,找个倒霉蛋跳楼,要是死了就读档回来呗。］
坐在我前桌的杨磊猛地站起来说道。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但是我的后背却瞬间渗出了冷汗。
我缩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上,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桌上刻着的‘废物’两个字,
那是前几天杨磊转过身嘲笑我的时候用小刀刻的,
我在班上的存在就像桌面上的那道刻痕一样,
不受大部分人欢迎,是一个除了学习一无是处的人。
［别开这种玩笑。］班长刚开始有些不愿意,皱眉说道,
但是他环视四周,发现确实没有人主动站出来,又松了口,
［不过…班上确实需要有人来做出牺牲,验证系统的真实性。］
［那选谁啊］人群中有人发问。
四十四双眼睛开始在教室里搜寻,大家一时间都沉默了,显然是都不想站出来。
我的头越来越低,几乎要贴到桌面上,但还是能感觉到越来越多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停留在了我身上。
［让苏岚去呗。］杨磊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刺过来,［反正这种只知道学习的废物活着也没什么用。］
3
我抬起头,正对上全班同学投来的目光,
那些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
［对啊,苏岚平时连话都不说一句。］
［反正她除了学习成绩以外什么也不会,体育也不行。］
［而且上次班级活动她都没有参加,简直一点都不合群,整天仗着是第一名眼高于顶的。］
只要有领头的人开口,就有越来越多的人附和,每一句话都像石头一样砸在我身上,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喉咙干涩的发不出声音。
［这样不太好吧。］
只有我的同桌许玥在人群中悄声嘀咕着反对,但这种不和谐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嘈杂的讨论之中。
班长叹了口气,
［那让我们来投票吧,同意让苏岚跳楼验证系统真实性的举手。］
一只只手举了起来,像一把把隔空刺向我的利剑,
我数了数,四十三只,全班只有我和许玥没有举手。
［通过投票,］班长的声音冷静的可怕,然后开始发号施令:
［苏岚,你去五楼跳下来,死后立刻使用读档数复活。］
我的双腿开始发抖,慢慢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杨磊和体育委员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我,他们的手掌像铁镣一样死死锁住我的双臂。
［别这么小气嘛,能为班级做贡献是你的福气。］
杨磊侧身笑嘻嘻的对我说道。
五楼平台的风很大,我被狠狠推到栏杆前,众人的哄笑声像潮水一样涌来。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我被推着向后倒去,
剧痛只持续了一瞬间,然后是无尽的黑暗袭来。
［检测绑定者之一的苏岚生命体征消失,是否使用读档,回到苏岚死亡之前］
那道没有感情的机械声很快在我的脑海中同时响起。
［确认使用！］全班人齐声奋力回答。
［已确认,剩余读档次数99/100。］
世界开始倒转,时间迅速回流,
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栏杆边缘,双手死死地抓着冰冷的金属杆,身后是众人期待万分的眼神。
［苏岚真的回来了！］
［读档系统是真的！］
［太神奇了,她复活了！］
欢呼声此起彼伏,杨磊上前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
［干的不错啊,废物也有废物的用处。］
我却注意到半空中透明的系统光幕里,
最下方多了一行之前没见过的字,
［隐藏规则:所有来自系统的馈赠都是有代价的。
无获利行为是唯一的豁免。］
我的呼吸凝固了,抬头看向四周,
同学们已经在开始激烈讨论要用读档系统来干什么了,
显然没有人看到这个界面。
4
我死死地盯着那行光幕下的小字,
我们班已经用了一次读档,是不是意味着已经产生了代价,如果继续使用下去…
余光中,我瞥见了自己垂下来的头发上有了一缕白发,
侧头仔细观察后,我发现围在身边的所有人头上的同一位置都有了一缕白发。
难道是我读档复活的生命力由全班支付了吗
随手抓住身边的同桌许玥:
［你能看见系统光幕下面那一行字吗］
她困惑的望过去,然后回答:
［什么字那里只有剩余读档次数啊。］
我的胸腔在心脏里狂跳,难道只有死过一次的我能看到这个隐藏规则
回到教室,我的身体还残留着发现系统隐藏规则带来的震惊,在座位上时不自觉的全身颤抖,
但教室里已经没有人关心这个了,所有人都沉浸在读档系统被验证真实的狂热氛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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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棒了。］前座的杨磊站起来,一脚踹开教室角落的垃圾桶,
［老子再也不用担心老张没收手机了。］
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教室里爆发出的欢呼声几乎掀翻了屋顶,
［这太牛逼了,老子我再也不写作业了,被抓到就读档。］
体育委员把腿翘到桌面上,兴奋的说道。
［我也是,再也不用怕那些老师整天管东管西事儿精了。］
掌握系统后,班上的氛围逐渐开始放飞自我。
最初几天,变化还局限在班级的底层学渣身上,他们公然的在课堂上玩游戏,吃泡面,看小说,
只要有老师发现,学渣们就和中下游学生们抱团凑够2/3的人投票,使用读档,让一切重来。
［我们不能滥用这个权力。］班长为此召开了班级大会,
严肃的说道:
［我们必须将读档用到真正重要的事情上,比如…］
［比如月考,比如高考！］
杨磊插嘴道,引来一众哄笑。
这个月的月考出成绩那天,发生了改变一切的事情,
班主任抱着一沓卷子进入教室,
［这次月考,我们班进步很大,总分平均分达到了年级第二。］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惊喜。
教室里很快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在这里特别表扬杨磊同学,数学从上次的60分,进步到120分。］
她推了推眼镜,念名单时的眼神显得格外飘忽,
以往的每一次考试,杨磊都是班上倒数前十的差生。
这次的考试是年级所有数学老师秘密出题,没有提前泄露考题的可能,
而所有的监控都证明了杨磊确实是全程埋头独自答题。
全班立刻掌声雷动,杨磊高兴的摇晃着脑袋,他蹦起来踩在椅子上,
［以后看谁还敢说我是差生,老子数学也能考120了。］
［苏岚同学,数学148分,比上次进步了十分,但是总排名从班级第一名掉到了第五名。］
念到我的数学成绩时,这次班主任的表情自然了许多。
发完卷子后,班主任很快离开了。
排在我前面的都是曾经成绩远不如我的差生,班上很快发出噗嗤的嘲笑声音,
［学习成绩好有什么用,有了系统之后,再怎么使劲学也比不过金手指。］
等到又过了一个月,期中考试光荣榜贴出来的那一天,整个高三年级沸腾了,
［高三（4）班平均分620分,位于年级第一。］
校长在校园晨会上讲话时声音发颤,
［比第二名高了整整30分！］
教学楼上挂起了红色横幅,班主任激动的眼镜上都是雾气,
我们班门口挤来了前来讨教学习经验的外班同学,
几个班上原先的差生像明星一样被簇拥在教室门口,
装模作样的向一众学霸分享学习心得。
5
而那些班上曾经的学霸们,正在教室里满脸的崩溃,
［这不可能,难道期中考之后的那次读档,你们记下了所有答案］
班长不可置信的盯着成绩单。
［还得谢谢你啊班长,全班只有你英语是满分,我背下来的答案全是你提供的。］
杨磊吊儿郎当的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教室里鸦雀无声,我看到班长的手指死死的掐进掌心,学习委员的眼睛滑下来了都不知道。
那天放学后,班长第一次没有留下来上晚自习,我看见他把复习计划表扔进了垃圾桶,独自坐在操场发呆。
第二天,变化更加明显,早自习时前十名的座位空了一大半,
直到第一节课铃响起来,班长才急匆匆的跑进教室,眼睛下面带着浓重的黑眼圈。
我听见有交好的人问他:
［班长你熬夜了］
他摇摇头:
［我去网吧通宵了,反正考第一名也没什么用,万一考得不好,还能抄隔壁班的答案,然后读档重来。］
曾经的学霸们也放弃了认真学习,加入了背答案读档的行列。
而我,作为班上唯一一个不会利用读档系统背题的人,
从那个曾经班级成绩第一名的学生,变成了现在班上学习最努力却一直拿不到靠前名次的人,
同学们看我的眼神从最开始的透明人变成了怜悯,最后变成了厌恶。
清晨六点三十分,教室里只有我的翻书声和窗外早起的鸟鸣。
我在笔记本上抄写英文单词,笔尖与纸面摩擦发出沙沙声。
自从读档系统出现后,高三（4）班的早自习早已经名存实亡,
没有人能在能重来的世界里早起认真背课文。
［哟,我们的‘学霸’又来表演用功学习了］
杨磊的声音随着踢开门的巨响声传来,
他身后是体育委员在内的几个男生,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小卖部的饮料,
一个空罐子划过半空,精准的砸在了我桌上的数学试卷上,
溅起的残余饮料洒在我的卷子和书上。
［抱歉啊。］他没什么诚意的说道,
［反正读档机会还有几十次,你也可以背答案的,不丢人。］
我没有抬头看他,掏出纸巾小心的擦干书上的饮料液体,
自从我成为班上唯一一个认真学习的人之后,针对我的人越来越多,
各种恶作剧手段也变本加厉。
上课铃声响后,情况更糟,英语老师走进教室时,
只有我站起来对她说:［老师好。］
其他人要么座位上空荡无人,要么继续玩手机和吃零食。
这个奇怪的系统出现后,像是屏蔽了全世界的家长一样,
我们高三（4）班从原来的实验班,迅速变成全年级纪律最差的班级,
但同时也是成绩最好的班,看在每次考试成绩的份上,校长嘱咐了班主任对我们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并没有老师想要请学生家长来学校批评教育。
见没有家长加以管束,他们更加变本加厉的玩乐。
［苏岚。］英语老师疲惫的看着我,
［你能告诉大家现在应该做什么吗］
我的喉咙发紧,站起来回答老师的问题,声音越来越小:
［安静下来,打开书学习。］
杨磊突然伸脚踹了我的椅子一把,
［装什么装,你需要学习我们可不需要,装给谁看啊］
我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默默的坐下了。
课间我去上厕所回来座位,发现桌上被人用红墨水涂鸦:
［学习有什么用处］
［加入我们,使用读档系统吧。］
也许他们是对的,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我才是那个唯一只知道学习的傻子。
只是,我依旧没有忘记系统光幕下那一行字,馈赠是有代价的！
6
深夜的台灯下,我翻开了那本已经起毛边的错题本,
这是系统出现后,全班唯一还在更新的错题集了,
笔尖停留在上个月小测的数学试卷上,
［这不对…］我喃喃自语。
两次考试的题目几乎一模一样,但是读档后的题目中间,
一个条件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变化足以让整个解题过程完全不同。
我猛地拉开抽屉,翻出前几天考试的试卷,自从同学们开始滥用读档,只有我一个人会整理试卷。
几场随着月份增加的试卷摊开放在桌面上,
像一场诡异的找不同游戏,
这些变化似乎遵循着某种规律,随着读档次数的增加,差异越来越大。
［他们从系统中获得多高的分数,下一次的试卷就会改变的越来越多。］
第二天,我把许玥拉到教学楼底下的拐角,我深吸了一口气,喉咙发紧,
［关于系统,使用是有代价的。］
［每一次读档过后,试卷上都有部分题目会改变,获利次数越多,题目改变越多。］
［最后高考读档后,你们面对的很可能会是一张完全不同的试卷］
［只要像我一样不去利用读档获取答案,就能获得豁免权。］
她盯着看了几秒,突然轻笑了一声,
［苏岚,你是不是嫉妒了］
我怔愣在了原地。
［以前只有你一个人考高分,现在大家都能有好成绩了,你是心里不平衡了吧。］
许玥故作了然的说道,声音轻柔的像是明白了真相一样。
我的书桌里塞满了撕碎的笔记,每一页都写满了骗子,
我放弃说服他们了,独自在空荡的教室学习。
7
黑板上距离高考还有一天的粉笔字崭新的令人感觉刺眼。
我检查好包里的准考证,紧张的不住深呼吸吸气,
教室里的同学们表情异常的轻松,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
仿佛这不是高考,而是一次普通的周末聚会,
［明天所有人交白卷。］
杨磊拍着桌子大声宣布,
全班雀跃欢呼,没有人注意在角落还在复习的我。
杨磊从我旁边经过,故意撞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们读档重来后,你会是全班倒数第一。］
他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
监考老师严肃的宣读完考场纪律,当试卷拆封的瞬间,我注意到了和我分到同一考场的杨磊和许玥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开考半小时后,杨磊首先举起了右手,
［老师,我要交卷］
监考老师惊讶的走过来,
［考试才开始半小时。］
［我知道。］
杨磊微笑着将完全空白的答题卡和试卷递了过去
仿佛是一个信号,接着是许玥,
隔壁的考场外已经陆续走出来了几名我很熟悉的同学,他们百无聊赖的聚集在走廊门口,
教室里的空气凝固了,监考老师是我们同年级的一名熟悉的老师,对我们班的事迹有所耳闻。
她手指发抖着说道:
［你们知道这是高考吗］
［当然。］杨磊笑嘻嘻的交上了试卷,浑身轻松的走出了门外,临走时,向我比了一个挑衅的手势。
我的心脏狂跳,低头继续奋笔疾书,
考试结束铃声响起时,我交上了写得满满当当的答卷,走出考场时,全班同学聚在有说有笑,
［看她那认真的样子,真可怜］
［等我们读档后拿到满分,她就傻眼了。］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掏出手机,查询网上透出的选择题答案,全班分工合作,
很快就凑出了一整面语文试卷的客观题满分答卷。
下午的数学考试,同样的场景继续上演,
监考老师上报了异常情况,
我们的班主任很快赶来,跌跌撞撞的冲进人堆,
［你们在干什么］
她高跟鞋都跑掉了一只,这些天来她一直对我们班的纪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是想等待着全班考上重点大学,丰厚的奖金和升职评级都指日可待,但是现在随着全班交白卷,这一切眼看着就要成空了。
班长不耐烦的推开她,
［你就等着吧,等我们读档回来送你个全班清华北大。］
几十个人嬉笑着离去,留班主任一个人傻在原地。
最后一科结束后的夜晚,夕阳已经落下了,走廊里只有惨白的灯光照亮着几十人的班级,
班长站在人群中心,像个即将会成为高考状元的优等生,
［准备好了吗］他环视众人,
［这是最后一次读档了,我们要回到高考第一天了。］
欢呼声响起,学习委员掏出手机开始录像,
［高考重开！］四十四张笑脸在镜头前绽放。
那声熟悉的机械音响起,
［检测到使用请求,使用次数将从1减少到零,确认使用吗］
［确认。］全班异口同声的喊到。
我闭上眼睛,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在时间倒流的嗡鸣声中,
我最后听到的是那个机械女声诡异的补充,
［温馨提示:本次读档后,所有考试科目将启用最终备用卷。］
8
读档后的世界带着一种诡异的清晰感,我睁开双眼,
发现自己站在6月6号早晨的教室里,身边人熙熙攘攘,
［我已经背完了所有的答案,估分至少680。］
班长拍着桌子,脸上带着自信的表情,说完转头对着我露出了一个嘲讽的表情:
［提前预祝你全班倒数第一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考场的大门已经打开了,众人分散开走进属于自己的考场。
高考第一科,语文,
试卷发下来的那一刻,安静的可怕。
我低头扫了一眼整体卷面,果然和读档前完全不同,
前排传来了压抑的抽气声,
我抬头望去,坐在靠墙座位的许玥,手指正死死捏着试卷边缘,
指节泛白,她的瞳孔剧烈收缩,嘴唇颤抖着,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这…这不对,文言文不是这篇,作文题目也变了…］
她猛地抬头,声音陡然变得嘶哑,
她的声音像一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水面,瞬间惊起了一片喧哗声,
杨磊猛地直起腰,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为什么…全都不一样了］
站在讲台上的监考老师锐利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见状皱眉呵斥,
［安静！考试期间禁止喧哗。］
杨磊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发抖,却只能咬牙坐回去,
许玥不可置信的举起了双手:
［老师,是不是发错卷子了］
监考老师走到她的面前,视线扫过桌面,翻阅了卷子,
［准考证号没错,这就是你的试卷。］
许玥的脸色瞬间灰败起来。
我余光瞥见她疯狂的翻动试卷,手指发抖地对比着每一道题,
她的瞳孔涣散,嘴里无声的念叨着什么,看口型像是读档两个字。
突然,她猛地掐住自己的大腿,眼泪涌了出来。
考试结束的铃声一响,他们走出考场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了一起,
［草！这根本不是我们背的题。］杨磊一脚踹翻了椅子,眼睛赤红。
学习委员靠在墙边,颤抖着从书包里摸索出自己的笔记,嘴里神经质的念叨着:
［不对…不对…系统明明让我们读档重来了。］
班长突然蹲在地上,抓住自己的头发疯了般的尖叫:
［完了,全完了,我们背的答案全都没用！］
走廊上,其他班的学生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可是高三（4）班的学生已经顾不上丢脸了。
［现在…怎么办］
没有人回答,操场上,阳光刺眼的好像是讽刺。
最后一场考试,教室里安静的只剩下笔尖划在卷子上的沙沙声音,
许玥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一样:
［苏岚,你之前说的话是真的,是不是］
我没抬头,继续写着试题,
［凭什么只有你能考好！］
监考老师厉声喝止,可是没人听他的,杨磊站起来撕碎了自己的试卷,
被他的疯狂所吓到,监考老师后退几步,按响了警铃。
几名壮年成年人迅速进来把他们拖了出去,
我坐在窗边,窗外的呼喊声像潮水一样涌来,
操场上,杨磊被两个保安架着往外拖,他的衣服领口已经被扯烂了,
嘴里嘶吼着:
［让我读档回去,系统,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的声音喊劈了岔也没有任何反应。
许玥被一名女老师扶着,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双腿软得站不住,她手里还死死攥着被蹂躏成一团的试卷不放手。
夏日的阳光很是刺眼,照在他们扭曲的脸上,
监考老师关上了窗户,把疯癫的哭嚎声隔绝在窗外。
教室里重新归于安静,认真复习的考生们继续答题,只剩下头顶风扇转动的声音。
9
北大的录取通知书送到学校里时,我正在精神病院探望我曾经的同学,
手机震动,是班主任张老师发来的信息:
［恭喜你苏岚,成为我们班唯一考上北大的学生,也是唯一考上大学的学生。］
我盯着手机屏幕,手指久久悬在键盘上方,却不知道怎么回复她。
沉默片刻,我把屏幕转向对面角落里的学习委员,
［你看,成绩出来了。］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蜷缩在墙角,眼神空洞的重复着:
［英语作文应该写传统文化的…写传统文化…］
这是她读档前熬夜背诵的题目,但是读档后在考场上主题变得截然不同。
走廊的尽头传来熟悉的嘶吼声:
［读档,我要立刻读档回高考前！］
这是杨磊的声音,他喊的声嘶力竭,听得出来嗓子已经有些嘶哑。
精神病院的护士递给我一叠病情报告,
最上面几张都是班委:学习委员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中,每天会在固定时间背诵她以为会考的英语作文；
班长每天不停的用手笔划着数学题,见人就请求再给他一次机会。
她瞥了眼病历本,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
［你是他们同学真奇怪,整个班级四十四人都住院了,除了你。］
我走出精神病院时,
一阵熟悉的机械音突然在我脑海内响起:
［实验结果:合格人数为一。实验结论:人类在能不断获得重来的机会后,99%会选择堕落。］
然后这道声音就永久的从我身边消失了,从此再也没听到过,仿佛读档系统只是个幻觉。
我坐上了公交车,回到学校拿录取通知书,
在校门口刚下车,记者们终于找到了我这个不正常班级里面唯一的正常学生,
争先恐后的递上话筒,
［你是如何在那种环境下坚持学习的］
［你是否知道同学精神崩溃的原因］
我低头穿过人群,没有回答任何问题,拿到录取通知书在回家的路上,
摸出了一张班级合照,这本来是随着毕业证书一道被赠送给我的毕业照,只是照片里只有我一个人,
毕业照那天,只有我独自站在镜头前,其他人都已经被医院接走。
背上书包里的录取通知书沉甸甸的,这是我这一年来努力的成果。
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什么读档重来,而在于笔耕不辍的努力学习,和永不停歇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