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5.
宋翊陪薛倩去产检时,突然想到了冬雪那晚打过来的电话。
连续半个月,他给冬雪发过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电话也打不通。
他索性不发了,晾晾她也好。
假扮穷小子,是一时兴起。
他很享受和冬雪一起奋斗攒钱日子。
冬雪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眼中的光,让他心动且留恋。
可惜,冬雪只能做情人。
如果不能适应做情人,一个陪酒女,除了跟着他宋翊,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薛倩扯住他的手臂,撒娇道。
两个月后的高中同学会,你陪我去好不好
宋翊蹙眉。
你们高中同学还聚会我怎么从来没听冬雪说过。
薛倩冷哼。
她人缘不好。连高考都没参加,还做了陪酒这种工作,有什么脸参加同学会
宋翊心中一沉。
与薛倩不同,冬雪很少和自己提要求。
他本以为,当她得知自己是有钱人,会哭会闹会找他要钱。
唯独没料到,她会试图离开自己。
会场人很多。
从宋翊一出现。
老板一直赔笑,宋翊眼皮也没抬一下。
几个公子哥笑骂老板：还不弄几个绝色来,让宋少开心开心。快半个月了,宋少一直低气压。
一个黑长直,清汤挂面的女生怯生生地端起酒杯,跪在他脚边,把酒喂到宋翊嘴边。
不知为何,宋翊见她有种隐约的熟悉感,张嘴喝下了这杯酒。
他伸手将女生揽入怀中,抚摸她的手,闭眼一嗅。
不对！
手上没有茧子！
味道不对。
他睁眼推开女生：为何不是干净冷冽的柠檬味
八元钱一块洗衣皂,廉价好用。
每次,冬雪都会用它将家里的衣物搓洗得干干净净。
他一直以为这是冬雪的体香,没想到经冬雪一用。
那股香味令他魂牵梦萦。
他仰头灌入一大杯酒,却越喝越清醒。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宋翊心里闪过：他爱上冬雪了。
一切拨云见日。
这些日子的烦躁不安瞬间被烫得熨帖,妥帖安放。
他迫不及待要见冬雪。
一口气爬上出租屋。
他先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
他摸出手机,凌晨两点了。
笑自己鲁莽,这会儿冬雪可能在上班。
宋翊进屋后,忽然感到无比的陌生。
桌椅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往日拥挤闭塞的出租屋,空旷得可怕。
房间里有关冬雪的一切痕迹都消失了,仿佛她从来没有存在过。
宋翊捏紧拳头,疯狂开车到冬雪的母亲家里。
这家小院已经落上了锁。
好不容易等到天明,邻居出来买早餐。
请问这家人去哪儿了怎么锁了门
邻居长叹一声。
这家的老太太去世了。可怜只剩下一个女儿料理了后世。
恍若晴空霹雳。
宋翊声音沙哑。
什么时候去世的
半个月前吧！老太太发疯了跑出去,说要找女儿,饿死也不让女儿去陪酒。结果,失足掉进了河里。
可怜二十多岁的姑娘,爹没了,只剩一个疯娘也没了,我瞅见那天她在屋里流了一宿的泪呢。
宋翊的心被重重碾碎。
正是那天。
冬雪,真的走了。
6.
来英国一个月了。
我在咖啡馆整理材料,准备申请新加坡国立大学的博士。
程淮捧着一束小雏菊递给我,祝贺我硕士答辩顺利。
当年高考前一晚,我连夜飞去宋翊身边,就是向程淮借的钱。
如今他已是私募基金的主理人了。
高三下学期开学。
我凭借一份发表的社会学论文,申请到了牛津大学的本硕连读。
为了不影响同学,我拜托班主任暂且保密,一起参加高考。
陪酒五年。
我不仅了解陪酒女是怎么生活和工作的,也理解了她们是如何被剥削的。
《（女性）性工作者的社会考察报告》是我的论文题目。
不出意外,答辩很顺利。
程淮目光灼灼。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勤奋。
接过花,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笑没说话。
我唯一的长处在于努力,最大的爱好是阅读。
替陆翊还债那天,我本想告诉他一切。
可惜,世事难料。
咖啡厅突然涌入了大批的中学生。
我和程淮一起离开。
沿着泰晤士河往前走,雨淅沥沥下起来。
程淮撑着伞,向我倾斜了一大半。
我微微扶正伞柄,提醒他。
雨很凉,别淋湿了。
程淮突然转头说。
其实很多年前,我就幻想过和你一起撑伞。
可你每次都带了伞。
水面上的对黑天鹅交颈缠绵。
我拎着手里的伞,暗自苦笑：不做好PLANB,没人会为我兜底。
伞如此,人生亦如此。
程淮无奈笑道。
你上课下课都在看书学习。让我觉得向你搭话,是在浪费你的时间。
我以为你不会将时间浪费在谈恋爱上。
我记起当年的程淮是班里的高岭之花,对人礼貌且疏离。
据说薛倩一直追他,但没追上。
想到这,我好奇开口问他。
程淮突然耳朵变红,你在高中没收到一封信吗
我仔细在记忆里搜寻。
好像是有一封信。黑色的信封。我还以为是恐吓信呢,我放学特意埋到樱花树
下。免得扔到垃圾桶里,被那人捡到,再找我麻烦。
程淮急切追问。
你不是最喜欢黑色吗
我噗嗤一笑。
没错。可信封用黑色,你不觉得送信的人很奇怪吗
话刚说完,我后知后觉,惊讶道。
那封信,不会是你送给我的吧
当时的我,一颗心全都系在宋翊身上。
除了学习,对其他一切很迟钝。
程淮玉色的脸颊上染上绯红,沉默不语,任凭我如何打探那封信的内容。
他始终没有透露半个字。
自从知道那封信的乌龙后,我不好意思见到程淮,下意识地避开他。
合租的室友也是华人留学生,见我足不出户,邀请我去PARTY跳舞。
初春的英国很冷。
我蹲在门廊下,看鸭子在水中游来游去。
一件大衣轻轻盖在我身上。
自己不当心,生病吃亏的还是自己。程淮淡淡道。
我低声道谢,然后把大衣还给他。
气氛莫名尴尬,我干脆起身进入舞厅,和一个英国男孩儿跳舞。
跳着跳着,男孩儿眼神迷离,似乎想要吻我。
一股大力拉开了男孩,拽着我的手腕走出了舞厅。
程淮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
我小心翼翼地开口。
程淮,谁惹你生气了
程淮无奈地捏捏我的手,一把将我揽住,目光炙热,声音沙哑。
怎么办呢有个傻瓜,一直不明白我的心意。看来只能用行动表明了。
我很喜欢你。可以吻你吗
心脏砰砰直跳。
半响,我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程淮郑重地托着我的脸,深深地吻住了我。
和程淮确认恋爱关系三个月后。
他邀请我一起回家过端午。
飞机上,碰见了几个高中同班同学,热情邀请我们参加同学聚会。
一进包厢。
坐在首位的正是宋翊和薛倩。
7.
我身子一僵。
程淮安慰捏捏我的手心,低声说。
不喜欢的话,我们坐一坐就走。
包厢里的同学看到我和程淮紧握的双手,此起彼伏地起哄。
看不出来！班里的小情侣们分分合合,最后是你们两个走在一起了！
从实招来！谁先追的谁
程淮帮我拉开椅子,将我面前的酒换成了果汁,嘴角噙着笑意。
当然是我先追的她！
砰！
宋翊手里的玻璃杯突然碎了！
鲜血一滴滴浸透了纯白的桌布。
尽管我刻意忽略。
但从一我落座,宋翊的目光就黏在我身上,脸色低沉得可怕。
薛倩连忙张罗服务员换新的碗筷,买来纱布替他包扎。
有同学看出了氛围不对劲儿,打圆场。
薛大美女不仅学习好,找老公也是眼光一流啊。
我敬宋公子一杯。先干为敬！
薛倩脸带飞霞,依偎在宋翊身旁,举起酒杯,扫过我时,面露不屑。
宋翊纹丝不动,忽然指着我说。
你不敬我一杯吗
众人窃窃私语,这什么情况啊。
薛倩的老公怎么和任冬雪有一腿啊
听说这几年她混得不好,不参加高考去当陪酒女了,现在洗白上岸了呗！
女人赚钱就是容易,两腿一张,躺着就能赚钱！
薛倩掩饰住尴尬,面带嘲讽,夸张地说。
你们还不知道吧！任冬雪可不得了呢。陪一晚上酒,就顶我们一个月工资呢！
考得好不如卖得好！难怪人家不参加高考,去走捷径了！
我面无表情,起身泼了薛倩一杯酒。
红酒湿湿嗒嗒,如一只血色蜘蛛趴在她精致的妆面。
她惊慌失措,愤怒低吼。
你竟然泼我！
你和宋翊都有份,别着急！
话未说完,我又朝宋翊泼了一大杯！
宋翊闭上眼,一言不发,轻轻抹去眼尾的红酒。
众人没见过这种场面,反应过来后,纷纷开口。
程淮,还不劝劝冬雪！
程淮拢了拢我的发丝。
我为什么要劝她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
当面议论别人,我觉得,这饭都别吃了！
说罢他一把将桌子掀了,抽出手帕仔细地把手擦干净。
我以为程淮顶多会毒上一嘴,没想到他比我还激进。
薛倩恼羞成怒。
程淮,你别被她骗了！她就是一个陪酒女！
程淮笑道。我愿意被她骗。
包厢的门忽然开了。
班主任满面笑容进来,一眼认出了我。
冬雪。祝贺你答辩顺利,你的博士申请怎么样了
话一出口。
瞬间鸦雀无声。
我嘴角扯起一丝微笑,余光瞥过周围震惊的面孔,最后停在宋翊错愕的眼神上,
低声道。
已经收到了录取通知。
谢谢您当年教诲我,高考很重要。更重要的是,人生不止高考一条路。
班主赞不绝口,又和同学提起我当年被牛津录取的事情。
唏嘘和惊讶声被远远甩在身后。
我拉着程淮离开了。
等他取车时,宋翊一把扯住了我。
冬雪,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试图掰开他的手指,反被他牢牢控制住。
不得已,我狠狠踹了他一脚。
趁他吃痛松手,我脱离了他的桎梏,小跑着躲入程淮的伞下。
宋先生,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请你自重。
宋翊面色晦暗,隐入黑夜。
可我早已不在乎宋翊如何看我,在意的只有程淮。
8.
同学会的事过去好几天。
我忍不住问程淮。
你不在意我的过去吗
他将书本合上,面色凝重。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骂性工作者,最没有道德包袱和社会压力的。
嫖客、买卖肉体的社会陋习和没有兜底的社会福利制度,倒是骂得少。
我点点头。
这也是我做社会调查的初衷。
希望将来的社会中,这种出卖肉体和尊严的方式能被彻底消灭。
程淮将我拥入怀中,轻声道。
从我表白的那刻起,就已经决定好接受你的全部。如果割裂了你的过去,你也不是现在的你了。
倒是你,真的是因为喜欢我才和我一起吗
见他患得患失,我好笑地点点他高挺的鼻梁。
一手攀上程淮的脖颈,一手捏紧他的下巴,吻上了他。
意乱情迷时。
手机突然响了。
我推了推程淮,含糊道。
电话！
程淮气喘吁吁地埋入我的脖颈间,平复心情。
我整理好衣服。
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
接通的却是熟悉的声音。
顾潇。是我——宋翊。你把我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我可以原谅你的不辞而别。
你不能忘记过去,和我重新开始吗
不能。我们不可能了。
宋翊还是习惯于高高在上。
握紧手机,过去每次和宋翊发生争吵,都是我先低头。
可他如今已不能引起我的一丝波澜。
程淮从后紧紧抱住我,含住我的耳朵,黏糊道。
冬雪,我喜欢你刚刚那么吻我。
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刚刚还滔滔不绝的宋翊突然住了声。
显然,他听到了程淮说的话。
他暴怒。
冬雪,你在干什么
我还未回答,已陷入程淮温柔的亲吻里。
如文火将我慢慢点燃。
恍惚中,我似乎听到宋翊气急败坏的声音。
程淮趁我不注意,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我和他紧紧相拥,如一叶小舟颠簸在温柔的海浪中。
去参加学术研讨峰会,晚宴据说是某个投资者赞助的,规格很高。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投资者上台发言了。
竟然是宋翊。
他的演讲不长。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每句话都言之有物。
今天是程淮的生日,我为他准备了惊喜,只能提前离开。
刚下楼梯,一股极大的力道将拉到楼梯拐角。
我屈膝顶他,还没大叫,就被人捂住了嘴。
夜色昏暗下,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可是为你精心准备的晚宴,怎么就先走了呢
是宋翊。
我拼命挣扎,他才稍稍放开了我。
我叹了一口气。
你精心准备的。我就要感激涕零地接受吗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见我发狠,宋翊松开了手,从怀里摸出一枚素戒。
冬雪。这是你送我的。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难道一切都不算数了吗
银色的素戒光泽灰暗,如同我和宋翊的情感,已随时光黯淡。
我伸手接过,端详了一番,随手从旁边的窗户扔出。
楼高八十八层。
戒指丢出,毫无踪迹。
我耸耸肩,摊开手。
忘了。
宋翊不甘心在身后追问。
你以为程淮是真心爱你吗他的家庭能接受你的出身和经历吗
回到我身边吧！起码我是真的爱你,爱了你五年！
除了名分,钱、房子和珠宝,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他话音未落,程淮伸手拦住了宋翊。
宋先生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的女朋友和孩子吧！
听说她们出事了。
银色边框眼镜的程淮,多了几分冷冽。镜片折射出迫人的光芒。
9.
回去路上的程淮一直很沉默。
我向他解释自己和宋翊是偶然遇到的。
还想问,薛倩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几个月前飞往英国时,在网上曝光的音频和帖子已经被悄无声息地压住了。
程淮笑了。
笑意很淡。
冬雪,没人告诉过你,不要一直在现男友面前提前男友吗
我哑然。
确实,如果程淮一直跟我讲前女友的事,我也会觉得不自在。
程淮让司机升起了隔挡板。
不顾我的惊呼,掐住我的腰抱坐在膝盖上。
他仰头看我,眼眸深邃。
以后,可以试着依赖你的男朋友吗
他的手臂逐渐收紧。
今天晚上联系不到你,我很着急。生怕你出了什么事。
我一想,今天参加研讨会时,手机习惯静音了。
听完我的解释。
程淮面色和缓了一些,埋入我的胸口,低声道。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规划。
可我不想再从别人的口中了解你的任何事。
不想成为你可有可无的男朋友。
我心口微微发烫,轻轻抚摸他的碎发。
好。
薛倩再来见我时,全副武装。
偌大的餐厅很冷清。
只有我们两个人。
网上的舆论已经发酵了。
宋翊以恋爱之名,实则玩弄我,破坏我学业的帖子已经爆了。
几个月前,我就在网上发过相关帖子和录音。
可帖子不是被删,就是一直待审核。
这几日趁着高考的热度,帖子被曝出来。
网友甚至顺着五百万的耳环扒出了薛倩和宋翊的家世。
宋翊家里做生意,一时难以伤及根本。
但是相关旗下的产品遭到了网友的抵制。
薛倩家是官二代,本来行事低调,这一次引起了全民的激愤。
薛倩脸色苍白,捂着小腹咬牙切齿地说。
这次你满意了吧。全民都在网暴我！
我的学业保不住了！宋翊都要放弃我和孩子了！
我摇摇头。
翻出手机几条辱骂信息给她看。
不是骂我恋爱脑,就是问我陪酒一晚多少钱,出个价。
我一无所知。如果帖子是我曝的,还会有这么多人来骂我吗
薛倩捂住脸,双肩不住颤抖。
宋翊,你好狠的心！
是的。
帖子和录音是宋翊自己动用势力翻出来曝的。
那天宋翊又来找我。
我装作很受伤的样子告诉他。
除非你坦诚一切过错,受到惩罚。
不然,我死也不会回到你身边。
宋翊恰到好处地出现。
他径直拉我就走,全然不顾在旁哭泣的薛倩。
我双手抱胸,看着宋翊冷漠地掰开薛倩揪住他衣角的手。
宋翊已然到了生气的临界点。
你们家已经没落了。
你现在名声不太好。有这样恶毒的妈妈,孩子生出来还是遭罪！打了吧。
看完这出好戏。
程淮发来信息,说等会儿在门口接我。
我微笑回复,转身离开。
宋翊在我身后,沉声道。
不是说我付出代价,就会回到我身边吗
我无辜地眨眨眼,收敛起笑容。
当然是骗你的。
正在这时,薛倩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包硫酸,眼看要泼在我身上。
既然你抛弃了我,我也要毁灭你爱的女人！
小心！
宋翊飞身将我护在了身下。
背部被硫酸大面积灼伤。
薛倩惊慌失措,尖叫着跑走了！
宋翊艰难地咧开嘴角。
冬雪,其实,从一开始我说想保护你一生一世,是真心的。
男人的誓言还不如狗叫。
薛倩和我的例子就活生生摆在面前。
那边犯了错的薛倩已落荒而逃了！
我想了想,帮宋翊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宋翊痛得几乎晕厥了,仍眼中带笑,试图用小拇指勾住我的指尖。
你还肯救我。看来,你还喜欢我对不对
我摇头,声音淡漠。
即便是条狗,我也会救的。何况躺在地上的是刚刚救我一命的人。
宋翊眼中的光彻底黯淡了。
10.
我和程淮要订婚了。
他问我。
要不要请宋翊来观礼
我断然拒绝。
我和宋翊之间彻底结束,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牵扯。
我们搬到何地,宋翊就买下何处的房子,搬到对面。
他将一百万还给了我。
而我则尽数捐献给了希望小学。
希望读书能帮他们改变命运。
结婚前一天,我和程淮回到了以前的高中,从那棵樱花树下挖到了那封黑色的信。
还没等我打开,程淮就将信拿过去,收入怀中。
就当它永远成为我们之间的秘密,好吗
当我们二人牵手走出校园时,在南门口迎面碰上了重伤初愈的宋翊。
他面色苍白,声音很轻很轻。
冬雪,可以最后和你聊聊吗
我捏捏程淮的手心。
给我五分钟。
程淮面上不显,周身气压已经低下来了。
我踮起脚尖轻啄他的嘴角。
谢谢我家亲爱的男朋友。
马上是老公了。程淮纠正我。
好。我微笑见他走到不远处,朝他用力挥挥手。
转头面对宋翊,我立刻收起了笑容。
他点了一颗烟,很快又碾灭了,抱歉笑笑。
差点忘了,你不喜欢烟味儿。
你现在过得很幸福。
我点点头。
对。你想说什么
薛倩已经入狱了。我实在不知,她竟然对你妈妈说了那样的话。
如果不是她刺激你妈妈,我想阿姨不会走失,更不会去世。
对不起！
我一步步逼近,扯住宋翊的领带,甩了他两个耳光,质问他。
如果你真有心,就不应该带她去见我妈妈。
你要道歉的,何止这一件事
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比起恨宋翊和薛倩,我其实更恨自己。
每次见到宋翊,都会提醒过去的自己究竟多么愚蠢。
宋翊拿出那一枚我丢掉的素戒,惨笑道。
戒指,我找了十天,终于找到了。可你再也回不来了。
冬雪,你有没有爱过我
宋翊的问题愚蠢又可笑。
似乎试图通过追问确定爱意的存在。
高中时,我半个月放一次假。
除了见妈妈,最大的期待就是见到宋翊。
不过五六年,我的心境已与过去截然不同。
爱过,但早已不爱了。
我和程淮结婚时,听说宋家因为官商勾结,彻底破产了。
宋翊也不知所踪。
年年都有人寄给我一大笔钱,祝我平安快乐。
我一分没留,全数捐献。
自此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宋翊。
（已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