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卿心难系 > 第一章

舞姬旋转着优美的舞姿,罗萝混在其中跳舞。
眼睛时不时地瞟,主位上坐着的杜淮安,她心里恨得牙痒痒。
两个月前,她爹照常去集市上摆摊卖糖人,被狂奔乱窜的马撞死了。
杜淮安制止住那马儿后并未下马,一行人无事似的离开了。
一条人命轻飘飘的。
罗萝那时刚好赶到,看到这一幕没有大闹。
他不认得她,她却认得他。
杜淮安是承宣侯府世子爷,从小在国子监读书跟太子一起长大,兼军事要职。
位高权重,性子乖戾嚣张,之前户部员外郎的庶子去花楼找乐子得罪了他,便当场被打死了,后来也没有个说法。
罗萝闹到官府想要讨个公道,被三两句打发给了点抚恤金。
大堂里,杜淮安垂眸直勾勾看着她,端起酒樽,一杯接一杯,如梦如醉好不快活。
他用手指了指,你,过来。
罗萝顿了一下,左右看过,好像真的是指的她。
冤家路窄,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他。
她爹死后不久,娘又得了重病,花光了家里的银钱都还不够,逼不得已自己把自己卖了。
地下黑市,芳菲阁老板看罗萝姿色好,给了三百两银子买下她。
三百两银子,她爹被撞死才给了五十两银子的抚恤金,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芳菲阁她吃了不少苦,本来今天轮不到她来承宣侯府献舞的,昨晚有个舞姬高烧不退就让她顶上。
罗萝迈着妩媚的步伐缓缓走近杜淮安,皮笑肉不笑地坐在他身旁,她拿起桌上的水果,投喂到他嘴边,世子爷,尝尝。
杜淮安一口含住了水果,连同她的指尖。
他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放浪形骸,而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家。
罗萝美丽的脸蛋,唰的一下,红得像熟透了开得正艳的花儿。
世子爷,你别这样,这么多人看着。
他似笑非笑地说:看来你对我不够了解啊!我现在已经承袭爵位,该改口叫我侯爷。
是,侯爷。
杜淮安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神情逐渐凝重起来。
无数女人想爬上他的床,都做足了功课,她却冒冒失失的,有意思。
罗萝努力检阅自己的言行,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
杜淮安大手一挥,接着奏乐,接着舞。
罗萝看他意兴正浓,暗暗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罗萝勤奋练舞,没太关注外界的事,可承宣侯病逝是大事,就算她再自我封闭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承宣侯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杜淮安是嫡长子且还没娶正妃,如果承宣侯还没死,他就承袭了爵位,可见此人极腹黑阴狠,手段毒辣。
他的手死死扣住罗萝的腰肢,她不好动弹。
罗萝慢慢挪动,每动一下都犹如是对他莫名的勾引,他喉结轻滑了下,眸色渐沉,你再乱动,我不介意在这里给大家表演活色生香的戏码。
什么叫她不要乱动,他倒是放开啊!
她有点胆怯,他是色胚,是恶魔。
罗萝小声道:奴家的腿麻了,想换个姿势。
她无意的话语激起了千层浪,杜淮安已无心赏乐,抱起她回到卧室。
大厅里陪玩的公子哥,各个神情异样心领神会。
罗萝从一个有力的怀抱,一下子掉进了柔软的褥被上。
等等我…杜淮安紧压上去,封住她的嘴唇,未尽的言语淹没在满是情欲的吻里面。
良久,唇分,两个人呼吸都有点急促,她躲避着他的眼神,低下头去。
杜淮安抓着她要继续,她一个激灵爬起身来,退到墙壁边,我刚来…月信了,对不起,令侯爷扫兴了。
刚来,这么巧。
其实她昨天就来了。
罗萝眨巴着秋瞳剪水:真的。
杜淮安逼近她,伸手探过后,他脸黑得可怕,甩开手叫她滚。
罗萝在门外理了理衣裙,来到大堂,所有人都散了。
一路找到更衣室,芳菲阁的舞姬全走了,梳妆桌上,她随身带的背包赫然摆在那儿。
居然不等她回来,她们就走了,卖艺的女子果真薄情。
罗萝拿着东西走到大门口,侍卫拦下不让她出去。
不一会儿,管家小步跑来:姑娘这是干嘛
还问她干嘛,当然是回舞坊咯。
表演完了,我回芳菲阁。
管家哂笑道:侯府出了一百金买下你,你现在已经是承宣侯府的人了。
她蒙圈:为什么
侯爷跟你不是那个……她也不解释。
管家领她来到一处院子,院子里花团锦簇,蜂蝶环绕着花朵。
以后你就住这里。
多谢。
罗萝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房间里干净没有灰尘,她安心地睡下。
翌日,罗萝无聊得很,在侯府里到处转悠来到浣洗池。
侍女们有条不紊地做事,长廊的竹林处有说话的声音,罗萝悄悄地走过去偷听。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侯爷又宠幸了一个舞姬。
怎么,你羡慕啊!
对,我羡慕死了,北院那么多侍妾,怎么就不能多我一个呢!
乌鸦还想飞上枝头呢!
你…
哈哈哈…她说你还不如麻雀。
罗萝踩着一根枯树枝发出声响,三人齐刷刷看向竹林后的她。
罗萝走出来,她们看到她的服饰便知道是侯爷的侍妾,跪下跟她求饶。
你们误会了,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我什么都没有听到。说完她赶快离开了。
杜淮安昨天没有泄下火气,在浴室里泡了一个时辰凉水,大冬天的他背上又有伤,今早起来就感冒了。
青岩端来熬好的药,侯爷,喝药了。
放下吧,我忙完再喝。他翻看着手里的文书。
罗萝在偌大的侯府里迷了路,走累了,靠在门框上。
哎哟!门没关紧,她重重摔倒在地上。
她抬头见到了杜淮安的脸。
完蛋,她闯到书房来了。
这么重要的地方,为什么外面没有人把守
我…迷路了,真的。
杜淮安还没说话,罗萝就吓得结巴,额头上冒出一层汗。
他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你怎么还在侯府
她也想离开,奈何被管家误会买下了。
留下来也许是好的,有机会为她爹报仇。
我已经是侯爷的人了,哪儿也不去。
他眸色冰冷:你是不是我的人,你心里没数!
青岩贴在他耳边小声嘀咕:管家以为你看上了这个舞姬,花一百金买了她。
谁给他的权利擅做主张。
要不,我去把他找来
罢了,多一碗饭的事儿。青岩退出了书房。
杵在那儿干嘛,过来研墨。
色胚,坏蛋,阎罗,坏人不但家世好还长的英俊潇洒,老天爷不公!
罗萝边做事边腹诽,手里的活是一点不敢怠慢。
晚上她避开他人耳目,偷偷来到大厨房,把毒药下在汤里。
第二天杜淮安好好的,府中人员一切正常。
那包药明明是毒药啊,药包上她还做了记号,他吃了不但没事还活蹦乱跳的,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罗萝双手托腮,趴在桌子上发呆。
罗姑娘,侯爷叫你去东阁侍候。
罗萝跟着青岩来到东阁,里面传出男女嬉戏的声音。
罗姑娘进去吧。
我进去
她进去干嘛,观看活春宫吗,她摇了摇头,我在外面等着,叫我…我能听见的。
杜淮安不耐烦的喊道:进来,在外面磨蹭什么!
杜淮安左拥右抱着美人儿,衣裳半垮不垮胸膛大片露在外面,肌肉纹理清晰。
罗萝面红耳赤地站在下面,紧咬下唇。
过来给我捏捏腿。
她木讷地走过去,脸侧一边,伸手摸着给他捏腿。
他身边的美人娇嗔道:侯爷,她在这里人家会害羞的,你赶她出去好不好。
杜淮安的呼吸加重,不是受身边美人诱惑而是罗萝那不安分的手,她没有看他凭着感觉摸索。
他眼里欲念翻涌,比海水还要来得澎湃:你两个出去。
罗萝直觉不好,准备起身跟着她们,杜淮安压住她的手。
你留下来。
我不懂伺候候人,身体也不允许不是。
你脑袋里想的什么,去浴室备热水我要沐浴。
嗨,早这样说嘛,害她那么紧张,把反抗他的后果都想了一遍。
杜淮安看着罗萝离开的背影,眼神凌厉起来。
她表面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还是说时机不利于她出手。
他决定再试上一试。
杜淮安只身一人来到浴室:过来。
罗萝闭着眼睛给他脱下衣物,看着她神情紧张又生涩的样子,脱完后躬身退到屏风后面。
沐浴结束杜淮安回到了浮香榭,一路上有无数次机会,她都没有异动。
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罗萝回到院子里关上门,拍着胸脯大口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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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自己今天要倒霉了。
听老人说看见男女欢爱不吉利,还好是虚惊一场。
她近身的机会并不多,下毒,到处找罪证,没
有一点收获。
不能做得太过明显,怕杜淮安发现端倪细查此事会牵连娘亲。
罗萝做了两手准备,一是成功暗杀杜淮安,二是趁没有暴露行为逃之夭夭。
她探清了侯府地界的路,熟记每一条路线,能随时跑路。
罗萝忙完手头上的事,像平常一样跟在杜淮安身边端茶递水,表现很是乖巧。
外面声音嘈杂起来。
请侯爷派个府医去医治我妹妹,在拖下去她就不行了。
那个女人拼命朝他们奔来,侍卫拦住不让她进。
她跪在地上连连叩头:求王爷大发慈悲,救她一命,以后我们姐妹俩愿为侯爷效劳。
她现在不是在侯府吗,说这话什么意思
不用以后,只要你现在肯如实交代,我便救她的性命。
她一股脑倒出,她们是平亲王派来迷惑他窃取机密的。
下毒的事她没有做,不肯承认。
杜淮安瞥眼看了罗萝一眼,意味深长道:你觉得她说的是真话吗
毒是她下的,她怎么觉得,但又不能胡说害了她性命。
奴家分辨不出,全凭侯爷独断。
青岩,你带府医跟过去瞧瞧。
杜淮安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笑容,不禁挑了挑眉,笑容变得暧昧。
身子干净了吗
他是精虫上脑,没有女人晚上就睡不着吗
我感冒了,头疼,恐怕伺候不了王爷。她以后还想找个如意郎君,嫁了好好过日子的。
罗萝来到侯府半个多月,杀不了他也逃不掉,难道最后要违心当他的侍妾,她爹在天之灵都不会安息吧!
朝廷之间的党派斗争越发激烈,杜淮安每天要忙到半夜才回府。
第二天一大早,杜淮安草草用过早膳,骑马去了皇宫。
罗萝看侯府侍卫松懈,回到房间收拾细软,背着包袱小心翼翼地从偏门溜了出去。
锦城是不能呆了,也不能冒险回家,杜淮安权势涛天得躲得远远的。
城外道路四通八达,车辆行人来来往往。
她打开手中地图观看良久,最后用点兵点将选了一条路。
罗萝逃出城的时候花钱雇的马车,现在出了城,她盘缠不多只能徒步行走。累得口干舌燥,大汗淋漓瘫坐在路边。
路过的老妇人和蔼地说:姑娘,前面十里处有客栈,脚程快天黑前能赶到。
这里虽说挨着锦城近,但道路上是不安全的。
谢谢大娘提醒。她支棱起身来继续向前。
她当然知道天黑要住客栈,她这几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顺风客栈,她抬头看着上方牌匾。
小时候念过几年书,不然锦城那么大她得困死在里面。
店小二热情招呼:姑娘打尖还是住店。
罗萝捏了捏不够厚的钱袋:打尖,再给我来一碗阳春面。她饿极了,很快见了碗底。
楼上是客房,打尖的房间在楼下,房间里摆放五个铺,有的人已经睡下了。
罗萝侧睡在床上,怀里紧紧抱着包裹。
隔壁床的胖女人,踢了踢她的床脚,喂,别睡了。
在床上不睡觉干嘛!
这几天邻近城池十里八乡动荡不安,夜里警醒点,保命。
罗萝一个激灵坐起来:发生了何事
听说平亲王起兵造反啦!
啊…天…要绝她的路啊。
半夜,客栈里有刀剑打斗的声音,罗萝虚开门缝。
场面血腥,乱成一团。
所有人都出来接受检查,蹲在地上抱头颤抖。
他们不会乱杀无辜吧!
谁知道呢
但愿承宣侯成功绞杀乱党,救我们于水火。
杜淮安带兵平叛!
怪不得侯府侍卫骤减,她逃得那么容易。
客栈里有一帮乱党被就地斩杀,可疑人员押解回锦城,罗萝费力兜转几天又回到原点。
大狱里光线昏暗空气混浊,地面上湿漉漉的。
罗萝蜷缩在角落里,哀嚎声呼喊遍地,被关在这里的人多数是作奸犯科之辈,她以前从不觉得他们可怜,但这一刻她好委屈。
杜淮安来到大狱,狱卒恭敬地行礼给他带路。
侯爷,你怎么亲自来这污秽地儿,晦气。审出结果,小的自会来向你汇报。
杜淮安没搭理他,走到牢房门前,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一张脸,在转身之际他眼角瞥见了角落里的她。
罗萝瞄见了杜淮安,她没有抬头想安静地等他离开。
你,过来。
旁边大哥推搡着她:喂,叫你呢。
罗萝当然知道在叫自己,她别扭地挪动步伐来到他面前:侯爷…
杜淮安一把揪住罗萝的衣领:为什么要逃。
为什么,因为她爹的死他是始作俑者。
她恨自己没有能力杀了杜淮安,不逃,留下来当他的禁脔,折磨致死曝尸荒野吗
我没有要逃走的意思…时值朝廷动荡不安,我害怕想找个安全的庇护所。
这个理由牵强得尬死,承宣侯府都不安全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
杜淮安眼神迷离地看着罗萝,她的一举一动,总能撩拨他心底最直接的欲望,触之难忘。
杜淮安把她带回了侯府,严加看管。
逃走后被带回来,现在很不得自由,衣食住行皆不离人跟随,每天最远只能在花园那边溜达。
夜里,罗萝熄了灯到床上躺下,倏忽,她看见窗外有人影闪过。
她抓紧被子靠在床壁。
开门笃笃…笃笃笃,敲门声,声声响。
你等一下。
屋里很黑,罗萝摸索到桌上,打开火折子点亮蜡烛。
打开房门,侯爷,你怎么来了
你是我的侍妾,怎么,我来你很惊讶
是呀,她的卖身契还在他这里。
杜淮安紧紧拥着她,低下了头,双手抚摸着她的脸,无视她的挣扎,将唇凑了上去,四瓣红唇紧贴在一起,她停止了挣扎闭上眼睛。
他享受的也闭上了眼,心里还是有一点不快,有感觉就叫出来,别跟个哑巴似的。
过程久了她还是如此,他也习惯了,虽说她嘴上倔犟但身体是诚实的,他很满意。
罗萝睁开困倦的眼睑,回想起昨晚的情景。
杜淮安一遍又一遍像是不知餍足的饕餮,她承受不住…几度昏厥。
第二天醒来。罗萝感觉身体撕裂般疼痛,她又饿又渴,起身下床腿脚酸软得厉害跌倒在地上。
侍女听到动静进来查看,夫人,你没事吧。把她扶了起来。
昨夜叫了三次水,想必侯府里多嘴的小丫鬟们传遍了。
杜淮安今早特地叫人等在门外,昨夜他太孟浪怕她会有不舒服。
侍女端来吃食,有乌鸡汤,糖醋排骨,瘦肉青菜粥,一碟开胃小菜,挺合她的口味。
经过平亲王的反叛事件,朝廷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皇帝本就龙体欠佳,又恐思忧虑突发旧疾驾崩。
举国哀悼三天,太子顺利登基为帝。
承宣侯府功勋著卓著,衷心耿耿,此次杜淮安又带兵平了叛乱,晋升为异姓承宣王。
三天后承宣王府设宴款待宾客,恭贺溜须拍马之人络绎不绝,蹋破门槛。
罗萝在院里玉兰数下荡秋千,王府大小事宜由那两个小妾操持,她也乐得清闲自在。
快到晌午时分,杜淮安一直没有看见罗萝,他脱不开身,让侍女去寻她。
身着锦衣华服的达官贵人,携家眷珊珊进场落座,他们满脸笑容温和谈话。
罗萝来到大堂没跟任何人寒暄客气,她不认识他们。
找了个较偏的位置坐下,吃点心喝茶。
罗萝的出现引得在场男儿频频张望,她有一双极其妩媚的眼睛,像是午后初睡醒的猫儿,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
纷纷打听她的情况,杜淮安表情严肃,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安静了下来。
音乐如潺潺流水,穿越人群,传入耳中。宴会的氛围逐渐走向高潮,舞池中舞姬翩翩起舞。
宴会持续到天黑,月华初上,灯光斑斓。
罗萝打着哈欠,困意侵袭,她默默退出了宴会。
拿了件紫色鸢尾花裙去浴室,浴室里热气腾腾,水雾缭绕。
玫瑰花瓣蔓延整个浴池,罗萝衣衫褪尽没入水池中,玉臂轻抬玉手纤纤,摊开手掌花瓣层层掉落。
杜淮安应付得差不多借口离开,他的酒量极好,顶多有三分醉意。
天上的明月清亮泛着光辉,他在府中闲逛走着走着来到了罗萝的住所。
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卧室也没有人影,他在不远处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侍女。
奴婢参见王爷。
杜淮安大步流星地走过百花苁屏风,罗萝头靠在池边闭眼戏水,朱唇粉面,肌肤白皙如瓷,腿脚在水中踢踏表面溅起圈圈水花。
她似有所感睁开眸子,看到杜淮安突兀立在池岸上。
他挑着眉,眼里笑意暧昧非常。
杜淮自行安宽衣,罗萝别开脸来,叮咚下水声清响悠长。
萝儿,过来。
她心跳加速,不是害羞紧张而是恨意…厌烦,却又不得不顺服。
他用手指挑起她红扑扑的小脸,嘴唇亲上她的额头,眼睛,鼻尖。
深情缱绻,仿佛她是他心尖上的人。
罗萝闻到他特有的气味,淡雅的青莲香,她没有挣扎沉沦在他营造的氛围里。
浴池里水花荡漾,陪他试了好几个姿势,才作罢。
罗萝依偎在杜淮安的怀里,恬静乖巧。
等我哪天得了空,带你去芜湖赏荷可好
我听王爷安排。
罗萝是被杜淮安一路抱回屋的,在床上又是一翻巫山云雨。
她强撑着没有睡觉,直到他睡着呼吸平稳。
罗萝坐起身,脸上的平静瞬间消失,露出锋利的杀机,摸到藏在枕下的簪子向他刺下,没有像想象穿透皮肉的快感。
手停在离皮肤一寸的地方,杜淮安大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你为什么要杀我他眼眸森然,沙哑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
哈哈哈…她哭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为民除害。
罗萝不敢说出真相,让他误以为是刺杀他的人至少不会牵连她娘。
杜淮安愤怒的神情中带着悲伤,自认为对她关心呵护,宠爱倍加,她还想要他的命。
他心里疑虑重重,要调查清楚。
罗萝此刻惊惧不已,关着她不如直接杀了她,是想到了什么折磨她的法子
四面铜墙铁壁没有窗户只有通风口,点了一盏油灯。
他带着罗妇人来到浮香榭,书桌后面的架子上,摆着一个五彩鸟瓷瓶,他转动瓶子暗门缓缓打开。
杜淮安沉着脸走了进来,他的身后好像还跟着一个人,是她娘!
啊…她大叫起来。
冤有头债有主,要杀要剐你冲我来,求你高抬贵手放了我娘。
第二天,杜淮安就去找了罗妇人。
在罗萝出逃后他找到罗家,把她娘接到了侯府。
罗妇人还不知道他就是撞死自己丈夫的人,一五一十地从老伴死的时候说起。
杜淮安恍然大悟,她之前的无理奇怪举动就能解释得通了。
萝儿。母女俩相偎在一起哭。
他解开了她手脚的镣铐,我还以为你是刺杀我的人,任务失败怕你寻短见,所以栓着你。
你爹的死是个意外,对不起。
意外,他当时可是若无其事地离开。
告到官府,他们官官相护,对方是位高权重的侯爷,无奈之下出了点抚恤金。
你这个杀手凶手,视人命如草贱还敢说是意外。
那天杜淮安的马被人下了药,一路癫狂疯跑误伤人命。
他不敢打草惊蛇只能继续伪装纨绔子弟,不负责任地走了。
他骑在马背上也是凶险非常,侥幸捡回一条命。
我当初是有苦衷的,风头过后我派人去你家道歉,赔付了三百两银子,你不知道
罗萝怎么会知道,那时她把自己卖给了舞坊。
罗妇人诚恳道:我病好后,你出门做工,却没说在哪里做工。
有一天王爷找上门来说你在他府上,我就跟着他来了。
王爷果真没骗人,我如愿见到了你。
罗妇人转身跪在杜淮安脚下,民妇的丈夫被王爷的马儿撞死了,这是意外,我们不怪王爷。
王爷宅心仁厚妥善处理了后事,民妇谢过王爷。
小女鲁莽错怪了王爷,还望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她。在地上重重叩了三个响头。
杜淮安一句话没插上嘴,他扶起罗妇人苦笑道:本王没有要为难你们,都是误会一场,说起来本王还得叫你一声岳母。
杜淮安把罗萝抱出暗室,放在他的床上,府医过来给她包扎手上磨破的伤口。
她脸上表情绷着,府医给她消毒用纱布包扎患伤部位,痛得呼出了声。
轻点。杜淮安强调道。
罗萝现在心情很复杂,恨了这么久的人竟是无心之过,造成他爹死因的罪魁祸首是平亲王。
这样她就不能怪他了吗
罗萝始终垂眸没有看他,罗妇人陪伴好她一会儿回自己住处。
房间里剩下他们两个人,杜淮安坐在床沿上,伸手拂过她耳边的碎发,你恨我是应该的,我不怪你。
还不怪她。
是啊,人家是王爷,自己是匍匐在地的平民。
谢谢王爷菩萨心肠,不杀之恩。
你一定要跟我这样说话吗
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会好好爱你补偿你的。
杜淮安牵起罗萝的手放在面颊上摩挲,动作轻柔满眼怜惜。
——
杜淮安吩咐管家,把之前各方势力送给他的女人,都打发了。
罗萝在王府里四处走动,路过偏门看见姑娘们排着队,管家在旁边站着,她们上了一辆辆不知去向的马车。
她们好像是杜淮安的姬妾,平时都住在后面北院,没有他的命令不能踏出院门的。
他把她们送人还是发卖
王府里的亭台水榭,花园假山无不美轮美奂,罗萝似没有欣赏的兴致,一路朝着西厢房去。
罗妇人坐在凳子上晒太阳,她一脸悠闲没有半分愁意。
娘。
萝儿,来,坐下。
罗妇人去屋里拿出瓜枣干果,松香糕,桂圆干,这些都是贵的稀罕的吃食,好吃,尝尝。
娘,你喜欢这样的生活,是吗
他误杀了我爹是事实,怎么在同一屋檐下生活。
娘,咱们迟早是要走得,你要摆正自己的心态。
罗妇人嘴里嚼着松香糕,突然停顿一半掉在了地上。
你不是王爷的侍妾吗,为何要走
罗萝冷笑道:杜淮安姬妾成群,我们在这里有几天好日子过。
我们要早做打算,刚才在来的路上,我看见被发卖的姬妾,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罗妇人是个没主意的,在那干着急。
娘,你别着急,会有办法的。你在这里不要与他人有过多交集,小心谨慎,要懂得分寸。
嗯,放心吧,女儿。
罗妇人答应离开,罗萝心中的顾虑小了很多,在回去的路上青岩拦她去了浮香榭。
杜淮安负手而立,右边坐着两个美貌女子,她看了两眼有点面熟,记起来了,是上次东阁的侍妾。
奴婢参见王爷。
你该自称妾身。
是,妾身见过王爷。
过来坐。
罗萝听话地走到他身边坐下,杜淮安也坐下拉过她的手,微笑道:再等个把月,朝中局势稳定,我便迎娶你过门。
罗萝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她没有接话只顾喝茶。
其中一个侍妾妒意横生王爷,妹妹什么位份啊,竟要迎娶
侧妃,够吗!
本王做事,你也来敢置喙了。
她吓得腿软跪下:妾身口直心快,没有恶意,请王爷勿怪。
她说的是对的,我身份卑微配不上王爷。
名分是个枷锁,她不想要也不能要,她只想离开。
另一个侍妾从她进门就一直很安静,她在此刻突然开口了:姐姐放宽心,现在王府里以姐姐为首,我等小妾不敢造次。
她故意这样说,天下女人哪有不贪慕虚荣,拈酸吃醋的,好让王爷看罗萝的真面目。
面带微笑,话语恭敬却句句夹枪带棒,不是个善茬。
罗萝道:妹妹不用害怕,这话说得,我又不吃人最多打骂一下。
杜淮安已然有些不快,都还没正式进位份,她们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斗来斗去。
春花,秋月,你们把印章,钥匙,交给罗萝,以后府中事物她全权做主。
她们再不敢多说什么了。
有这几个物件帮了她大忙,以后行事方便许多。
杜淮安跟皇帝下棋的时候说了娶侧妃的事,皇帝怒不可遏。
你是王爷,身份贵重,娶市井民女为侧妃,你手中权利如何握得稳。
你把她收做侍妾,朕给你指门婚事。
王丞相的嫡女,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还漂亮配你正好。
皇帝都发话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帮自己选女人,臣遵旨。
第二天赐婚的圣旨,下到了承宣王府与丞相府。
罗萝下了马车,回到自己的院子。
她今天累坏了,去黑市打听水路出城的事,要想悄无声息地离开锦城,就得花高价去黑市走暗道。
她不想跟杜淮安在一起,整天同其它女人争风吃醋,她宁愿嫁给普通男人,每日粗茶淡饭,男耕女织的生活。
春花等在门口,看见杜淮安回来笑着迎上去:妾身参见王爷。
我今天做了你爱吃的菜,有羊四软,酒蒸鸡,红烧鲈鱼…
他笑容促狭,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只是想我过去吃饭
春花是他的通房丫鬟,她的心思瞒不过他。
王爷…她娇俏的脸蛋能滴出水来。
罗萝靠在椅背上看书,一直等到戌时也不见杜淮安来,她关上门吹灭了烛火。
笃笃笃,她还没有到床边,敲门声响起来。
杜淮安一把拦腰抱起,两个人同时倒向床,衣服散落一地。
他一身酒气熏得罗萝别开脸:王爷,你先去洗个澡吧!
我洗过了。他闻了闻身上,没汗味啊。
你嫌弃我
我没有。
杜淮安看不见她的表情,屋里熄了灯。
他像是带着惩罚的力道,架子床吱呀吱呀地响。
罗萝极力忍耐,没有愉悦的感觉反而还疼痛不已。
她安慰着自己,再过两天就是他和王丞相千金的成亲的日子,她就能解脱了。
金银细软都收拾好了,只待时机。
大红灯笼高高挂,锣鼓声声喧天,贵妇人们早早来了,府中里里外外,谈笑声不断。
杜淮安与王丞相的千金成婚,全城皆知,百姓夹道欢呼,有幼童沿街追逐抛洒着花瓣。
十里红妆,满城繁花失了颜色,她一身嫁衣如火,凤冠霞帔,周围传来了鸣乐声。
罗萝站在承宣王府大门前等待,不远处杜淮安一袭红装,嘴角上扬,望向她。
他单脚一踏,翻身下马,走到花轿前踢了轿门。
喜婆拉开布幔,杜淮安牵着新娘子缓缓走进大门,到身边时又看了她一眼,她笑得灿烂。
所有人簇拥着新人而去,罗萝笑着笑着就哭了,她心里对他还是有感情的,长痛不如短痛,她已准备周全,不能心软贪恋他一时的柔情蜜意。
席间,春花,秋月招待宾客。
罗萝昨天把大权交给了春花,谎称处理不好府中大事,惶恐有矢得罪人。
春花高兴坏了,乐意得很。
后院偏门处,罗妇人背着两个包袱,罗萝告诉她要轻装出门,她记得牢牢的,只拿了值钱的东西。
娘。罗萝满头大汗。
女儿,我们走。罗妇人像是比她还迫切离开一样。
马车等在门外有一刻钟了,你再不来快被人发现了。
清风渡口,中型海运船停靠在岸边,货物早已搬上船,人员也上了船。
马嘶长鸣一声停在了甲板前。
罗萝拉着娘亲飞快地跑上船,片刻,船岸分离。
承宣王府,杜淮安在宴席上被他人轮番敬酒,早已不记得喝过了几巡。
他突然反胃吐了起来,到水池边洗了把冷水脸,厅堂里只有招呼宾客的春花跟秋月。
罗萝去哪里了
杜淮安瞬间清醒,三步并做两步走,来到罗萝的屋子,没有人,又去了罗妇人的院子也没有人。
他心上像是缺失了一块,脸色发白,眼角处落下一滴泪。
海运船驶到了河中央,罗萝看着远方的岸口良久,转身眉眼弯弯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