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苏晚晴,前世被亲妹毒杀沉塘,才知夫君顾承煜为护我性命,早已暗中布局三年。重生后我握紧他递来的剑,在喜帐摇曳的烛火中,亲手撕开林氏伪善的面皮。这一世,我要做他掌心的朱砂痣,也要做悬在逆党头顶的索命刀。当藏宝图在荒原现世,当金步摇熔尽前世血仇,我终于明白——所谓重生,不过是为了与命中注定的人,重新相爱一次。
1
重生归来
银针入肉的剧痛从指尖传来。
苏晚晴猛然睁眼,正对上庶妹苏月璃噙着泪的脸。那双手正捏着她的手腕,将绣绷按在紫檀桌面上,细针穿透锦缎扎进她掌心,嫣红血迹迅速晕开。
长姐终于醒了,方才突然昏厥,可吓坏月璃了。少女垂眸时睫毛轻颤,指尖却悄然将她攥紧的帕子抽出半寸——那帕角绣着并蒂莲,正是昨夜她故意留在顾承煜书房的东西。
前世就是这一刻。
她被设计私闯外男书房,父亲盛怒之下将她禁足,而苏月璃则踩着她的名声成为定北侯府准世子妃。直到死前她才知道,那些所谓姐妹情深的绣绷香囊,全是这丫头用来构陷她的毒计。
放手。苏晚晴反手扣住对方脉门,指甲几乎掐进对方腕骨。苏月璃惊呼着后退,绣绷坠地时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针脚——不是她惯用的齐针,而是苏月璃独有的抢针技法。
长姐怎么了林氏扶着珠钗乱颤的额头进来,眼底闪过惊诧,不过是教你绣幅贺寿图,怎的发起脾气来这若是传出去……
传出去说苏府嫡女连基本女红都不会,全靠庶妹代笔苏晚晴弯腰捡起绣绷,指尖划过那些歪斜针脚,母亲可知道,明日就是老夫人六十大寿您让我拿这幅残次品充数,是想让苏家在云京贵女面前沦为笑柄么
林氏脸色骤变。她身后的婢女下意识往回缩,却碰倒了多宝阁上的青瓷瓶。苏晚晴余光瞥见墙角阴影里闪过的衣角,心知这是苏月璃安排的眼线——她们笃定她还是前世那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来人,把这匣子打开。她指了指妆奁上的螺钿首饰盒。陪嫁丫鬟春桃愣了愣,刚要动手就被林氏喝止:这是你外祖母留给你的嫁妆,怎可随意示人
正是外祖母遗物,才更要仔细查验。苏晚晴亲手掀开盒盖,七根金钗整齐排列,唯有最底层那支点翠步摇下,压着半卷泛黄的地契——那是苏月璃昨夜偷偷塞进去的,为的是坐实她私吞庶妹嫁妆的罪名。
林氏瞳孔骤缩:你、你何时……
母亲想问我何时发现的苏晚晴捏着那卷地契冷笑,就像我早就知道,父亲书房的密道通向谁的闺房,又藏着多少不该有的账本。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定北侯府的鎏金马车停在垂花门外,玄色衣袍的男子掀开车帘,腰间玉佩随动作轻晃——正是她前世到死都没能摸到的羊脂玉麒麟。顾承煜抬眸望来,目光扫过她掌心血迹时,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苏晚晴攥紧帕子,指甲掐进掌心。上一世她就是在此时,因手滑碰倒了顾承煜的茶盏,露出帕角的并蒂莲,被苏月璃趁机坐实私情。而此刻,她故意将帕子塞进袖中,转而福身行礼:见过定北侯。
顾承煜挑眉:苏姑娘似乎忘了,三日前在慈恩寺,是你说要与本侯共结……
侯爷慎言!苏晚晴突然提高声音,眼角余光瞥见苏月璃瞬间煞白的脸,民女三日前偶感风寒,整日都在闺中静养,何曾去过慈恩寺倒是庶妹昨日说要去祈福,莫不是侯爷认错了人
庭院里骤然寂静。林氏踉跄着扶住桌沿,苏月璃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顾承煜凝视着她骤然坚定的眼神,忽然低笑出声,那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原来如此,是本侯唐突了。
他转身时,袖口扫过石桌上的茶盏。苏晚晴眼疾手快地接住,青瓷盏底赫然刻着个璃字——这是苏月璃特意让人放进她房中的,就等着顾承煜发现定情信物。
母亲,她将茶盏轻轻推回,笑意清浅,庶妹房中的东西,以后还是看管好些,若是被外人误会……终究有损苏家清誉。
林氏喉间发出含糊的呻吟,踉跄着退了两步。苏晚晴转身时,与顾承煜的目光相撞。那双墨色眼眸里似有星火闪过,她忽然想起前世临终前,这个男人红着眼眶将她抱在怀里,掌心紧握着她染血的帕子,上面绣着的正是这支点翠步摇。
原来有些真相,早就藏在细节里。
春桃扶着她往闺房走时,手心里全是冷汗:姑娘怎的突然变了性子那地契和茶盏……
以后不必叫我姑娘了,苏晚晴望着廊下正在凋谢的芍药,指尖轻轻抚过腕间翡翠镯子——这是前世顾承煜用军功换的聘礼,却被林氏换成了假货,从今日起,该叫我‘小姐’了。
暮色渐沉时,她收到了顾承煜让人送来的伤药。锦盒里除了金疮膏,还有张素笺,上面是力透纸背的字迹:明日国公府宴,本侯拭目以待。
苏晚晴将纸笺投入烛火,看着灰烬里若隐若现的璃字残片,嘴角勾起冷笑。这一世,她要让那些害过她的人,亲眼看着自己精心编织的谎言,如何被一寸寸撕成碎片。
2
以彼之道
国公府宴的鎏金屏风后,苏晚晴隔着翡翠珠帘,看着苏月璃正往茶盏里撒粉末。那淡紫色粉末她再熟悉不过——前世她就是喝了这种掺了迷情散的茶,被人扒光衣服丢进顾承煜的厢房。
长姐今日穿的这身茜素罗裙真好看,苏月璃端着茶盏走近,眼尾扫过她腰间玉佩,倒是像极了……定北侯府那位世子妃的旧物呢。
是吗苏晚晴抬手抚过裙角,故意露出腕间新戴的红珊瑚手串,我倒觉得,庶妹头上这支珊瑚钗更别致,听闻是用南海鲛人泪泡过的
苏月璃指尖微颤,茶盏里的粉末洒出少许。这珊瑚钗确实来自南海,却是她派贴身婢女用见不得人的手段从商船抢来的——若被官府查到,足以治个抢劫罪。
长姐说笑了,她强作镇定地放下茶盏,不过是寻常首饰……
寻常首饰苏晚晴突然提高声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那为何昨夜我亲眼看见,有黑衣人从你窗口进出庶妹莫不是……
住口!林氏匆匆赶来,目光在珊瑚钗上掠过,不过是些闺中玩物,休要胡说!今日是国公夫人寿辰,你若敢惹事……
母亲误会了,苏晚晴松开手,指尖却悄悄将茶盏拨向光亮处,我只是见庶妹茶盏里有异物,怕冲撞了贵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琥珀色茶汤里漂浮着几点淡紫。苏月璃脸色骤变,下意识去抢茶盏,却被顾承煜的副将沈砚之拦住。
这是什么国公夫人皱眉接过茶盏,旁边的女医上前一闻,脸色顿时大变:这是迷情散,轻则使人神智不清,重则……
月璃!你怎能做出这等事林氏踉跄着跪下,指甲狠狠掐进女儿手背,还不赶紧认错!
苏月璃浑身发抖,忽然扑到苏晚晴脚下:长姐救我!定是有人陷害我……前日我见长姐在花园里与陌生男子说话,还以为长姐……
哦顾承煜的声音突然从屏风后传来,他负手而立,墨色衣袍上的金线暗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本侯倒想听听,苏二姑娘口中的‘陌生男子’是谁
苏月璃抬眸望见他腰间玉佩,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她突然转头望向苏晚晴,目光落在她胸前的璎珞上——那是今早她趁人不注意,将自己与外男私通的信物塞进苏晚晴妆奁的。
是……是他!苏月璃忽然指向人群中的青年,就是吏部侍郎家的公子!我亲眼看见他们……
够了!国公夫人拍案而起,在本府做出这等丑事,当我国公府是勾栏瓦舍么来人,将苏二姑娘送去静室等候发落!
苏晚晴望着被拖走的身影,指尖轻轻抚过璎珞上的珍珠——这串璎珞本是她的,昨夜却被人换成了苏月璃的旧物,上面还缠着几根陌生男子的头发。她早让人将头发换成了林氏房里小厮的,此刻证据确凿,足够让这对母女百口莫辩。
苏姑娘似乎早有准备。顾承煜不知何时走到她身侧,目光扫过她攥紧的帕子,方才若不是你故意打翻茶盏,恐怕……
侯爷说笑了,苏晚晴福身行礼,故意让他看见帕角露出的半朵莲花,民女不过是不想让好好的寿宴,被有心人破坏罢了。倒是侯爷……
她忽然压低声音:三日前慈恩寺的雨,侯爷可还记得
顾承煜瞳孔骤缩。三日前确实下过雨,他在偏殿避雨时,曾见一个女子抱着佛经匆匆跑过,裙角沾着泥点——那身影与眼前人重叠,却又带着几分陌生的果敢。
原来真的是你。他忽然轻笑,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你上次说想要的糖蒸酥酪,本侯让人买了。
苏晚晴望着那包还带着热气的点心,鼻尖忽然发酸。前世她从未吃过这东西,因为每次她提起,苏月璃都会说这是市井小民的吃食,而顾承煜……原来他早就记得。
谢侯爷。她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这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定北侯,此刻却像个青涩的少年,耳尖微微发红。
远处忽然传来喧哗,林氏哭嚎着被人拖出花厅,她鬓角的金钗歪在一边,露出耳后那块指甲盖大小的胎记——那是苏月璃买通稳婆,将她亲生女儿与苏晚晴调换的证据。
原来……我才是真的嫡女苏月璃的声音从静室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苏晚晴咬了口酥酪,甜味在舌尖散开,混着几分前世的苦涩。
这一局,她用苏月璃最擅长的陷害和栽赃,让她们母女自食恶果。而接下来……她抬眸望向顾承煜,后者正用帕子替她擦掉嘴角的酥酪渣,指尖动作轻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明日陪本侯去赛马场如何他忽然开口,眼中闪过狡黠,听说苏大小姐骑术了得,当年可是能驯服烈马的。
苏晚晴一愣。前世她确实会骑马,却在及笄那年意外坠马,从此再也不敢碰缰绳——那是林氏找人动的手脚。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却一直等着她自己揭开真相。
好,她笑着点头,忽然凑近他耳边,不过侯爷要答应我,等会儿替我挡住那些来说亲的人——毕竟现在全云京都知道,苏府嫡女克母克妹,是个没人敢娶的煞星。
顾承煜低笑出声,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谁说没人敢娶本侯就敢。
这话太直白,苏晚晴感觉脸颊发烫。她转身时,袖中掉出个香囊,正是今早特意准备的。顾承煜弯腰捡起,嗅到里面混着的龙涎香——那是他书房独有的味道。
原来你早就……他望着她耳尖的红晕,忽然明白过来。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早已在暗中布下天罗地网,将那些害过她的人一步步引入陷阱。
夜色渐深时,苏府马车驶回府中。苏晚晴掀开窗帘,看见府门口的灯笼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像极了前世她被拖去沉塘那晚的月光。但此刻不同,她怀里抱着顾承煜送的暖炉,指尖还沾着酥酪的甜香。
春桃捧着匣子进来,里面是刚从林氏房里搜出的地契和账本:姑娘,这些怎么办
明日交给父亲,苏晚晴望着窗外的月亮,指尖轻轻摩挲着暖炉上的麒麟纹,顺便告诉他,昨夜我看见有黑影从庶妹房里翻墙出去,手里提着的箱子……像是装着官银。
春桃瞪大双眼:姑娘是说……私铸钱币的罪名
嘘——苏晚晴轻笑,我们只需‘偶然’发现即可。至于真相如何……
她转头望向墙上挂着的孔雀翎扇,那是顾承煜上次得胜回朝时,皇帝亲赐的宝物。扇面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像极了战场上出鞘的利剑。
这一世,她不仅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还要让那些踩着她往上爬的人,尝尝被人踩在泥里的滋味。而顾承煜……她摸了摸腰间新挂的玉佩,那是方才他偷偷塞给她的定情信物。
有些债,该一笔一笔算了。
3
绝地反杀
卯时三刻,苏府正厅传来瓷器碎裂声。
苏晚晴隔着屏风,听着父亲苏明远的怒吼:你竟然私通外敌,拿苏家的田契换银子林氏,你可知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老爷明鉴!林氏哭嚎着磕头,鬓角的金钗早已掉落,都是月璃那丫头糊涂,她说要给您纳妾……
够了!苏明远摔了茶盏,目光落在堂下跪着的苏月璃身上,你竟敢冒充嫡女十八年,还私藏官银……来人,将这对母女关入柴房,等候官府发落!
苏晚晴转身时,正撞见顾承煜靠在廊柱上,指尖转着枚鎏金令牌——那是皇帝亲赐的如朕亲临令牌。
昨夜大理寺卿的密报,他挑眉看她,说城西废宅挖出了二十箱假银锭,上面的纹路……
巧了,苏晚晴轻笑,从袖中取出半块模具,今早我在庶妹房里‘意外’发现的,看来刚好能对上。
顾承煜低笑出声,忽然伸手将她拽进怀里。她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耳尖发烫:侯爷自重,这是苏府……
你以为本侯为何大清早来此他低头看着她慌乱的眼神,忽然从袖中取出份婚书,皇帝今早下了旨,赐我们三月后完婚。
婚书卷轴上的朱印还带着墨香,苏晚晴指尖颤抖着抚过自己的名字。前世她到死都没能成为顾承煜的妻,此刻却真真切切地看见,自己的名字与他并列在金册之上。
怎么哭了顾承煜用指腹擦掉她眼角的泪,本侯听说你喜欢十里红妆,已经让人从库房搬了二十箱珠宝去你闺房,不够的话……
傻子,苏晚晴捶了他胸口一下,却被他攥住手腕按在廊柱上。春日的阳光穿过葡萄架,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阴影,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极了前世他骑马救她时的马蹄声。
就在这时,前院突然传来喧哗。
圣旨到——
苏晚晴猛地抬头,看见宣旨的太监捧着明黄卷轴进来,身后跟着脸色惨白的苏明远。顾承煜松开她,指尖却仍与她交握,像是在传递力量。
苏府嫡女苏晚晴,德行有亏,苛待庶妹,着即贬为庶人,永不许入族谱!
卷轴展开的瞬间,苏晚晴感觉指尖的温度骤然消失。顾承煜的脸色瞬间冷下来,他握紧腰间佩剑,却被她轻轻按住。
公公,她福身行礼,声音里带着令人心惊的镇定,不知小女所犯何罪可否容我申辩
自然是有人状告你!苏明远抢步上前,从袖中取出份状纸,你庶妹今早递了血书,说你从小就虐待她,还害死了她生母!
血书在风中展开,苏晚晴一眼就看见那上面的字迹——是用左手写的,笔锋却与苏月璃平日的字迹分毫不差。她忽然想起昨夜柴房传来的动静,原来那对母女趁人不备,竟用苦肉计换来了这道圣旨。
父亲可还记得,她抬头望向苏明远,母亲临终前曾托奶娘交给你一封信那封信里写着……
住口!苏明远脸色骤变,你母亲难产而死,与你何干
难产苏晚晴忽然笑了,从袖中取出半片碎玉,这是母亲棺木里找到的,上面沾着的朱砂粉——是致人滑胎的剧毒。父亲难道不想知道,当年是谁在母亲药里下了毒
苏明远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博古架。顾承煜趁机夺过状纸,扫过上面的血印时,瞳孔骤然收缩——那血印边缘泛着青黑色,分明是掺了让人亢奋的药物,根本不是正常经血。
苏大人好大的胆子,他将状纸拍在桌上,竟敢伪造血书欺骗圣驾,还私藏毒杀发妻的证据……本侯现在就带你去见皇上!
苏明远扑通跪下,冷汗浸透了官服:侯爷饶命!都是林氏那贱人逼我的……当年她用母亲的性命威胁我,我不得不……
够了。苏晚晴不想再听这些推诿之词,她望向呆立在旁的太监,劳烦公公回禀皇上,民女有一物要呈给陛下。
她从怀中取出个锦囊,里面是半枚玉佩。顾承煜一眼就认出,这是皇室秘宝龙凤呈祥中的凤佩,当年先皇后难产而死,皇帝曾发疯般寻找这枚玉佩,据说上面刻着皇室最大的秘密。
这是母亲留给我的,苏晚晴将玉佩交给太监,请皇上亲自过目。
太监接过锦囊时,手明显在发抖。顾承煜忽然明白过来,为何苏晚晴明明知道这是陷阱却不反抗——她早就布好了局,就等着将计就计,让真正的幕后黑手浮出水面。
三日后,皇宫御书房。
皇帝盯着案头的凤佩,手指摩挲着背面的刻字:原来先皇后当年并未难产,而是……
而是被人毒杀,苏晚晴跪在地上,声音清晰坚定,先皇后临终前将凤佩交给心腹宫女,也就是民女的奶娘。后来奶娘嫁入苏家,却被人发现身世,不得不服毒自尽。
她抬头望向龙椅上的男人,看见他握紧玉佩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这个君临天下的帝王,此刻眼底竟有泪光闪烁。
苏爱卿,皇帝忽然看向苏明远,当年你娶的林氏,可是前太子太傅之女
苏明远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顾承煜上前一步,呈上刚从林氏密室搜出的密信:启禀陛下,这些信件显示,林氏与北狄细作来往密切,意图颠覆大楚江山。
来人,皇帝猛地拍案,将苏明远革职下狱,林氏母女斩立决!至于苏晚晴……
他望着阶下女子,目光落在她眉间的朱砂痣上——那与先皇后画像上的位置分毫不差。
朕念你揭发有功,特赐你恢复嫡女身份,皇帝顿了顿,忽然露出笑意,且赐婚定北侯,三日后完婚。
顾承煜握紧苏晚晴的手,感觉到她指尖的颤抖。殿外忽然传来春雷,春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像是在冲刷前世的阴霾。
谢陛下。苏晚晴叩首时,眼泪滴在青砖上。这一世,她终于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也不再是前世那个只能眼睁睁看她赴死的定北侯。
走出皇宫时,顾承煜忽然将她抱上自己的战马。黑马扬起前蹄,踏过积水的石板路,溅起细碎的水花。
怕吗他在她耳边轻笑。
苏晚晴搂住他的腰,望着前方漫天烟雨,忽然笑出声来:不怕。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顾承煜勒住缰绳,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痕。春雨落在他们身上,却浇不灭彼此眼中的热意。远处的钟鼓楼传来暮鼓晨钟,像是在为这对历经生死的恋人敲响祝福。
三日后,云京街头。
十里红妆铺就的道路上,顾承煜骑着高头大马,身后的花轿里坐着他的新娘。苏晚晴掀起喜帕一角,看见街道两旁百姓手中挥舞的红绸,听见此起彼伏的祝福声。
夫人在看什么顾承煜忽然掀开轿帘,眼中带着狡黠。
看我的良人。她笑着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他,那是方才路过糖画摊时他非要买的。
顾承煜咬了口山楂,酸甜的味道混着喜糖的甜,在舌尖散开。他忽然想起前世她咽气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做个聪明的人。
而如今,她不仅聪明,更有了能与他并肩的勇气和谋略。
来生他轻声说,不,我要你的每一世,都在我身边。
苏晚晴抬头望他,看见阳光穿过他额前的碎发,在眼底映出一片璀璨。她忽然明白,有些缘分,早在前世就已注定,而这一世,他们终于能握住彼此的手,不再松开。
花轿在侯府门口停下,喜婆的唱喏声中,顾承煜伸手接过她。跨过火盆的瞬间,她听见他轻声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是的,家。她望着侯府门口的定北侯府匾额,嘴角扬起笑意。前世的遗憾,今生终于圆满;前世的仇恨,今生终于得报。而眼前这个男人,将用余生为她筑起最坚实的港湾。
红盖头落下的刹那,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混着远处传来的鞭炮声,像是奏响一曲重生的赞歌。这一次,她的人生,终于真正开始了。
4
洞房惊变
红烛摇曳,喜帐轻垂。
苏晚晴攥着喜帕的指尖微微发颤,透过薄纱看见顾承煜解下腰间玉佩的动作。那枚羊脂玉麒麟在烛光下泛着温润光泽,正是她前世到死都没能触碰的定情之物。
怎么手抖成这样顾承煜忽然轻笑,指尖挑起她的红盖头。鎏金步摇下,她眼底倒映着摇曳烛火,比他见过的任何星辰都要璀璨。
侯爷喝多了她避开他灼灼目光,却被他轻轻捏住下巴。酒气混着雪松香气袭来,他指尖摩挲着她耳垂上的珍珠坠子——那是他特意让人用南海夜明珠磨制的,光照下能映出细碎星芒。
今日敬了三十杯酒,他低头咬住她唇畔的喜糖,却觉得最甜的是此刻。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顾承煜瞬间拔剑出鞘,剑光划破喜帐的刹那,一支弩箭擦着苏晚晴鬓角钉入立柱,尾羽上绑着封蜡信函。
是……林氏的人苏晚晴望着弩箭上的青色羽毛,这正是林氏暗卫的标志。顾承煜皱眉撕开信函,里面只有半张残页,赫然是前太子太傅的密信,上面写着藏宝图在...
先婚后爱,倒是好算计。他将信纸投入烛火,忽然扣住她手腕转向妆奁,方才你替我换喜服时,可曾留意到什么
苏晚晴一愣,想起自己替他整理腰带时,摸到夹层里藏着的半块青铜虎符。她指尖抚过妆奁暗格,果然触到凸起的机关——前世她从未注意过,这看似普通的檀木妆奁,竟有三层暗格。
第三层有本账册,顾承煜贴着她耳边低语,记录着当年先皇后难产那晚,太医院进出的所有人名。
账册翻开的瞬间,苏晚晴瞳孔骤缩。上面用朱砂圈着的名字,正是林氏的兄长、太医院判林鹤年。而在页脚不起眼处,还有行小字:鹤顶红三克,经苏明远之手。
原来……她声音发颤,忽然明白为何父亲当年坚持不让开棺验尸。顾承煜将她按进怀里,掌心轻轻拍着她后背,像在安抚受惊的幼兽。
明日随我进宫面圣,他吻了吻她发顶,剩下的谜题,该揭晓了。
子时三刻,侯府西跨院。
苏晚晴隔着窗纸,看见厨娘王氏正往燕窝粥里撒白色粉末。春桃握紧绣春刀,却被她轻轻摇头制止——这是林氏安插的最后一枚棋子,她要等着对方自投罗网。
夫人,这是侯爷特意吩咐的补血粥,王氏端着托盘进来,眼角余光扫过妆奁,您快趁热喝了吧。
劳烦你了,苏晚晴接过碗,指尖却在碗沿轻叩三下。屏风后传来金属轻响,顾承煜握着剑柄走出,身后跟着面色惨白的沈砚之。
侯、侯爷王氏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博古架。苏晚晴趁机将粥泼在地上,只见青石板瞬间冒出青烟——这哪里是补血药,分明是见血封喉的鹤顶红。
从实招来,顾承煜抽出佩剑,剑尖挑起王氏衣领,藏宝图在哪里
王氏忽然咬破舌尖,嘴角溢出黑血。苏晚晴眼疾手快地捏住她下颌,将一枚解毒丸灌进去:我知道你女儿在林氏手里,只要你说出真相,我保证她平安无事。
女人浑浊的眼睛骤然亮起,她颤抖着指向妆奁暗格:在……在假山下的井里,石砖第三块……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喊杀声。顾承煜将苏晚晴护在身后,剑光如电般劈开房门——数十名黑衣人翻墙而入,为首者面罩上绣着青色羽毛,正是林氏的死士。
保护夫人!他挥剑砍断房梁上垂下的绳索,却见苏晚晴忽然从发髻抽出金钗,精准刺中黑衣人手腕。那支点翠金钗是她特意改制的,尖端藏着麻药,此刻正滴滴答答往下淌着绿色汁液。
你何时……顾承煜愣神间,又有三名黑衣人倒地。苏晚晴甩了甩发麻的手腕,想起前世被这些人折磨的日夜,眼底闪过狠厉:对付毒蛇,自然要有些手段。
激战持续了半炷香时间,当最后一名黑衣人倒下时,苏晚晴才发现自己袖口已被鲜血浸透。顾承煜撕了半幅喜服替她包扎,指尖动作轻得像是在触碰瓷器:疼吗
不疼,她望着他泛红的眼尾,忽然轻笑出声,比起前世被沉塘时的水寒,这点伤算什么
顾承煜身体猛地一僵。他低头吻住她唇瓣,带着几分惩罚性的力道,直到她发出呜咽声才松开:以后不准再说死字,听见没有
苏晚晴望着他眼底的血丝,忽然明白这个看似冷峻的男人,究竟背负了多少前世的遗憾。她伸手抱住他腰,将脸埋进他胸前:好,我答应你,以后我们要一起活到白发苍苍。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是丑时三刻。顾承煜抱着她走向喜床,途经立柱时忽然停步——那支弩箭还深深插在木头上,尾羽在夜风里轻轻颤动。
明日让人把这箭熔了,他替她解开发髻,望着如瀑黑发散落在喜被上,做成你喜欢的金步摇如何
苏晚晴抬头看他,发现他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她忽然想起前世听丫头们说的话:定北侯在战场上杀人如麻,却在洞房花烛夜像个青涩少年。
好,她笑着搂住他脖子,不过侯爷要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与我并肩而立,不许再像前世那样……
不会了,顾承煜低头堵住她的话,指尖轻轻抚过她眉梢,这一世,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苏晚晴是我顾承煜放在心尖上的人,动你者,虽远必诛。
红烛终于燃尽,窗外泛起鱼肚白。苏晚晴靠在他怀里,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前世那些黑暗与痛苦,终于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化作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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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青梅暗涌
卯时初刻,侯府二门传来喧哗。
苏晚晴正在用早膳,就见一个着湖蓝襦裙的少女闯了进来,发间玉簪上缀着的珍珠流苏簌簌作响:承煜哥哥,我听说你成亲了,特意从江南赶回来……
这位是她挑眉看向顾承煜,后者正手忙脚乱地擦嘴,耳垂红得比案头的珊瑚还鲜艳。
这是……少女忽然注意到她腕间的红珊瑚手串,脸色瞬间煞白,你怎么会有这个这是承煜哥哥送我的!
苏晚晴低头看手串,忽然轻笑出声。这串珊瑚是昨日顾承煜亲自给她戴上的,他说江南进贡的珊瑚都不如我夫人的眼睛红,却原来是有这么段渊源。
哦她指尖摩挲着珊瑚珠,那不知妹妹口中的‘送’,是指十年前你偷拿侯府库房的东西,被承煜哥哥抓个正着,最后不得不拿这串珊瑚抵债
少女脸色骤变:你、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知道,顾承煜终于咽下口中的百合粥,淡淡开口,若不是看在你父亲曾救过我母妃的份上,当年你偷拿御赐宝物的罪名,足够让你在宗人府待一辈子。
少女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青瓷花瓶。苏晚晴注意到她鞋尖沾着的泥点——那是侯府后园特有的红土,看来这丫头今早没少在墙根下打听消息。
所以妹妹此次来,她起身替顾承煜添茶,是想继续用旧事要挟侯爷,还是……
我没有!少女忽然哭出声来,从袖中掏出封信笺,我是来送这个的!江南漕运总督贪墨的证据,承煜哥哥之前让我留意的……
顾承煜挑眉接过信笺,扫过上面的朱砂批注时,眼底闪过赞许:倒是长进了。不过以后记住,侯府正门朝南开,想进来就从正门走,别学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少女脸红得几乎要滴血,匆匆福身后跑了出去。苏晚晴望着她慌乱的背影,忽然轻笑出声:原来侯爷还有这般调教人的本事
天地良心,顾承煜举手作揖,我与她不过是表兄妹,当年她偷珊瑚还是你帮我识破的——怎么,夫人吃醋了
苏晚晴正要反驳,却见他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若真是吃醋,不如……
侯爷!她推开他发烫的脸,耳尖却红得比桌上的玫瑰还鲜艳,今日要进宫面圣,别忘了正事!
辰时三刻,御书房。
皇帝盯着案头的账册,手指紧紧攥着那支弩箭:这么说,先皇后当年是被林鹤年毒杀,而苏明远是帮凶
正是,苏晚晴跪下呈上王氏的供词,林氏一族暗中勾结北狄,意图用藏宝图换取敌军入境,好在混乱中扶持新君。
藏宝图皇帝挑眉,可是传说中前太子太傅藏的那批军饷
顾承煜向前一步,呈上从井里捞出的羊皮卷:启禀陛下,这是从侯府假山下找到的藏宝图,上面标记的地点……正是定北军旧营地。
皇帝猛地站起,龙袍扫过案上茶盏:当年先太子谋反,竟将军饷藏在定北军地界若让北狄人找到……
所以臣恳请陛下,顾承煜单膝跪地,让臣带一队人马前往探查,定将逆党余孽一网打尽。
皇帝凝视着他眼底的坚定,忽然露出笑意:准奏。不过……
他转头望向苏晚晴,目光落在她胸前的凤佩上:苏爱卿,朕听闻你骑马了得,可愿随侯爷一同前往
苏晚晴一愣,下意识看向顾承煜。后者眼中闪过惊喜,伸手替她拂开被风吹乱的发丝:夫人可敢与我共赴沙场
有何不敢她想起前世被折断的马鞭,指尖轻轻抚过腰间新配的牛皮箭囊,当年能驯服‘黑云’的人,如今更不会怕区区荒原。
顾承煜低笑出声,伸手握住她的手。皇帝望着这对璧人,忽然想起自己与先皇后年轻时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怅惘:去吧,早去早回。朕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巳时正,侯府演武场。
苏晚晴翻身上马,黑马黑云扬起前蹄,发出一声长嘶。顾承煜骑着追风跟在旁边,目光扫过她利落的骑射姿势,眼底满是赞许:果然没骗我,这骑术比沈砚之还利落。
那是自然,她挽弓搭箭,箭矢破空而出,正中百步外的红心,毕竟有人当年说过,要娶能与他并辔沙场的女子为妻。
顾承煜一愣,忽然想起自己十六岁时在演武场说的话。那时他刚打完第一场胜仗,望着天边的晚霞,随口说了句娶妻当娶能持剑的,却不知被躲在树后的小丫头听了去。
原来你都记得,他策马靠近,指尖轻轻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那你可记得,我还说过……
他忽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这样的女子,我要把她藏在怀里,不让任何人欺负。
苏晚晴感觉脸颊发烫,正要反驳,却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方才那个湖蓝襦裙的少女骑着小马追来,手里举着个锦囊:承煜哥哥,这是母亲让我交给你的金疮药……
替我谢过舅妈,顾承煜接过锦囊,随手递给春桃,不过以后不必麻烦了,我夫人备的药更管用。
少女望着苏晚晴腰间挂着的药囊,忽然咬唇道:我知道姐姐会医术,可这金疮药里掺了……
掺了雪莲花和灵芝,苏晚晴挑眉接过话头,还有少许西域止痛散。不过妹妹可知,雪莲花性大寒,外伤患者用了反而会血行不畅
少女脸色骤变,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苏晚晴忽然明白过来,这丫头哪里是来送药,分明是想试试她的深浅,甚至可能在药里动了手脚。
以后若要送东西,她勒住缰绳,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方,先学好药理再来。否则……
她故意让黑云踏起一片尘土,看着少女掩面后退的狼狈模样,嘴角勾起冷笑:否则,就别再打着‘青梅竹马’的旗号,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顾承煜望着她眼底的锋芒,忽然轻笑出声。他策马与她并行,指尖相触的瞬间,听见她轻声说:这一世,我不会再给任何人伤害我们的机会。
他握紧她的手,望着远处辽阔的荒原,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曾经那个躲在他身后的小丫头,如今终于能与他并肩而立,执剑笑看风云。
(第五章完)
6
生死与共
荒原落日,残阳如血。
苏晚晴握着缰绳的手早已磨出血泡,却仍紧盯着前方的沙丘。顾承煜策马靠近,将水囊递给她:先喝口水,前面就是旧营地了。
她摇头:我没事。你看那沙丘形状,像不像展翅的雄鹰前太子当年选这里藏宝,倒是费了番心思。
顾承煜顺着她目光望去,忽然勒住缰绳:小心!有埋伏!
箭矢破空声几乎同时响起。顾承煜挥剑砍断两支弩箭,却见数十名黑衣人从沙丘后涌出,手中弯刀在夕阳下泛着冷光——是北狄的狼卫!
保护夫人!他大喊着将苏晚晴护在身后,剑光如电般劈开敌军防线。苏晚晴趁机翻身下马,从马鞍侧取出火药包——这是她特意让铁匠铺改制的,扔出后能炸开迷烟。
接着!她将火药包抛给顾承煜,自己则抽出腰间软剑。前世被林氏禁足的三年里,她偷偷跟着哑仆学了剑术,此刻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混战中,她看见一名狼卫举刀砍向顾承煜后背,瞳孔骤缩间猛地扑过去——剑尖刺入对方心口的瞬间,她听见自己肩胛骨传来的剧痛。
晚晴!顾承煜转身时,看见她后背渗出的鲜血,眼中瞬间布满血丝。他挥剑砍断最后一名狼卫的喉咙,抱起她冲向沙丘后的隐蔽处。
别管我,苏晚晴咬着牙扯下裙摆,替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先找藏宝图,否则北狄人卷土重来……
闭嘴!他按住她乱动的手,从袖中取出金疮药,你以为我顾承煜是那种为了宝藏不顾妻子的人
药膏渗入伤口时,苏晚晴疼得倒吸冷气。她望着他颤抖的指尖,忽然想起前世他替她包扎伤口时也是这样,明明自己浑身是血,却只关心她疼不疼。
对不起,她轻声说,前世我不该误会你……
别说了,他低头吻住她额头,那些都过去了。现在我只要你活着,好好活着。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顾承煜握紧佩剑,将苏晚晴护在身后——却见沈砚之带着一队骑兵冲来,手中高举着定北侯的帅旗。
侯爷!沈砚之翻身下马,呈上从狼卫手中夺来的羊皮卷,藏宝图已经找到,里面果然藏着前太子的密信!
顾承煜接过密信,扫过上面的字迹时,瞳孔骤然收缩。苏晚晴挣扎着起身,看见信纸上赫然写着:当年毒杀先后者,乃当今圣上……
不可能!她失声惊呼,却被顾承煜猛地捂住嘴。他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埋伏后,才低声说:这是北狄人设的局,故意挑拨君臣关系。
苏晚晴望着密信上的朱砂印,忽然想起皇帝书房的布局——那方天子之宝的玉玺,印泥颜色比这深了两度。她伸手摸向密信边缘,果然摸到些许粘腻感:这印泥是新盖的,他们想伪造证据。
顾承煜赞许地看她一眼,将密信投入篝火:立刻回朝,不能让这些东西流入京城。
回程的马车上,苏晚晴靠在顾承煜怀里,听着他心跳声渐渐平稳。她指尖抚过他胸前的麒麟玉佩,忽然想起前世临死前,他也是这样抱着她,玉佩上的血丝仿佛都染着她的血。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她轻声说,我们都要一起面对,好不好
顾承煜低头看她,看见她眼底倒映的星光,比任何珍宝都要璀璨。他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痕,将她抱得更紧:好,生死与共,永不分离。
三日后,云京。
金銮殿上,顾承煜呈上真正的藏宝图和北狄狼卫的供词。皇帝看着供词上伪造密信,意图谋反的字迹,猛地拍案而起:好个北狄人,竟敢用这种下作手段!
陛下明鉴,苏晚晴跪下呈上狼卫的弯刀,这些兵器上的狼头雕纹,与十年前袭击定北军的叛军一致,显然是同一伙人。
皇帝凝视着弯刀,忽然露出冷笑:既然如此,朕就派定北侯率二十万大军北伐,彻底铲除这些逆贼!
臣领旨!顾承煜单膝跪地,却感觉到苏晚晴攥紧他的手。他转头看她,发现她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却很快被坚定取代。
退朝后,苏晚晴站在宫门前,望着天边的晚霞。顾承煜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怕吗
不怕,她转身搂住他腰,我相信你会凯旋而归。就像我相信……
她伸手取下头上的金步摇,那是用当年那支弩箭熔铸而成的,尖端刻着小小的承字: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会带着我的心。
顾承煜低头吻她,带着几分即将远征的急切。远处的钟鼓楼传来暮鼓,惊起一群白鸽。他望着她被夕阳染成金色的发丝,忽然觉得自己拥有了整个天下。
等我回来,他轻声说,我们去慈恩寺还愿,然后去江南看梅花,再去塞外观雪景……
好,苏晚晴笑着点头,我在侯府等你,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等。
顾承煜身体猛地一僵,低头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中泛起泪光。他轻轻跪下,吻了吻她腹部: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她笑着抚过他头发:毕竟我是重生而来,自然要提前做好准备。就像我知道……
她凑近他耳边,轻声说出那个藏在心底的秘密。顾承煜抬头看她,眼底闪过惊诧与狂喜,忽然将她抱起转圈,笑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夕阳下,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是一幅永不褪色的画卷。这一世,他们终于握住了彼此的手,再也不会松开。
7
凯旋归巢
大雪纷飞时,侯府门口的铜铃铛突然响起。
苏晚晴扶着腰站在暖阁窗前,看见那抹熟悉的玄色身影从马车中走出,肩头落雪尚未拂去,腰间玉佩却已在晨光中泛起温润光泽。她指尖攥紧锦帕,忽然想起前世他战死沙场那日,也是这样的漫天飞雪。
夫人当心!春桃慌忙扶住她前倾的身子,却见顾承煜已大步跨进门槛,发间冰碴子簌簌掉落,眼中却燃着灼热的光。
晚晴!他声音里带着哽咽,伸手想要抱她,却在看见她隆起的小腹时猛地顿住,指尖颤抖着悬在半空,我……我弄疼你了吗
苏晚晴轻笑出声,拽着他冻得发红的袖口往暖炉旁带:堂堂定北侯竟成了胆小鬼不过是抱一下,能把我怎样
话音未落,她忽然感觉腹部轻轻踢了一脚。顾承煜瞳孔骤缩,盯着她肚子的眼神像极了第一次见到猎物的小兽:他、他动了
自然,她将他手掌按在锦缎上,感受着胎动的韵律,这孩子随你,调皮得很,昨夜还踢翻了我的安胎药碗。
顾承煜忽然单膝跪地,隔着衣服吻了吻她小腹,声音闷得像是含着蜜:等你出生,为父定要好好教训你,竟敢欺负母亲。
苏晚晴望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想起出征前他在她耳边说的话:若我战死,就把我的骨灰撒在侯府后园,这样就能永远陪着你和孩子。此刻想来,竟恍如隔世。
戌时三刻,膳房送来红枣莲子粥。
顾承煜亲自吹凉了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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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到她唇角时,忽然轻声说:今日面圣时,陛下问起北疆的雪景。
苏晚晴抬眸看他,发现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你答应了
他点点头,指尖轻轻替她理了理被炉火烧乱的发丝:陛下想让我镇守北疆三年,待局势稳定后……
我陪你去,她忽然握住他的手,带着孩子一起,就当是游历天下。
顾承煜愣住,忽然轻笑出声,将她轻轻抱进怀里:傻丫头,北疆苦寒,你身子怎么受得了
有你在,哪里都是暖的,她靠在他胸前,听见他心跳声沉稳有力,再说了,你忘了我前世是怎么活下来的这点风雪,难不倒我。
顾承煜不再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暖阁里的炭火烧得噼啪作响,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像是一幅永恒的画。
8
稚子弄冰
次年惊蛰,侯府产房传来婴儿啼哭。
苏晚晴攥着顾承煜的手睁开眼,看见他眼角未干的泪痕,忽然轻笑出声:侯爷这是做什么像是我生了个妖魔鬼怪。
比妖魔鬼怪还可怕,他声音发颤,小心翼翼地接过稳婆递来的襁褓,竟让你疼了整整十二个时辰……
胡说,她伸手捏了捏他脸,快让我看看咱们的孩子。
襁褓里的婴儿正挥舞着小拳头,皮肤白里透红,眉心一点朱砂痣与她如出一辙。顾承煜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红点,忽然红了眼眶:像你,真像你。
取什么名字她靠在他肩头,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这是她特意让人调制的香膏,为的是让孩子一出生就记住父亲的味道。
顾念初,他低头吻了吻婴儿额头,取‘念初见,情如初’之意。
苏晚晴一愣,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在慈恩寺相遇的场景。那时她抱着佛经匆匆跑过,裙角沾着泥点,而他站在偏殿门口,目光追着她的身影,从此再也移不开。
好名字,她轻声说,就叫念初。
百日宴那日,侯府张灯结彩。
皇帝亲自送来金镶玉长命锁,望着襁褓里的孩子,忽然感慨:这孩子眉心朱砂痣,倒与先皇后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苏晚晴与顾承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有些秘密,就让它永远埋在时光里吧,此刻他们拥有的,是触手可及的幸福。
念初周岁时,抓周宴摆了满满一屋子的物件。
苏晚晴扶着他坐在红毯上,看着他摇摇晃晃地爬向那支黄金小箭,忽然轻笑出声。顾承煜蹲在旁边,伸手替儿子挡住滚来的玉佩,却见念初忽然转身,攥住了他腰间的麒麟玉佩。
看来我们念初,以后要做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她望着父子俩相似的眉眼,忽然想起前世的血海深仇,如今却只剩满心的柔软,不过先说好,不许像你父亲那样,总让妻子提心吊胆。
顾承煜低笑出声,伸手将她和儿子一起揽进怀里:放心,我会教他如何疼惜妻子,就像我疼你一样。
9
白首不相离
十年后,慈恩寺樱花树下。
苏晚晴望着寺前络绎不绝的香客,忽然轻笑出声。身旁的念初正追着只蝴蝶跑,腰间玉佩与顾承煜的那枚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想什么顾承煜递来一串糖蒸酥酪,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练剑留下的痕迹。
在想前世,她咬了口酥酪,甜味混着樱花香在舌尖散开,若不是重生,我恐怕永远不会知道,原来你早就喜欢我。
顾承煜挑眉:哦我何时没表现出来
就说那支弩箭吧,她指尖抚过腕间的红珊瑚手串,明明是你故意让人射进喜帐,为的就是引林氏的人上钩,却偏要装出一副惊诧的模样。
他哈哈大笑,伸手将她鬓角的樱花摘下:夫人果然什么都知道了。不过……
他忽然凑近她耳边,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当年在慈恩寺,我确实是故意让你‘偶遇’的。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这个女子,我要定了。
苏晚晴感觉脸颊发烫,却听见念初的惊呼声从远处传来。转头望去,只见儿子正举着支金步摇跑过来,那正是用当年那支弩箭熔铸的,尖端的承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母亲快看!念初举着步摇,这上面的字和父亲玉佩上的好像!
顾承煜笑着接过步摇,替她别在发间:因为这是父亲送给母亲的定情信物,就像玉佩是母亲送给父亲的一样。
念初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指着寺门方向:父亲快看,那个姐姐长得好像母亲!
苏晚晴转头望去,只见一名穿青色襦裙的少女正走进寺门,眉心一点朱砂痣与她年轻时一模一样。顾承煜忽然握紧她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那少女的眉眼,竟与当年的苏月璃有几分相似。
许是哪家的姑娘,她轻轻拍了拍他手背,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顾承煜望着她眼底的坦然,忽然轻笑出声。他低头吻了吻她额头,望着漫天飘落的樱花,忽然觉得此生已再无遗憾。
风起时,念初的笑声混着寺中钟声传来。苏晚晴靠在顾承煜肩头,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忽然明白,所谓重生,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与命中注定的人,重新相爱一次。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