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酸辣粉的裂痕
周予安,你就甘心在这种小公司当一辈子螺丝钉
许嘉阳把筷子重重拍在桌上,震得我面前的酸辣粉汤溅出几滴。这是我们毕业后的第三十七次争吵,主题永远只有一个,他对我的工作不满意。
嘉阳,先吃饭好吗我抽了张纸巾擦掉桌上的油渍,华辰虽然规模不大,但薪资待遇不错,而且——
而且什么他打断我,眼睛里烧着我熟悉的火焰,你知道我室友李锐去了哪吗字节跳动！起薪就是你的两倍！
我咽下嘴里的粉条,喉咙发紧。这不是我第一次听李锐的名字了,自从毕业典礼那天,这个名字就像一根刺,时不时扎我一下。
每个人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挺喜欢现在的工作,同事都很——
喜欢他冷笑一声,周予安,我们可是A大毕业的！你就这点追求
我盯着碗里漂浮的红油,突然没了胃口。三个月前,我们还在校园里手牵手憧憬未来；三个月后,他投出去的二十七份简历石沉大海,而我却收到了三家公司的offer。
嘉阳,找工作需要时间。我伸手想握住他的手,却被他躲开。
你不懂。他推开碗站起来,我要的不是这种平庸的生活。
那晚他睡在沙发上,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听着他手机不断发出的游戏音效。凌晨三点,我收到一条微信：我决定考公。
我回复：好,我支持你。
第二天早上,他站在卧室门口,眼下挂着青黑。予安,我算过了,如果全职备考,生活费......
我养你。我说出这三个字时,心跳得厉害,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
他冲过来抱住我,熟悉的柑橘香水味包围了我。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他在我耳边说,等我上岸了,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紧紧回抱他,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我们摇摇欲坠的爱情。
最初的日子像裹了蜜。
我每天七点起床,轻手轻脚做好两人份的早餐,把许嘉阳的那份温在锅里。他会在九点左右醒来,给我发一条老婆辛苦了的语音。晚上我加班回来,桌上偶尔会有他叫的外卖,更多时候是他抱怨今天刷题太累的留言。
三个月后的周六早晨,我在卫生间发现堆成小山的脏衣服,洗衣机里是他前天丢进去却忘了启动的床单。
嘉阳,我敲开书房门,能不能帮忙收拾一下衣服
他头也不抬,手指在申论材料上划着重点。没看见我在学习吗
就十分钟——
周予安！他猛地合上书,你知道我这次模考排名多少吗全省前15%！再给我两个月,我一定能上岸！你就不能体谅一下
我退后一步,喉咙发紧。我只是需要一点帮助......
你知道我压力多大吗他站起来,一米八三的个子在狭小书房里显得压迫感十足,李锐昨天在群里晒年终奖了,六位数！而我呢靠女朋友养着！
我看着他发红的眼眶,所有话都咽了回去。对不起,我轻声说,你专心学习,家务我来。
关上门,我蹲在洗衣机旁,把发霉的床单重新泡进水里。手腕上的疤痕隐隐作痛——那是大二时他生日,我为他学做蛋糕烫伤的。他当时心疼得差点掉眼泪,现在却连我的生日都忘了。
考试前一周,许嘉阳变得异常焦躁。他整夜失眠,凌晨三点把我摇醒,让我听他背时政要点。我顶着黑眼圈上班,被主管警告了两次报表错误。
考试当天早上,我在厨房准备加油餐时,右下腹突然一阵剧痛。冷汗瞬间浸透后背,我滑坐在地上,打翻了刚煮好的皮蛋瘦肉粥。
嘉阳......我虚弱地喊他。
他冲进厨房时,我正在呕吐。怎么了他蹲下来,脸色比我还白。
肚子......好痛......
他二话不说抱起我冲下楼。在出租车里,我蜷缩在他怀里,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坚持住,马上到医院了。他不断亲吻我的发顶,手指颤抖地拨打着120。
诊断结果来得很快：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即手术。
不行！我抓住医生的白大褂,他今天要参加公务员考试！
许嘉阳按住我的手,别闹,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手术很顺利。醒来时,窗外已是黄昏,他趴在病床边,手里还攥着沾血的准考证。
考试......我声音嘶哑。
没事,他挤出一个笑容,这次就当模拟考了。明天还有一门,我陪到你睡着就去宾馆复习。
我摸到他眼下的湿润,心脏揪成一团。对不起......
傻瓜,他吻我的手指,你比什么都重要。
那一刻,我暗暗发誓：就算这个人一辈子考不上,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第二章
命运的轮回
成绩公布那天,许嘉阳把自己关在书房三小时。
我煮了他最爱的番茄牛腩,轻轻敲门。嘉阳,吃点东西吧
门猛地打开,他站在阴影里,手里捏着打印的成绩单。第二科,88分。他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如果考了第一天,我就能进面了。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那碗牛腩在我手里渐渐变凉,油花凝结成白色的斑点。
没关系！他突然抱住我,力道大得让我肋骨发疼,这次能考这么好,下次一定上岸！
接下来的半年,我们的生活进入一种诡异的循环：报名、备考、考试、落榜。每次失败后,许嘉阳都会消沉几天,然后重新振作,比之前更疯狂地学习。
但变化悄然发生。
他开始挑剔我的工作：华辰那种小公司,早晚倒闭。你主管就是个白痴,这都不懂我加班回来晚了,迎接我的不再是温暖的拥抱,而是冷掉的泡面和阴阳怪气的周总辛苦了。
最可怕的是,他开始把失败归咎于我。
要不是你那天生病,一次醉酒后,他红着眼睛瞪我,我早就是公务员了！
我默默收拾他打翻的啤酒瓶,手指被玻璃划破也不敢出声。第二天醒来,他跪在床边给我包扎伤口,哭得像个孩子。原谅我,予安,我压力太大了......
我摸着他蓬乱的头发,心想等真的上岸了,一切就会好起来。
我们一起考吧。某个深夜,他突然提议,你基础不差,陪我复习,说不定能上。
我愣住了。我的工作刚有起色,主管暗示明年可能升职。但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我点了点头。好。
备考的日子意外地和谐。我们像回到了大学时代,一起刷题到凌晨,为了一道数学题争得面红耳赤。他甚至开始主动做家务,在我模拟考高分时奖励我小蛋糕。
这次我们一定能行。报名那天,他握着我的手说。
笔试成绩公布时,我正在公司开会。手机疯狂震动,许嘉阳打了七个未接来电。我溜出会议室回电,听到的却是粗重的喘息声。
怎么了没考好我小心翼翼地问。
你查分了吗他的声音异常平静。
还没,我现在——
查。他打断我,立刻。
我颤抖着登录网站,输入准考证号。页面加载的几秒钟像一辈子那么长。
然后我看到了：笔试第三,进入面试。
天啊,我......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电话那头传来什么东西砸碎的声音。我落榜了。许嘉阳一字一顿地说,而你,上岸了。
第三章
体检的真相
面试后的体检通知来得比预期早。
许嘉阳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搁在我肩膀上。体检通知他的声音有些发紧。
嗯,后天早上七点。我转身面对他,试图从他眼中找出一丝为我高兴的情绪,你会陪我去吗
他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手指缠绕着我的发梢。当然,这么重要的事。
体检前一晚,许嘉阳反常地殷勤。他做了我最爱的糖醋排骨,还泡了一杯安神茶。明天要抽血,今晚早点睡。他把温热的茶杯塞进我手里。
茶有些苦,带着奇怪的涩味。半夜我起来呕吐两次,许嘉阳拍着我的背说可能是紧张。
体检中心排着长队。我头晕目眩,冷汗浸透了后背。脸色怎么这么差护士皱眉看着我的体检单,先量血压。
电子血压计发出警报声。90/60,太低了。护士摇头,最近休息不好
许嘉阳突然插话：她这几天太过紧张没睡好,可能太累了。
这样没法继续体检。护士在表格上写着什么,建议调整状态后重新预约,一周内都可以。
走出体检中心,我蹲在路边干呕。许嘉阳站在一旁,手机摄像头对着我。拍下来给医生看,他解释道,可能是食物中毒。
当天下午,我的体检不合格通知就发到了手机上。负责人打来电话,委婉表示如果无法按时提交体检报告,录用资格可能会被取消。
怎么会这样......我瘫在沙发上,胃部又开始绞痛。
许嘉阳坐到我身边,手掌覆在我额头上。别担心,还有补检机会。他的掌心异常灼热,可能是天意吧,如果你真去了那单位,我们相处时间就更少了。
我抬头看他,突然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轻松。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我,我猛地抓住他的手腕。那杯茶......
什么茶他皱眉。
昨晚你给我的安神茶,里面有什么
他的表情凝固了一秒,随即变成受伤的样子。周予安,你什么意思我好心照顾你,你怀疑我下毒
我松开他的手,胸口剧烈起伏。我只是......太突然了......
我算是看透你了！他站起来,声音陡然提高,自己身体不行,反过来怪我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了现在你上岸了,想甩掉我这个累赘
我没有！我慌忙站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摔倒。他下意识伸手扶住我,又立刻松开。
我去买点粥。他抓起钥匙摔门而去。
补检安排在五天后。这期间许嘉阳变得异常沉默,每天早出晚归,手机永远反扣在桌面上。我勉强恢复了体力,却恢复不了心里的裂痕。
入职失败的消息来得毫无悬念。人事部打电话时,许嘉阳就坐在我对面,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打得飞快。
......很遗憾,您的体检报告不符合录用标准,我们不得不......
我机械地应答着,挂断电话时发现许嘉阳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别难过,他的手搭在我肩上,华辰不是挺好的吗
我抬头看他,突然注意到他电脑屏幕上是一个直播平台的界面,标题赫然写着《陪考四年,女友上岸后翻脸不认人》。
这是什么我伸手想转动屏幕。
他猛地合上笔记本。没什么,一个考公群里的吐槽。他转移话题,晚上想吃什么我做饭。
那天夜里,我悄悄打开他的电脑。浏览器历史记录一片空白,但回收站里有一个刚删除的截图文件夹。恢复后,我看到了十几张我和男同事的工作合照——都是正常交流,却被配上各种不堪入目的文字：上岸就勾搭领导公务员小姐姐的新欢......
最可怕的是,这些图片已经被上传到一个拥有十万粉丝的考公话题超话里。
我浑身发抖地回到床上,许嘉阳在熟睡中翻身抱住我,呢喃着予安别走。我僵硬地躺着,直到天亮。
第二天上班,我发现几个同事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午休时,关系不错的行政小妹偷偷问我：予安姐,你男朋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给我看公司群聊,有人转发了一条匿名爆料：《八一八我司那位靠特殊关系考公的绿茶》,文中暗示我和主管有不正当关系。
我冲进洗手间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下班回家,许嘉阳正在直播,见我进门立刻关了摄像头。
你回来了他笑容灿烂,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今天累不累
我直接打开手机,把他发在超话里的造谣截图举到他面前。解释一下。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变成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冷漠。怎么,做得出来怕人说
这些都是正常工作交流！我的声音在发抖,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周予安,你毁了我的前途,现在想过河拆桥要不是你那天装病,现在坐在办公室的人是我！
我震惊地看着他扭曲的面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陌生人已经不是我爱的那个许嘉阳了。
我们分手吧。我说出这四个字时,意外地平静。
他愣了一秒,突然大笑起来。果然,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周予安,你够狠！
那晚我拖着行李箱离开时,他站在门口冷笑：你会后悔的。
第四章
网络的风暴
分手后第一周,我的手机开始接到陌生号码的骚扰电话。
忘恩负义的贱人！一个尖锐的女声在深夜响起,嘉阳哥哥为你付出那么多,你怎么狠得下心！
我挂断电话,发现微信有几十条好友申请,验证信息全是辱骂。微博私信爆满,最新一条是一个女孩发的长文,讲述许嘉阳如何四年如一日照顾我这个病秧子,而我却攀上高枝就翻脸。
我颤抖着点开许嘉阳的直播账号。粉丝数已经从几百涨到了三万,最新一期标题是《被上岸女友抛弃后,我决定重新开始》。
视频里的他憔悴但坚强,对着镜头红着眼眶：我不怪她,每个人都有追求更好生活的权利......弹幕刷满了心疼哥哥和那个女人会有报应。
我的工作照被做成各种表情包,配文公务员了不起上岸就变心,还好最终没录取。有人扒出我的毕业院校、公司地址,甚至我父母的住址。
我想要报警但是又担心激化矛盾,给许嘉阳更多素材。
一个月后,我的生活陷入半瘫痪状态。公司不得不让我居家办公,因为总有粉丝在前台蹲守。我的手机号被印成渣女热线贴在各种论坛,一天能收到上百条辱骂短信。
许嘉阳的直播越来越火,他开始连麦各种失意人,分享被现实打败的爱情故事。有次我点进去,正好听到他说：她现在还在那家小公司,一个月拿死工资,我这边的广告分成已经是她年薪的三倍了。
弹幕一片爽文剧情哥哥太棒了。
我关掉直播,删除了所有社交媒体账号。华辰提出让我调往外地分公司,我签了同意书,开始打包行李。
搬走前一天,我鬼使神差地又点开了许嘉阳的直播间。这次画面异常混乱,他脸色惨白地对着镜头辩解：那些聊天记录是P的！有人要搞我！
弹幕风向完全变了：渣男现形记脚踏五条船还好意思卖深情人设骗粉丝钱要不要脸。
我看了会儿才明白,有女粉丝晒出和许嘉阳的亲密合照和露骨聊天记录,时间跨度正是我们恋爱期间。更多受害者站出来,有人甚至晒出转账记录,指控他以创业资金为由借钱不还。
热搜上已经出现了许嘉阳塌房的话题。我平静地关掉页面,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拖进黑名单。
新城市的冬天来得比南方早。我裹紧大衣走出办公楼,手机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我迟疑地接起。
是周予安吗一个女声怯生生地问,我、我是许嘉阳的前粉丝,想跟你道个歉......
我挂断电话,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街对面新开的咖啡店飘来熟悉的香气,我突然想起大学时和许嘉阳第一次约会,他紧张得打翻了咖啡,溅了我一身。
那时候的我们,怎么会想到有今天
手机又响了,是分公司同事约周末聚餐。我回了个笑脸,把那个陌生号码加入黑名单。
第五章
重生的彼岸
调到分公司三个月后,我的生活终于恢复平静。手机不再有陌生来电,微博小号也不再收到辱骂私信。如果不是同事小林突然发来的链接,我几乎要忘记那个曾经让我夜不能寐的名字。
考公网红许嘉阳涉嫌诈骗被立案调查
热搜词条后面跟着一个深红色的爆字。我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才点开。
最先爆出的是个叫小雨淅淅的网友。九宫格长图里,有转账记录、亲密合照,还有许嘉阳索要创业资金的聊天截图。认识半年被骗八万,他说要开培训机构,钱到手就冷暴力...
接着是上岸学姐的爆料视频：他私信我说可以付费辅导面试,收了钱就发来网上随便找的资料...
最致命的一击来自一个ID叫嘉阳的小太阳的女粉丝。她晒出的录音里,许嘉阳声音清晰可辨：那些傻女人就吃这套...周予安早该甩了,考上公务员就飘...
我关掉页面,发现手指在微微发抖。不是难过,而是一种奇怪的释然——原来那个在雨中为我撑伞的男孩,早就死在了时光里。
手机震动起来,这次是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才接听。
请问是周予安女士吗一个男声礼貌地问,我是明理律师事务所的张律师,受几位受害者委托,想请您提供一些关于许嘉阳的证据...
原来那些女孩组了维权群,已经收集到七位受害者的证词。许嘉阳不仅骗钱骗感情,还涉嫌泄露我个人隐私、煽动网络暴力。
根据《刑法》第二百五十三条,非法获取、出售或提供公民个人信息,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张律师的声音平稳有力,您愿意作证吗
我看着窗外：需要我做什么
挂掉电话后,我给父母打了个视频。妈妈一眼就看出我情绪不对。安安,是不是那小子又...
他被告了。我简单解释了情况,可能要上法庭。
爸爸的脸挤进画面：该！这种人就该法律治治他！闺女你别怕,爸认识几个好律师...
我笑着听他们唠叨,突然发现提到许嘉阳时,胸口不再有那种尖锐的疼痛了。
三天后,许嘉阳的直播间被封禁。同时段热搜上挂着许嘉阳被警方带走的模糊视频。画面里他用手挡着脸,曾经精心打理的头发乱蓬蓬地支棱着。
我没有点开。
年末绩效考核时,分公司总经理把我叫进办公室。总部有个新项目,Lisa点名要你参与。
Lisa是华辰的副总裁,上次来视察时对我做的市场分析印象深刻。明天飞总部报到,有问题吗
没有。我接过文件,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走出办公室,我打开手机相册,翻到去年生日时拍的照片——眼下青黑、嘴角下垂,穿着皱巴巴的衬衫。那时我刚经历体检失败、网络暴力,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精气神。
对比现在镜子里的人：剪了利落的锁骨发,穿着合身的藏青色西装,眼睛里重新有了光。
项目启动会上,Lisa让我负责竞品分析模块。周予安在华辰三年,表现一直很稳。她向其他成员介绍我,特别是这次危机处理,在遭受...某些私人困扰时还能保持专业,很难得。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指的是什么。原来那些闹剧,高层都知道。
data-fanqie-type=pay_tag>
会议结束后,Lisa单独留下我。下周的客户提案,你来讲市场分析部分。
我我攥紧了文件夹,但王总监...
他太保守了。Lisa眨眨眼,我需要像你这样敢说真话的人。
提案当天,我穿着新买的米色套装站在投影仪前。起初声音有些抖,但当我进入熟悉的数据分析领域,紧张感逐渐消失。
...因此我们建议避开红海市场,转向二三线城市的中端消费群体。我点击下一页,展示自己设计的营销方案,这部分用户被大品牌忽视,但消费潜力...
客户代表开始交头接耳。我心跳加速,直到看见Lisa悄悄竖起的大拇指。
当晚的庆功宴上,我收到了项目正式任命书。Lisa举着香槟杯碰了碰我的杯子：欢迎加入核心团队。
回酒店的路上,我路过一家纹身店。橱窗里展示着樱花覆盖疤痕的设计图样。我摸了摸右手腕上那个小小的烫伤痕迹,推门走了进去。
想遮住它纹身师是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
不,我摇摇头,想把它变成别的什么。
最终我们决定设计一株从疤痕位置生长出来的常春藤。针刺的疼痛让我想起大二那个下午,我在烘焙教室手忙脚乱地做蛋糕,许嘉阳冲进来抓住我被烫伤的手腕就往水龙头下塞...
忍一下,马上就好。纹身师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看着镜子里逐渐成形的图案——那道曾经代表盲目付出的伤痕,现在成了坚韧植物的根基。
分公司年会定在春节前。我作为新晋项目经理要做简短发言。...感谢公司在我最困难时给予的信任。我的声音在宴会厅里回响,华辰让我明白,真正的上岸不是某个职位或头衔,而是找回自己的价值...
掌声中,我看到人事总监对着Lisa点头。会后她们叫住我：总部市场部有个主管空缺,有兴趣吗
当然！两个字脱口而出,比想象中更坚定。Lisa露出满意的微笑。
告别Lisa后,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张律师打来的电话：周小姐案件已移交检察院,量刑建议一年六个月。他认罪了,但是想见见你。您要见他吗他说有重要的话...
不必了。我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原来放下一个人,就是能在听到他消息时,手指不再颤抖。
原来放下一个人,就是重新爱上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