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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瑶,这什么意思产检是什么意思你告诉我。
我连忙将地上的手机捡起来,摁下挂断键。
断不能让沈兆林知道怀孕的事情,若是知道,这婚我肯定离不成的。
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告诉沈兆林。
医生说的是让我回医院复查身体。
六年都没有怀孕,你不会觉得我现在能怀上吧。
沈兆林突然失落,扯着嘴角笑了笑。
是啊,倒是白高兴一场。
好了,你去休息吧,夜里我守在这里。
走出灵堂,我给医生回了信息。
又趁间隙去了趟医院,好在孩子除了有点偏小,其他还算达标。
再次回到灵堂,已是夜里九点多。
出医院后,又去墓园看了墓地,将一切安排妥当,才又折回。
本以为沈兆林会老老实实跪在灵堂给我爸烧纸,哪想到灵堂空空如也,连一只蚊子都没有。
我四处寻找,最后在休息室听见了沈兆林的声音。
正准备将门推开,林筱的声音突然响起。
那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林筱喘息到不行。
兆林哥哥。
沈兆林声音轻快,听上去丝毫没有半点忧伤。
那个累赘终于死了,我也算是解脱了。
只是秦瑶真不知好歹,都烧成那样了,哪来的勇气和我离婚。
林筱突然严肃。
兆林哥哥,你是不是真的不会和秦瑶离婚那我呢,一直要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女人吗
我趴在门上听了好久,才又听见沈兆林的声音。
直接告诉你吧,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和秦瑶离婚,她适合生活,你适合享受。
6
当天夜里,趁沈兆林熟睡,我连夜将爸爸的尸体下葬。
多待的这些时日,完全是因为葬礼没有安顿好。
不然我又怎么会忍辱负重,受尽林筱的冷嘲热讽。
将离婚协议放在休息室门口,后又折回家将家里所有衣物和生活用品扔进火堆。
以往的一切我都不会带走,就当以前的我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处理完一切,我已经筋疲力尽,唯独剩下手里那本结婚证。
当日我曾引以为傲的证书,现在像是耻辱一样,打着我的脸。
沈兆林根本配不上我全心全意地付出。
随后,我潇洒将结婚证扔进火盆。
六年光阴,到此结束。
......
沈兆林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他将睡在身上的林筱推开。
揉了揉发胀的双眼,才推开门走出来。
脚下的文件吸引住他,上方偌大的几个字让他瞬间明白了纸上的内容。
最下方是秦瑶的亲笔签名。
他愤怒地将离婚协议揉成一团,然后走向灵堂中间。
昨天还布置完整的灵堂,现在早已恢复正常。
遗照没有了,棺椁没有了,连秦瑶都不见了。
他不相信秦瑶真的会和他离婚,毕竟那么爱他的一个人,怎么会狠心离开呢。
沈兆林故作冷静,拿出手机给秦瑶打电话。
却不知秦瑶早就将他拉入黑名单。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不就袒护一下林筱,至于离婚吗
而且岳父本就是要死了的人,活着也只是能呼吸的尸体。
秦瑶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长时间守着一个植物人,早就将她身上的灵气耗尽,现在的结果并不算坏。
他抬脚准备离开,林筱后脚便跟了出来。
兆林哥哥,你要去哪里,是不要我了吗
沈兆林回头,眼里再也没有当初的温存。
脚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里还需要向你汇报
林筱吃了瘪,不敢反驳,只能跟着沈兆林的步子一同离开。
沈兆林以为回到家便能看见秦瑶的身影。
哪想到整个屋子乌烟瘴气,客厅中央摆放着一个铁桶,桶内是衣物被焚烧过的痕迹。
他快步走过去,看见还剩半个角的结婚证。
在这一瞬间,沈兆林才意识到秦瑶是真的离开了,再也不是以前的耍嘴皮子。
林筱沾沾自喜,以为秦瑶离开,自己终于可以上位,不顾沈兆林郁闷的情绪,直接将脚攀附在他腿上。
兆林哥哥,别难过了,秦瑶有的我都有,而且她现在就是个烧伤鬼,哪里还配得上你
沈兆林从未如此气愤,放作以前,林筱这样的举动,他早就将人抱进卧室。
而现在,他内心只有恶心,用力将林筱推开,然后严厉警告她。
秦瑶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不允许你那样说她,而且我永远都不可能和她离婚,你就别做梦了。
再让我听见你对秦瑶不敬,别怪我心狠手辣。
最后,沈兆林将林筱赶了出去。
他终于得到片刻宁静,开始给秦瑶身边的亲朋好友打电话。
得到的结果无异,都是不知道秦瑶的去向。
他想不通秦瑶为何连夜将岳父埋葬,难道是听见了自己和林筱的不雅举动
他懊悔不已,要不是林筱一个劲勾引他,他又怎么会连这点分寸都没有
7
当日将爸爸安葬后,我便直接买了出国的机票。
六年来,我无数次说服自己,沈兆林只是一时花心,只要我全心全意对他好,他会回头的。
哪想到非但没有回头,还更加得寸进尺。
连那样恶心的举动都做得出来。
飞机上,我总是忍不住回想,过往的六年光阴。
我们不是没幸福过,只是时间太过短暂。
嫁给沈兆林那天,他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将我迎娶进门。
婚后,他一直维持好丈夫的形象。
我爸更是将这个女婿捧在手心,什么好吃的好喝的,总会第一个拿给沈兆林。
因此我吃了不少醋。
爸爸总说,对沈兆林好,便是对我好。
我知道,他只是不想让我受欺负。
沈兆林生病,是爸爸没日没夜守在病房,又千里迢迢去寺庙替他烧香祈福。
不幸的是,回来途中爸爸被失控的车辆撞下悬崖。
自此便瘫痪在床。
找到他时,他手里还死死捏着替沈兆林求来的平安锁。
可做了这么多,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是沈兆林的不耐烦,是他的无所谓,是他在我日日守在医院与别的女人厮混在床。
到头来,爸爸卧病在床,成了他的精神负担,而现在的结果,或许才是沈兆林想看到的。
六年光阴,太漫长了,沈兆林受够了那样乏味的日子,与林筱勾搭上。
嘴里说着只是普通朋友,可垃圾桶内凭空出现的避孕套,早已诠释了一切。
......
抵达目的地,我将以前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更换。
又找了一处离河畔较近的住所。
而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成了我乏味生活里的唯一寄托。
爸爸生前给我留下的财产,够我窝囊几辈子都用不完。
这些年沈兆林虽对我不好,却从没克扣过我钱财。
爸爸住院时那些费用,也全是他主动承担,虽然最后没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好话。
闲暇之余,我去当地医院咨询了植皮之类的手术。
医生说我烧伤面积太大,手术时间跨度较长,要做好长久的准备。
这段时间,我从国内朋友的嘴里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关于沈兆林的事情。
他四处寻找我的踪迹,公司不管了,连林筱都直接一脚踹开了。
我权当听一个笑话。
转眼到了预产期。
因为身上伤疤的原因,最后选择剖腹产。
手术很顺利,是个六斤六两的大胖闺女。
产后一个月,我便预约了整形手术。
在无数次换皮植皮的操作下,我终于新生,摆脱了以前不堪入目的皮囊。
8
再次回到云城,正值凛冬。
机场的风吹得沙沙作响。
小满乖巧地睡在婴儿车内。
这次回来,不为别的,只为将失去的一切讨要回来。
因为需要经常外出,不得不雇一个保姆专门在家看孩子。
这段时间,我打听了林筱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家上市公司总裁秘书。
因为之前的学历加工作经历,让我入职很顺利。
这么久以来,我再一次见到了林筱。
她抱着文件正准备朝办公室走去。
却又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我。
你好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故作惊讶,朝她靠拢。
没有吧,我应该是第一次见你。
或许我长得太大众脸了。
林筱因为认错人,表情很是尴尬,没说几句便跑进了办公室。
现在这张脸和以前的我几乎没有任何关系,即使最亲近的人也无法第一时间认出我。
我站在走廊上,听着领导对林筱的谩骂,内心突然畅然。
入职之前我便调查到,林筱虽是总裁秘书,却经常受欺负,身上的皮肤就没有完好的时候。
因为这个陈董,是个实打实的家暴男。
下班后,我故意站在公司门口,看见林筱垂头丧气走出来。
林筱是吧,我是新入职的,很多地方不太懂,你以后可以教教我吗
抬头的瞬间,我看见林筱脖颈处的青乌,应是今天才造成的。
她本能想拒绝,却又在我的死缠烂打下同意。
最后,我将右手伸向她。
我叫江忘,以后就是朋友了。
今晚天气不错,不介意陪我吃个饭吧。
或许工作上的不顺心,将林筱内心压抑良久。
没喝几杯,她便开始疯言疯语。
我打开手机录音,将她说出口的话全部录进手机。
包括勾引领导,私自挪用公款。被领导妻子当街扒衣。
但我一点不满意,因为最重要的一点我还没能听到。
于是,我又让服务员拿来几打啤酒。
酒精驱使下,她终于忍不住沾沾自喜起来,抱着我胳膊一个劲蹭。
江忘你知道吗其实我杀过人。
我装作害怕到不行,连嘴都没来得及合上。
这种事怎么能乱说呢,会坐牢的。
林筱红着脸朝我笑笑。
没事,那秦瑶实在太没用了,爸死了自己追究不到责任,只能夹着尾巴逃走。
那样没用的人,一辈子都只能生活在阴暗的角落,而且万事还有沈兆林给我兜底。
背脊一阵发凉,看着眼前人畜无害的女人竟能说出这么歹毒的话。
当初若不是沈兆林故意袒护林筱,没对法院起诉,我爸又怎么会枉死。
之前,是我太过懦弱,可这一次,我不会了。
最后,林筱将当日杀害我爸的全过程一点一点交代清楚。
她明知道氧气遇见明火会发生爆炸,还执意将打火机扔出去。
这已经是故意杀人了,这次我看还有谁能袒护她
我竟没发现,林筱在晕倒之际竟然将电话打给了沈兆林。
等我反应过来时,沈兆林已经从车上下来,嘴里骂骂咧咧。
林筱,你要死吗我们已经两清了,你还给我打电话干嘛
直到走到身旁,他才注意到我。
9
心里忐忑不安,我佯装镇定,赌他不会认出我。
哪想到他直接无视倒地的林筱,伸手拉住我手腕。
秦瑶,是你对不对你回来了对不对
我用力挣脱他束缚,皱紧眉头。
你这人有病吧,随随便便就牵人家女孩子的手,我可以报警的。
沈兆林再三确认,又激动开口。
我不会认错的,和我朝夕相伴六年的女人,我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你就是秦瑶,即使化成灰,我也能在第一眼将你认出来。
既然沈兆林都说得这么明白,我也不装了,直接向他摊牌。
的确,以前我是叫秦瑶,但现在不是了。
而且我们之间也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若是非要对我动手动脚,别怪我不念旧情。
承认身份后,沈兆林欣喜不已,他眼里只有重见我的兴奋,根本没理会我威胁的话。
两年时间未见,沈兆林看上去沧桑了很多,头顶隐隐约约能瞧见几根白发。
他拖动座椅示意我坐下,最后才又重新开口。
瑶瑶,这几年我真的找你找得好苦,你躲藏的技术太好了,我都差点把云城翻个底朝天。
好在终于又见到了你,不然我无法想象以后的半生该如何度过。
你走后我才意识到自己以前做的事情有多过分,我很后悔,后悔没有第一时间救下你和爸。
能再给我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吗
有些事做了便是做了,再怎么弥补也是徒劳无功。
况且横在我们中间的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该让我如何释怀
弥补了我爸就能回来了吗还是弥补了我身上那些伤疤便会消失
可是你忘了,这一切本可以不发生的,但你又为何这样做既然做了就别后悔。
当日在灵堂你可不是这样说的,若不是听见那些话,我也不会连夜将我爸下葬。
沈兆林如鲠在喉,双手紧紧插进发缝,他几度准备开口,可话到嘴边却又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理由再将我挽回。
夜半来临,天空飘起雪花。
我几度想走,却被沈兆林以最后见一面多聊聊的借口留下。
最后不得已,他直接一膝盖跪在我面前,眼里是我从未看见过的愧疚之色。
瑶瑶,我不管你现在叫什么,你永远是我心底最爱的瑶瑶。
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将你挽回,既然做不成恋人,那做朋友可以吗
我真的无法接受生活里没有你的痕迹,求你了。
当初他若是回头看看我,便会发现我也一直以这种姿态跪在他身后求他回头。
可他没有回头看我,我也不会再为他停留。
走出去很远,沈兆林依然跪在原地,醉酒的林筱终于被冻醒。
沈兆林正愁脾气没处发泄,抓住林筱便是一顿胖揍。
10
第二天上班,林筱脸上的伤更多了,整个眼睛肿得和熊猫似的。
踏进公司大门,她艰难扯出一丝淡笑准备朝我打招呼。
却被站在门后的警察截胡。
一纸传唤将林筱带离公司。
离开时,她回头看我。
我们一定见过面的,对吗
我点点头。
是啊,我就是那个让你恨之入骨的秦瑶啊。
这么多年你心里就没有一丝害怕吗杀了人可是要偿命的。
林筱用力挣脱警察的手,最后都无济于事。
她死咬嘴唇,不肯认罪。
警察同志,你们有什么理由抓我,过去这么久的事情,总得拿出证据吧。
我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忘了昨夜喝完酒说过的话了
林筱恍然大悟,恨不得狂扇自己耳光。
最后我又补充。
别忘了,挪用公款这项罪也不轻呢。
林筱恨得牙痒痒,最后被警察带回派出所。
我重新提起诉讼,将当日爸爸的出院证明火化证明,还有我全身严重烧伤的证明全部移交法院。
即使时间推移,但只要证据确凿,林筱也难逃法律的制裁。
林筱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判决书下来那一刻,我拿着文件到爸爸的坟前。
一字一句将纸上的内容读给爸爸听。
墓碑周围很干净,像是长期有人打扫。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沈兆林来了,默默站在我身后,盯着判决书上的内容。
其实,一同死刑的也应该有我。
若不是当日我强迫你撤销诉讼,林筱不会苟活这么久。
我没有转头,盯着墓碑上的黑白照。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
沈兆林,你要是真想为我好,就一辈子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真的很讨厌你,因为你的脸,我曾无数次失眠。
而且,以后打扫墓碑的事,轮不到你了,你来也只是碍我爸的眼。
残阳落幕,沈兆林看着我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中。
山下保姆阿姨正抱着小满在车内玩耍。
见我下山,小满吱吱笑个不停。
或许唯一让我感念沈兆林的,便是赐予了我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儿。
我不知道,沈兆林其实很早之前便发现我怀孕且生了孩子。
是在我离开的那段时间,他去医院询问时,才知道我已经有了身孕。
或许害怕我剧烈地排斥,他没有当面揭穿小满的存在。
只是在每年生日时,往家里寄上很大一份礼物。
这一年,没有礼物,是一封信。
瑶瑶,见信好。
看着小满一天一天长大,我比什么都开心,但似乎这种开心只会出现在见你和孩子的时候。
回到家,面对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我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其实我真的很舍不得离去,因为我还想看着孩子健康长大。
但看她的方式从来只能躲躲藏藏,让我更加懊恼,明明我可以光明正大陪着她长大的,都怪我。
一转眼小满五岁了,而我抑郁的症状更加严重了,我看过医生,也试图旅行,但都无法与过去的自己和解。
或许能让我解脱的方式,唯有离开这个世界。
我死后所有的财产都会留给小满,她长大了要是问起我,你就告诉她,爸爸其实很爱她,因为工作特殊所以不能与她见面。
还有,瑶瑶,我也爱你,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