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没了！
顾云帆猛地抬头,满脸被打扰的不悦。
管家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惊恐地说：柴房里全是血......夫人......她......
他不敢再说下去。
顾云帆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
什么血哦,是见红了吧,是不是要生了送她去府城。
管家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继续回答：夫人她......没有呼吸了......
顾云帆的声音里有一丝慌张,就在我想要仔细听清一点时,他的声音又变得严厉起来。
装！继续给我装！我倒要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她曾在乡野那么艰苦的环境中都能生存,水中一口气能憋十几息！她就是在唬你们这些没见识的乡下人！给我请府城的医者来,我要当面揭穿她的把戏！
管家瞪大眼睛,老爷,夫人的孩子都......
你到底听谁的！顾云帆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我给你发俸银还是那个女人给你发俸银
是......我这就去请医者过来......
管家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离开。
林芷柔软软地贴了过来。
云帆哥哥不要生气,气大伤身。
苏静姝这个女人就是会讨好人心！这才多久啊！这个家就变成她说了算了！
顾云帆的话像一记耳光打醒了我的自作多情。
短短三年,他早已忘了当初的誓言。
新婚那日,顾云帆满眼深情地对我说：这就是你的家,往后你便是这里唯一的女主人。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刚才的我,竟还在痴心妄想,若是顾云帆知道我难产而死。
会不会有一丝悔恨和自责......
现在的我有多可悲,当初的我就有多愚昧。
我竟然真的相信了,顾云帆的那句一生只爱我。
当年顾云帆和林芷柔是青梅竹马的门当户对。
可林芷柔却意外查出因身体缘故,无法自然受孕。
所以她毫不留恋地登上了远行的船舶,断了与顾云帆所有联系。
她口口声声说,顾云帆作为顾家唯一的继承人,她怎能忍心嫁给他断了他的后。
为了忘却离别的伤痛,顾云帆带队出门狩猎郊游。
而我,恰好与他相遇一并同行。
后来,他向我求亲时说,我勇敢坚定,是尘世间一切美好的化身。
是他迷途中指明方向的明灯,是一眼万年的此生归宿。
成亲后,便哄我为顾家延续血脉。
可顾云帆与林芷柔分手的那段日子,日日纵酒熬夜,身体早已亏空。
我顶着顾家长辈的生育压力,一边为他调理身体,一边做好怀孕准备。
终于在婚后第三年,我成功怀上了龙凤胎。
顾家老爷夫人高兴得立即摆下家宴,宣告我所生的孩子将是顾家唯一的继承人。
就在这时,林芷柔又回乡了。
并带回一句：我对家业的继承毫无兴趣,只要能和云帆相守,芷柔这辈子已经满足了。
顾云帆开始夜不归家,白色的衣襟上是洗不去的胭脂痕迹。
我果断提出休书,顾云帆却说我腹中胎儿是顾家的血脉,不肯放我离去。
还说林芷柔染病需人照顾,将她接到了家中。
又因为林芷柔无法生育,见不得孕妇的肚子,将即将临盆的我关进了荒废的柴房里。
顾云帆他真是罪该万死！
医者很快到达,作为顾云帆的至交,秦大夫一直负责顾云帆的调理。
顾云帆抱着手臂,愤怒地跟在秦大夫身后,苏静姝,我看你还要怎么演下去！
门已经被强行砸开。
而我的尸体也因倚靠在门边,重力作用下滑落一旁,怀中抱的婴儿也被冲到了角落。
厚重的尘土包裹着我血迹斑斑的身体,宛如一具枯槁的木乃伊。
秦大夫紧皱眉头,还是出于职业本能检查了我的生命迹象。
顾云帆被血腥味冲得直捂鼻子,站在柴房外不肯再进一步。
苏静姝在搞什么！这屋子里弄得这么臭！
管家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只是时不时瞟一眼秦大夫。
顾兄......节哀顺变......
秦大夫脱下了手套,神色凝重。
顾云帆骂骂咧咧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松开捏住鼻子的手指。
6
什么节哀顺变......
他径直走到秦大夫面前,双眼盯着对方。
秦大夫避开视线,指了指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
顾兄,不幸已经发生,夫人死了,难产而亡。
说完,秦大夫俯下身子,用手套擦去我脸上的灰尘。
惨白的脸和灰蒙蒙的躯体形成悲惨的对比,而我的下身还保持着生产的姿势。
整个人呈现一种诡异又凄惨的姿态。
顾云帆只看了一眼,就噗嗤笑出了声。
秦兄,你什么时候和苏静姝勾结上的
他目光阴冷地扫过秦大夫全身：苏静姝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是你的吧是不是她刚被我关起来就给你传信求你相救怪不得那天她想从窗户跳下逃走,是不是你们的计谋！
我把你当兄弟,你竟敢背着我碰我的妻子！
顾云帆揪住秦大夫的衣领,双目怒火中烧。
秦大夫也怒了：你还是不是人！原来是你将苏静姝关起来导致她难产而死的！你这是谋杀！
演！继续给我演！玩声东击西是吧！摆个假人来骗我！真正的苏静姝早被你救走了！
秦大夫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忍无可忍,直接一拳打在了顾云帆的脸上。
他用了十足的力气,直接将顾云帆打翻,摔在我的尸体旁。
我的双眼死死睁着,恰好与顾云帆四目相对。
顾云帆猛地跳起,慌乱中却碰到地上的一条手链。
那是我临死前,耗尽最后气力扯下来的【沧海月明】。
世间仅此一件,是顾云帆高价购得送我的定情之物。
顾云帆猛然后退,整个人撞在墙上,他又看到了那一道道混杂着血的抓痕。
不过很快,顾云帆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目光阴冷地从秦大夫和管家的身上扫过。
合起伙来骗我
苏静姝许诺你们什么了我猜是她说生下孩子后,就能获得顾家继承人的股份,到时候一定会回报你们是不是
管家连连摇头：老爷,夫人从未这样说过啊！
这些年,我真是被她纯真的外表给骗了！她的野心我竟然一点没看透！你们一个个竟然都变成她的帮凶了！
哼！我告诉你们,苏静姝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她生的孩子能做继承人的条件是——她得是顾家的夫人！
就在这时,林芷柔走了进来。
云帆哥哥,静姝姐姐找到了吗啊！！那......那是......
看到墙上的斑斑血迹,还有倒在角落里,我那张惨白的脸连着诡异姿势的身体,林芷柔吓得尖叫着扑进顾云帆的怀里。
芷柔别怕！
顾云帆抱紧她护在怀中,语气软了下来。
只是他们拿来演戏的假人罢了,苏静姝这个贱妇！竟敢串通这些人,想要瓜分我们家族产业！
说完,他又狠狠瞪向面前的管家和秦大夫。
明日我就解除与苏静姝的婚姻！她生的孩子再也不会是顾家的继承人！至于你们！要是还想保住这份差事就劝苏静姝马上回来给芷柔赔罪！
人就在你面前死得透透的！你还要我们去哪里找！
秦大夫涨红脖子怒骂道。
秦兄,我们两家是世交,我不想闹得太难看！苏静姝这个贱人你喜欢就送你,但前提是她要回来与我解除婚约！
林芷柔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云帆哥哥,你真的要和静姝姐姐和离了吗
嗯！等找到苏静姝我就立刻与她和离！芷柔,准备好做我的新娘了吗
林芷柔娇羞地躲进顾云帆怀里,声音小得像蚊子哼鸣：芷柔早就准备好了。
秦大夫啐了一口,不想再参与这场闹剧。
管家为了保住饭碗只能跟着顾云帆将柴房一遍遍搜寻,想找到我逃出去的蛛丝马迹。
我只觉得既荒唐又可笑！
我的尸体就摆在他面前,他到底还想找什么！
他们在柴房里翻遍无果,甚至将那个被撞飞的婴儿当做人偶扔进了垃圾堆。
直到顾云帆打开了那扇被他亲手钉死的窗户,看到血迹斑斑的窗锁时,他微愣了一下。
然后,他更生气了。
就这么想逃出去吗！就这么不想做我的妻子是不是！
好！苏静姝！如果你现在正在暗处看我的笑话,那我就告诉你！我不要你了！从今天起你再也不是我的妻子！
说罢,就将那条【沧海月明】摔得粉碎。
林芷柔战战兢兢绕过我的尸体,站到顾云帆身边。
云帆哥哥,这不会真的就是静姝姐姐吧......
顾云帆怜爱地搂过林芷柔,霸气宣言。
不必怕芷柔！这都是苏静姝设下的圈套！我们不用等她出来了！我马上去找和离文书,下周我就摆酒宴宣布我们定亲！
7
我看着那枚摔成碎片的【沧海月明】。
原来,昔日的海誓山盟在顾云帆眼中竟如此不堪一击。
我与他相遇的那天,是在一场滂沱大雨的山野寻宝。
天气突然恶化,导致队伍行进缓慢。
尤其是顾云帆,他出身娇贵,怎么受得了这样得苦难。
同行中,只有我是女人,所以自己留下来照顾顾云帆。
山洪暴发,我们躲避在废弃的山神庙中,
整整三日,我凭借自己能力,频频带着顾云帆成功脱险。
他说这三天仿佛让他把一生都走完了。
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我。
可我却觉得,一个人在危难关头遇到一点温暖都会产生爱慕的错觉。
所以起初,我拒绝了他的追求。
这个男人,却坚持了整整四年。
四年间,他陪着我度过了我人生最美好得时光。
所有人都说我有福气,惹得顾家公子非我不娶。
我也一直这么认为！
直到林芷柔回乡。
无论何时,林芷柔一个传信,顾云帆就能立即抛下我去陪她。
芷柔与我一起长大,没有我在身边她什么都做不好。
芷柔没有人照料,高热不退孤身一人,我把她接到家中来,你照顾照顾她。
......
他的心分成了两半,给我的那一半却越来越薄,直到再也看不见。
林芷柔没有回来的时候,苏静姝是值得珍视的。
林芷柔回来后,就像烈日掩盖了星光,苏静姝的那点光芒变得微不足道。
可是我明明已经提出了和离,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他将我关进柴房时,眼底只有无尽的冷漠。
苏静姝,你想清楚了,如果你要和离,这孩子你是带不走的。
你就关在这柴房里,直到你生下孩子的那一天。
我被困死在与那年山林里一般模样的柴房中。
可是这次封住我的不是暴雨山洪,而是昔日爱人亲手钉住的门窗。
我的尸体,就这样被顾云帆继续无视留在了柴房里腐烂发臭。
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和林芷柔的定亲宴。
顾云帆张罗了府里宴席,满面春风地宣布了这个喜讯。
又在府中大肆表现恩爱。
顾云帆：【千回百转终是卿。】
林芷柔：【寻寻觅觅仍是君。】
他们昔日的同窗都赶来送上祝福：
【有情人终成眷属,恭喜！】
【从学堂到红妆,我又相信姻缘了。】
秦大夫在婚宴中质问顾云帆：你找到活着的苏静姝了
顾云帆却大声得对众人说道：秦兄想金屋藏娇我怎么找得到。
顾云帆的言外之意很明显,秦大夫遭到了无数人的斥责和回击。
这还不够,村民又开始对我生前添油加醋造谣。
【我听说苏静姝不守妇道！她不会还养小白脸吧！】
【怪不得当年能将顾公子骗到手！看来真是手段高明！】
漫天飞舞肆意侮辱我的话语,让我格外痛苦。
可是顾云帆呢。
非但不加以制止,还亲自下场给这些流言助力。
他看着街坊流言,似乎十分痛快。
苏静姝,我看你还能忍多久不出来！
我拼命怒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巴掌从顾云帆脸上穿过。
公婆的脸上却不见任何喜悦之色。
曾经,面对我和顾云帆的婚事,他们也极力反对过。
调养怀孕的那些年,为了不伤到顾云帆的自尊。
他身体虚弱这件事我没告诉过他,后来却因抵挡不住压力只能跟公婆坦白。
从那以后,二老一改往日对我的态度。
更是在我怀上龙凤胎后,待我如同亲生女儿一般。
顾云帆,我不管你要娶多少女人！苏静姝你必须给我找回来！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顾家唯一的骨血！
顾老爷严厉地喝道。
放心吧,今天她就会乖乖现身了。
顾云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时不时看向酒楼门口的方向。
我的灵魂被束缚在顾云帆周围,不明白他又在搞什么名堂。
顾云帆一直在等我出现。
直到宴会结尾,看到秦大夫身边还是空无一人时,神情有过短暂的失落。
他立刻叫来几个家丁躲到酒楼回廊,低声吩咐：
立刻去秦大夫的马车上搜查一下,但凡找到苏静姝的一缕头发也要来向我禀报！
交代完后,顾云帆猛的喝了一杯酒。
他喝得又急又猛,被呛得连连咳嗽。
家丁很快就回来了。
老爷,没有找到夫人的踪迹......连她的头发丝也没有找到一根......
该死！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顾云帆满脸怒气,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家丁抬起头,目光里尽是欲言又止。
从回廊回到宴席的时候,宾客已经陆续散去。
秦大夫怒气冲冲地上前揪住顾云帆的衣领：你翻我的马车！
顾云帆眼神躲闪,却仍高声回击：识相点就把苏静姝赶紧交出来！不然下次动手的可就不止是马车了！
秦大夫冷冷回击：顾云帆,你到底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他握着顾云帆衣领的手指发白,继续讽刺道。
你诋毁她的清白,不愿承认她被你害死的事实,不过是在逃避真相！逃避你亲手害死自己妻儿的真相！
柴房里的那具尸体就是苏静姝！她只生下来一个孩子,另一个没生出来难产而死！
秦大夫松开了手,语气里尽是挑衅。
我之所以没有报官,就是等着看你得知真相后崩溃的模样！顾云帆！你敢让府城的仵作来检验尸身吗！还是说你内心害怕,害怕那具尸体就是苏静姝！
8
顾云帆突然失了气力,踉跄几步才站稳身体。
再回到宅院的时候。
林芷柔早已换上了鲜艳的红衣,搬进了主卧。
红色的绣鞋衬着纤细的足,她柔若无骨地依偎在顾云帆的身上。
云帆哥哥,芷柔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今天芷柔终于属于你了......
说完便闭上眼睛,踮起脚尖朝着顾云帆献上了红唇。
出人意料的是,顾云帆竟然拒绝了她的亲密举动。
他推开林芷柔的身体,目光闪躲。
芷柔,家族还有些事我没有处理完,今晚我就先去书房了......
说完转身就走,林芷柔急得直跺脚,一边解衣一边追他。
可是即使她衣衫尽褪,顾云帆也只是嘱咐了一句：夜里自己盖好被子,别着了风。
转身就关上了卧室的门。
顾云帆没有去书房,而是直接踏上了通往柴房的小径。
他终于......来确认这一切了吗
顾云帆鼓起勇气打开了柴房的门,里面已经腐臭难闻！
他还在骂骂咧咧不停：苏静姝你到底在搞什么——呕！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再不出来我真的要生气了——呕！
可是骂着骂着,他渐渐安静下来,走过去缓缓蹲在了我的尸体面前。
柴房又闷又热,这导致我的尸体腐烂得几乎认不出原貌。
顾云帆没有像之前那样掩住鼻子,而是凑近了我的脸。
随后,他变得格外愤怒！
苏静姝！耍我很有趣是吗！
假人做得这么逼真！你怎么可能死！我不允许你擅自死掉！
就在他暴怒之际,一阵脚步声忽然传来。
顾云帆的脸上满是惊喜之色：苏静姝,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可是他瞪大了眼睛,来的人是顾家老两口。
见到眼前的景象,顾母惊叫一声就晕倒了。
顾老爷到底见过些世面,此刻也忍不住连连作呕。
他举起手中的拐杖,一棍子打在顾云帆的膝弯处。
顾云帆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畜生！你这个畜生！你竟然真的......害死了苏静姝！害死了你自己的孩子！
顾云帆忽然疯狂地吼叫起来：这都是苏静姝的把戏！有一次我们被困在山神庙里！她将所有的食物都让给了我！最后她也活下来了！
听到顾云帆的这些话,我心里除了痛苦再感受不到其他。
原来,他都记得啊！
那为什么作为他曾经的救命恩人,换来的却是被他置于死地呢
顾老爷气疯了。
拿着拐杖一下又一下地敲在顾云帆的背上。
混账东西！顾家怎么生了你这个混账东西！
顾云帆听得烦躁,喊来家丁搀走了二老。
留下他一个人后,顾云帆开始重新检查我的身体。
尽管看起来面目全非,早已认不出模样来。
他用手一路顺着那早已干涸的血迹摸索着......
突然他看到了什么,整个人惊慌地颤抖了一下。
查找到答案的那一刻,他呆滞了好久。
他忽然发疯般嚎叫了出来！
苏静姝！苏静姝！我不相信是你,你到底在哪
他跑到秦大夫府邸,态度却破天荒地软了下来。
只要你把苏静姝还给我,条件任你开！
秦大夫怒骂和嘲笑到：条件谁要跟一个杀人凶手谈条件顺便告诉你,你新娶的小娘子之前打了五次胎。你看看最近传遍的流言,怎么都是她的丑事。
顾云帆愣了半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候,林芷柔跑了过来。
云帆哥哥,有人很多人编排芷柔的闲话,你快派人压下去啊！
顾云帆皱眉询问了流言。
多家的公子哥几乎全都出面了,他们实名指证了林芷柔在与顾云帆交往期间,为自己打胎。
其中有几个,还是平日里与顾云帆称兄道弟的好友。
顾云帆盯着那些流言看了许久,才开口质问：所以你不能生育,是因为打胎了五次
林芷柔脸色惨白,声音尖锐：你信他们不信我！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我！
顾云帆忽然讥讽地笑了起来。
你身体一直不好,我提出带你去府城看病你拒绝,可你不知道吧,秦大夫他早就提醒过我你有问题！可是我依然选择信你而不是信他！
他说完,就喊来人将林芷柔看管起来。
顾云帆静静地凝视着我的尸体,拿着干净的帕子一点点擦拭干净我脸上的血迹。
他开口唤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没有人回应他。
9
终于,顾云帆控制不住眼中的悲痛,跪倒在地,痛苦地捂住了双眼。
静姝真的死了......
她是被我害死的啊......
我会给你偿命的......静姝......你等着我......
我冷漠地看着,心中的怨气却越来越盛。
偿命
我和孩子整整三条命,他拿什么来偿还
随着我的怨气越聚越多,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魂魄有了力量。
我全神贯注,将一把砍柴的斧头挪动起来,狠狠砸向了顾云帆。
他被砸得狼狈倒在地上,很快他便爬起来,语气欣喜：静姝！你回来了对不对！
我没空理会这些话,只是一次又一次抬起斧头,将他砸得头破血流。
顾云帆也顺从地跪直了身体,配合着被我砸。
他满脸鲜血,活像个疯子,最后浑身一颤,久久,低下了头。
一周后,被传得沸沸扬扬人人唾弃的林芷柔和顾云帆一起消失了。
很多人猜测,是他们犯了命案逃到了外地。
事实却是——顾云帆将林芷柔送到了边远地区。
而他自己,带着我的尸体又一次踏上了第一次相遇的那个地方。
行至山下的时候,顾云帆被村民拦住。
山洪暴发,随时有滑坡的危险。
就如那夜。
他依旧选择了避人耳目,独自偷偷上了山。
还是那间破败的山神庙,暴雨几乎快将顾云帆冲走了。
静姝,我来接你了。
他对着前方倾泻而下的滔滔洪水,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湍急的洪水将山神庙冲得粉碎,掩埋了山路。
远远看去,就像是顾云帆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