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终于逃脱了那个女人的魔爪。
这数年来和她结婚以后,我彻底失去了自由。
衣食住行,甚至是呼吸都要经过她的同意。
于是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我选择了自尽,好在我穿越到了异世界,然而发现我的师尊竟然是我的妻子。
01
手腕下,暗红的血液液体正从那道深刻的豁口里汩汩涌出,在地面上汇成一滩。
闭上眼,意识模糊的边缘,意识逐渐远去,但苏婉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每每浮现,就让我逐渐远去的意识恢复几分,这是在内心深处的恐惧。
她曾在我加班晚归时,蜷在沙发里等我,像只慵懒的猫,声音带着令人心软的依赖:怎么才回来呀没有你,家里好空呢。
然而,当我某次无意间提起一位新来的女同事名字,仅仅一次,那只猫就露出了獠牙。
第二天,我就在公司在公司里听到了新来女同事被不明人士袭击而离职养病的消息。
我没忍住回去质问了苏婉。
而她只是依偎着我,指尖冰凉地划过我的手臂,轻声细语:看,外面的东西,都带着不干净的东西呢,还是家里最安全,对吧
手机里每一个联系人,每一笔消费记录,甚至每一次浏览网页的痕迹,都在她指尖的掌控之下。
连随口提一句怀念大学食堂的糖醋排骨,第二天餐桌上必然出现,无论那食材多难找。她的爱,是甜蜜的蛛网,将我捆缚得动弹不得。
或许…只有这个办法了…
我在心里想,意识逐渐远去,这是我希望的永久宁静。
然而,预想中永恒的沉寂并未降临。
呃啊——!
我醒了。
我还活着手腕上,那道致命的伤口消失无踪,这又是哪,我睁眼打量着四周。
入眼天空是污浊的暗红色,巨大的、如同腐烂眼球的血月悬在天幕一角,散发着不祥的微光。
空气里弥漫着刺腐烂的恶臭,还有一种阴冷的、深入骨髓的煞气。四周是嶙峋的怪石和堆积如山的骸骨。
我还活着手腕上,那道致命的伤口消失无踪。
这地狱一样的绘卷,在我看来是那么的温馨,只要逃离那个女人,地狱也是幸福的。
至此我开始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流浪,享受着自由的时光。
02
直到那天,我在一片乱石堆下刨食,希望挖到几根虫子果腹,在这个危险的世界手无缚鸡之力的我根本无法正常生存,这一周我都是吃着虫子度日的。
这是我注意到乱石堆顶有一个被妖兽撕碎、只剩半口气的修士,从他口中听到了最后的遗言:往北走!那里......你可以获得力量
说完他便咽下最后一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残留着对力量的渴望。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埋葬了这个修士,相应的我从他的遗物中拿了一些东西防身。
一把断剑,一大包干粮,这给饥肠辘辘的我
北方吗我想.......
那就出发吧,留在这里也只是慢性死亡,无穷无尽的荒原。
离开乱石堆。路途是真正的九死一生,各种各样在现实世界见不到的妖魔鬼怪危机四伏,我就像一个躲在阴暗角落的鼠妇苟且偷生,勉强活着。
应该是穿越者的福利,我觉醒了一个天赋,对危险感知的天赋。
那天遭遇三头妖狼围堵它们把我逼入一处山谷退无可退。
往左跳!没有理由的直觉浮现在我的脑海,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向左前方扑倒翻滚。
几乎同时,三股带着腥风的爪影撕裂了我刚才站立的空间。
没有丝毫犹豫,断剑顺着翻滚的势头,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向上反撩,精准地刺入一头扑空妖狼相对柔软的咽喉!腥臭的血液喷溅而出。
剩下两头妖狼被同伴的死亡激怒,疯狂扑来。
我的在狭小的空间内腾挪闪避,每一次都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的爪牙,断剑如同毒蛇吐信,总能在它们攻击落空的瞬间,在最薄弱的关节或眼窝处留下致命的伤口。
战斗结束,我瘫倒在地,剧烈喘息,看着三具尸体,心中第一次涌起一种奇异的掌控感。
尽管如此,一路上我依然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不断,伤口结痂后又脱落,脱落后又受伤,一直循环着。
到北方!这一个信念支撑着我,走到了最后。
03
那是一处一片无边无际的血海。
血海之上,一座巨大无比、通体由漆黑巨石构筑而成的城池,如同狰狞的巨兽骸骨,静静地悬浮着。一条由惨白枯骨铺就的、断断续续的狭窄栈桥,是通向那漆黑城门的唯一路径。
栈桥尽头,一扇巨大黑铁城门前,聚集了上百人。
都是邪气森森的魔修,个个眼神凶戾,彼此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和戒备。
而我,穿越而来的衣服早就在这段时间的流浪中刮擦成了破布,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混杂其中,像误入狼群的羔羊,引来无数道看死人般的目光。
哪来的野狗也配来觐见玄女大人一个脸上纹着蜈蚣刺青的壮汉狞笑着,手中沾血的巨斧有意无意地向我这边晃了晃。
新鲜的肉食罢了,等会儿玄女大人筛选时,正好给老子垫垫肚子!旁边一个浑身散发着腐臭气息的侏儒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我低着头,紧紧攥着那把卷了刃的断剑,指节发白。
羞辱和杀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但我没有动,也没有反驳。这点杀意,比起苏婉那令人窒息的、无处不在的温柔,又算得了什么
轰隆——
无征兆的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城门向内缓缓开启。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她笼罩在一件宽大无比的玄黑色道袍之中。兜帽压得极低,遮住了全部面容,她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她仅仅只是释放了一下气息。
所有嘈杂的议论、凶戾的威胁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而压抑的、带着恐惧的喘息。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魔修妖物,此刻全都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恐惧,还有对力量的渴望。
这就是玄女吗
仅仅是存在本身,就足以让群魔俯首!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这就是我渴望的力量!它近在咫尺!有了它我就不会被人摆布。
试炼开始,落榜者........死
玄女缓缓抬起一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没有任何施法动作,一股无形的、冰冷彻骨的力场骤然降临!
站在最前方的十几个人,包括那个纹身壮汉和腐臭侏儒,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化作漫天冰屑,消失得无影无踪。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剩下的人。极致的恐惧扼住了每个人的咽喉。
那只苍白的手,指尖微微动了动,指向了人群中的几个位置。被点中的人,脸上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绝望地瘫软在地,然后和前面那些人一般,化作了冰晶随风飘散。
筛选冷酷而高效。栈桥上的人迅速减少。每一次那根手指的移动,都伴随着死亡。
我的身体绷紧如拉满的弓弦,汗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不是因为恐惧死亡,而是因为对力量的极度渴望和一种莫名的、越来越强烈的灵魂悸动。我必须留下!
终于,那只决定生死的手,指向了我。
没有预想中被拖入怨魂浓雾的冰冷力量。
那只苍白的手,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缓缓收了回去。
她似乎……停顿了一瞬一股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神识之力,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我的身体,扫过我的四肢百骸,深入我的识海!
我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摊开在冰天雪地里,毫无秘密可言。这感觉……这被彻底看穿、掌控的感觉……为何如此熟悉熟悉得让我灵魂深处泛起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恶心!
片刻的死寂,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然后,一个冰冷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从那兜帽的阴影下传来,清晰地穿透凝固的空气,钻进我的耳朵,直刺灵魂:
根骨驳杂,心性……倒有几分意思。留下。
声音冰冷、空灵,如同万载玄冰在深渊中碰撞。但在那毫无起伏的冰冷之下,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玩味就像是……猫在打量爪下挣扎的老鼠。
我是唯一被留下的幸运儿。
跟我走
玄女的声音依旧如冰霜中冷漠,我在玄女身后走向了那座黑色的血城。
沉重的黑铁城门在我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外面的一切气息。
门内并非预想中的宫殿,而是一条漫长、幽暗、不断向下延伸的甬道。
玄女走在前面,她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言语。
甬道深不见底,越往下走,那股深入骨髓的阴寒和灵魂上的悸动感就越发强烈。
我的脑海之中一直回想着那道冰冷的神识扫过的感觉,如同附骨之蛆,挥之不去。
为什么为什么那种被彻底掌控的感觉,会让我联想到苏婉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阔。
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洞窟出现在眼前。洞窟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深渊,漆黑的洞口不断向上喷涌着肉眼可见的灰黑色寒气,其中夹杂着无数扭曲痛苦、无声嘶嚎的怨魂虚影!刺骨的阴寒和令人疯狂的精神冲击如同实质的浪潮,一波波冲击而来。深渊边缘,只有一条狭窄的环形石道。
此地,即为尔修炼之所。
玄女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窟中回荡,带着刺骨的寒意。
在此运转《九幽引气诀》,引此渊阴煞怨气入体,淬炼筋骨,凝练神魂。每日需在此静坐六个时辰。
她扔过来一枚冰冷的黑色玉简,正是《九幽引气诀》的基础法门。
我看着下方翻涌的怨魂深渊,感受着那几乎要将灵魂撕碎的阴寒和精神冲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这根本不是修炼,这是谋杀!
开始。
冰冷的命令不容置疑。
我别无选择,只能盘膝坐在冰冷的石道上,面对那恐怖的深渊,强行集中精神,按照玉简中的法门,尝试引气。
刚一尝试沟通深渊中的气息,无数凄厉的嚎叫、绝望的怨念疯狂地扎进我的识海!
眼前瞬间幻象丛生,苏婉那张含笑的脸在怨魂中若隐若现,冰冷的声音在耳边低语:你逃不掉的……
一时之间心神剧震,气血翻涌,一口腥甜的鲜血猛地喷出!
废物。
冰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玄女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后不远处,兜帽的阴影下,似乎正冷冷地注视着我。连最驳杂的怨气都无法承受,留你何用
极致的羞辱和强烈的求生欲猛地爆发!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力量!我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我死死咬住牙关,牙龈渗出血丝,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识海中的幻象,再次集中精神。
这一次,我不再试图强行命令那些狂暴的怨气,而是将心神沉入那深渊边缘,尝试去感知它们混乱的流动轨迹。
玉简中晦涩的文字在生死压力下变得清晰。
怨气并非无序!它们如同狂暴的河流,虽混乱,却有着内在的势。
我放弃控制,转而尝试顺应那混乱之势,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随波逐流的一叶小舟,小心翼翼地引导一丝最微弱的阴寒气流,顺着《九幽引气诀》的路线,艰难地纳入体内。
冰冷刺骨,带着强烈的怨毒气息,瞬间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我成功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阴煞之气,被我引入了丹田!
哼。
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冷哼,似乎带着一丝……意外
接下来的日子,是浸泡在血与冰里的煎熬。万魂渊的修炼是地狱。每一次引气都是对精神和肉体的双重酷刑。
玄女从不指导,只是如同冰冷的雕塑般站在阴影里,冷漠地注视着我每一次吐血,每一次濒临崩溃。
稍有差池,或者进度让她不满,等待我的便是蚀骨的鞭刑,或者被直接扔进阴煞之气更重的寒狱受刑。
实战训练同样残酷。对手是各种被玄女禁锢在洞窟深处的凶戾鬼物和魔化妖兽。每一次都是真正的生死搏杀。
玄女从不留手,她的攻击带着真实的杀意,我必须在电光火石间领悟防御或反击,稍有迟疑便是骨断筋折,甚至重伤濒死。
在无数次生死边缘,我的战斗本能被彻底激发。
面对一头速度奇快、利爪能撕裂岩石的影豹袭击,我的身体在意识之前就做出了反应,一个极限的侧滚避开致命爪击,手中以阴煞之气凝聚的短匕顺势反撩,精准地刺入影豹相对柔软的腹部。
动作流畅狠辣,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无论多重的伤,只要不死,我总能以惊人的意志力撑下来,在阴煞之气的侵蚀和痛苦中恢复,并变得更加强韧。
我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从死亡边缘爬回,体内的阴煞之气就凝练一分,对《九幽引气诀》的理解也深刻一分。
仅仅一月,我便成功引气入体,正式踏入炼气期!
这个速度,让阴影中的玄女,气息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04
那是一次与数头妖猿的搏杀。
我拼尽全力斩杀了两头,却被第三头从背后偷袭,尽管我已经预料到它的偷袭,奈何速度太快,根本躲闪不及,我只得避开堪堪心肺,但锋利的猿爪几乎将我后背撕碎。
剧痛和失血让我眼前发黑,重重摔倒在地。妖猿腥臭的巨口向我咬来!
就在我以为必死无疑时,一股冰冷彻骨的力量瞬间降临!那头凶悍的妖猿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哀嚎着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化为一滩肉泥。
玄女的身影出现在我身边。她似乎……不想让我这个实验品轻易死掉
她蹲下身,冰冷的指尖快速点在我几处要穴,暂时止住血。
后背的伤像被烙铁烫过,带来钻心的痛。
我趴在地上,视线因剧痛和失血而模糊,只能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尖,停在我面前咫尺。
一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伸了下来,没有触碰我的伤口,而是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精准,快速点在我后背几处撕裂翻卷的皮肉边缘几处穴位上。
下一瞬间就冻结了奔涌的血液,强行将它们压下去。
手法快、准、狠。
她的尾指,在点按完最后一个穴位后,有一个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动作——它微微地、自然地向上翘起了一个特定的、柔和的弧度,然后才若无其事地收回。
这个动作,像一道闪电,毫无征兆地劈进我的脑海!
苏婉!是苏婉!
那个无数次,在她优雅地端起骨瓷茶杯,用指尖捻起一小撮上好的银针白毫,准备冲泡时,她那根纤细的尾指,总会不自觉地、微微向上翘起这个一模一样的弧度!
那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习惯性小动作!
巨大的恐惧瞬间将我淹没!
是她!一定是她!玄女!这个冷酷无情、视人命如草芥、修为通天的魔道巨擘,就是苏婉!
她追过来了!她竟然也来到了这个炼狱!她甚至成为了我力量的来源——我的师父!
废物。
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打断了我的惊涛骇浪。
这点小伤就爬不起来了滚去寒狱,待够三日,好好‘回味’一下死亡的滋味。
冰冷的力量卷起我的身体,将我粗暴地抛向洞窟角落一个的黑黢黢洞口。
失重感传来,我重重摔在洞口内的地面上,洞口随即被一层禁制封锁。
这里没有光,只有无尽的寒冷。
但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更让我恐惧。
我蜷缩在冰冷的角落,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一半是因为寒冷,一半是因为恐惧和恨意。苏婉!苏婉!这个名字如同诅咒,反复在脑海中炸响。
兜帽下那冰冷的轮廓,那毫无感情的声音,那残忍的教导方式……每一个细节,此刻都在我眼前扭曲、变形,最终都指向那张美丽却如同梦魇的脸!
过去的一切不自然都合理了起来
她对我修炼进度的了解,细致到令人发指!
每次我即将突破某个小瓶颈,她总是恰好出现,然后用最残酷、最痛苦的方式,点拨我。
要么是一道蚀骨阴风让我痛不欲生,要么是引来更强的怨魂冲击我的识海。
每一次,都精准地卡在我即将崩溃的边缘。这种关注,早已超越了普通师徒的范畴,更像是一种……全方位的掌控。
如同过去,她对我的工作行程、社交圈子、甚至每一顿饭食的掌控!只是手段从温柔的囚笼,换成了赤裸裸的酷刑!
随着修为提升,尤其是踏入炼气期后,我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除了玄女种在我丹田深处那枚冰冷刺骨、如同枷锁般的控制禁制外,体内深处,似乎还有另一道更加隐晦、更加古老、仿佛源自生命本源的微弱联系。
每次靠近她,这道联系就会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混合着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一种诡异的吸引
她能和我一样穿越而来的原因
是她!绝对是她!
我自以为逃脱了牢笼,跳入了另一个世界寻求力量,却一头撞进了她精心编织的、更庞大、更绝望的囚笼!
她成了我的主宰者,我的恩师,掌控着我的生死,折磨着我的身心,看着我像笼中困兽一样挣扎、求生、变强……而她,高高在上,欣赏着我的痛苦和徒劳的努力!用另一种扭曲的爱来囚禁我。
哈…哈哈……
心中的绝望和恨意,最终化作几声干笑,在寒狱中回荡。
笑声牵动了伤口,让我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落在黑色的冰面上,迅速冻结。
不能死。更不能疯。
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浓重的铁锈味。指甲深深抠进冰冷坚硬的地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极致的恐惧和恨意如同最猛烈的燃料,在我心中熊熊燃烧!
苏婉!玄女!你想玩你想看我在你掌心挣扎
好!我陪你玩!
但这一次,游戏规则,由我来定!结局,必须由我来写!
十年。
地狱般的十年。
只为了向她复仇。
知道了她的真面目,每一次面对她。我必须将所有的恐惧、恨意,死死地压在最深处。
在她眼里,我依旧是那个啥也不知道的废物,是她可以完全掌握的傻瓜。
我变得更加沉默,执行她的命令更加一丝不苟。每一次残酷的修炼,我都咬着牙,更加疯狂的修炼动力。
《九幽玄功》的后续功法越发艰深晦涩。
但我对它的理解却一日千里。
玄女传授的玄冥指,阴寒歹毒,直透骨髓。
我却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将其改良。
舍弃了部分纯粹的阴寒穿透力,融入了更刁钻、更迅疾、更注重瞬间爆发的特性,创造出专属于我的杀招——碎魂刺!
在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战斗中,一种奇异的状态开始出现。
当被逼入绝境,精神高度凝聚,摒弃一切杂念时,我的感知会变得异常敏锐,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
我将这种状态命名为幽冥战意。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向她复仇。
那道连接着我和她的灵魂烙印,那深入骨髓的恐惧悸动,在成为我最大弱点的同时,也成了我窥探她唯一的窗口。
我如同最耐心的毒蛇,在每一次教导、每一次惩罚、每一次她不经意流露出力量波动的瞬间,用尽全部心神去感知、去分析。
同时我发现了每当血月满月之日,她体内玄阴之力,在流转到心脉时,总会产生一丝凝滞!如同冰面的裂痕。
05
抓住这个时机便是我的机会
十年砺剑,剑锋染血,剑心淬冰。
曾经瘦骨嶙峋的身体,如今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我的名号——幽影真君,在周边魔域,已足以令小儿止啼。
修为,更是直逼那个端坐在玄府最高处、如同邪恶自身化身的女人。
这一天,终于来了。
苏婉!
我向苏婉发起了挑战。
老公.......你发现我了呢
她的声音她声音不再是这些年那般冰冷,变得像我穿越前那般温柔
这些年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开心呢.......我们像以前一样永远的在一起吧
我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
十年的隐忍,十年的恨意,十年的谋划,在此刻化作了最纯粹的杀意!
幽冥战意,开!
既然如此我要给不听话的小孩子一点惩罚了,这些年,我还是把你培养的太好了呢,以后你只需要陪在我身边就好了,有我保护你就够了呢。
动了!
没有试探,没有言语,只有最直接、最惨烈的搏杀!
玄女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瞬,一只苍白的手掌带着冻结时空的寒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的胸前!爪风未至,那深入骨髓的阴寒和恐怖的禁锢之力已然降临!
碎魂刺!
我身体以一个违反常理的扭曲角度侧滑,险之又险地避开爪风的核心,同时右手双指并拢,化作一道黑芒,直刺她心口
她身形一闪,躲开了这一击
真的成长了很多呢,我更爱你了呢.........蚀骨阴风!
呜——!
带着无数冰晶的灰黑色阴风凭空而生,从四面八方无死角地向我绞杀而来!
九幽壁障!
我狂吼一声,体内的阴煞之力疯狂涌出,在周身瞬间构筑起一层层黑色护盾!
嗤嗤嗤——!
蚀骨阴风撞在护盾上。护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侵蚀。
恐怖的寒意穿透护盾,疯狂侵蚀着我的血肉和经脉仿佛要将我灵魂冻结一般!
给我撑住!
灵魂在咆哮!幽冥战意催发到极致!我死死维持着护盾,身体被阴风巨大的力量推得在地面上犁出深深的沟壑,口中鲜血狂喷。
差距!巨大的差距!即使我抓住了她的破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依旧如同螳臂当车!
老公,如果你愿意现在停手的话,我还愿意保留你的修为,我是不会杀了你的,我和你要一直到老呢........只要是你就够了
她藏在斗篷下的脸我看不清,不知道她是戏谑还是深情
即使是真的那种非人一般的日子,那种病态扭曲的爱,我再也不想体会了,我宁愿死也要摆脱这个疯女人的控制。
咬咬牙
我放弃了所有防御!任由残余的阴风撕扯着我的身体,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
碎魂刺!
这一击狠狠扎向了玄女的心脏,就在她气息迟滞的那一瞬间,在她放松警惕的那一瞬间。
呃啊——你永远是我的!
这她的兜帽下露出的半张脸,苍白如雪,精致绝伦!正是那双我曾在无数噩梦中见过的脸,而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不是我这些年感受到的漠然,而是疯狂到极致的占有欲还有浓浓的爱意。
不过一切都结束了,苏媛在我击中她的那一瞬间便死了。
我终于逃离她那扭曲的魔爪了,尽管这个胜利来得并不光彩
一种大劫余生的脱力感涌上心头,我坐在地上,长长的喘着一口气
我迎来了新生,在这无边炼狱的魔界,我却感受到了天堂般的快乐。
06
二十年过去了,我成为了这一方世界的主宰,也开创了自己的门派。
妻子的阴影似乎也不曾存在过
那天
我坐在宗主宝座上,俯瞰着下方恢弘大殿内躬身行礼的万千魔修。
这是我们开宗大典,今天便是外门弟子的入宗仪式,因此我也亲临现场。
有请弟子首座叶清漪受赏!
这个弟子我也略有耳闻,她是新生代弟子之间的佼佼者,刚入宗便将几位内门弟子如同土鸡瓦沟一般击溃。
上来受赏
弟子叶清漪,拜见宗主师尊。
她开口说,声音清脆悦耳。
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眸毫无杂质地望向我,带着恰到好处的孺慕和敬畏。弟子初入玄府,蒙师尊不弃,收归门下,不胜惶恐。日后定当勤修苦练,侍奉师尊左右,不负师尊厚望。
侍奉左右…不负厚望…
有些奇怪,为啥她要说这些话,这些话是一个刚入宗的小弟子该说的吗
诡异的不和谐感充斥在我的心间
起......起来吧
声音出口,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嘶哑颤抖。
叶清漪仿佛毫无所觉,恭敬地再次行礼:谢师尊。
她站起身,身姿窈窕,亭亭玉立,在周围一众或凶戾、或谄媚、或畏惧的魔修弟子中,显得格外的出尘脱俗,格格不入。
大典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继续进行。新任长老的任命,各方魔域的使者朝贺,繁琐的仪式…一切声音都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寒冰,模糊不清。
我端坐在冰冷的宝座上,我陷入了深深的焦虑之中,但不明白焦虑的源头在哪。
叶清漪安静地站在那里,微微垂着头,姿态温顺。
她似乎对周围那些散发着血腥和煞气的魔修有些畏惧,身体下意识地微微紧绷。然而,就在一名浑身散发着浓烈尸气的长老走过她身边时,
她似乎被那气息惊扰,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抬了一下右手,用指尖拢了拢耳畔并不散乱的发丝。
动作很自然,很细微。
但就在她抬手的刹那,那根纤细白皙的……尾指,在拢发的瞬间,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刻入骨髓般的优雅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偏执,微微向上翘起了一个特定的、柔和的弧度!
轰——!!!
是她!一定是她!苏婉!
她没死!她以另一种方式回来了!成为了我的…弟子!
大典终于结束。庞大的宫殿内,人群如同退潮般散去。
我依旧坐在冰冷的宝座上,一动不动。
宗主。
一个低沉恭敬的声音在下方响起。
是我的心腹,也是我在玄府十年中唯一收服、勉强可以信任的属下,负责处理庶务的鬼手阎七。
他小心翼翼地禀报:新晋弟子已安置妥当。那位叶清漪师妹…按她的要求,安排在‘静思苑’的兰庭独居。那里清净,离核心区域也近…
阎七的声音顿住了,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我身上散发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杀意和混乱气息,头垂得更低。
嗯。
我勉强发出一个音节,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知道了,下去。
是。
阎七不敢多言,躬身迅速退下,消失在殿外的阴影中。
空旷的大殿彻底死寂。冥月的光芒透过高大的玄窗,在地面投下惨绿色的、扭曲的光斑,如同无数窥视的眼睛。
呵呵…呵呵呵…
压抑到极致的情绪终于冲破冰封,化作几声低笑,在空旷死寂的大殿中回荡,带着浓浓的自嘲和绝望。
笑声牵动了内腑的旧伤,一阵剧痛伴随着更猛烈的腥甜涌上喉咙。
噗——!
一大口暗红色的淤血猛地喷出。
身体晃了晃,几乎要从宝座上栽倒。我用手死死撑住,才勉强稳住身形。
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剧痛和情绪冲击下开始模糊。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浴室,手腕下血液汇成了一滩;又回到了万魂渊边,那彻骨的阴寒和怨魂的嘶嚎;又回到了黑狱,苏婉死亡前前扭曲疯狂的占有笑容……
你永远…是我的…
那来自九幽深处的低语,如同附骨之蛆,再次在耳边清晰地响起。
我艰难地抬起头,透过大殿高大的玄窗,望向外面幽冥血土那污浊暗红的天空。巨大的血月依旧悬在那里,如同一只永不闭合的、充满恶意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逃到哪里去
这无尽的幽冥血土,这掌控在手的九幽玄府,这方世界……乃至这轮回的命运本身,似乎都成了她为我精心打造的、更大更绝望的囚笼!
力量我拥有了足以斩杀玄女的力量!可结果呢她换了个身份,换了个躯壳,带着那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成了我的学生!我的…囚徒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越收越紧,扼住了咽喉,也扼住了灵魂。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菌,悄然在冰冷绝望的心湖中浮现,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和一丝……扭曲的希望。
既然逃不掉…
既然杀不死…
既然这轮回无法打破…
那么……
我缓缓低下头,看着地上那滩自己吐出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血迹。
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不是笑,而是比哭更难看、更冰冷的弧度。眼神深处,那冻结了十年的恨意和疯狂,如同被投入火星的干柴,在绝望的灰烬中,再次被点燃,烧得更加幽暗,更加暴戾。
师尊…
我低声呢喃,嘶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幽幽回荡,如同九幽吹来的阴风,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我的好师尊…苏婉…
这一次…
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