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跌落的光环
梧桐叶簌簌地落着,李璐蹲在操场角落,看着蚂蚁排成细长的队伍搬运面包屑。
远处传来同学们的笑闹声,像隔了一层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她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成绩单,全省联考排名从二十三位跌到了一百七十四位,墨迹在汗水的浸润下晕染开,像团解不开的乱麻。
李璐,教导主任叫你去办公室。
班长王雨桐冷着脸扔来一句话,马尾辫甩过肩头时带起的风,吹得李璐鬓角的碎发贴在脸上。
她慌忙站起来,校服裤腿沾满了草屑,膝盖上还留着蹲久了的红印。
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飘着浓重的茶味,李璐盯着桌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听着主任的声音在头顶炸响。
从实验班跌到平行班,你是第一个！自己看看这成绩,数学大题空了三题,英语作文跑题,连最擅长的物理都......
主任的话像无数根细针扎在李璐身上,她忽然想起三个月前,也是在这间办公室,主任笑着把她的照片贴在光荣榜上,说她是清北的苗子。
班主任张老师的办公室飘着茉莉花香,李璐盯着办公桌上摆的全家福,张老师的女儿正抱着只金毛犬笑得灿烂。
其实你妈妈上周来过学校。
张老师递来温热的蜂蜜水,她偷偷问我,你是不是在学校吃得不好,要不要申请每天带饭。
玻璃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滑落在李璐手腕,她想起妈妈今早塞给她的冷馒头,突然冷笑一声：她更关心我会不会给她丢脸吧。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慌忙低头盯着水面晃动的倒影。
张老师没有接话,只是翻开备课本,里面夹着她开学至今的所有作业：你看,这道几何题的辅助线,和你初一时画的一模一样。有些东西,从来没变过。
粉笔灰在阳光里浮沉,李璐忽然发现张老师鬓角的白发比学期初又多了些。
原来成年人的疲惫,都藏在这些不易察觉的细节里。
如果累了,周末可以来我家补课。
张老师往她手里塞了张便签,我女儿总说缺个姐姐,她的钢琴弹得可难听了。
便签上的地址画着歪歪扭扭的笑脸,像道微小却温暖的光,照进她连日来的阴霾。
2
冰冷的家
物理办公室的日光灯在傍晚显得格外惨白,李璐捏着满分卷边缘的手指微微发颤。
这是最后一次物理竞赛班课后答疑,她盯着讲台上整理教案的陈老师
——
那个总在她试卷上画笑脸的中年女教师,喉咙像塞了团棉花。
李璐,过来一下。
陈老师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惯有的温和。
办公桌上摊开的笔记本里,夹着她上周不及格的单元测试卷,红笔批注比学生的解题步骤还要密集：
电容器动态分析记得画示意图
注意区分静电力与电场强度
末尾画着歪歪扭扭的加油符号。
老师,我......
李璐的指甲掐进掌心,准备好迎接失望的话语。
但陈老师只是递来一本牛皮封面的错题集,封面上
李璐专属
四个钢笔字还带着新墨水的光泽：听说你最近在看《费曼物理学讲义》其实基础概念的混淆比难题更可怕。
她突然压低声音,如果觉得实验班节奏太快,随时可以来办公室找我,我们按你的步调复习。
走廊的铃声打断了李璐的怔愣,陈老师往她手里塞了颗水果糖：尝尝,水蜜桃味的,和你以前解题时的眼神一样甜。
糖纸在掌心发出清脆的响声,李璐忽然想起初三那年,陈老师曾在暴雨天把自己的雨衣披在她身上,自己却淋得感冒发烧。
此刻糖块在舌尖融化,甜意混着酸涩漫上心头,她慌忙转身,生怕老师看见发红的眼眶。
走出办公室时,夕阳正把走廊染成金色。
李璐摸着胸前的校徽,金属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妈妈发来的消息：今晚别回家吃饭,你爸要带客户回来。
她盯着屏幕上的字,忽然觉得胃里一阵抽搐,早上吃的馒头还堵在喉咙里,酸溜溜的。
回到教室时,晚自习已经开始。
李璐刚在座位上坐下,前排的陈薇就夸张地捂着鼻子往后躲：什么味道啊,臭死了。
周围的同学纷纷转头,有人小声嘀咕。
听说她爸妈离婚了,怪不得成绩下降这么多。
可不是,整天阴着个脸,谁愿意和她说话。
李璐咬住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知道,自从上周在食堂不小心打翻了陈薇的饭盒,这些窃窃私语就没停过。
深夜的台灯把李璐的影子钉在墙上,像个孤独的舞者。
她盯着数学卷子上的函数图像,眼泪突然掉下来,滴在草稿纸上,把画好的辅助线晕成一片模糊。
三个月前,爸爸摔门而去的那个晚上,妈妈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哭了整夜,第二天早上,餐桌上只剩下冷掉的牛奶和硬邦邦的面包。
从那以后,家里的气氛就像冻住的湖水,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涟漪。
璐璐,该吃药了。
3
黑暗中的光
妈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李璐慌忙擦去眼泪,接过妈妈递来的玻璃杯。
白色的药片在水里打转,像极了她此刻混乱的思绪。
自从上次在课堂上突然心悸、手抖,妈妈带她去医院开了这些抗焦虑的药,但吃完后总是昏昏沉沉的,上课根本听不进去。
周末的清晨,李璐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妈妈在镜子前仔细地画着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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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今天我想吃饺子。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妈妈的手顿了一下,眼线笔在眼皮上画出一道歪斜的线：没看见我要出门吗冰箱里有速冻的,自己煮。
说完,抓起包就往外走,高跟鞋的声音在楼道里敲出急促的节奏。
李璐蹲在冰箱前,看着速冻饺子包装袋上结的霜,忽然想起以前每个周末,爸爸都会系着围裙在厨房忙忙碌碌,妈妈在旁边打下手,两个人有说有笑。
那时的饺子里包着香菇和虾仁,咬一口,鲜美的汤汁能暖到心里。
现在,速冻饺子的皮硬邦邦的,煮出来的汤面上漂着一层油花,难以下咽。
学校的梧桐树下,李璐靠着树干发呆。
忽然,一张试卷飘落在她脚边,是陈薇的数学卷子,上面用红笔写着大大的
98。
李璐捡起卷子,看着上面工整的解题步骤,心里一阵刺痛。
曾经,她的卷子总是被老师当作范本在全班展示,而现在,她连陈薇的背影都追不上了。
喂,你捡我的卷子干嘛
陈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不耐和嫌弃。
李璐慌忙把卷子递过去,却不小心碰到了陈薇的手。
脏死了,别碰我！
陈薇尖叫着缩回手,像被烫到了一样。
周围的同学都笑了起来,李璐觉得自己的脸烧得厉害,转身就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晚自习结束后的教室只剩电风扇的嗡鸣,李璐正收拾书包,忽然看见数学老师王老师站在门口,腋下夹着一摞习题集。
听说你喜欢推导定理
王老师把《数学分析原理》放在她课桌上,封面的塑封还没拆,这本书的第三章,或许能解答你上次问我的黎曼积分问题。
她惊讶地翻开扉页,发现里面夹着张字条：每个函数图像都有它的极值点,但人生是连续可导的曲线,永远有下一个上升区间。
墨迹未干的字迹带着力透纸背的坚定,像极了王老师讲课时在黑板上画的标准正圆。
这个总被学生抱怨太严厉的男老师,原来记得她半年前在课后问的每个问题。
别总低着头。
王老师离开前忽然转身,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你眼睛里有光的时候,连抛物线都会跟着上扬。
走廊传来他与值班保安的打招呼声,李璐摸着书页上的凹凸纹理,突然发现习题集里夹着颗薄荷糖
——
和他平时奖励满分学生的一样。
那天晚上,李璐躲在宿舍的被子里,听着室友们的鼾声,第一次有了不想活的念头。
她摸出藏在枕头下的美工刀,冰凉的刀刃贴在手腕上,只要轻轻一划,所有的痛苦就都结束了。
可是,刀刃刚碰到皮肤,她就想起了爸爸离开时说的话：璐璐,要照顾好妈妈。
还有妈妈在医院里红着眼眶说的：我们母女俩要坚强。
眼泪无声地流进枕头,李璐把美工刀扔到床底,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只希望高考能快点到来,考完就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大学,开始新的生活。
4
重生的希望
陈老师的办公室成了李璐课后的常去之处。
每周三放学后,中年女教师会关上门,用彩色粉笔在小黑板上画满电路图：这次我们不赶进度,就聊聊电容器充电时,电子是怎么排队散步的。
她会把复杂的公式转化成童话故事,讲着讲着就从抽屉里掏出阿尔卑斯糖,看着李璐眼睛发亮的样子笑出声。
张老师的周末补课更像家庭聚会。
金毛犬团团总在她解题时趴在脚边,师母会端来刚烤好的曲奇,听着钢琴声里混着的跑调音符,李璐第一次在别人家里感受到温暖。
有次补完课下雨,张老师把女儿的粉色雨衣给她,自己撑着漏雨的旧伞冲进雨里,背影像极了记忆中模糊的父爱。
王老师则会在她经过教师办公室时,突然扔出一道几何题：十分钟,用三种方法解。
当她满头大汗地给出答案,他就会哼着跑调的曲子在教案上打勾,偶尔多塞颗薄荷糖：这次比上次快了四十秒,不错。
渐渐的,李璐发现严厉外表下,藏着的是把每个学生都当作璞玉的认真。
这些细碎的温暖像蚂蚁搬运面包屑般,一点点拼凑着李璐破碎的世界。
当她在某天清晨发现,自己不再抗拒走进教室,不再害怕与老师对视,才惊觉那些曾以为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早已在这些温柔的互动里,结出了坚韧的痂。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月,李璐的成绩终于有了一点起色,虽然离曾经的辉煌还差得很远,但至少能上一所不错的一本大学。
妈妈的态度也稍微好了一点,偶尔会问她要不要喝牛奶,虽然语气还是很生硬。
高考那天,李璐穿着新买的白色连衣裙,站在考场外,看着周围家长们殷切的目光,心里一阵发酸。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准考证,忽然发现妈妈站在远处的树荫下,正朝她这边张望。
四目相对时,妈妈慌忙转过头,假装看手机。
李璐笑了笑,走进了考场。
最后一科交卷的铃声响起时,李璐看着答题卡上的答案,忽然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走出考场,阳光明媚得让人睁不开眼,她深吸一口气,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花香。
远处,妈妈正朝她走来,手里拿着一瓶冰镇的矿泉水。
考得怎么样
妈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李璐接过矿泉水,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还行,应该能上一本。
妈妈点点头,想说什么,却又没开口。
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蝉鸣声此起彼伏,李璐忽然发现,妈妈的头发里有了几根白发,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填报志愿的那天,李璐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学校名单,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很久。
妈妈站在她身后,突然说：去外省吧,看看外面的世界。
李璐惊讶地回头,妈妈正望着窗外的梧桐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脸上,温柔了她的棱角。
九月的清晨,李璐拖着行李箱站在火车站台上,妈妈站在旁边,欲言又止。
到了学校记得打电话。
妈妈终于开口,声音有点沙哑。
李璐点点头,忽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蹲在操场角落的自己,想起那些孤独和痛苦的日子,现在都像一场遥远的梦。
火车缓缓启动,李璐看着窗外快速后退的梧桐树,想起了高考前那晚在宿舍里写的日记：
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去一个温暖的地方,遇见新的人,开始新的生活。
现在,她终于踏上了这条路,虽然未来还充满未知,但她相信,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火车驶进隧道,短暂的黑暗过后,又是一片光明。
李璐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她知道,那些曾经的伤害和痛苦,终会在时间的长河里慢慢愈合,而她,也会在新的生活里,遇见更好的自己。
5
逃离的枷锁
九月的桂花刚在校园里绽出第一缕甜香,李璐正趴在图书馆顶楼的窗台上背单词,阳光穿过她新剪的齐肩短发,在《线性代数》课本上投下细碎的影。
手机在木质桌面上震动时,她以为是妈妈发来的例行问候,却在看到来电显示时猛地绷紧脊背
——
是爸爸的号码,那个拉黑三年的号码。
李璐同学,楼下有人找。
管理员阿姨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不耐的尾音。
她抱着书本往下跑时,听见一楼大厅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混着保安的呵斥和围观学生的惊呼声。
转角处,那个记忆中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正抓着保安的胳膊,酒气混着烟味扑面而来,衬衫领口大敞着,露出松垮的肚皮和廉价的金项链。
璐璐！
父亲的眼睛在看见她的瞬间亮起,踉跄着推开保安,油腻的手掌抓住她的手腕,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也是没办法......
他的裤脚沾着泥点,皮鞋裂了口,和记忆中那个在厨房包饺子的身影重叠又碎裂。
周围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李璐看见同班的陈雨薇正举着手机录像,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男生宿舍楼下的凉亭里,父亲抽完第三根烟,烟灰簌簌落在李璐干净的裙摆上。
就当帮爸爸一次,
他的声音带着醉后的哽咽,王老板人很好,比你大不了几岁......
李璐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医院看见的场景：父亲在病房外和护工打情骂俏,妈妈躲在楼梯间掉眼泪。
此刻他口中的
王老板,正站在五步外的香樟树下,啤酒肚把西装撑得像个饱满的麻袋,地中海发型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所以你是把我输给赌债了
李璐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比想象中平静。
父亲的手指猛地收紧,烟蒂掉在地上迸出火星：就你妈那个疯女人能供你读大学要不是老子跪下求王老板......
后面的话被保安的哨声切断,宿管阿姨带着保卫处的人匆匆赶来,李璐趁机挣脱桎梏,往教学楼方向狂奔。
晚自习的阶梯教室空了大半,李璐盯着投影屏幕上的矩阵变换,却看见父亲抓着她手腕的红痕在眼前晃荡。
手机在课桌下震动,是妈妈发来的消息：别听你爸胡说,他昨天又在麻将馆赊账了。
附带的转账记录显示着刚转来的三千块生活费,备注栏写着
给璐璐买牛奶。
她忽然想起高考后那个清晨,妈妈在厨房煮了碗溏心蛋,蛋液裹着面条时,蒸汽模糊了彼此的脸。
周末的教师公寓飘着姜茶的香气,陈老师看着她手腕上的淤青,镜片后的目光骤然冷下来。
需要我联系学校保卫处吗
她往李璐手里塞了个暖手宝,粉色的绒布上绣着歪歪扭扭的电容器图案,当年你在物理竞赛班解不出题时,可是能盯着电路图看一整夜的。
这句话像根细针扎破了李璐的伪装,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暖手宝上。
王老板的轿车第三次停在女生宿舍楼下时,李璐正和张老师的女儿视频。
屏幕里的小女孩举着新画的漫画：姐姐的爸爸是大坏蛋！
金毛犬团团在旁边汪汪叫着,师母端来的莲子羹还冒着热气。
楼下传来保安的争吵声,她深吸一口气,打开手机里的录音文件
——
那是父亲在凉亭里说的每句话,混杂着蝉鸣和远处的吉他声。
李同学,这是您父亲签署的断绝关系声明。
辅导员办公室里,保卫处主任推过一份文件,油墨未干的签名旁按着手印,他已经保证不再骚扰你。
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来,在李璐手背上划下明暗相间的条纹,她忽然想起高三那年,王老师在习题集里夹的字条：人生是连续可导的曲线。
原来有些拐点,需要亲手画上句号。
深秋的校园运动会上,李璐在三千米跑道上听见看台上的欢呼声。
最后一圈时,她看见观众席边缘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
妈妈穿着褪色的风衣,手里攥着袋水果糖,正慌张地往嘴里塞薄荷糖。
冲过终点线的瞬间,糖纸的脆响在耳边炸开,水蜜桃的甜混着风的凉意,像陈老师办公室里永远温热的姜茶,像张老师家烤曲奇的香气,像王老师塞给她的每颗薄荷糖。
颁奖典礼上,李璐摸着奖牌上的纹路,忽然看见远处的香樟树下,父亲正和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推搡。
她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听见身后传来保安的哨声,以及一声模糊的
璐璐。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校服外套的拉链被风吹开,露出里面印着电容器图案的卫衣
——
那是陈老师送的生日礼物,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电子会找到正确的轨道,你也是。
图书馆顶楼的风永远带着书卷气,李璐在笔记本上画下新的电路图,旁边贴着张便签：致我的电容器
——
储存的能量,终会在合适的时刻释放光芒。
楼下传来新生的喧闹声,她摸了摸手腕上淡粉色的疤痕,忽然听见手机提示音。
妈妈发来两张电影票的照片,备注是：周末有空吗你最喜欢的科幻片上映了。
合上笔记本时,一片桂花恰好落在电路图上,像颗金色的星星。
李璐望向窗外,看见银杏大道上,张老师正牵着女儿的手散步,金毛犬团团追着飘落的树叶奔跑。
远处的教学楼顶,有人在放纸飞机,白色的机翼掠过天际,朝着太阳的方向滑翔。
她知道,那些曾经以为永远无法摆脱的阴影,终将在这些温暖的注视里,慢慢蒸发成云,最终化作滋养生命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