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晚宴上,我喝下侍应生递来的香槟便失去意识。
>再醒来时,脖子上拴着狗链,对面坐着季沉舟的死对头。
>给你丈夫打电话,让他退出城东项目。
>我对着镜头笑:老公,他们说要用我的命换你的江山。
>季沉舟的声音像淬了冰:告诉他们——
>动你一根头发,我就让林家从地球上消失。
>三小时后,仓库顶棚被直升机撕裂。
>季沉舟踏着火光走来,枪口还冒着烟。
>他单膝跪地解开我脖间的锁链:小希,我们回家。
>第二天新闻头条:林氏集团一夜破产,家族成员全部入狱。
>季沉舟吻着我手腕的淤青轻笑:这天下,早该换姓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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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混着铁锈的腥气,一股脑地往鼻腔深处钻,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意识像沉在冰冷的深海里,一点点挣扎着上浮。后脑勺钝痛得厉害,一下下敲打着神经,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地跳。眼皮仿佛被胶水黏住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掀开一条缝。
视线模糊,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沾满污渍的毛玻璃。头顶是惨白的光管,光线刺得眼球生疼,灯管四周,裸露的钢筋骨架狰狞地扭曲着,支撑着破败不堪的水泥顶棚。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呛得喉咙发痒。身下是冰冷坚硬的水泥地,寒意透过薄薄的晚礼服布料,蛇一样钻进骨头缝里。
小希艰难地转动眼珠。空旷,巨大,像一个被遗弃的巨型怪兽的腹腔。远处堆叠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巨大轮廓,蒙着厚厚的灰尘,像是废弃的机器或者集装箱。墙壁斑驳,大片大片的水泥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像一块块丑陋的伤疤。空旷的仓库深处,阴影浓稠得化不开,仿佛藏着噬人的巨口。寂静。一种死寂般的、令人心头发慌的寂静。只有她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在巨大的空间里显得异常微弱和孤独。
她想抬手揉揉眼睛,看清些。手臂刚一动,一股沉重的、冰凉的束缚感猛地从脖颈传来,勒得她呼吸一窒。
小希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半拍,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碎肋骨。她猛地低下头。
一条粗粝的、闪着冷光的金属链子,像一条丑陋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在她纤细的脖颈上。链子的一端,沉重地垂落在她胸前冰凉的皮肤上,另一端,则延伸出去,消失在几步之外那片浓重的阴影里。锁扣死死地卡在颈后,每一次细微的吞咽动作,粗糙的金属边缘都会无情地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刺痛。这屈辱的束缚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
唔……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从喉咙深处逸出,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
醒了
一个懒洋洋的,带着点戏谑和恶意的声音,从前方的阴影里慢悠悠地飘出来。像毒蛇吐信,带着黏腻的凉意。
阴影晃动了一下,一个穿着昂贵定制西装的身影缓缓踱了出来。皮鞋踩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的嗒、嗒声,在死寂的仓库里回荡,每一下都敲在小希紧绷的神经上。光线落在他脸上,那张脸小希认得——林氏集团的太子爷,林哲。此刻,他脸上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令人作呕的得意笑容,眼神像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逡巡,尤其在那条冰冷的狗链上停留了更久。
季太太,林哲拖长了调子,带着刻意的恭敬,却充满了嘲弄,睡得可好这地方简陋,委屈你了。他走到小希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那抹弧度越发刺眼。
小希猛地抬起头,所有的恐惧在瞬间被一股强烈的愤怒和屈辱压了下去。她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林哲,像两簇燃烧的冰焰。身体因为愤怒和冰冷的束缚而微微颤抖,但她的脊背却挺得笔直,没有一丝一毫的弯曲。
林哲,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沙哑,像碎冰在摩擦,你想干什么
林哲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雪茄,旁边的保镖立刻恭敬地递上火机。啪嗒一声,幽蓝的火苗跳跃起来,点燃了雪茄。他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灰白的烟雾,烟雾缭绕中,他脸上的恶意更加清晰。
我想干什么林哲像是欣赏着小希此刻的狼狈和强装的镇定,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很简单。季太太这么聪明,应该猜得到。他向前微微倾身,雪茄的烟雾几乎喷到小希脸上,带着一股呛人的甜腻,城东那块地,季沉舟咬得太死,我们林家,很不高兴。
他的目光扫过小希脖子上的链子,像毒蛇的信子舔过猎物。所以,只好麻烦季太太,给你那位了不起的丈夫打个电话。他朝旁边一个拿着手持摄像机的保镖努了努嘴,镜头立刻对准了小希苍白却倔强的脸。让他退出城东项目,立刻,马上。那块肥肉,我们林家吃定了。林哲的笑容陡然变得狰狞,否则,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还有这细皮嫩肉的身子……啧啧,我手下这些兄弟,可好久没开荤了。也不知道季沉舟看到他的宝贝太太被一群下等人轮番伺候的视频,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比死了还难受
赤裸裸的威胁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小希的心脏。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她看着那个黑洞洞的镜头,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肮脏的画面。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喉咙口泛起浓重的血腥味。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才抑制住那想要呕吐的冲动。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得更厉害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滔天的愤怒和极致的屈辱。
林哲满意地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和颤抖的身体,以为击溃了她的防线。他示意了一下,一个保镖拿着一个卫星电话走了过来,屏幕亮着,上面显示着一个正在拨通的号码。
嘟…嘟…等待接通的忙音在死寂的仓库里响起,每一声都敲在人心上。
林哲脸上的笑容扩大,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残忍快意。他凑近小希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恶意的气流:好好说,季太太。你老公的心肝,现在可拴在我手里呢。他伸手,指尖带着令人作呕的触感,轻轻拂过那条冰凉的金属链子,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小希猛地一偏头,躲开他的触碰,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电话接通了。
喂季沉舟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清晰地扩散在空旷的仓库里。这熟悉的声音,像一道微弱却温暖的光,瞬间刺穿了小希周身的冰寒和黑暗。她心头猛地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委屈涌上眼眶,几乎要落下泪来。
说话!林哲不耐烦地低喝一声,推搡了小希一下。
小希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仓库里冰冷的尘埃和绝望的味道,直冲肺腑。她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泪痕,只有一种近乎悲壮的平静。她对着那个黑洞洞的镜头,缓缓地、清晰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稳定,穿透了仓库的死寂,也穿透了电话线那端的沉默。
老公,她甚至轻轻地、极其突兀地弯了一下嘴角,那笑容脆弱得像即将碎裂的薄冰,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头发紧的决绝,他们说,要用我的命,换你的江山。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沉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只有电流微弱的滋滋声,证明着连接还在。整个仓库,林哲和他手下那些凶神恶煞的保镖,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小小的卫星电话上,等待着电话那头那个男人的反应。
一秒,两秒……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煎熬。
然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不再是低沉平稳,而是彻底变了调。那声音冷硬得像极地深处冻结了亿万年的寒冰,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的锋芒,清晰地、毫无阻碍地通过话筒,炸响在死寂的仓库里,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穿透力,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砸进心底最深处:
告诉他们——
动你一根头发,我就让林家,从地球上,消失。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弹,裹挟着冻结灵魂的杀意。没有暴怒的咆哮,没有失控的嘶吼,只有一种陈述事实般的、令人骨髓都为之冻结的绝对冰冷和不容置疑。仿佛他只是在宣读一个早已注定的判决。
仓库里落针可闻。林哲脸上那残忍得意的笑容,瞬间僵死,如同被急速冷冻的面具,然后一点点碎裂,露出底下无法掩饰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他握着雪茄的手指无意识地一抖,一截烟灰簌簌落下。他身后的保镖们,脸色也齐刷刷地变了,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们习惯了刀口舔血,习惯了恃强凌弱,却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如此不加掩饰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毁灭宣言。那声音里的意志,强大到令人窒息。
小希紧紧握着卫星电话,冰冷的塑料外壳硌着掌心。季沉舟那淬冰般的声音,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隔开了周遭的恶意和冰冷。她挺直的脊背微微松弛了一瞬,眼眶发热,强忍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不是害怕,是委屈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是知道有人会为她掀翻这地狱的笃定。她甚至能想象出电话那头,季沉舟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俊脸上,此刻必然凝结着怎样骇人的冰霜,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又该燃烧着怎样焚尽一切的怒火。她吸了吸鼻子,将酸涩和软弱死死压回心底。
你听到了小希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她抬眸看向脸色铁青的林哲,我老公的回复。她把老公两个字咬得很清晰。
林哲的脸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像打翻了调色盘。季沉舟那番话带来的冲击力太大,像一记无形的重锤砸在他的狂妄上。他猛地将手中的雪茄狠狠摔在地上,昂贵的皮鞋用力碾过,火星四溅。好!好得很!他咬牙切齿,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眼中射出疯狂的光,季沉舟!你有种!真当老子不敢动你的女人!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猛地转身,对着手下咆哮:给我看好她!一根汗毛都不许少!老子倒要看看,他季沉舟能玩出什么花样!他指着小希,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等老子拿到城东的地,再把你剥光了送到他面前!看他那时还怎么嚣张!污言秽语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带着歇斯底里的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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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们被他的暴怒震慑,立刻收紧了对小希的看管。那根冰凉的锁链被猛地拽了一下,勒得小希闷哼一声,踉跄了一步。她咬紧牙关,没有发出痛呼,只是用那双燃着火焰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哲的背影。
仓库的气氛陡然变得更加压抑和危险。林哲的狂怒像无形的风暴在酝酿,保镖们绷紧了神经,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四周,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紧。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火药的味道。小希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充满了暴虐和蠢蠢欲动的恶意。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细微的刺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和镇定。她相信季沉舟,比相信自己还要相信。他说让林家消失,那就一定会做到。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活下去,撑到他来的那一刻。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和压抑中,一分一秒地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仓库顶棚惨白的灯光,在灰尘中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如同潜伏的鬼魅。小希靠着冰冷的墙壁,蜷缩在角落,那根粗粝的锁链像毒蛇一样盘踞在她颈间。她努力调整着呼吸,将所有的恐惧和不适都压缩到最小。脑海里一遍遍回响着季沉舟那淬冰的声音,那成了她此刻唯一的暖源和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小时,也许是更漫长的时间。仓库厚重的铁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骚动。
不是人声的喧哗,更像是某种大型机械低沉的、压抑的轰鸣,由远及近,带着一种沉闷的压迫感,穿透厚重的墙壁,隐隐地传了进来。紧接着,是几声短促、尖锐、被强行中断的惨叫,以及重物倒地的闷响!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一样在死寂的仓库里炸开!
看守小希的几个保镖脸色骤变!他们猛地从地上弹起,动作迅捷地拔出腰间的武器,眼神瞬间变得如同受惊的野兽,凶狠而警惕地扫向那扇紧闭的巨大铁门。一种无形的、极度危险的气息,如同冰冷粘稠的潮水,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来,瞬间灌满了整个仓库空间,让人头皮发麻。
怎么回事!一个离门最近的保镖低吼道,声音带着明显的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外面有动静!很强!另一个保镖侧耳倾听,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林哲也被惊动了,他猛地从角落的椅子上站起来,脸上残留的暴怒被惊疑取代。出去看看!快!他厉声命令,自己也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撕裂苍穹般的巨响,毫无征兆地猛然爆发!
仓库那巨大、厚重的水泥顶棚,如同脆弱的蛋壳,被一股沛莫能御的恐怖力量从外部悍然撕裂!刺眼的、不属于仓库内部的强光如同利剑般疯狂地倾泻而下!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和金属被暴力扭曲、断裂的刺耳尖啸,无数碎裂的水泥块、扭曲的钢筋骨架如同暴雨般轰然砸落!
整个仓库地动山摇!灰尘如同浓雾般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人睁不开眼,透不过气!
小希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震得双耳嗡鸣,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本能地蜷缩起身体,双手死死抱住头。透过弥漫的烟尘和倾泻而下的刺目光柱,她惊恐地向上望去。
只见仓库那原本坚固的顶棚,此刻被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裂口!裂口边缘,狰狞地翻卷着断裂的钢筋和水泥!而在这地狱般的破口上方,悬停着一架庞大、冰冷的黑色钢铁巨兽!那是一架重型武装直升机!巨大的螺旋桨搅动着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狂暴的气流卷起漫天烟尘,如同飓风般席卷整个仓库!机腹下狰狞的武器挂架和探出的枪管,在强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光泽!
直升机舱门大开!一道矫健、笔挺如同标枪的身影,就站在那舱门边缘!狂风吹得他的黑色风衣猎猎作响,如同展开的死亡之翼!他一手抓着舱门边的把手,另一只手,赫然端着一支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突击步枪!枪口微微向下,精准地指向仓库内惊骇欲绝的人群!
烟尘弥漫,强光刺目,小希看不清他的脸,但那熟悉到灵魂深处的轮廓,那如同山岳般巍然、如同寒冰般凛冽的气场……
季沉舟!林哲发出一声变了调的、难以置信的尖叫,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崩溃!他身边的保镖们更是如同见了鬼魅,完全被这从天而降的毁灭性打击和那枪口所指的死亡气息所震慑,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哒哒哒哒——!!!
短促、精准、冷酷到极点的点射声骤然响起!不是扫射,而是点杀!
枪口喷射出致命的火焰!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令人头皮炸裂!
噗!噗!噗!沉闷的入肉声几乎与枪声同时响起!站在小希附近、反应最快、试图举枪瞄准的两个保镖,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猛地向后倒飞出去!胸口和眉心瞬间爆开刺目的血花!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便重重砸在满是灰尘和碎块的水泥地上,抽搐两下,再无声息!
冷酷!高效!如同死神挥动镰刀!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怜悯!
枪声就是信号!仓库另外几面墙壁的高处,几扇原本紧闭的、布满灰尘的通风口铁栅栏,几乎在同一时间被巨大的力量从外部爆破掀飞!
砰!砰!砰!几声闷响!
数道如同鬼魅般迅捷的身影,身着纯黑的作战服,脸上涂抹着油彩,如同暗夜的猎豹,从破开的通风口闪电般滑降而下!动作干净利落,落地无声!手中的武器瞬间指向仓库内残余的保镖!
不许动!放下武器!!低沉而充满绝对威慑力的命令,从四面八方响起,瞬间压制了仓库内所有的空间!
残余的保镖们被这雷霆万钧、内外夹击的阵势彻底吓破了胆!看着瞬间倒毙的同伙,看着那悬停在头顶的死亡巨鸟,看着那些如同杀神般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紧了心脏!他们脸色煞白,身体筛糠般抖动着,手中的武器哐当、哐当几声,纷纷脱手掉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没有人再敢有丝毫反抗的念头。
林哲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他呆呆地看着悬停在头顶的钢铁巨兽,看着那站在舱门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看着瞬间倒毙的手下,看着那些黑洞洞指向自己的枪口……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双腿一软,竟然扑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裤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无意义的抽气声,像一条离水的鱼。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直升机螺旋桨狂暴的轰鸣声,如同死神的战鼓,一下下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烟尘在强光中狂乱飞舞,如同无数绝望的幽灵。
那道站在舱门边缘的身影,动了。
他甚至没有使用索降绳,在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和气浪中,一手持枪,另一只手抓住舱门旁的固定索,身体以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近乎自由落体的角度,猛地向下滑坠!黑色的风衣在狂风中疯狂鼓荡,如同掠食的鹰隼俯冲!
砰!沉重的军靴稳稳踏在满是碎石和灰尘的水泥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落地时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微微屈膝缓冲,随即立刻站得笔直,如同一杆插在地上的标枪。烟尘被他的气势迫开。
季沉舟。
他终于清晰地出现在小希的视线里。
那张俊美得近乎凌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薄唇紧抿成一条冷酷的直线,下颌的线条绷得如同刀削斧劈。深邃的眼眸,此刻沉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和凛冽杀意,目光扫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要被冻结!他手中的突击步枪枪口,还残留着一丝未曾散尽的硝烟,袅袅升起。
他的视线,如同探照灯般,瞬间穿透弥漫的烟尘和混乱的人群,精准无比地锁定了蜷缩在角落、脖子上还拴着那根屈辱锁链的小希。
当他的目光触及那根冰冷的金属链子,触及她苍白脸上残留的惊恐和颈间被磨出的刺目红痕时……季沉舟眼底那冻结的寒潭瞬间沸腾!汹涌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浪潮,轰然爆发!整个仓库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度!离他稍近的几个黑衣手下,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朝着小希的方向走来。
军靴踏在碎石和水泥块上,发出沉重、清晰、如同敲击在每个人心脏上的脚步声。他周身散发着一种冰冷到极致、也暴戾到极致的气场,所过之处,那些瘫倒在地的保镖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割,惊恐地拼命向后退缩,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墙缝里。连那些黑衣手下,都下意识地微微垂下了枪口,为他让开一条笔直的通路。
世界仿佛被压缩了,只剩下他一步一步走近的脚步声,和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季沉舟走到了小希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双翻涌着惊涛骇浪的寒眸,在落到她脸上、颈间伤痕的瞬间,掠过一丝极其细微、却足以撕裂任何伪装的痛楚和心疼。但那情绪只是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又被更深的冰寒覆盖。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单膝跪了下来。
坚硬的水泥地面与他挺括的黑色西裤膝盖接触,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这个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守护姿态。他收起了那支还带着硝烟味的突击步枪,将它随意地放在脚边的地上。然后,他伸出双手。
那双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此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小心翼翼的温柔。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轻轻触碰到了小希颈间那冰冷粗糙的金属锁链。他的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生怕再给她带来一丝一毫的疼痛。粗糙的指腹小心翼翼地避开她颈间被磨破的皮肤,摸索到颈后那个沉重的、卡死的金属锁扣。
仓库里死寂一片。只有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在头顶持续咆哮,卷起的气流吹动着他额前垂落的几缕黑发,也吹拂着她凌乱的发丝。
林哲瘫在不远处,像一滩烂泥,裤裆的湿迹不断扩大。他惊恐地看着季沉舟跪在小希面前,看着那双能轻易折断钢铁的手此刻却以近乎卑微的姿态去解那条狗链,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冲击着他,让他牙齿都在打颤。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弹开的脆响。
那条象征着无尽屈辱和束缚的、粗粝冰冷的金属链子,应声而落,沉重地砸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骤然失去束缚,颈间传来一阵轻松的空荡感,但被勒紧的皮肤和肌肉却传来迟滞的、火辣辣的疼痛。小希下意识地抬手想去触碰颈间,手腕却被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轻轻握住了。
季沉舟依旧单膝跪在她面前。他解开了锁链,却没有立刻起身。他微微仰头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的暴风雪似乎平息了一些,只剩下一种沉沉的、深不见底的黑,像暴风雨后宁静却暗藏漩涡的海。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她苍白而狼狈的影子。
他握着她手腕的手指微微收紧,传递着一种沉稳而强大的力量,仿佛要将她所有的惊恐和冰冷都驱散。
小希,他的声音响了起来,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穿越了所有喧嚣和杀伐的穿透力,清晰地送入她的耳中,也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仓库里,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和一种……失而复得的珍重。
我们回家。
他轻轻一带,将她冰冷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小心地、稳稳地拥入怀中。他的怀抱并不算特别温暖,甚至带着外面夜风的凉意,却异常坚实,像一个隔绝了所有风雨和伤害的堡垒。他身上淡淡的、熟悉的冷冽气息混合着硝烟的味道,将她紧紧包裹。
小希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在他这一句回家和这个坚实拥抱的瞬间,轰然断裂。所有的坚强、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恐惧和屈辱,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将脸深深埋进他宽阔的胸膛,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抖动起来。没有发出声音,只有滚烫的泪水,瞬间濡湿了他胸前的衣料,灼热得惊人。
季沉舟的手臂收得更紧,将她整个人密密实实地护在怀中。他低下头,下颌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深处那抹心疼终于无法掩饰地流露出来,但随即,便化为更加冰冷的寒芒,扫过仓库里如同待宰羔羊的其他人,尤其是瘫在地上的林哲。
头顶,武装直升机巨大的探照灯如同审判之光,将这片狼藉的罪恶之地照得亮如白昼。螺旋桨的轰鸣,是此刻唯一的背景音。
季沉舟拥着小希,缓缓站直身体。他一手稳稳地环抱着她,将她整个人护在自己怀里,隔绝了所有不怀好意的视线和冰冷的空气。另一只手,则随意地捡起了地上那支刚刚放下、枪管还带着余温的突击步枪,动作自然得如同捡起一件无关紧要的工具。
他没有再看瘫软在地、失禁发抖的林哲一眼,仿佛那只是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他的目光冷冽如冰刀,扫过那些被黑衣手下控制、面无人色的保镖。
清理掉。
三个字,毫无起伏,毫无温度,像在吩咐处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杂物。
是!领头的黑衣手下干脆利落地应声,声音同样冰冷无情。黑洞洞的枪口立刻抵住了那些保镖的太阳穴。
林哲猛地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恐惧扭曲了他的五官,他手脚并用地想往前爬,声音破碎嘶哑:季沉舟!季总!我错了!饶命!饶了我!我什么都给你!城东的地!林家的股份!都给你!饶了我这条狗命……求饶声在空旷的仓库里显得格外凄厉刺耳。
季沉舟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甚至没有低头去看脚下那条涕泪横流的狗。他只是更紧地拥着怀里还在微微颤抖的小希,大步走向悬停在破口处的直升机。强劲的气流卷起他的风衣下摆,猎猎作响。
就在他即将踏上直升机舱门延伸下来的软梯时,林哲绝望的嘶喊骤然拔高,带着一种濒死的疯狂:季沉舟!你不能杀我!我爸不会放过你的!林家不会放过你的!你动了我,就是跟整个林家开战!你……
季沉舟的脚步终于顿住了。
他微微侧过身,只露出线条冷硬完美的下颌。直升机狂暴的气流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蕴藏着毁灭风暴的寒渊,终于缓缓地、冰冷地,落到了林哲那张因恐惧和绝望而扭曲的脸上。
那眼神,没有任何愤怒,没有任何波动,只有一种纯粹的、俯瞰尘埃般的漠然,以及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
他薄唇微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螺旋桨的轰鸣,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林哲和所有还能听到的人的心脏深处:
林家
很快就不存在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是为了印证他这宣告般的冷酷预言——
轰隆——!!!
一声比之前顶棚被撕裂更加沉闷、更加惊天动地的巨响,猛地从仓库深处爆发!
不是爆炸声,而是某种庞大结构在内部力量作用下彻底崩溃、倾塌的巨响!如同巨兽临死前的悲鸣!整个大地都在剧烈颤抖!仓库深处堆积如山的废弃机器和集装箱,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轰然向内倒塌、挤压!烟尘如同核爆的蘑菇云般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林哲和他那几个残余保镖最后的身影!绝望的惨叫被彻底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崩塌声里!
季沉舟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那地狱般的景象。他稳稳地抱着小希,踏上了直升机软梯。舱门在他身后迅速关闭,将外面弥漫的烟尘、刺鼻的血腥味和那令人心悸的崩塌巨响彻底隔绝。
机舱内,光线柔和。引擎的轰鸣声被隔音材料削弱,变成了低沉的背景音。只有头顶的指示灯散发着幽微的光芒。
小希依旧被季沉舟紧紧地拥在怀里,她将脸埋在他胸前,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刚才那瞬间的天崩地裂般的巨响,让她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
季沉舟感受到了她的颤抖。他低下头,下颌轻轻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驱散她身上所有的寒意和恐惧。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却无比珍重的温柔,抚上她颈间被锁链磨出的那道刺目的红痕。指腹温热,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
小希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地问:林家……真的会……
季沉舟的动作没有停顿。他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只为她一人展现的温存:
天亮之前。
他顿了顿,似乎在感受她颈间皮肤的细腻和那道伤痕的突兀。然后,他微微低下头,温热的唇瓣带着安抚的力量,极其轻柔地、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般,印在了她手腕内侧那圈同样清晰刺目的淤青上。
唇瓣的触感温热而柔软,与他周身冰冷的气场形成奇异的反差。那轻柔的触碰,像带着微弱的电流,瞬间熨帖了她手腕上火辣辣的疼痛,也奇异地安抚了她心中翻腾的后怕。
这天下,季沉舟的声音贴着她的手腕传来,低沉,缓慢,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漠然和一丝只有她能听懂的、宣告胜利的冷冽笑意,早该换姓季了。
小希在他怀里,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他胸膛平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唇瓣留在手腕上的温热印记,也感受着他话语里那份不容置疑的、为她而掀起的惊涛骇浪。
天边,城市的轮廓在直升机下方飞速掠过。繁华的灯火如同铺陈在大地上的星河。而在那星河之下,一场无声的风暴,正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向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庞然大物——林家。
清晨的阳光,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清澈明媚,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季氏顶层总裁办公室光洁如镜的地板上,分割出明暗交织的几何图案。空气里弥漫着顶级咖啡豆的醇香,混合着纸张和皮革的干净气息,一派属于顶级商业王国的、冷静而高效的秩序感。
小希蜷在办公室一角的巨大真皮沙发里,身上裹着一条柔软的羊绒薄毯。她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袅袅的热气氤氲着她还有些苍白的脸。颈间那道刺目的红痕被一条丝巾小心地遮掩住,手腕上的淤青在薄毯的阴影下若隐若现。她安静地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眼神还有些空茫,仿佛灵魂仍未完全从那场冰冷的噩梦中抽离。
季沉舟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他换下了昨夜那身带着硝烟味的作战服,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高定西装,衬得他肩线愈发挺括,气场沉凝如山岳。他面前摊开着一份文件,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昂贵的铂金钢笔,笔尖悬停在纸页上方,似乎正专注于某个重要的决策点。清晨的光线勾勒着他俊美而冷硬的侧脸线条,下颌线紧绷,神情专注,仿佛昨夜那个踏着火光与硝烟而来的杀神,只是一个遥远的幻影。
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毫无预兆地、短促地响了一声。打破了这片近乎凝固的平静。
季沉舟的目光甚至没有从文件上移开,只是极其随意地伸出一根手指,按下了免提键。
季总,助理周铭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一如既往的冷静、专业,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汇报一项再平常不过的工作日程,晨间财经新闻头条,推送了。
季沉舟的笔尖,在文件空白处,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仅仅是一下,快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他没有说话。
周铭的声音继续平稳地响起:林氏集团,昨夜遭遇多重打击。国际评级机构凌晨紧急下调其债券评级至垃圾级。多家银行宣布提前收回对其授信额度,金额巨大。同时,其核心子公司被爆出重大财务造假和非法交易丑闻,证据链完整,已引发监管机构介入调查。其名下所有银行账户、不动产、股权等资产,在昨夜已被多国司法机构联合申请冻结。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确认更准确的信息。
另外,周铭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似乎略微加快了一丝,林氏集团董事长林振邦及其夫人、长子林哲、次子林骁等所有核心家族成员,于昨夜凌晨三时许,试图从私人码头离境时,被海关及经侦部门联合执法组当场控制。目前,相关人员已因涉嫌多项严重经济犯罪、危害公共安全、非法拘禁等罪名,被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林氏集团股价,开盘即崩盘,触发熔断机制。初步估计,其市值已蒸发超过百分之九十五,彻底破产清算已成定局。
周铭的汇报简洁、清晰、冰冷,如同宣读一份客观的财务报告。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寂静的办公室。
知道了。季沉舟终于开口,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没有任何起伏,淡漠得如同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
咔哒一声轻响,他切断了内线电话。办公室再次恢复了绝对的安静,只剩下中央空调系统送风时极其细微的嗡鸣。
他放下了手中的铂金钢笔,金属笔身与实木桌面接触,发出轻微而清脆的声响。
季沉舟缓缓抬起眼,目光越过宽大的办公桌,落在了沙发里那个安静蜷缩的身影上。
小希也正看着他。她捧着牛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有些泛白。周铭刚才的话,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林家的覆灭来得如此迅疾、如此彻底,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碾碎成齑粉。她看着季沉舟,看着他平静无波的眼底深处,那里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没有掌控一切的得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足以吞噬一切的寒潭。
季沉舟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晨光中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他绕过办公桌,脚步沉稳,一步步走向沙发。
小希下意识地想要坐直身体。他却已经走到了沙发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安心的压迫感。他没有坐下,只是微微俯身,单膝点地,半跪在她面前的地毯上。这个姿势,与昨夜在仓库尘埃中解开她锁链时,如出一辙。
他的视线,落在她手腕上。薄毯滑落了一角,露出了那一圈深紫色的淤青,在清晨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那是昨夜被粗暴捆绑留下的印记。
季沉舟伸出手。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带着一种掌控力量的美感。此刻,这双手却异常温柔。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圈淤青的边缘,用指腹极其轻缓地、如同描摹最珍贵的瓷器般,抚过那伤痕周围的皮肤。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驱散着那淤青带来的冰冷和疼痛。
小希的指尖颤了颤,牛奶杯里的液体泛起细微的涟漪。
季沉舟的指尖停留在那圈淤青上,不再移动。他缓缓低下头。
温热的、柔软的唇瓣,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怜惜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轻柔地、稳稳地,覆盖在了那道深紫色的伤痕之上。
小希的身体轻轻一颤,像是被一道细微的电流击中。手腕处传来他唇瓣温热的触感和轻柔的吮吻带来的酥麻感,那是一种与昨夜仓库中冰冷锁链截然相反的、滚烫的烙印。一股暖流瞬间从手腕蔓延开,直抵心尖,驱散了最后一丝残存的寒意。
季沉舟的唇在她手腕的淤青上停留了几秒,才缓缓移开。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眸如同化开的寒冰,清晰地映着她有些怔忪的脸。
他微微勾起唇角,那笑容很浅,却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冷冽和一丝只对她流露的、近乎宠溺的温柔。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宣告,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
这天下,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手腕上被他吻过的地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眼睛,早该换姓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