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傅明琛的白月光正好回国。
民政局门口,我捏着新鲜出炉的离婚证,突然听见身后行李箱滚轮的声音。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姑娘扑进傅明琛怀里。
好久不见。傅明琛的声音像融化的黑巧克力,我跟他结婚三年都没听过这种调调。
我低头看手机,银行到账提示亮得刺眼。两千万,买断三年婚姻,傅氏集团少奶奶的位置终于能物归原主。屏幕上方突然弹出闺蜜林小满的微信：你前夫在朋友圈官宣了！
配图是傅明琛五分钟前发的照片。机场落地窗边,他搂着白月光的腰,配文就四个字：失而复得。点赞列表里全是共同好友,我甚至看见昨天还叫我傅太太的王总。
唐小姐。傅明琛的助理小跑过来拦住我,傅总说您落了东西。他递来一个丝绒盒子,里头躺着当年我亲手设计的婚戒。内侧刻着F&T的字母已经被磨得发亮。
我当着他的面把戒指扔进垃圾桶：告诉傅明琛,二手货我不回收。
转身时听见白月光在问：她就是你那个...前妻傅明琛轻笑了一声,我不用回头都知道他肯定在漫不经心地转手表——他每次敷衍人就会做这个小动作。
出租车停在城南旧巷口,我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往胡同里走。三十八度的盛夏午后,晒化的柏油路黏着几片梧桐叶。拐角突然冲出个穿恐龙连体裤的小男孩,冰淇淋蹭了我一裙摆。
对不起阿姨！奶团子手忙脚乱掏纸巾,抬头突然愣住,你好像要哭了
我蹲下来平视他：这是香奈儿最新款眼泪,三百块一滴。小男孩吓得扭头就跑,恐龙尾巴在空气里甩出滑稽的弧线。
老唐的修车铺就在巷子深处。我爸正躺在底盘架下头修宝马,听见动静滑出来,满脸机油像只花猫。他瞅见我手里的离婚证,扳手哐当砸在水泥地上。
两千万老唐用沾满汽油的毛巾擦手,我闺女就值这点
我掏出另一张卡拍在油腻腻的桌上：您女婿额外给了三百万封口费。老唐突然抄起液压千斤顶往外冲,我赶紧拽住他裤腰带：爸！傅氏集团法务部有十二个律师！
老子又不打人。他甩给我一张皱巴巴的宣传单,拿这钱把你那破工作室盘回来。
彩印纸上唐糖手作四个字已经褪色。三年前为了给傅明琛凑创业资金,我把毕业创办的银饰工作室转手卖了。现在铺面变成了奶茶店,店员听说我想回购,伸出五根手指：转让费五百万。
我站在曾经的工作室门口给傅明琛发消息：封口费涨价了,再打三百万。发送键还没松开,朋友圈跳出新提示——傅明琛给白月光拍的九宫格点了赞,每张照片角落都能看到我买的那个星空投影仪。
银行到账提醒来得比想象中快。我盯着余额里多出来的数字,突然想起领证那天傅明琛说过的话：唐秋棠,你是我做过最划算的买卖。当时我以为这是情话,现在才明白是商业评估。
奶茶店玻璃映出我现在的模样：Valentino连衣裙,Tiffany锁骨链,连发梢都透着人民币的香气。可指甲缝里还藏着洗不掉的银黏土——三年前挤在六平米工作室里打磨戒指的唐秋棠,早就被傅明琛亲手杀死了。
傅总问您够不够。助理又发来微信。我按下语音键：告诉傅明琛,他前妻现在搞限量预售。顺手拍了张戴着婚戒的自拍发朋友圈,配文：前任纪念款,售价两千万零三百万,售出概不退换。
手机立刻炸了。林小满秒评论：你疯了这戒指内圈还刻着他名字缩写！我回复：所以是典藏版。刷新时看到傅明琛的头像出现在点赞列表,手指一滑,不小心点进他朋友圈。
最新动态是十分钟前。白月光在米其林餐厅切牛排,傅明琛的袖扣在烛光下反光——那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内侧刻着今晚别睡书房。
突然弹出微信视频邀请,傅明琛的名字跳得我眼皮疼。接通后他第一句话是：唐秋棠,你什么时候学会用自己赚钱了
背景音里刀叉碰撞声戛然而止,白月光的声音又甜又脆：明琛,我的餐巾...
我对着镜头晃了晃离婚证：傅先生,您订购的前妻已签收,售后热线已关闭。说完就要挂断,傅明琛突然喊：你工作室的器材还在我地下室！
画面一阵晃动,镜头扫到餐厅角落的安保人员。我眯起眼睛看那个黑色行李箱——那是我装錾刻工具的箱子,箱角还贴着小黄人贴纸。
明天上午十点,我把手机拿近,带着我的东西去民政局门口。傅明琛皱眉：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我冲他身后正在切牛排的白月光笑了笑,给傅总展示下什么叫真正的二手货交易。
我没想到傅明琛会提前半小时到民政局。
他靠在黑色迈巴赫车门上抽烟,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这副慵懒精英的模样曾经让我心跳加速,现在只觉得讽刺。
东西在后备箱。他掐灭烟,眼神扫过我身上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帆布鞋,你穿成这样来谈判
我径直走向后备箱：又不是来相亲。
箱子里整齐码着我的錾刻机、抛光仪和一堆氧化发黑的银料。最上面压着本素描册,翻开第一页就是傅明琛的侧脸速写,右下角标注日期——我们第一次约会那天。
你留着这些垃圾干什么我合上册子,傅总现在应该改收藏香奈儿了。
傅明琛突然抓住我手腕：唐秋棠,你非要这样说话他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我虎口的茧子,那是长期握刻刀留下的。三年前他总爱亲吻这里,说这是艺术家的勋章。
安保人员突然咳嗽一声。白月光踩着Jimmy
Choo走过来,手里两杯星巴克：明琛,你的美式...她看到我时明显僵住,递咖啡的手悬在半空。
我抢先接过杯子：谢谢啊,正好渴了。当着她的面喝掉大半杯,lipstick印在杯沿像道伤口。
傅明琛眉头跳了跳：苏媛不知道你要来。
现在知道了。我把空杯子塞回白月光手里,苏小姐,建议你查查男朋友地下室,说不定还藏着前女友的bra。
苏媛脸色唰地白了。傅明琛直接把我拽到三步开外：你工作室的房东我联系好了,原价转回给你。他呼吸喷在我耳畔,还是那股雪松味的须后水,别闹了行不行
我歪头看他：傅明琛,你现在像极了退货失败的淘宝买家。掏出手机当着他面拨号：林小满,帮我联系下电视台财经频道...对,就是那个《创业人物》专栏...
傅明琛一把扣住我手机：你疯了那是傅氏下季度重点宣传项目！
所以呢我笑得眼睛发酸,要不要听听我的专访大纲《揭秘傅氏总裁第一桶金：前妻的嫁妆和工作室》...
他忽然松手,从钱夹抽出一张卡插进我领口：五百万,买你闭嘴。
风卷着梧桐叶拍在挡风玻璃上。我看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两个人影,苏媛正踮脚给傅明琛整理领带。多般配啊,连身高差都是最萌的13cm——不像我,穿高跟鞋才能勉强够到他下巴。
林小满在工作室旧址等我。奶茶店已经清空,墙面上还留着当年我钉展示架的钉孔。她盯着我手里的银行卡直咂舌：傅明琛这是被你抓住什么把柄了
比把柄刺激。我从包里掏出个U盘,他当年拿我工作室抵押贷款的合同,还有婚后三个月就拟好的离婚协议扫描件。
林小满差点被奶茶呛死：这王八蛋早算计好的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傅明琛的助理满头大汗跑进来：唐小姐,傅总说您开个价...
我举起手机给他看正在编辑的微博页面：傅氏总裁婚前协议大公开